第三十章 懷疑()

像是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見底的巨大漩渦倒掛在天際,如九幽妖魔張開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間一切。狂風凜冽,風卷殘雲。雷聲隆隆,電芒竄動。

張小凡欺身飛進,燒火棍玄青光芒閃動,在漫天黑雲之下顯得引人注目。陸雪琪望著張小凡裹在青光中衝來的身影,玉臉煞白。

“神劍禦雷真訣”是道家仙法中的無上奇術,以凡人之身引發天地至威,可以想見陸雪琪身體此刻所承受的壓力之巨。“天琊”乃不世出的神兵,本來正是用來施展“神劍禦雷真訣”的好兵刃,但與之相比,陸雪琪本人的道法修行卻是不足。

此刻,她隻覺得天際烏雲之中,無限的巨力如洶湧澎湃的怒濤般向她身體裏湧來,全身上下外人看似沒有什麽變化,但體內血氣翻騰,幾乎都要被這股大力漲破一般。若不是天琊不斷吸走了這匯聚而來的洶湧巨力,陸雪琪隻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風聲呼嘯,雷電轟鳴,她淩空而立,恍惚中幾乎以為自己像是風中無力的小草,下一刻,她想起了師父水月傳她這奇術時的話:“雪琪,你資質之佳,是我生平僅見,但這真訣威力太大,故反噬之威更是沛不可當。你修道之日尚淺,雖能勉強掌握,但千萬不可隨意施法,免遭滅頂之災。”

“轟!”

一聲炸雷,幾乎就是從通天峰當頭天空炸響,每個人都隱約感覺到腳下土地輕輕晃動了一下,仿佛上古雷神被人驚擾了沉眠,狂怒嘶吼!

一時間人人變『色』!

張小凡此刻距離陸雪琪隻有兩丈,看了這威勢,任誰都知道一旦陸雪琪施法完成,隻怕他便要灰飛湮滅。隻是他突然全身一緊,身子竟如撞到一麵軟牆一般停了下來,前進不得。

張小凡在刹那間麵如死灰。“神劍禦雷真訣”是青雲門鎮山奇術之一,何等神妙,在施法時通過神兵自然而然在施法者身邊布下一層無形護罩,張小凡竟不得進。

燒火棍光芒更盛,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或許在靈力威勢上,張小凡的燒火棍並不遜於天琊,但在功法上卻相差太遠,他隻是以本身靈力催發燒火棍威力,決然比不上陸雪琪那經過了千百年青雲門各代祖師千錘百煉的無上奇術。

但就在這絕望一刻,眼看天空中那巨大漩渦旋轉更急,雷電大做,天琊神劍光芒越來越亮,這絕世仙法就要施展完成的時刻,陸雪琪卻忽然身子一震,原本雪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幾乎在身前成了一道血霧。

天琊神劍登時光亮搖晃,似有不穩,陸雪琪銀牙緊咬,閉上眼睛,將全部心力靈『性』全部集中到天琊之上,片刻之後,天琊光亮穩定了下來,反而更勝從前,燦爛奪目,不可『逼』視。

烏雲中一聲巨響,那巨大漩渦最深處仿佛出現了一道亮光,那是無數閃電正匯集成一,隱隱正對著陸雪琪手中的天琊神劍。

隻是,陸雪琪心裏卻是一陣絕望,風聲中,果然傳來了一陣尖銳呼嘯。她全力護衛天琊,卻再也無力顧及身畔護罩,張小凡大喜之下,與那燒火棍化做一道玄青光柱,劃過天際,衝向這在風中搖擺的美麗女子。

就這樣了麽?

一切都到這裏為止了麽?

她心頭忽然平靜了下來,在那一個瞬間心頭這麽淡淡地想著。

這個瞬間,短短的瞬間,天地是安靜的,凝固的,所有的東西都定在那裏,隻有她立在風中,衣衫飄飄,黑發拂動,睜開了閉上的眼,望向前方那道疾馳而來的青光。

那一刻仿佛永恒!

張小凡望見了她,和她的眼神!

她在風中雨中獨自佇立,麵對天地巨威卻如此安詳,隻是她臉『色』微微蒼白,眼中竟有一分哀傷,還有一絲驚惶。

風雨呼嘯,淒涼天地,這美麗女子,與他靜靜相望。

那是誰的眼神,哀傷而這般淒涼,仿佛昨夜,那個人為情所傷!那一種痛,深深入了骨髓,深深入了魂魄。

深深!深深!

是你麽,那個愛戀著別人的女子?

你斬釘截鐵一生不悔地念著他麽?

