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殷悅還心有餘悸。
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她竟然走錯了教室,這在她職業生涯裏還是頭一次。講課時,她注意力也很不集中,經常說錯話,這讓學生很不解,他們搞不懂平日裏作風嚴謹的殷老師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這都要歸咎於昨天晚上的遭遇。
殷悅雖然正在給同學們解說案例,但心裏卻想著昨晚發生的那件事情……
十點過後,除了幾個拾荒者偶爾出沒外,這一帶已經看不到任何行人。
殷悅把車停好後,沿著蜿蜒的小路走了出來。本來很早就可以到家的,可誰知同事突然打電話給她,說她們在商場購物,那的衣服打折,讓她無論如何過去看看。她過去之後順便和同事一起吃了頓晚飯,聊了很久才回來。剛到家門口她才想起忘記買牙膏了,今天出門的時候母親還囑咐過她,她差點給忘了。
殷悅剛走出小區,便被人叫住。她回頭一看,是小區保安老王。老王見殷悅這麽晚才回家,問道:“殷老師,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和幾個朋友出去吃了個飯。”她隨口應道。
又和老王寒暄了幾句,她便穿過了一條馬路,往便利店方向走去。
便利店裏沒什麽人,營業員坐在椅子上打著瞌睡,見有客人來,才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上下打量著殷悅。結完賬,她從便利店走出來,穿過馬路走進了漆黑的小區。
就在進入小區的時候,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她心頭。殷悅感覺身後有人跟蹤自己,於是加快了腳步。
刹那,轉角處突然閃出了一個人影!
她剛想尖叫,就被那個人用手捂住了嘴巴,聲音一點也發不出。對方力氣很大,她被推在牆上,手腳都被用力頂住,動彈不得。
“殷老師……”對方剛說了三個字,殷悅就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上次借著酒勁想非禮她的施文浩,“殷老師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殷悅的嘴被施文浩的手捂住,一句話都說不出。這個瞬間,殷悅真想死了算了,再也不用受這種侮辱。月光下,施文浩的臉憋得通紅,看得出他很興奮,“殷老師,你為什麽在學校裏不理我呢?我隻不過是喜歡你啊,喜歡一個人有錯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這個人是瘋子,殷悅想。她從未想過施文浩的力量竟如此強大,瞬間就可以製伏自己。她心裏不停叫喊,希望有人能救她,希望肖晨再次出現。但是她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上一次肖晨一定是碰巧路過那邊,但是這次……
她拚命扭動身體,想掙脫施文浩的束縛,可她越是這麽做,施文浩就越是激動。
“你別怕,我說過不會傷害你的,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殷老師,你答應和我交往,我就放開你,好不好?”施文浩的聲音伴隨著激烈的喘氣聲,讓殷悅更加恐懼,“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這點你放心,和我在一起會很幸福的。”
殷悅使出全身力氣,猛踢了他一腳,可施文浩紋絲不動。
她感到絕望了,施文浩的鼻尖幾乎已經觸碰到她的臉,她的眼淚流了出來,不由得想起了那件事。那件事她試圖從腦海中忘卻,可那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忘不了。殷悅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精神上已然承受不住。
“你在幹什麽?!”
殷悅用餘光瞥到有人向她衝來,施文浩很慌張地放開殷悅,剛想解釋什麽就吃了對方一記直拳。她想難道又是肖晨?定眼一看才知道是小區保安老王。老王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但體格很健壯,他把施文浩按在地上揍了一頓,邊打邊說要報警。施文浩嚇得不輕,直說自己是殷悅的同事,並沒有冒犯的意思。
“你把人家女孩按在牆上,還不算冒犯?你這個流氓!”老王又揍了他好幾拳,才停下。滿臉淤青的施文浩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小區。驚魂未定的殷悅蹲下身子,依靠在花壇邊擦著眼淚。老王安慰了她幾句,把她送回家後也走了。殷悅一進屋就抱著母親大哭起來,她覺得自己倒黴透頂。
現在想起施文浩那張臉,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今後還要和他共事,不如辭職算了,她想。如果把這件事情抖出來,不僅施文浩顏麵掃地,自己也臉上無光,背後一定被別人指指點點,說那天晚上施文浩一定得逞之類的話。
殷悅剛回到辦公室,教經濟法的陸老師就抓住她,一臉驚愕地說,“殷悅,你知不知道?那個從美國來的施文浩被學校解聘了!”
