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血月

幾天後,雲驚寒找齊那幾味墮胎藥,交到了盛晚月手中,但結果無一例外,都被宇文胤暗中銷毀了。

盛晚月不解,越發生氣,多番前去青鳳樓、子未司、楚王府等地找宇文胤討說法,可壓根見不到宇文胤的人。

以至於,往後的一個月來,盛晚月每次忙完屍檢的工作,都會讓黑豹帶她去這些地方堵宇文胤。

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宇文胤一麵。

不管宇文胤有多麽的不想見她,每次有多麽無情地把她趕走,她都會堅持去。

因為,她一定要問清楚,宇文胤為什麽要躲著不肯見她。

難道,就因為她和宇文墨發生了那種事,宇文胤就可以輕易的抹殺過往的點點滴滴嗎?

這不公平!

時值臘月中旬,花開月正圓之夜,天空印刻著一個腥紅發亮的大圓盤,將楚王府內院籠罩於一片血腥的聖光之中。

俗稱為血月。

盛晚月從未見過這樣紅,這樣圓的月亮,好不容易藏匿於新房,便是不小心多看了一眼血月。

下一秒,大腦突的襲來一陣刀割火烤般的劇痛!

緊接著,她渾身上下都開始在顫抖,心髒也如刀絞一般,時有時無地湧上來一股陣痛感。

這種痛,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盛晚月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嘭咚”一聲,身子顫抖地蜷縮在了書房的書桌底下。

深夜,宇文胤率影兵圍剿偷襲軍事基地的毒人與屍人,所幸大敗而歸,便是疾疾攜火印圖騰,於鬼樹林秘道擇回了偏院密室。

回到新房後,宇文胤也未睡,於內書房坐下看了會近日的密函與奏折。

不想,在他看累伸懶腰之時,一隻腳竟是不小心踢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

好像……是女人的胸。

刺客?

宇文胤警覺地眯縫著雙眼,飛快銜起一枚鳶尾針,正要擲向書桌底下的刺客。

然,卻是這下一秒,漆黑的書桌底下響起了一道軟軟的奶音,“好疼……”

“晚晚。”

宇文胤聽出來是盛晚月的聲音,臉色都驚得驟黑。

忙是推開椅子,俯下身,將書桌底下的盛晚月抱了出來,打橫放置在身後的竹榻上。

一盞鳶尾燈就著竹榻的照明,宇文胤終於清楚的看到了盛晚月的臉。

卻見,盛晚月緊閉著雙眼,臉色死白,額頭也一直冒冷汗,她的一雙手,死死捂著心髒,又死咬著下唇,似在忍受心髒的劇烈疼痛一般。

宇文胤以為,肯定是他剛才那一腳,把盛晚月的胸踢痛了,心裏萬分抱歉,便是立刻撥開了盛晚月緊攥胸口的手,改替盛晚月的胸口灌輸真氣。

一股又一股暖流,從盛晚月的胸口,一路湧到了天靈蓋,腳底板,波棱蓋的位置。

按打通任督二脈的走穴方式,宇文胤足足輸了兩成的真氣進去。

然,即便是這樣,盛晚月的身子也沒有恢複過來,沒有覺得一丁點的舒服,反而是突然被痛醒了。

嘴角猛地嘔出一口鮮血,嘔在了宇文胤胸膛上。

看到這一幕,宇文胤嚇壞了,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疼地忙是狠狠將盛晚月抱在了懷裏,無比凝噎地說著,“晚晚,對不起,是我弄疼你了,是我不好。……晚晚。”

一道道磁醇又低沉的聲音,如地獄魂音般,震顫於盛晚月的耳畔。

盛晚月於痛苦中,艱難的睜開了一雙眼睛。

下一秒,望進去頭頂上一雙地獄之狐般的眸子,盛晚月一瞬激動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情不自禁的,緊緊的捧住了宇文胤的臉,也用著軟軟的,又有點稚氣的聲音,凝望著宇文胤的眼睛,她低聲說,“宇文胤……我是不是在做夢?你終於肯見我了嗎?”

宇文胤沒有回答,而是冷冷掰開了盛晚月的雙手,嚴肅地問著,“胸口還疼不疼?”

“嗯。”盛晚月點點頭,無力的雙手,下意識抓緊了一隻胸口,不覺間眉頭死擰,擰成了一條扭曲的蠶蟲。

但,盛晚月很快鬆開了手,眼眶濕潤地對宇文胤道:“……宇文胤,既然你肯見我,那就給我一個明白話,隻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嫌我髒了,不要我了,我會離開的。以後,我也不會再來擾你,煩你,我隻要你一句話就好,你說啊。”

良久。

宇文胤都一言不發。

盛晚月絕望了,眼眶裏的淚水,一瞬狂湧成提,於無聲痛哭中,抽泣不斷。

卻是這時,窗外的血月穿破了雲層,不偏不倚打在了盛晚月臉頰上。

盛晚月的眼睛和心髒,身子上上下下都震發劇痛。

盛晚月實在忍受不住這痛,大哭,嚎哭,緊緊抓著宇文胤的胸膛,哭成淚人,“宇文胤,我身子好疼,你幫幫我,幫幫我,我快疼死了……”

這話一出,宇文胤身心都開始顫抖。

偏生,他就是拿盛晚月撒嬌奶氣的聲音一點法子都沒有。

強忍著心疼,揉了揉盛晚月的腦袋,哄膩地說道:“乖,閉上眼睛就不疼了。”

“嗯。”盛晚月點點頭,將腦袋死死埋在宇文胤胸膛下。

下一秒,宇文胤倏然點住盛晚月的睡穴。

盛晚月很快便昏睡過去。

但,奇怪的是,盛晚月即便昏睡,渾身上下也都漲得通紅,好像中毒了一般。

下意識望了眼窗外的血月,宇文胤方才明白過來,盛晚月根本不是被他踢得胸口疼,而是身子本身出毛病了。

原因,有可能跟血月有關。

十年一遇的血月,主冰寒血災,對異質體質的人身體傷害極大。

十年前,他閻蠱發作時,就碰上過血月之夜。

當時,他也像盛晚月現在這般煎熬痛苦過,要不是有乳娘的龍淵真氣與解藥護體,他怕是當時根本就堅持不下去。

方才,盛晚月那般的痛苦煎熬,其痛處,絕不亞於他當時的痛。

他心知肚明。

盛晚月,的確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強。

等等……

閻蠱?

血月之夜?

照這樣說來,今晚不就是他閻蠱發作的日子嗎?

為何,他一點疼痛感,一點發作的預兆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宇文胤突然有點後怕了。

然是魔怔一般,飛快地打橫抱起盛晚月,趁夜離開了楚王府,然後十萬火急奔赴太醫院一院,找蘇太醫給盛晚月診病。

宇文胤飛簷走壁,行至一院高牆,邊飛,邊望著懷裏的女人,麵上是又急又悔的心疼。

存活於世二十栽,又四年,宇文胤從未像今夜這般著急忙慌過。

生怕耽誤一刻,盛晚月就會永遠醒不過來。

怕,怕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