張小凡忽然笑了笑,帶著一分哀傷與心死,恍如昨夜。

燒火棍溶入到天琊神劍光芒之中,所有人都再也看不清他們二人身影,也看不到燒火棍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來。此刻,天際巨響,一道無比巨大的電柱從天而降,落到天琊之上。

整個天地,滿天神佛,仿佛在同一時刻,一同『吟』唱。

巨大的光柱從天琊上折『射』而出,帶了毀天滅地的氣勢,衝向了張小凡,生死關頭,燒火棍騰空而起,擋在了主人的身前。

下一刻,張小凡被光芒吞沒了。

許久!許久!許久!

天空烏雲散去,光芒消失。

人們怔怔地看著天空,看著那一個少年,緊緊握著一根黑『色』的燒火棍,如一顆受盡折磨遍體傷痕的石頭一般,直直掉了下來。

他沒有掉到地上,田不易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下,接住了他。隻見田不易臉『色』凝重,出手如風,立刻撬開已毫無知覺的張小凡的嘴,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黃『色』的『藥』丸直接倒到了張小凡的嘴裏。

那『藥』丸入口即化,田不易一聲不吭,騰身而起,一道赤芒立刻升起,載著他風馳電掣而去,竟是不再向場上看上一眼,看那方向,是回大竹峰去了。

蘇茹等大竹峰一脈眾人,也紛紛跟了上去。

這時,臉『色』蒼白的陸雪琪落了下來,立刻被狂喜的小竹峰眾人包圍,在師姐妹們簇擁下,她卻一言不發地抬起頭,望著天空中漸漸遠去而消失的那道赤芒,怔怔不語。

他仿佛在黑暗中沉眠千年,渴望蘇醒卻無法睜眼,在沉沉無邊的黑暗中,隻有他孤獨一人。

隻是他決然不願,便在這黑暗中孑然獨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無路可走。

於是他悲憤,深心處有熊熊大火焚燒不止,於是便向那九幽魔神許下重誓:就算他身體魂魄一起化為灰燼,也要點亮這一點光亮,哪怕為此將世間所有,與他一同埋葬。

亙古以來的那一絲戾氣,竟是桀驁如初!

張小凡緩緩睜開了眼睛。

柔和的光線映入了他的眼簾,熟悉的居所的味道,飄浮在這個房間。

這裏,似乎沒有人在。

他緩緩坐起,剛想抬手擦去額頭上的一點汗水,便隻覺得肩膀胸口小腹處一起劇痛,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臉『色』發白。

他坐在**,不敢再動,過了良久,這鑽心疼痛才緩緩散去。

這時該是午後了,房門虛掩著,兩扇窗子支起,隱約可以看見庭院中依舊青翠的青草修竹。一向跟著他的小灰和一向跟著小灰的大黃都不見了,會不會是又找到肉骨頭了呢?

他笑了一下,對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自己對自己笑了一下。

“吱呀”,門推開了,端莊美麗的蘇茹走了進來,張小凡身子一動,叫了一聲“師娘”,還沒起身,臉上登時又抽搐了起來。

蘇茹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柔聲道:“你別動,小凡。”

張小凡待痛感稍退,才向蘇茹道:“弟子不知道師娘你來……”

蘇茹嗔了他一眼,道:“命都去了大半,你倒還有心思記得這個!別廢話了,坐好吧。”

張小凡訕笑一下,蘇茹替他查看了一番,點了點頭,道:“你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體內經絡損傷太重,不安心靜養是不成的。”

張小凡道:“是,徒兒給師父師娘丟臉了,真是對……”

蘇茹截道:“你給你師父大大長臉了才對,近三百年來除了當初你師父自己參加的七脈會武,大竹峰一脈再沒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了。”

張小凡臉上一紅,低頭道:“那、那都是弟子運氣好。”

蘇茹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小凡隨即想起,道:“比試結束了吧,最後是誰奪魁,是那位陸師姐嗎?”

蘇茹微微搖頭,道:“不是,是龍首峰的齊昊。”

張小凡不知為何,心裏忽然一陣酸楚,低聲道:“原來是齊師兄,他真是厲害,連擁有天琊的陸師姐也敗在了他手下。”

蘇茹聽他這麽一說,仿佛也觸動了什麽心思,低低地歎了口氣,岔開話題道:“你這一次傷得可不輕,你師父費了老大心力救治,聽他說了,以天琊神劍運用神劍禦雷真訣,雖然陸雪琪修行不夠,但若不是你那燒、燒……你那法寶替你擋了一下,隻怕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張小凡聽了她的話,忽然想起,向四下一看,卻是找不到那根黑『色』難看的燒火棍。

蘇茹看著他的樣子,淡淡道:“你那件法寶被你師父拿去了。”

張小凡怔了一下,低聲道:“是。”隨即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道:“師父他老人家……”

蘇茹道:“你昏『迷』了五天五夜,到昨晚傷勢才穩定下來,今天一早,通天峰的掌門師兄傳信過來,讓你師父去一趟,此刻應該在通天峰吧。”