“你說什麽?”剛開始殷悅以為自己聽錯了,陸老師又重複了一遍,她才確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出問題。
殷悅心想該不會因為自己的事吧,嘴上卻假裝問道:“怎麽會這樣啊?”
陸老師激動道:“聽說今天早上校長收到一封電子郵件,裏麵有許多關於施文浩的資料,揭露了他的真麵目。這家夥的人品很有問題,他竟然去那種場所嫖娼,還將這種違法行為的過程用照相機拍下來,這些照片都被貼在電子郵件上。最主要的是,從照片來看,那些女孩看上去還不滿十八歲呢!”
“這麽可怕?”殷悅暗自鬆了口氣。
陸老師邊點頭邊說:“可不是,校長看了之後勃然大怒,說學校不能容忍這種敗類。有趣的是,那封舉報施文浩的電子郵件還匯集了不少資料,來證明他並非留學國外的高才生,那些文憑都是假文憑。”
“真的假的?”殷悅故意表現出一副懷疑的神色。
陸老師皺眉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嗎?不信去問潘老師!”
殷悅賠笑道:“我相信你,跟你開玩笑呢!那今後他就不來我們這兒上班了?”
“還敢來?校長說沒去公安局報案已經仁至義盡了,他這算欺詐行為!”
現在殷悅總算放心了,可以不用整天麵對施文浩。可另外一個疑惑慢慢從她心底滋長出來,那個給校長發電子郵件的人,到底是誰?他又怎麽會掌握那麽多關於施文浩的資料呢?這個問題始終盤繞在殷悅的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肖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睡不好。除了晚上舍友有時會打牌打到很晚,影響他休息之外,為陳教授四處奔走勞累也是原因之一。
他坐在**,宿舍裏空無一人。
肖晨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他正準備回宿舍,可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那是一種直覺。最後,他毅然叫了一輛出租車,嘴裏說出了殷悅家的地址。
車窗外的景色迅速往後退去,肖晨看得入迷。他覺得自己頭腦發熱,真該用體溫計量一下是否發燒。雖然心中有不安的感覺,但自詡為理性的人,竟也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可他管不了那麽多,腦子裏隻是惦記著殷悅不要出事,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到了目的地,肖晨直接丟給司機一張百元大鈔,就跳下了車。習慣了車子裏的溫度,肖晨覺得外麵很冷,那種感覺,就像被人一腳踹進了冰冷的湖水裏,身上的暖意瞬間消失。他漫無目的地在殷悅小區周圍閑逛,抬起手看了看表,十點多了。
一輛紅色的本田思域緩緩駛進了小區,肖晨認得,那是殷悅的車。車開進去沒多久,殷悅便從小區裏走出來,和保安打過招呼後,徑直向對麵的便利店走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銀色的大眾帕薩特停在了路邊。這裏按理說是不能停車的,可車主似乎無視交通法規,走下車關上車門,往這邊走來。雖然距離很遠,但可以看清帕薩特的車主是個男人。
這一切,躲在暗中的肖晨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走到一棵樹邊,停下了腳步。過了大約五分鍾,殷悅從便利店走了出來,進入小區後,他才緊緊尾隨殷悅,一起走進了小區。門口的保安朝殷悅點頭打了個招呼,便低頭看起報紙來,根本沒有在意殷悅身後的男人。
尾隨進去之後,肖晨才看清了那男人的真麵目——施文浩。
此刻,肖晨心裏十分掙紮。一方麵他想保護殷悅,不受施文浩的欺負。可那天逃課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殷悅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如果自己這次再現身,一定會被發現。他還是想和她保持距離,不要過多接觸。
他快步走到保安室,敲了敲玻璃。
保安室裏的保安抬起頭,斜眼看了看肖晨,問:“什麽事啊?”
“救人要緊!”肖晨大聲對他喊道,“我剛才看見一個男人跟蹤一個女孩進了小區,可能是跟蹤狂,你快去看一看!”
保安的表情很吃驚,大聲問道:“你說的那個女孩,是不是剛剛和我打招呼的殷老師?”
