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向晚有點心疼,低低喚他:“陳揚……”

“我就是想跟你說我一年也就回來這麽一段時間。絕大多數我都很完整。你不用跟他們說讓大家都擔心。就隻有吳熙和你知道。”

應向晚輕輕吸了口氣,又呼出來,“醫生怎麽說。”

“輕微抑鬱。沒大礙。”

“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銀行賬戶一直是唯一來往。”

“……”

應向晚心底一沉,情緒很複雜,她說:“要不你來我家住吧。多個人熱鬧些。”

“向晚。”陳揚回頭,特別認真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烤爐衝起來的熱氣的緣故,他的麵容在煙裏有些虛浮。“沒有人能陪伴一輩子。我隻能靠自己。撐不住的時候我會跟你們求助。你放心。”

“我查了這病,說是有人陪伴比較好。”

“跟你們一起玩的時候我很開心。”

“在學校呢?”

“有幾個朋友還行。其實一直控製得很好,回來後一個人住情緒會差些。睡眠不好。在學校也還行。你真不用擔心。”

“恩。”

“你還差多少錢?”

“什麽?”

“你不是跟吳熙借錢嗎?”

“不用了。那天後來發高燒在家躺了兩天,昨天才好些在家裏懶得動一直拖短信就沒給你回。吳熙轉來的錢我回頭就轉回去的。”

“恩。”

“應向晚。你家有沒有鐵鍬。”吳熙邊嚷著邊出來了。

“幹嘛?”

“隨便草坪挖個坑把這雞埋土裏烤。我已經包了三層荷葉還搞了黃泥封好了。”

應向晚:“……”

“沒有的話隻能用手刨了……”

“有……但是我覺得不用挖坑……”

應向晚領著吳熙到樓頂天台的空中花園,指著一土黃色的大杠說:“這原來養魚的。倒騰出來直接底下放碳,上麵拿東西蓋著悶就行了。”

吳熙研究了一會兒,嘖了一聲道:“我下樓改良一下工具。”

應向晚在上邊洗缸,從旁邊的草坪裏刨了點兒比較幹的泥擱缸底。

吳熙不一會兒就上來了,“我找了個燒烤叉給彎了,正好掛邊上。你先拿著,我生火。”

“我家這些玩意兒你們怎的用的這麽順溜呢,我自個都用不了呢。”

“你男人搞的,我說這男人還行啊,對你家廚房了如指掌,入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比那王顥好。”他把盆裏燒好的紅炭混著沒著的黑木炭一起架在缸底下,接過應向晚手裏的雞給掛在杠裏。

“牆頭草。”

“說真的。”吳熙找了跟枝椏倒騰那木炭,好讓熱量均勻些。

“恩。還行。”

“幹嘛錢又給我轉回來了。給你發信息一個不回複我。”吳熙丟了枝椏坐旁邊的石凳子上說道。

“那天……我去我爸家了……”

不知是吳熙沒聽清,還是他太詫異,聲音提高了一個調問道:“誰家?”

“我親爸。”

“……”

“莫名其妙地就打電話讓我回去吃飯,整得一家大團圓的樣子。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一直讓我回去住,我不肯。他說他聽說我家房子要被銀行拍賣了。那頓飯吃得我的感覺我也說不上來,就覺得很多事情很奇怪又很矛盾。”

吳熙從口袋裏掏出煙自己指尖夾了一根,又丟了一根給應向晚。

應向晚接了,然後跟他湊了個火,猛地吸了一口,在煙霧繚繞裏繼續淡淡地說:“回家的時候心情很差。我不想這棟房子沒了,但這麽多錢我又不知道怎麽跟柏銘濤張口讓他幫我,才找你們借錢……”

“那你轉給我什麽意思啊!”吳熙打斷她。

“因為後來我媽跟我說,這棟房子抵押的錢已經還清了……”

“……”

“我真不想把人想的太多心眼,雖然我心裏真的怨他。我……我就是說不上來這事情……這兩天也打了好幾個電話讓我回去了……有時候被他那過分熱情或者說猛烈?的態度弄得有點不知所措。”應向晚看了吳熙一眼,“應誌輝說他在跟你們家做生意是嗎?”

吳熙眼神回過去,兩人視線正好撞上了。

“沒有。很多家供應商投標,我們還沒決定哪家。我一個朋友牽頭吃飯,我不好意思拒絕那天就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麽知道我們關係好就扯到你……”

“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給你添堵嗎?”

