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客起身飛追那條暗殺杜一劍的黑影,開始兩人都施展上乘的輕功在林海的樹端飛掠,後來便改為在地麵上角逐。

兩個人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十丈左右。

不知道奔出多少路程,這時已晨曦甫現,東方欲曉。

兩個人追逐了幾乎一夜,漸漸的前麵的黑影速度慢下來,顯然在功力上還稍遜金刀客一籌。

金刀客見前麵的黑影慢下來,心中大喜,腳下加勁,兩個掠身急射,把雙方的距離又拉近了兩丈多,但是,出乎意料,就在他正想再疾身飛掠時,那條黑影卻拐下荒道,折入路旁的一片鬆林,顯然,是要隱藏起來。

見那黑影鑽進樹林,金刀客急身趕到近前,身形一飄,也進了鬆林,來到林中時,他不由倏然一怔。

那條黑影不見了,觸目的是一片很寬闊的墳地,墳上都長滿蒿草,最顯眼的便是有一具紅色棺材,擺放在一個已然掘好的墳墓中。旁邊一位白衣老者正在嚎啕痛哭。

金刀客大為驚奇,不知這老者遇到了什麽橫禍,以致如此傷心欲絕。近前幾步道:

“老丈,你家中有何變故,如此哀傷,不妨對我一言。”

那老者抬頭看見金刀客,老淚縱橫道:“公子,你還是走吧,不要動問,以免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金刀客一聽,便知其中必有文章,更加驚奇,道:“看樣子,你必是受人欺侮,你不要怕,且說出來,一切由我來給你做主。”

老者審視了金刀客一陣,道:“好漢必是武林中人吧?給你講講也無妨,老漢本是鳳凰莊中人。

“隻因生了三個女兒,叫金鳳、銀鳳和彩鳳,個個貌美如花,莊裏的人都稱她們是三鳳凰。

“卻不知哪個王八羔子把這三隻鳳凰的容顏告訴了三星幫的人,於是他們便來到我們鳳凰莊,要拉走這三姐妹去什麽地方參加美女大選。

“金鳳和銀鳳都依了,唯有這彩鳳不肯。為全貞名,橫劍自刎。這不入了棺都不能下葬,隻因三星幫的人不相信她會真死,還要驗屍……”

金刀客聽到這裏,早已不耐,截口道:“老人家,不必再說了,若非在下有事在身,必會在此等候三星幫的人,殺了他們為那彩鳳姑娘報仇……”

白衣老者聞言,雙眼一亮,道:“莫非好漢是俠義道中人?”

金刀客道:“在下不敢妄稱俠義道,但卻樂得懲惡揚善。斬鬼除魔!”

白衣老者聽到這裏,緊走幾步,到了金刀客麵前,“撲通”一下雙膝跪地,求道:

“求好漢救救我女兒彩鳳吧……她並沒有死,棺材中是替她死去的丫鬟草兒,若三星幫的人來驗屍,必敗露無疑,他們終究不會放過我們……”說著,老淚橫流。

“實乃可惡!”金刀客忿忿地罵了一聲,道,“老人家勿慮,江湖人管江湖事,便是在下有天大的事也該放一放,我會救你於危難的!”

白衣老者感動萬分、急忙以頭觸地,磕起頭來,流淚謝道:“若是如此,老夫及小姐彩鳳必感恩不盡……”

金刀客浩歎一聲,伸手探身攙扶起白衣老者。

驀然,白衣老者身形一長,金刀客驚叫一聲,身形向後斜飄出八尺,對麵前的白衣老者怒道:“你何故傷我!?”

再看白衣老者手中已赫然多了兩把短刺。

朝金刀客陰惻惻一笑,撕下人皮麵具和假發,露出一雙詭詐凶狠的三角眼,正是毒心辣手冷青山。

他見自己雙刺沒能刺中金刀客,便冷冷道:“金刀客,想不到我這‘辣手絕命刺’,居然在你身上不靈了!”

金刀客傲然道:“而在下的‘金刀一旋’,卻從來沒有不靈的時候!想取誰的腦袋,出手必得!”

冷青山陰惻惻一笑道:“但今日你卻死到臨頭了!”

說著,一拉那具紅棺,道,“那棺材正是為閣下準備的!”

金刀客心中暗驚,看來那條黑影必是引誘自己來這裏的了。不用問,他們已嚴陣以待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說不定他們設下了多麽毒辣的埋伏機關!

適才若非自己避得疾,冷青山的雙刺早已刺中自己下腹了……

冷青山見金刀客滿麵肅殺,警目四顧,遂陰冷地道,“你別以為我們會暗下殺手,明刀真槍的也未必怕你!

“適才你已逃過一劫,便是在下的‘辣手絕命刺’。若你連逃三劫,便算你命大!”