肖晨用力點點頭。
“我這就去!”保安站起身來,飛也似的跑進了小區,順著殷悅走過的路追蹤過去,肖晨也緊隨其後。
目睹殷悅獲救後,肖晨才安心離開那裏。他也感到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會預感到殷悅的危險,不,或者是自己那奇怪的疾病幫的忙。在他不經意間,大腦已經替他分析出一係列將要發生的事件,就比如他看到了前因,而大腦自動替他分析出了後果一樣。而這件事的前因,肖晨無論如何努力回憶,也想不起來。
接下來肖晨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進了學校附近一家網吧。他想,自己必須幫殷悅除掉施文浩這個人,否則後患無窮。
走進網吧後,肖晨挑了一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下。
他掃描了施文浩的計算機IP所存在的端口漏洞,然後注入遠程監控軟件從後門進入他的計算機內……
刷完牙,洗完臉,肖晨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宛如夢境。
不知殷悅現在怎麽樣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肖晨對自己說,不會再有下次。他目前要做的,就是抓住殺死陳教授的凶手,將其繩之以法;堅守承諾,破解一起密室殺人案。至於其他事,不再多想,一切順其自然吧。
關於遼陽路那起密室殺人案,肖晨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他準備利用下午的時間,再去一次案發現場。
他在宿舍區買了一份雞蛋餅當做早餐。下樓的時候就開始打鍾旭的手機,可對方的手機一直是通話狀態,直到蛋餅吃完了還沒有撥通。
最後他決定自己去。
那棟公寓樓的門衛認識肖晨,看見他上次和穿著製服的鍾旭一起來過,以為他也是警察,很熱情地拿出了902室的鑰匙給他。肖晨見狀,也不解釋,如果真解釋清楚恐怕管理員不會輕易地把鑰匙拿出來,看來自己必須暫時冒充一下警察。
走進房間,裏麵和上次他來的時候一樣。
在這間大約三十平方米的房間裏,並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死者黃勁羽確實是自己摔下去的嗎?那他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如果凶手並不在房間裏,而是利用了某種詭計,讓黃勁羽自己摔下樓的呢?
肖晨戴上手套,開始在黃勁羽房間裏尋找什麽。
這個房間肖晨從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很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而現在肖晨終於知道了。他把所有的抽屜都翻了一遍,又用索尼的單反相機在房間裏拍了很多照片。照相完畢,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小型匕首,小心翼翼地切下一片牆紙,放進帶來的塑料袋中。
取證完畢,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鍾旭的電話。
劉戀在教室裏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拉著顧唯佳出了教室。
一整天過去了,肖晨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在學校裏找不到他。劉戀也問過張濤,他隻是讓她別再找肖晨了,具體理由也沒有細說。但劉戀卻放心不下,所以讓顧唯佳把張濤叫出來,當麵問清楚。
學校對麵的咖啡店裏,三個人尷尬地坐著,顧唯佳則在一邊思考怎麽改變眼前的冷場狀況。
就在顧唯佳剛想開口的時候,劉戀搶先問道:“張濤,我知道你覺得我很煩,可是有些話我必須問清楚。肖晨怎麽了?為什麽躲著我,連我電話都不接?”她一連串問題問得張濤不知怎麽回答,隻能尷尬地笑笑,“劉戀,我沒覺得你煩,隻是……”
“隻是什麽?”
張濤有點為難,不知該不該說。
顧唯佳生氣道:“你磨磨蹭蹭的幹嗎?倒是說呀!”
張濤低頭道:“他說他很忙,沒時間,讓你以後別去找他了。”剛說完張濤就覺得有點後悔,這話太傷人,但他不知該如何說才能讓這句話聽上去委婉一些,不那麽傷人。
張濤的話像刀一樣刺進了劉戀心裏,她不明白肖晨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前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她勉強咧開嘴笑道:“他忙他的,我又沒想去煩他,隻不過是普通朋友間的關心而已,他想太多了……”
“這個家夥太過分了!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顧唯佳放下手中的杯子,憤怒地說。
張濤嚴肅地點頭表示認同,“我早說這個人腦子有病,你們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不過劉戀,你也別太難過,或許一開始你們就互相誤會,你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你,都怪我們這群吃飽飯沒事幹的人瞎起哄,你別太在意啊。”
“沒事,我沒事。”劉戀難以掩飾臉上失望的表情,“隻要他高興就行了。”
“對了,最近杜逸凡有沒有來煩過你?”張濤問。
“沒啊。”
“奇怪了,他不是說肖晨是殺人凶手嗎?看來是拿不出證據吧!”