張小凡慢慢點了點頭,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自己也覺得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但這兩年來那根燒火棍第一次離開自己,卻總有些隱約失落的感覺。

蘇茹看了他一眼,眼中仿佛也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但還是道:“你剛剛才醒,不要太累了,要多多休息。我吩咐過了,讓他們不要過來打擾你,三餐讓必書送來就是了。”

張小凡道:“多謝師娘了。”

蘇茹點頭道:“那你休息吧,回頭我讓必書把飯菜送來。”說著回過身子,向外走去,就在她正要走出房門時,忽然聽到身後張小凡叫了一聲:

“師娘。”

蘇茹轉身,道:“什麽?”

張小凡看著她,似乎遲疑了一下,才道:“師娘,我想問一下,你知道龍首峰的林驚羽這次比試結果如何了,當時我在通天峰上,實在無暇去找他問了清楚。”

蘇茹又看了看他,道:“他進了前八,但敗在了同門師兄齊昊手下。”

張小凡怔了一下,道:“原來他也……謝謝師娘。”

蘇茹微微搖頭,道:“你休息吧。”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張小凡緩緩躺了下來,望著房間的天花板,默然不語。

青雲山通天峰上,玉清殿內。

道玄真人居中坐著,其餘六脈首座也赫然在座,此外,大殿之上再無他人。

眾人皆默然不語,道玄真人低眉垂目,看著手中把玩著的一根黑『色』的燒火棍。

“田師弟,”道玄真人打破了沉默,道:“你怎麽看?”

田不易沉默片刻,道:“張小凡上山之始,並無此物,多半是這些年中機緣巧合,在哪裏偶然得到這等寶物。”

蒼鬆道人在一旁冷冷道:“此棍可與天琊相抗,已是神兵之屬,但遍觀天下,從未聽說有這等寶物。”

田不易臉『色』一沉,冷然道:“神州浩土,何等廣大,不知道還有多少不世出的奇珍異寶,你我充其量也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蒼鬆道人臉上怒『色』一閃,還未發作,卻聽小竹峰的水月大師冷冰冰地道:“我們自然是井底之蛙,但這黑棍施法時妖氣騰騰,明明便是一件邪物,倒不知道為何田師兄卻看不出來?”

田不易哼了一聲,道:“發些黑氣便是妖氣了麽?有些紅絲便是邪物了麽?若如此,我回去把臉塗黑了,諸位是不是也把我當做魔教妖人給斬了?”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道:“田師弟,你不要這麽說話,怎麽好端端的說自己是魔教妖人!”

田不易冷哼一聲,甩過頭去,不再說話。

道玄真人歎了口氣,把手中那燒火棍放到手邊茶幾上,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商議一下,一來此次七脈會武之中,大竹峰弟子張小凡手中多了這一件古怪法寶,來曆不明而威力絕大,二來當初我等商議派前四位弟子去空桑山萬蝠古窟查探,另三位大家都沒意見了,唯有這張小凡……”

田不易越聽越怒,本來他對張小凡修行忽然突飛猛進也有些困『惑』,對這燒火棍亦有疑心,但在這玉清殿上,別人不說,偏偏對自己門下弟子諸般挑剔,他如何不怒,當下沉著臉,刷地起身,大聲道:“掌門師兄,你欲待如何?”

道玄真人沒想到田不易竟有這麽大的反應,吃了一驚,眾人紛紛側目,坐他田不易身旁,一向與他關係還算不錯的風回峰首座曾叔常拉了拉田不易的袖子,道:“不易,掌門師兄也沒說什麽,你先坐下。”

道玄真人臉『色』微沉,道:“田師弟,此間事的確有些古怪,我為一門之長,自會秉公處理,你放心好了。”

田不易臉上怒『色』依然,但看著道玄真人臉『色』以及身旁曾叔常勸了兩句,終究還是坐了下來。

道玄真人緩緩道:“諸位,此棍剛才大家也都看過了,外表平平無氣,內裏卻隱有煞氣。但最緊要的是,以我等修行,都不能掌控此物,反而是那一個頂多隻有玉清境第四層境界小弟子可以驅用,這是何理?”