“……”

“行了。就衝那德行,我也不敢跟他合作。自己女兒都敢十幾年不管的人,難道還管得了別的什麽?”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你什麽時候這麽婆媽了!我有分寸。”

“恩。”

吳熙摁了煙蒂,起身看缸裏的動靜,應向晚也把煙滅了,湊過腦袋去看,就見裏頭荷葉不停往外漏汁兒,掉進木炭堆裏滋啦滋啦地響。

“陳揚他……那抑鬱症……”

“操心你自己!”吳熙搬起一瓷磚把缸口給蓋嚴實了,“一個個的爹媽跟傻比似的。他都外邊調養得好很多了,一回來就失眠。大過年,他爹媽跟死了一樣。”

吳熙特別煩這種丟著孩子不管的爹媽,因為他親眼看著他們承受各種痛苦,尤其是陳曼。

“……”

“我督促著他呢。你和他,還好撐不住了都懂得吱一聲。不然這朋友真白做了。平時死扛著幹嘛呢?恩?”吳熙回過頭看應向晚,“大過年的不想說你,年二九應誌輝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就該跟我說,我不插手你家裏事,找個人送你過去接你回家還是應該的,氣勢總要在。陳揚也就暑假那會落的病,打電話跟我哭,我嚇得屁滾尿流衝到他家,客廳裏的東西都快被砸光了……他那一家四口人簡直是跟四個家的一樣……我不懂他爹媽的腦子回路……沒辦法……陳揚缺的東西太多了。導火索就是他爹媽突然回來那幾天,瘋狂吵架,然後他爹突然指著他說他是野種……”

應向晚整個人都震驚了,以至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野種個毛線。老子千辛萬苦在晚宴上偷到他爹喝過的杯子……誒……陳揚其實就是性格內向點,但在學校也有一些朋友,再加上我有一直督促他看心理醫生治療什麽的真有一段時間完全沒事兒了。反正現在過年被,大家都多在一起,你,陳揚和曼曼也就不那麽難受了麽。”

“恩。”

“你們平時很多不痛快跟我一樣多說說,跟顧言一樣嘴厲害點兒,不至於積壓太久受不了。”

“恩。我這事兒其實太突然了。”

“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知道。”

“要錢就跟我說一聲。”

“知道!暴發戶。”

晚上吃飯,一桌子菜簡直不要太豐盛。應向晚坐著直流口水。

蛇湯沒有端出來,因為除了顧言其他女生都怕看見那玩意兒,柏銘濤給應向晚舀了一碗湯硬是逼著她喝了下去才讓她動筷子吃別的。

人齊,菜又豐盛,日子也好,大家吃得自然非常開心。

要不是因為過年這時節不好外麵過夜就全都睡應向晚家了,大家玩到半夜才走。

應向晚開心極了,送走他們,一個人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傻笑。

柏銘濤過來伸手跟逗狗似的撓她下巴,“傻笑什麽?”

“開心。”

“早點睡吧。都這麽晚了。”

“昂。好。”

興許是也玩累了,應向晚窩在柏銘濤懷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柏銘濤卻神誌清明,看著她甜甜的睡臉,情緒在眼底湧動。

——

……

蕭奕他們真的來霖城了,這樣的突擊搞得應向晚當即傻眼。

“在家裏做飯還是外麵吃?”

“外麵吃。”柏銘濤當機立斷。

“噢。他們飛機幾點到?”

“不用接機,讓他們自己到飯店就行。”

“……”

“那家裏買點茶點什麽的吧?什麽都沒有。昨天那群人來跟土撥鼠似的,簡直是抄家。”

“行。”

應向晚窩在沙發上直接到樂一的官方網店挑了一堆東西指定送貨上門,柏銘濤端了蛋糕出來放在茶幾上。

應向晚吃了兩口,問:“他們來幾天?”

“不知道。”

“還是得請家裏來一次。比較有誠意。”應向晚回頭去看柏銘濤,“你覺得呢?”

柏銘濤笑得溫柔和煦,心裏美的不行,嘴上還要討好:“聽你的。”

“那晚上外麵吃。明天都到家裏來吧。要住過來嗎?客房很多。”

“不用。我來安排。”

“恩。要買什麽東西跟我說我去買。”

“好。”

傍晚,應向晚在衣帽間換了穿了一天的睡衣,穿著中袖寶藍色的幾何雕花連衣裙,搭了個絲襪,外麵套著白色的長大衣。柏銘濤換好衣服,過來伸手摟住她,靠在落地鏡上便是纏綿濕熱的吻。

“別鬧!”

“……”

“幹嘛啊!”

柏銘濤鬆開她,沒事人似的說:“就想吻一下。”

“……”

應向晚頭發一半披著一半從兩邊分別編了兩根辮子束在腦後,臉上畫了點淡妝。

很端莊,卻不失時尚感。

柏銘濤在潮福城定了一整桌海鮮。

晚上,蕭奕,葉喬和簡霖是一起到的,應向晚甜甜地跟他們打招呼,大哥,二哥,三哥各個不落。

“別叫。虧死了傻丫頭!”柏銘濤話是這麽說,臉上笑意卻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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