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向晚墊著腳尖,微抬起下巴吻他,很綿長的吻,有安慰的意味。

“其實媒體那邊都有招呼,基本都不敢隨意亂出什麽新聞。也不知道這次怎麽回事被說得亂七八糟的……”柏銘濤低低說道。

“過段時間媒體就不盯著你了……”

蕭奕也是這麽跟他說的,過段時間就好了。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不是壓製住所有媒體就行的,隨便一個人微博爆一個什麽,等他們發現了想封殺消息都來不及。隻能自己也小心一些……

本來安排好的購物泡湯了,柏銘濤也不讓應向晚自己去,發郵件給阮豔,讓她把東西先買齊了再說。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柏銘濤的計劃被打得亂七八糟的,但正經事還是得辦。

“去哪兒啊!”

“私人場合。走吧。”

“……”應向晚憋著眉不耐煩地出門了。

結果,根本不是什麽私人場合。

柏銘濤帶著應向晚到江邊的一個高級小區,這裏跟別的高級住宅區不同的就是它除了別墅外,也有精品套房,而且設計得非常有私人空間。每層一戶人,層高總共八層,每個住戶的車庫裏帶著直達家裏的私人電梯,幾乎沒有鄰居碰麵的可能性。住一輩子你都不一定會知道你家樓下住的人是誰。

應向晚問柏銘濤什麽他都不說,坐電梯的時候,她心裏就有一些預感。但那些隱隱約約的ise真不及一點點親眼看到時候的衝擊力。

柏銘濤什麽也沒說,先在門口給應向晚入了指紋,還掃了虹膜。進門就帶著她到處看……

這套房的戶型真不大,最多一百平。一個二百七十度江景房已經占掉幾乎四十平,客廳都沒它大……

所有的風格都很素雅,自然。全是原木的簡單家具,還有zakka和muji的用具飾品。給人感覺非常幹淨清新。

柏銘濤一句話都沒介紹,但他一直注意著應向晚的表情。

應向晚參觀的過程中也一句話沒說,直到看完了所有的地方又繞回客廳,她才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你這是……要搬家呀?”

“喜歡嗎?”柏銘濤伸手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我說不喜歡你怎麽辦呀?”應向晚笑道。

柏銘濤有點沮喪,“隻好再換地方……”

應向晚笑嘻嘻地回過身,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笑不攏嘴道:“我超級喜歡。尤其是臥室!簡直是完美。”

柏銘濤伸手摟住掛在自己身上的人,身怕她沒抱牢掉下去。她喜歡就好……

“幹嘛突然間要換地方住呀。”

“現在住的太遠,戶型也太大,住得不方便。”

應向晚驟然覺得眼睛熱熱的,那種感覺叫感動。

第一次去柏銘濤家的時候,她說的每句話,他都記得。小一點的房子,不要太空曠的感覺,不需要這麽大的餐桌……

“怎麽了?”柏銘濤見懷裏的人不動也不說話,便低聲問道。

應向晚搖頭,“驚喜過度,緩一緩。”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完全表達出自己現在的心情。

柏銘濤抱著人坐到沙發上,手順著她的頭發,“下學期你跟學院申請走讀吧……”

“走讀很不方便呀,每天還得跑去學校。我周末可以過來呀,如果你有回來,我又沒課的話我過來也可以……”

“我可以派司機接送你……”

“我在學校這麽多事情,來來回回地趕多不方便……之前做挑戰杯整個團隊在活動室通宵的,你有回來,我就盡量過來陪你。你不在我就住學校,都一樣的……”

“那過年不要回家了好不好?”柏銘濤終於說到重點,手輕輕順著應向晚一頭長發,溫柔得讓人幾乎要淪陷進去。

但應向晚還是搖頭了,“即使梁音沒回來,我也得回去。我跟霖城的朋友一年就暑假和寒假能見麵……不能不回去。”

柏銘濤雙手環著應向晚,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輕輕歎了口氣,有些沮喪和失望,“今年過年要回大宅,我想帶你回去……”

“……”說到跟他回去,應向晚心裏就發毛。那個蔡淑真的是在她心裏留下了厚重的陰影,如果可以,她永遠都不想再跟她麵對麵說話。隻是單看著她人,應向晚都不自在。“現在跟你回去過年是不是太草率太急了一點……以後總會有機會……”

“不草率也不急。我想你跟我回去……”