劉戀使勁搖了搖頭,“我看他不是這種人,就算沒證據,他也會假造證據來陷害肖晨。”
“劉戀,肖晨都說出讓你別去找他這種話了,你還對他留戀什麽?”顧唯佳粗暴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杜逸凡要作弄他,和你們無關!”
張濤望著顧唯佳,怒道:“你這算什麽話?肖晨怎麽說也是我朋友啊,難道看著他被別人陷害嗎?”
顧唯佳不甘示弱:“你朋友?什麽狗屁朋友!這樣對我的姐妹?”
“這……感情的事,怎麽可以勉強?”張濤一說出口,就發覺自己又說錯話了。
聽到張濤這麽說,劉戀起身說有點不舒服,要回宿舍了,剛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咖啡店。顧唯佳和張濤兩個人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劉戀走回宿舍的路上,一直低著頭。她心裏很難過,自己從未試過這麽主動地和男孩接觸,可結果卻大受傷害。她頓時感到羞愧極了,幾乎不想在這個學校再待下去。
——如果不認識他,該多好。
劉戀取下脖子上那條他送的項鏈,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肖晨走出公寓樓來到十字路口,有一輛警車從對麵馬路駛來,停在他身邊。他抬起頭,隻見鍾旭從車窗裏伸出手來向他招手。
“怎麽才來?”肖晨不滿道。
“廢話少說,快上車吧,還有事兒要問你呢。”鍾旭從車窗裏探出頭來說。
上車後,鍾旭鬆開離合器,“昨天晚上,不,應該說是今天早上又出了件案子。最近可是忙得焦頭爛額啊!你要不要聽聽?”
“沒興趣。”肖晨冷冰冰地說。
鍾旭鬆開握著排擋的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塞進嘴裏:“你可是答應過我的,難道你忘了?況且直到現在,你都還沒給我什麽提示呢!”他上下摸了摸,突然想起打火機忘帶了,隻能作罷。
“給你這個。”肖晨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一片牆紙,“回去化驗一下,然後告訴我含有什麽成分。”
“你改行做裝修了?”
肖晨沒有理會鍾旭,把頭轉向窗外。
“我們先去一個地方,你看看能有什麽想法,跟我說說。”鍾旭對身邊的肖晨說,“這案子接二連三地來,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車子跑到目的地用了一個小時。
等開進地下停車場,肖晨才想起自己曾經來過這兒。初中的時候,有個同學就住在唐山路,他曾經去那個同學家裏玩過。
上了六樓,肖晨跟著鍾旭走進了案發現場。
“這裏就是現場了,屍體原來的位置是在門廳,就是這兒。”鍾旭一推開門,就對肖晨說,“現場還保持著案發時的樣子,房間裏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初步判斷是入室搶劫。這是這起案子的一些資料,你看看。”說著,鍾旭從檔案袋裏拿出一遝資料,遞給了肖晨。
肖晨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資料,一言不發。過了大約十分鍾,肖晨才抬頭問鍾旭:“被害人房間裏的東西,你們都沒動嗎?”
“是的,都保持原樣。”
肖晨把手裏的資料隨手塞還給鍾旭,然後走進了被害人的房間。
和鍾旭所描述的一樣,房間裏顯得很雜亂,許多東西都被隨意地丟棄在地板上。肖晨小心翼翼地走到衣櫃邊,抬頭看了看衣櫃頂部的吊櫃。吊櫃的門沒有被打開,肖晨伸手拉住吊櫃門的把手,打開了它。
裏麵堆放著一些雜物,諸如雨衣和舊旅行包之類的東西。
“把案件資料給我。”
肖晨接過資料,仔細地看了一遍驗屍報告和現場屍體圖片。他不時抬起頭,看看天花板,又再次垂下腦袋,看看手裏的資料。
“發現什麽了嗎?”鍾旭把臉湊過去,問道。
“凶手應該滿足以下六個條件:凶手認識被害人;凶手是個抽煙的人;凶手是個男人,並且很強壯;凶手身高應該不足一米七;凶手的職業是司機;凶手非常了解被害人的工作時間。”肖晨回答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鍾旭驚訝地問。
“首先我注意到被害人右手食指和中指關節之間,有些微黃的痕跡,這是長時間夾著香煙被熏染成的。那麽就說明被害人是個抽煙很厲害的人。但奇怪的是,桌子上的煙灰缸很幹淨,垃圾袋裏也沒有煙蒂,按照這個情況看,被害人從下班到家直至被殺害這段時間沒有吸過一支煙,是不是很奇怪?”
