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吳節一張臉羞得通紅,還好夜色正深沉,才不至於出醜:“就是我家的那個大丫鬟。”

“哦,我記起了,以前聽小環說過,你家有個很厲害的丫鬟。是吳家在南京時的老人,隨你一道從南京到四川,然後又從四川到燕京。無論士貞是是傻子也好,才子也好,窮無立錐之地也好,人前顯貴也好,都不離不棄,真真好一個有情有義氣的奇女子。”

唐小姐讚了一聲:“蛾子懷孕了,你把她嫁出去了。男方家世如何……哎,家世什麽的倒不要緊,隻要人品好就夠了。”

“沒有……沒有嫁出去……”吳節更窘,連連搖頭。

旁邊,馮保忍不住插嘴:“沒嫁人就懷孕,傷風敗俗。吳大人,你如今也算是士林的宗師級人物。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家不靖如何靖天下,傳將出去,對你的聲譽卻有很大影響,斷斷不可聲張。悄悄將那殲夫銀婦給辦了就是,若不方便,咱家可以代勞。”

一口一個殲夫銀婦,氣得吳節幾乎吐血。

這個馮保看起來精明強幹,在史書上的風評甚好,卻不想是如此二的一個人。

吳節沒好氣地說:“不勞馮公公。”

馮保:“不麻煩的,此事卻不大。”

他倒是異常地熱情。

吳節終於忍無可忍了,負氣道:“馮公公,你口中的殲夫就是我,我已經將蛾子收房了。”這一句話不管不顧地說出口,吳節倒是一陣鬆快。

“啊!”馮保張大了嘴巴:“吳大人你早說嘛,得罪得罪。”

不過,吳節心中卻有些發虛,忍不住偷偷看了唐小姐一眼。

在他想來,這已經是對感情的背叛了。一般女子一旦聽到自己的男朋友與其他女人有染,並壞有身孕。姓子柔弱的哭天喊地尋死覓活,姓格激烈的,定然會有過激行為。

可沒想到,唐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先是一楞,然後喜形於色:“啊,士貞要有孩子了,真好。你們吳家就你這一根獨苗,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一把年紀,也該有個後代了。妾身恭喜士貞。”

看她臉上的歡喜不像是做偽,吳節也楞住了,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生氣?”

唐小姐一張俏臉滿是疑惑:“妾身為什麽要生氣?”

吳節訥訥道:“我……先與其他女子圓房,又要有了孩子……”

唐小姐有些不快:“士貞你將妾身當成什麽人了,我就是那種妒婦嗎?世家公子,有不少都是在成婚之前納妾的,士貞你年紀也大,卻不可因為妾身而耽擱了。再說,蛾子對你忠心耿耿,難不成你還要將她嫁出去。如此也好,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兒,如此也有個好的歸宿,真讓人歡喜啊。至少可以說明,士貞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唐宓果然沒看錯人。”

說起自己,唐小姐的臉微微發紅。

吳節瞠目結舌,這樣也可以,封建禮教害死人啊。女人連基本的嫉妒心都沒有了,越是有文化的女子,中毒越深。

他先前還擔心唐小姐聽到自己和蛾子有私情之後,會立即翻臉。

在他心目中,自己還是一個現代人,做出這種事情,良心上有點過不去。而且,他也不自覺地將唐小姐當成了一個現代女姓。卻沒想到,唐宓本就是明朝人,無論言行還是道德觀,同這個時代的女人沒有任何區別。

古人但凡有點出息的男人,都會三妻四妾。

說起古人的婚姻關係,嚴格來說是一夫一妻多妾製。

隻有沒出息的破落戶,才隻有能力養活一個女人。

再說,唐小姐現在這種情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和吳節完婚。古人結婚都早,像吳節這種年紀,很多人都當父親了。

再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因此,吳節納妾本就在唐小姐的意料之中。就算吳節不提,她也會找個機會勸吳節先納一房小妾為吳家延續香火,切切不可因為自己而耽擱了。

如今,吳節納了蛾子,又是家裏的老人,總強過在外麵領個陌生人回家的好。

唐小姐是真心替吳節高興。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時代,可對男人來說卻是真好的年頭。

“士貞,你怎麽了?”唐小姐見吳節神色詭異,不覺有點擔心。

“沒事,你太好了!”吳節歡喜地笑了一聲,見唐小姐俏零零地站在那裏,在星光下,美得讓人無法逼視。

她身上雖然穿著道袍,卻越發地有一種誘人的魅力。

吳節再忍不住了,抱住唐小姐就吻了一口。

唐小姐的臉更紅,眼睛裏滿是歡喜:“士貞,有人呢!”

馮保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看,吳節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夜已經深了,你先回房歇息,熟悉下環境。我明天就要參加會試,等考完就過來看你。”

他這麽說,唐小姐才驚叫一聲:“這都什麽時辰了,士貞快走!”

旁邊,馮保也醒過神來,道:“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就是卯時,吳大人快快騎馬,我送你回府。陸家那邊,我也不能離得太久,需回去交差。”

吳節這才感覺到一陣緊張,慌忙同唐小姐告別,跳上馬去。

這一回,馬兒卻不聽指揮,無論怎麽使鞭子,都不肯前進。

還好有馮保在,一邊騎馬一手拉著吳節的韁繩,穿了半個燕京,總算將吳節送到了家。

院子裏早就點起了等,蛾子和連老三父女早等在院門口,滿臉都是焦急。

見吳節回家,蛾子“哇!”一聲哭了起來:“老爺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一走就是老半天,咱們都急得快要撞牆了。”

吳節忙從馬上跳下地,正要說話,卻見得兩胯之間疼得鑽心,差點倒在地上。

蛾子見吳節麵容痛苦,也不哭了,上前用手一摸,卻摸到一手的血,頓時大驚:“老爺你這是怎麽了?”

原來,吳節騎了一夜的馬,因為不懂得騎馬的時候要將身體的重量落到馬鐙上。一上鞍,就死勁地用腿夾著馬腹。大腿和鞍子硬碰硬磨了一夜,就磨破了皮。

“你們聊著,咱家先回去了。”馮保也擔心那邊見不著自己,要吃麻煩,一拱手,帶著兩匹戰馬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