“……”應向晚開不了口去拒絕他,但她不想去。

“其實我也不想回去……”柏銘濤放開她,靠坐在一邊,伸手看自己的五指,有些落寞和無奈。

應向晚從來沒有問過柏銘濤家裏的事情,要說對柏銘濤,除了他這個人本身的品質和才華,其他的她真的是一無所知。

“關係再不好,過年還是要去看看。”這話安慰的,真的很沒創意又廢話。

要誰跟應向晚說,你也該回你親爸那兒拜拜年,她一定會說,臣妾真的做不到……

柏銘濤沒有答話,隻是側身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格外安靜。

這也是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向來雲淡風輕,從容篤定,談笑間便是半壁江山。應向晚心疼他這個樣子,伸手輕輕撥攏他的頭發。

“你在家裏不高興就來霖城。你可以來我家過年。”

“好……”

當天晚上,應向晚和柏銘濤就住在這兒了,阮豔及時送過來了清單上的所有東西。

經曆了下午那一陣過年這種事兒的分歧,氣氛一直都挺低迷的。睡覺的時候,柏銘濤還是會把應向晚摟在懷裏,但應向晚還是覺得他不太開心。心裏擱著事兒,半天都睡不著,她又不敢亂動,特別怕吵到柏銘濤。

過了好久,她感覺柏銘濤在摸她的頭發,不一會兒又輕輕拍她的背。她躊躇了半天才低聲道:“你還沒睡嗎?”

“恩。”

應向晚在柏銘濤懷裏蹭了蹭,又抬頭輕輕咬他的下巴,柏銘濤低下頭,兩個人便順其自然地吻在一起。很輕的吻。

“怎麽還不睡?”應向晚覺得下午的話題那是無解的,沒法安慰,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隨便起了個話題。

“新床不太適應。”

“那你出差怎麽辦……”

“常去出差的地方都有房子。其他的地方就湊合一晚上。”

“為什麽要辛苦?”應向晚伸手摸柏銘濤的臉,“我不是不支持你的事業,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事業錯過太多東西,不要太辛苦。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我帶你去砂鍋,害你腸胃炎……你還一直要趕飛機回去忙。”

柏銘濤笑,“真是印象深刻……第一次有人請我在那種地方吃飯。”

“下次請你吃大餐。”

“好……”

“銘濤……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去嗎?”

“就像以前你家裏有趙子航,你就總是不舒服一樣。故事太長了,是說不完的。”

向晚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即使說到口幹舌燥,人家也是不懂的,所以不要說了罷。

“所以就能遠則遠。”

應向晚撫了撫柏銘濤的背,安撫一樣的。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常常就這樣輕輕撫著自己,很舒服,很安穩。

兩個人低聲聊了好些話,柏銘濤的話不多,都是應向晚在說。

窗外的遠景真的很美,應向晚第一次覺得,柏銘濤心裏有一個地方凍著千年寒冰,自己竟然接近不了。而他的態度來看,似乎永遠都不願意提及。

一整個晚上,兩個人相擁,卻誰也沒睡好。應向晚不知道幾點才睡著還噩夢連連,柏銘濤是一宿都沒有真正睡著過。

早晨他準點睜開眼睛,懷裏的應向晚皺著眉頭,睡得應該很差。柏銘濤給她留下一個早安吻,便輕手輕腳地離開。

應向晚一覺醒來也不過九點半,頭昏昏漲漲的。走到外邊,餐桌上有牛奶和三明治,她又赤著腳回浴室洗漱,順便在刷牙的過程中自拍一張發給柏銘濤,附帶留言:早安親愛的。中午回來吃飯。

柏銘濤看到信息,自昨天下午的一切不愉快一掃而空,應向晚給了他足夠的空間,懂事又體貼。看到照片臉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站在對麵的阮豔清咳了一聲問道:“晚上的慈善晚宴和陳總的飯局衝突,取消哪一邊?”

“慈善晚宴你代我去。陳總的飯局他們去就行了。這周不要給我安排飯局。”

“好。”

阮豔出去後,柏銘濤給應向晚回複信息:午安。寶貝。他也附帶了一張比證件照還正兒八經的照片。

應向晚喝牛奶的時候看到照片幾乎要噴出來,哪有人自拍照拍得跟身份證似的,自我娛樂也不是這種方式……她把柏銘濤的照片設置在手機桌麵傻樂了一會兒,便出門去了。

雖說這裏離城市綜合體挺近的,但也是需要一大段路的。這個住宅區非常大,而且特別靜謐,簡直不能想象它是在鬧市區。應向晚走了半天路都沒看到任何交通工具,沒的士沒公交沒地鐵,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三無地段。等好不容易走到特別外邊的住宅區大門,她特別無奈地發現柏遠就在前邊兒十字路口,走過去三百米左右。她哀歎這地方怎麽這麽奇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