眾人包括田不易都是默然,他們都是一等一的修真高人,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沒有人願意說出口來。

最後還是道玄真人道:“以我看來,這黑棍多半便是‘血煉’之物。”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在座各位首座還是微微變了臉『色』,所謂血煉之物,便是以人本身精血化入煉造寶物之中,這等奇術,方法詭異艱險不說,法寶材質更是苛刻無比,萬中無一,而且煉造過程凶險之極,一個不小心便為法寶凶煞血厲之氣反噬,死狀苦不堪言。當然,若能成功,則此法寶必定是威力絕倫,而且更有一個好處,便是寶物與主人血氣相連,除非有煉造人血脈,旁人皆不能用之,但也因為是以鮮血為引,往往便有了凶煞之氣。

傳說中這血煉之法,傳於上古魔神,自古以來在魔教妖人中代代相傳,卻並未聽說有什麽出名的血煉法寶,多半是這法子太過凶險,連魔教中人也不敢輕易嚐試。

隻是,如今竟在青雲門一個少年弟子身上,出現了這等法寶。

道玄真人望向田不易,田不易臉『色』鐵青,緩緩站起身來,道:“師兄,你說的或許有理,但我還是要說,張小凡不過十六,如何懂得這血煉之術?而且他自上山以來,五年中從未下山,來時更是身無長物,又去哪裏找這舉世難尋的法寶材質?”

蒼鬆道人忽地冷冷道:“或許他是魔教中人處心積慮安『插』進我青雲門下,也不足為奇!”

田不易大怒,道:“若他真有如此心機,又怎會在七脈會武大試中,在近千人眼皮底下驅用此物?再有,若他真是魔教『奸』細,嘿嘿,蒼鬆師兄,你門下那個林驚羽怕也不幹淨吧!”

蒼鬆道人似被刺到痛處,起身怒道:“你說什麽,驚羽怎麽能和你那笨徒弟相提並論?”

田不易臉『色』更黑,哼了一聲,斜眼看去,道:“是啊,我那徒弟是笨,但聽說還進了前四,倒不知道蒼鬆師兄門下那叫林驚羽的奇才此次名次又是多少?”

蒼鬆怒道:“他是運氣不佳,遇到了他師兄齊昊,若非如此,又怎會進不了前四!”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道:“反正他是沒有某人運氣那麽好,一路之上,都靠著別人棄權輪空才得以晉級,居然還敢大言不慚!”

田不易大聲道:“難道他與陸雪琪那一場也是運氣?”

蒼鬆道人接道:“不錯,就是因為不是運氣,所以他就敗了,而且敗得那麽慘,幾乎連命都沒了!”

田不易越發憤怒,他口舌一向不甚靈活,說不過蒼鬆,但心中怒氣更大,臉『色』漲得通紅,怒道:“你要怎樣,是否也想看看我是不是浪得虛名?”

蒼鬆道人竟是絲毫無意退讓,當即站起,傲然道:“那我就領教一下田師兄你的赤芒仙劍!”

田不易更不說話,踏上一步,右手已握住了劍訣,大殿之上,空氣忽然像是凝固了一般。

“放肆!”一聲大響,卻是道玄真人一掌拍在手邊茶幾之上,滿臉怒容,站了起來,“你們兩個可是當我這個掌門的死了不成!”

道玄登上掌門寶座已近三百年,德高望重,平日裏雖然和藹,但這一下發怒,田不易與蒼鬆道人都是吃驚非小,心中震『蕩』,隨即退了下去,低聲道:“是,掌門師兄息怒。”

道玄真人看了看這些首座,臉上怒容過了半晌方才緩緩退去,沉『吟』了一下,道:“田師弟。”

田不易走出一步,道:“掌門師兄。”

道玄真人看著他,道:“無論如何,這黑棍來曆古怪,若真是魔教之物,那張小凡與魔教有何牽連,我們便不能容他,你可知道?”

田不易微微低頭,默然許久,才道:“是。”

道玄真人又道:“田師弟,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滋事體大,我們不可不慎重行事。你今日且先回去,待那張小凡病勢稍好,你便仔細盤問,再帶到此處,我等再行商議,如何?”

田不易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忽然間重重頓了頓腳,點了點頭,連話也不說一句,轉身便走了出去。

門外一聲呼嘯,多半是禦劍去了。

大殿之上,曾叔常向道玄真人道:“掌門師兄,田不易師兄的大竹峰一脈難得出現一個人才,卻出了這等事,他自然心裏不甚痛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道玄真人歎了口氣,搖頭道:“我自然不會在意,田師弟為人我是知道的,也是信得過的。”

說到此處,他像是想起什麽,轉頭對小竹峰水月大師道:“水月師妹,這幾日你門下那女弟子陸雪琪……”

水月淡淡道:“多謝師兄關懷,雪琪身體已經大致恢複。若不是田不易師兄門下出了那等怪人怪寶,一場比鬥中耗去了雪琪大半元氣,她本也不會輸給別人的!”

蒼鬆臉『色』一變,道玄真人卻已搶先搖手道:“哎呀,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計較了。”

蒼鬆和水月彼此瞪了一眼,轉過頭去,道玄真人看在眼裏,心中歎息不已,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身旁茶幾之上,隻見那根黑『色』而難看的燒火棍,正靜靜地躺在茶幾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