“這個情況我倒沒注意。”
“會不會是被害人忘記買煙了呢?不可能,在被害人房間裏找到了不少香煙。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了,那些煙蒂被凶手帶走了,並且凶手洗淨了煙灰缸。試問,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入室搶劫犯,會做這些事嗎?”
鍾旭一直在低著頭聽著肖晨的推理,內心非常驚訝。
“你看這張照片,地上有煙灰,可現場勘察的人員並沒有發現。那麽問題是,凶手為什麽要把煙蒂帶走呢?”肖晨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隻有一個可能,凶手也吸了煙,並且是被害人的煙,並把煙蒂丟進了煙灰缸。同一牌子的煙蒂混在一起,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抽的,所以凶手必須把所有煙蒂都帶走。”
“你是說,凶手和被害人在一起抽過煙?”
“是的,既然坐在一起抽煙,那麽凶手一定認識被害人,起碼不會陌生。不然怎麽會坐在一起抽煙,而且抽的是被害人遞給他的煙呢?這麽看來,凶手也是個會抽煙的人,並且和被害人有一段談話。”
“那你為什麽說凶手是個強壯的男人?”
“這個等會再說。凶手將屍體移到門廳處,就是為了讓警方以為這是一起入室搶劫案。我們再來看看房間,雖然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可是衣櫃上的吊櫃卻沒有被打開。從邏輯上看,這點說不通,把房間裏所有櫃子的門都打開,卻忽略了位置那麽明顯的吊櫃,這可能嗎?所以說,一定有原因,比如說凶手的身高不足,伸手也無法觸及吊櫃的門。”
鍾旭猛點頭:“對啊!我怎麽沒想到?!肖晨你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伸手也隻是勉強碰到吊櫃的門把手,那麽這樣看來,凶手確實是身高不到一米七,踮腳也無法打開吊櫃啊。”
“既然凶手身高不到一米七,但又可以把比他高的死者移屍至門廳,可見他身體是很強壯的,起碼不會是老人或者小孩,當然更不會是女人。被害人是個外科醫生,什麽時候下班回家很難說,但凶手卻準確地把握住被害人在家的時間來訪,說明對被害人的工作時間很了解。至於為什麽說凶手是一個司機,是因為我看到資料上寫著屍體腹部右側有一塊不算明顯的機油痕跡,這個形狀很明顯是個腳印。鞋底有機油,你們會聯想到什麽?是不是離合器或者油門上的,所以顯而易見,凶手是個司機。我相信,同時滿足這六項的人一定不會多。”
肖晨說完,長出了一口氣。
殷悅端著咖啡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繼續翻閱雜誌。
父母今天去親戚家吃飯,家裏隻有她一個人。殷悅感到有點餓,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發現沒有東西可以吃。她想,還是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吃吧。
前段時間為了減肥,殷悅一連幾天沒吃晚飯,最後還是放棄了,用絕食來減肥是在太過殘酷。
她隨後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然後帶上錢包和鑰匙出了門。就在她經過保安室的時候,看見了老王。為了感謝上次老王的幫忙,她特地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王師傅,上次謝謝啊!”殷悅感謝道。
老王笑著說:“不用客氣,保護小區裏居民的安全,是我的責任嘛!殷老師以後要當心啊,晚上一個女孩子獨自走夜路可是很危險的。”
“嗯,我知道。”殷悅點頭,又問,“王師傅,上次真巧啊,你怎麽會突然趕到呢?”這個問題其實殷悅早就想問了,她知道保安晚上都不怎麽巡視小區的。
老王有點窘,然後說:“啊呀,巧什麽,是個年輕人告訴我,說裏麵出了點狀況讓我去看看的。而且我一聽是殷老師您被跟蹤,所以立刻就跑過來了。還好沒有出事,真該謝謝那個年輕人啊。”
殷悅的心髒狂跳起來,她一把抓住老王的袖口,急忙問道:“王師傅,那個年輕人長什麽樣?是男是女?”
“是個男孩。”老王搞不懂殷悅為何突然這麽緊張,“人長得高高瘦瘦,五官蠻清秀的。哦,對了,皮膚很白。”
聽老王說“皮膚很白”的時候,殷悅已經知道他在說誰了。在她認識的人當中,皮膚稱得上白的男孩隻有一個人。
她差點當著老王的麵喊出這個男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