說著,發出一聲長嘯。

嘯音一落,便見旁邊的鬆樹

上跳下了哭喪鬼、八麵威風鄧九龍。

兩座荒墳後分別現出一個豹頭環眼,紫衣壯漢和一個粗眉大眼,黑衣少年。

冷青山見這四個人現了身,便對金刀客冷笑道:“金刀客,你看見沒有,我們‘九大凶神惡魔’除被你殺死的差不多都在這兒!今天便與你拚個魚死網破!”

金刀客瞥了哭喪鬼一眼,不屑地道:“這小鬼也來湊熱鬧嗎?”

哭喪鬼冷冷道:“在下殺你也許插不上手,但在下要親見你被人殺死!”

金刀客又轉對鄧九龍冷冷道:“閣下怎麽沒把那酒鬼門婿帶來?”

鄧九龍陰冷一笑,道:“你的墳墓、棺材都已準備好了。

“今日你死定了,我帶誰來不帶誰來有什麽關係呢?”

金刀客轉對從墳後現身的兩個人冷道:“莫非二位就是紫電飛豹楚太昌和拚命小魔神董流星嗎?”

豹頭環眼的紫衣壯漢,聞言冷冷道:“在下正是楚大昌。而他不是董流星,是小兒金剛太歲楚劍鳴。

“因董流星已改名董俊,正忙於丐幫的事脫不開身。但殺你也不必他非來不可!”

金刀客聞言暗驚,難怪丐幫已落入這種地步,想不到這個董俊竟然是拚命小魔神董流星。他點了點頭,對麵前的冷青山道:

“‘九大凶神惡魔’在下殺死了鄭心善,惡道秋寒子,女鬼黑蝙蝠……”

冷青山截口道:“還有杜一劍,也應該算是為你所害!隻剩下我們五個人。而摧花公子金品正已改惡從善。

“確切地說隻剩我們四個人,還有董流星一個沒有到場!夠明白了吧!”

金刀客右手搭在了金刀靶上,傲然道:“明白了!請出手吧!否則你們沒有機會!”

哭喪鬼執劍;鄧九龍執霸王雙鉤,因被金刀客削去一截,現在隻剩半截了;楚太昌執一條金龍鐵棍;楚劍鳴執一柄寒光爍爍的長劍。

四個人已目露凶光,執兵器,緩步向金刀客圍上來。

冷青山在金刀客對麵,背靠那具紅棺,雙手雙刺寒氣森森,隨時準備殊死一搏!

金刀客麵對這情勢,主意拿定,必先除掉冷青山,擒賊先擒王,射人射先馬,他是這五個人中的核心。

心念及此,正欲旋身攻上,驀然,冷青山厲嘯一聲,舉雙刺踏中宮欺上!

與此同時,後麵的鄧九龍,左右的楚大昌父子和哭喪鬼已逼近身畔,四麵夾擊,形成合圍之勢。

金刀客見冷青山先下手為強,踏中宮攻上,疾抽金刀麵前一橫,外封攻進來的雙刺。

誰知,金刀剛剛封出冷青山的雙刺。

他便身形一仰,臉朝天躺在地上,隻聽“啪”的一聲輕響,接著,金刀客驚叫一聲,身形淩空而起,躍上旁邊一棵鬆樹!

低頭一看,自己下腹赫然刺進一支細小的鋼針,針體藍瑩瑩的,顯然上浸劇毒。

一提丹田氣,果然氣血不暢,進而感到有一支小螞蟻般的東西向心脈爬去!

他知道,那是毒性遇血逆流,欲浸入心脈!當即運真氣護住心脈,鋼牙一咬,飄身下樹,金刀麵前一橫,對已經站起身形的冷青山傲然道:“你們還道不暗下殺手,因何從棺材裏射出毒針?”

說著話,不及待冷青山回答,身形一飄。掠近紅棺,手起刀落,劈開紅棺,一聲慘叫傳出,紅棺內一個手執鋼弩的錦衣漢子被腰斬兩斷,氣斷身亡。

金刀客看見這錦衣漢子是一隻眼,滿臉黃須,遂冷笑道:“想不到你們請來了神弩手黃狼,難怪在下著了他的道!”

冷青山一旁得意地一笑道:“金刀客,你中了黃狼的‘狼毒攻心針’,諒你也活不了半個時辰!”

金刀客心一顫,他曾聽說過黃狼“狼毒攻心針”的厲害!

知道若非黃狼藏在棺材裏,自己便殺了他也會再中他的“狼毒攻心針”。

黃狼所以成名,被人稱為神弩手,意為從未失過手,而中了他的“狼毒攻心針”也無一生還。隻因他的“狼毒攻心針”沒有解藥!

金刀客鋼牙緊咬,知道自己已是凶多吉少,他冷冷一笑,對冷青山道:

“邪魔,想不到在下連你們第二劫也未逃過去!

“但你們也別得意,在下自信在臨死之前能取下你們的腦袋!

“若想活命便告訴我,那個引誘在下來此的黑影是誰?”

金刀客方才知道,此次陷害自己的不能算是冷青山主凶,而是那個黑影。

冷青山雖然號稱毒心辣手

,但憑他和鄧九龍等人的名望,必搬不動神弩手黃狼相助,也想不出藏身棺材發射“狼毒攻心針”,這背後必有一個狠辣陰毒且武功不凡的人物策劃!

