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嚴複之此時的腦子不算非常清醒,但是昨天晚上溫勉在酒桌上的那番話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新任主任左天明即將到任,嚴複之就知道自己必須要找溫勉開誠布公地談談了。

從昨天溫勉說話的態度來看,溫勉可能也知道了左天明即將到任的消息,所以才會直接在酒桌上暗示他要靠過去,很顯然,溫勉也是有接納他的意願的。對於這一點,嚴複之自己覺得還是能摸透溫勉的小心思的。

想了一會,嚴複之決定今天晚上一定要帶著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到溫勉的家裏登門拜訪。隻要溫勉願意接納他,那麽他完全有把握在左天明到了以後將這個新來的的主任給架空。

他知道這麽做也一定是溫勉所想要的結果,當然,也是他所期望能達到的效果。

就在嚴複之想得入神的時候,他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嚇了沉思中的嚴複之一大跳,也打斷了嚴複之的思路。

嚴複之心裏對這個電話有些不爽,故意多等電話鈴聲響了好幾聲後這才接起了電話,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喂,找誰?”

電話那頭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你就是嚴先生吧?我看報紙上你們給我的消息讓我有事情就打這個電話。我告訴你一個消息,龍王廟正街伏擊日軍卡車的行動是中統幹的。中統在石頭城有一個特別的情報小組,這個小組一共有兩個人,代號分別是‘少爺’和‘保鏢’。這兩個人在石頭城的能量很大,已經幹成了不少的事情,甚至還搞到過日軍秋季大掃蕩的兵力部署情報。”

嚴複之聽到這裏,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那個神秘的人物終於打電話來了,而這個電話他已經奉藤田大佐的命令等了不短的時間了。

他連忙連珠炮似地反問道:“你是誰?以後怎麽和你聯絡?”

電話那頭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是‘袁大頭’,不要和我主動聯係,我會在我挑選的時間給你打電話的。”

嚴複之生怕對方馬上就要掛電話,繼續嘴問道:“這兩個人還有其他什麽線索沒有?”

“沒有,就這麽多。”說完,對方主動掛斷了電話。

嚴複之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響著斷線音的電話聽筒,突然他反應了過來,立即按下了電話,重新撥號,打到了電話局,表明身份,讓值班的接線員立即查查剛才的那通電話是從什麽地方打來的。

得到答案後,嚴複之迅速衝出辦公室,真好看到尹群立提著一個暖水瓶從走廊的另外一頭走了過來。

他立即大聲對尹群立喊道:“小尹,你立即帶上幾個人跟我坐車去一趟文華街,要快!”說完,嚴複之頭也不回地衝下了樓梯。

尹群立看到嚴複之如此失態,明白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他為了搞清楚到底是什麽事情,立即放下了暖水瓶,從情報二科的大辦公室裏叫上所有目前在辦公室的特工,緊跟著下了樓。

等到他們衝下了樓,嚴複之的坐車已經發動了,尹群立和幾個特工坐了進去,車門還沒有關好,司機就發動了汽車,衝出了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大院,向文華街開去。

在車上,尹群立很奇怪地向嚴複之問道:“嚴副主任,什麽事情那麽著急?趁著現在在路上,你給弟兄們說說,讓我們也好事先有所準備。”

嚴複之剛要張口說,突然反應了過來。那個打匿名電話的‘袁大頭’是藤田大佐一再要求保密的,於是他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換了一種說辭:“剛才有人報告說文華街的一個公用電話亭有反日分子就在剛剛幾分鍾前打了一個電話,我想帶著人盡快趕到那裏抓人。如果抓不到人,至少也要確定這個打電話的反日分子的長相和身高等等信息。”

尹群立卻從嚴複之的這番話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如果一個抗日分子真的如嚴複之所說是打了一個電話,那為什麽舉報人會知道打電話的這人就是抗日分子?

難道說舉報人偷聽了打電話的那個人說了什麽有關抗日的事情?那就有些不靠譜了,因為街邊的公用電話亭可不比那種安裝在路邊店鋪櫃台上的電話,是有門的,如果打電話的那人真要在電話中說什麽有關抗日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讓旁邊人聽到的。

再說了,他本人就是一個潛伏特工,如果說他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要使用公用電話亭和其他人聯係,也絕對不可能在電話中明目張膽大張旗鼓地說有關抗日的任何消息,隻會使用密語。

作為一個潛伏特工,這是一種基本常識,到底是什麽人會這麽蠻幹?這很不合常理!

尹群立此時並沒有說話,而是用奇怪地眼神看了嚴複之一眼,他在想嚴複之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在說謊?..

如果是在說謊,那為什麽嚴複之要對自己說謊?要知道,在現在的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中,他已經完全取得了嚴複之的信任,嚴複之照理說不應該對他說謊的。

尹群立判斷嚴複之說謊必有有兩種可能的原因,一種是這個事情涉及機密,嚴複之不得不用謊言來掩蓋事實。另外一種可能則是嚴複之對自己產生了某種懷疑,所以故意說謊。

可是尹群立想了想又排除了後麵的一種可能性,因為如果嚴複之如果真對自己產生的懷疑的話,剛才在情急之下也不可能把自己叫上一起出現場。

這樣說來,隻有第一種可能的原因了,一定是有人嚴令嚴複之不得對任何人泄露。尹群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在石頭城裏,能夠讓嚴複之完全遵照保密的命令執行的人隻有特高課的日本人了,不是藤田由紀夫就是田中太郎。

尹群立閉緊了嘴巴,但是他剛才奇怪地看向嚴複之讓嚴複之也察覺到了。於是嚴複之問道:“小尹,你怎麽不說話?在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