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這兩天一直在審訊室的嚴複之最為關心,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想聽聽龔謝成的答案是什麽。

而尹群立雖然在埋頭書寫這剛才田中太郎和龔謝成之間的對話,但是他也同樣很關心龔謝成這個同誌會不會繼續回答田中太郎的這個問題。

“嘶……”龔謝成想冷笑,但是臉上的傷口讓他隻是稍微扯動了一下肌肉就感覺到十分疼痛。

沉默了好一會兒,就當審訊室的人都認為龔謝成不會回答田中太郎這個問題的時候,龔謝成卻開口了:“你們以為抓捕行動就那麽隱秘?哼!我還沒走進三聖寺街就知道了!”

嚴複之聽到了這個回答,大為吃驚,他連忙追問道:“不可能吧?我們當時全部都埋伏在三聖寺街上,你怎麽可能在還沒有走進三聖寺街就察覺到了呢?你這是在公然撒謊!是想繼續誤導我們!”

田中太郎對於嚴複之的插話分外惱怒,他可不想在龔謝成好不容易開口說話的時候被嚴複之這話給打消了繼續說的興趣,於是對嚴複之嗬斥道:“嚴桑,你閉嘴!我們還是聽聽龔謝成的解釋!”

然後他轉頭盯著龔謝成說道:“你這話確實有說謊的嫌疑,我不相信你就有那種未卜先知的本事。如果你真的在三聖寺街以外就有所察覺,為什麽還有回到你的住處?這不合常理!”

龔謝成用蔑視的眼神看了嚴複之一眼,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們真是蠢到家了。既然在三聖寺街設伏,為什麽你們還有人在前麵那條街暴露身形讓我看到?要知道那個時間是沒有什麽人還在街上閑逛的!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對你們的設伏有察覺。至於我為什麽察覺以後還有回去,你們是不會明白的,我要保證我的住處那些機密文件不能讓你們得到,所以我回去燒毀了那些機密文件,你們就永遠也別想知道那些文件上到底寫著一些什麽秘密了。”

田中太郎並不著惱,現在龔謝成既然願意開口說話,他覺得這就是一種好的進展。

他並不怕龔謝成說話,反而認為龔謝成說的越多越好,因為那樣他可以從龔謝成說的話中分析出一些東西出來。他更怕龔謝成閉口不言,那樣的話他才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加大刑訊力度,但是那樣的話他擔心龔謝成承受不了刑訊而最終死掉,從而使得這條可能的消息來源斷掉。

於是田中太郎繼續問道:“龔謝成,既然你願意說出你怎麽發現了嚴桑他們設置的陷阱,我想其他的能讓我們感興趣的消息你也願意講了吧?反正你都已經開口了,為什麽還要繼續隱瞞呢?說吧,你的同夥是什麽人?他們的姓名和公開身份是什麽?我可以以大日本帝國軍官的名譽發誓,絕對不會暴露是你交代出了這些人,同時還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和條件,你可以說說你需要什麽?金錢?地位?女人?這些要求我都能滿足你。”

龔謝成輕蔑地看了田中太郎一眼,說道:“我們共產黨人對於這些都沒有要求,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除非是……”

田中太郎一聽,覺得龔謝成有鬆動的跡象,連忙追問道:“除非是什麽?請你明確說出來,我一定滿足你。”

“除非是你們日本軍隊投降,賠償我們的損失,滾出中國!”龔謝成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稍微大聲一點說道。

田中太郎此時臉上的表情十分憤怒,他上前抽了龔謝成一記耳光,吼叫道:“八嘎!我看你還是執迷不悟!你放心,我不會殺掉你的,你就算是不招供,也一樣有利用價值。我明天會在報紙上公布你已經投降皇軍的消息,並且說你已經全盤向我們特高課招供了一切,然後把你放出去,你覺得你的同夥會不會放過你?”

嚴複之一聽田中太郎的這話,大驚失色,連忙阻止道:“田中太君,他可是我們秘密抓捕的,如果在報紙上公布了龔謝成被捕的消息,那麽會讓共產黨的地下組織反應過來,十分不利於向我們提供消息的人的生命安全,也對我們的下一步行動造成不利的影響,還請您要三思!”

下一步行動?提供龔謝成真實身份的消息來源?這兩個關鍵信息立即被在審訊室裏一言不發的尹群立從嚴複之的話中過濾出來,這是他到現在為止聽到的關於龔謝成被捕事件最關鍵的消息,哪怕是有些模糊。

尹群立從這兩個信息中得出一個結論,嚴複之和日本特高課現在有一個可靠的情報來源,這從龔謝成被捕就能看出。那是不是就是那個‘袁大頭’呢?那是不是在石頭城地下黨組織中間依然還有一個間諜在向這個‘袁大頭’提供情報呢?

而很顯然,這一次嚴複之和日本人在對付石頭城地下黨組織的時候是製定了一個計劃的,但是這個計劃的具體內容又是什麽呢?為什麽這個計劃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是嚴複之不信任自己所以沒有透露嗎?一時間尹群立的腦海裏想了很多。

而嚴複之這番反對意見讓田中太郎大為惱怒,因為田中太郎之所以這麽威脅龔謝成,是利用了信息不對稱的便利想訛詐和威脅龔謝成,迫使龔謝成交代,畢竟龔謝成這個時候對於特高課的意圖是完全不知情的。這隻是他的一種審訊策略而已,現在卻被嚴複之這個蠢貨給一語道破了。

於是田中太郎向嚴複之走了兩步,一把抓住嚴複之的衣領,連扇了嚴複之好幾記耳光,同時痛罵道:“你這個蠢貨,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成死人!現在你給我立即滾出審訊室!”

嚴複之被田中太郎這幾記耳光扇得發懵,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錯在哪裏,但是眼看田中太郎有爆發脾氣的跡象,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嚴複之不敢在反問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反而像一條哈巴狗一樣連連點頭哈腰,諂笑著走出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