冷青山陰陰一笑道:“金刀客,量你劇毒攻心,也難對我們出手,我們也不必讓那個引誘你的黑影露麵,施出第三劫!”

金刀客冷冷一笑道:“但從他能暗殺杜一劍這一點看,必是個頂尖人物!我若不殺死你們,他也不會露麵的!”

說著,隻覺呼吸越來越緊,下腹疼得要裂開一般。必須即刻動手,遲了恐怕連一個人也難殺死!

他鋼牙一咬,猛然把一口真氣提上胸前,沉聲暴喝一聲,身形一彈、撲向冷青山。

這個毒心辣手的邪魔不除,江湖遺患無窮。

冷青山見金刀客揮刀撲來,立時嚇得魂飛魄散,想不到金刀客身中劇毒尚能出手!急忙閃身而避,同時嘶聲嚎叫道:“上!一齊動手!”

話音未落,金刀已經及體,一蓬血光大震,金刀連肩帶背地砍進。

冷青山一聲慘嚎,殘體栽倒。

金刀客身形一旋,手中金刀又襲向抖劍向自己後心刺來的哭喪鬼!

哭喪鬼隻成想金刀客正然砍殺冷青山,後背空門大露,一劍必刺中,孰知,金刀客感身後勁風襲來,旋身出刀,快在一瞬,哭喪鬼連叫一聲也未來得及,腦袋已被砍落地上。落在地上時還張了張嘴……

金刀客砍下哭喪鬼腦袋的同時,鄧九龍的手中霸王雙鉤已經襲中他的左肋,兩個半截鐵鉤刺進去有三寸,立時成了兩個血窟窿!

血湧如傾,金刀客疼得大吼一聲,淩空而起,下搏一刀,劈中鄧九龍麵門,立時滿臉開花,血光迸濺,身形仰麵倒下!

身形落地,急刀斬衣襟,團成兩團塞進左肋的兩個血窟窿,然後雙目噴火,怒視著麵前的楚家父子,一步步逼了上去……

楚家父子完全地被金刀客震懾了。哪裏還敢再戰,楚太昌厲叫一聲:“快走!”

身形已飄上旁邊的鬆樹,楚劍鳴見了身形一閃,掠向一旁的樹林。

空中楚太昌聲嘶力竭地喊叫:“公子,快施行第三劫!”

金刀客一怔,他知道現在自己真氣將竭,不能施展輕功。提氣上樹,當務之急是速離開這裏治傷驅毒。

心念及此,急步向墳地旁走來,欲離開鬆林。

然而,他剛到墳地旁,正想繞過一座荒墳奔出鬆林,驀然,一股火藥味撲入鼻端,他心一驚,急忙抖身拚力躍上旁邊的一棵小鬆樹,身形剛剛踏上樹枝……

隻聽腳下震天動地一聲暴響,那個荒墳已被炸開,塵土迸發,一團碩大的火球,升騰而起……

樹上的金刀客驚叫一聲,從鬆樹上被火藥的爆炸震落地上,喘一下,噴出一大口血。

他隻覺心口一陣劇痛,雙眼發黑,急提一口丹田氣到胸前,大吼一聲,長身而起!

他知道自己若不堅持著站起,便別想再起來了!站起身形,舉金刀大喊道:“師父,徒兒去矣!”

喊聲畢,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金刀客身形剛倒,有兩條人影已掠進鬆林。來人正是香珂和玉嬌。

兩人下天山尾隨金刀客追來,若即若離,到這片鬆林附近便失去了目標,方才聽得這邊一聲巨響,才急急奔來。

一進墳地,香珂便發現了昏死過去的金刀客,兩人奔到跟前,香珂一試鼻息,尚有一絲微氣沒斷,便把單掌壓在金刀客的胸前,把一股真氣貫注到他體內。

金刀客體內貫注了外人的真元,隻覺心脈一陣狂跳,他睜開眼睛,看見麵前是香珂和玉嬌,遂吃力地道:

“不要貫注真元給我……我已經毒侵心脈,傷及五腑!縱然神仙至此,亦是回天無術……”

香珂未張口,眼淚早流下來,急切道:“不!金哥哥,你沒事的,你沒事的!……”

金刀客直視著香珂,目光中滿含柔情,微微一笑,道:“香珂妹,你真美!不要哭……我終於有機會對你平心靜氣他說幾句話了!”

香珂淚水如注,汩汩而流,使勁地點著頭哽咽道:“金哥哥,你……你說吧?”

金刀容喘息道:“你們要在我去後,查明那個暗殺杜一劍的黑影,他也是陷害我的真凶……

“我還要告訴你們,我的家在桃花穀。那是個世外桃源,我的身世芙蓉夫人知道……”

香珂急道:“金哥哥,暗殺杜一劍,引誘你來此的那黑影是勾魂使者,他留了張雪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