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神經病一樣的男女歡呼起來。男人無恥的眼神在應向晚身上流連,女生們各個戾氣十足,一個爆炸頭女生衝過來二話沒說一腳踢在應向晚小腿骨上。誰都沒想到這一下,白磊臉色鐵青。

應向晚的電話掉到地板上,屏幕上顯示著柏銘濤的電話已撥出。她疼得眼淚直接飆出來,條件反射地彎下腰要去扶傷口,白磊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忍住。跑。”

那個女生的高跟鞋踩在電話屏幕上,液晶屏幕放射碎開,然後便沒了光亮。

幾個穿著暴露頭發染得亂七八糟的女生挑釁地笑著,嘴裏說著又髒又粗魯的話羞辱應向晚。

她顫抖的手緊緊握住白磊的手臂,緩緩站穩。她看清楚了所有人的臉,認清楚了過來踢她的女生,甚至瞥見了桌上的藥丸和白色粉末。應向晚真的想一酒瓶子衝那傻比殺馬特女人呼過去,不敵自己這邊人少,跑為上吧……

白磊拉著他不自覺地往後退,旁邊的人就圍得更近。

又有一個女生過來揚手就要扇巴掌,白磊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拗,尖叫隨之而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拳頭和腳都朝著白磊身上招呼,女的就過來要打應向晚。白磊咬著牙把應向晚抱著懷裏護住,一點都不反抗,隻是護著她往躲。

應向晚感覺到頭發被撕扯,捏在自己背上尖銳細密的疼痛,還有皮膚被摸過陣陣豎起的雞皮疙瘩。

天旋地轉。

僅僅一刹那,不停招呼在身上的疼痛和惡心的撫摸的感覺沒了,閃爍的燈光也沒有了。她被用力推出門外,走廊光亮的燈晃了她的眼。不知道誰拉住了她的手,用力扯住她的頭發,整張頭皮都被撕開的感覺……

“快跑!”白磊還在跟拉著應向晚的人撕扯。

應向晚掙紮著,一邊用力大聲喊著救命,一邊掙脫被拉著的手。她的頭發被用力扯著,整個人都往後仰。

“救命!”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喊著。

來來往往的人駐足了一下又走了,服務員拚命奔走。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從未有過的絕望。從未有過的害怕。

白磊找準時機一腳踢在抓著應向晚頭發的女生肚子上,挨著所有的痛用力把撕扯她的人全部撂倒,然後用力關上門,自己重重地背靠著門板,無論多少拳頭招呼上來他都不離開。

應向晚的視線全是模糊的,她憑著記憶狂奔到之前在的包廂。路好長好遠,怎麽用力都跑不快,為什麽小腿還這麽痛。快點好嗎應向晚,你快點啊!

白磊你堅持住……

堅持住……

終於到了是嗎?是這裏嗎?她站在門口用力要看清楚包廂號。用手背把眼淚一遍遍擦掉,確定了,是!

她用力推門進去,裏麵的熱火朝天因為她猛地跌進來戛然而止。

“師兄救命!快點!白磊!救白磊……”應向晚哭著大喊。

所有人瞬間聞聲而起。他們看到剛才還笑靨如花,淑女可愛的應向晚頭發淩亂,花著臉,狼狽不堪的樣子,臉色皆沉下來。

“出什麽事了!在哪裏!”

“向晚你怎麽樣?”

“……”

應向晚沒有力氣回答他們的話,隻是跑著帶他們往那邊去。

“快點啊!你們快點啊!”

到拐角處的時候,應向晚指著倒數第二間大叫:“就在前麵那間!倒數第二間!快點!白磊要被打死了!”

幾個比較年長的師兄衝在前麵一把撞開門。

應向晚在後麵,看著那麽多人氣勢洶洶魚貫而入,暴力的聲音,玻璃被砸碎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響起。她心裏還在念著:白磊你堅持住……洶湧的眼淚已經把她整張臉都淹沒了。她根本不敢跟進去看一眼,根本不敢。有師兄扶住她,她完全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白磊被扛出來了。

包廂的門被重新關上。走廊又恢複了平靜。

應向晚立刻掙開扶著她的人,快步走到白磊麵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白色的tshirt印著鞋印和血跡,額頭還流著血。

白磊鼻青臉腫地看著她,笑得特別滑稽,“寶貝兒,我沒事……”

應向晚眼淚洶湧地搖頭。兩個師兄架著他往電梯去,她跟在邊上寸步不離。

他咧著嘴有氣無力地說:“我真沒事……”

應向晚撐了撐眼眶,努力把眼淚停下來。她這遇事愛哭的毛病天生的,真不能控製。

“你別說話……省著力氣……馬上就到醫院了……”

還沒走到電梯口,柏銘濤迎麵走來,後麵跟著尹倩。

柏銘濤看這陣勢大步走過來,二話沒問,直接跟他們說:“你們送白磊去醫院。我們一會過去。晚晚你留下。”

應向晚送白磊進電梯,跟他說:“我一會就去醫院陪你。”

白磊實在是沒力氣了,應了一個嗯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電梯門關上,應向晚看到門裏倒影出自己

她咆哮,口氣裏全是責備:“你去哪裏了!電話幹什麽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

尹倩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唯唯諾諾地說:“我迷路了……”

應向晚紅著眼睛,情緒破了臨界點,盛怒:“大家都在樓下你臨時去什麽洗手間!你知不知道我和白磊……”突然,她聲音弱下去,再也說不出話了。

怪她,事情就可以重來嗎?白磊就可以好過來了嗎?

柏銘濤站在旁邊,任憑她宣泄著情緒。看到她這樣亂糟糟的,痛苦憤怒的樣子,自己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讓她緩和下來。

尹倩眼眶裏漸漸蓄滿淚水,她大概也猜想到出了什麽事情,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應向晚用力撐著眼睛,微張著嘴深深呼吸,每一下都陣痛胸腔。

尹倩看著隱忍又憤怒的應向晚,哭著說:“對不起……”

應向晚抿著嘴,喉頭微動,她側在邊上的手緩緩收在一起,過了一會,她用如羅刹般冰冷的聲音說:“站在這裏。不要進來。”

柏銘濤拉住她的手腕,“晚晚……”

應向晚甩開他,“再攔著,我們兩也可以不用再在一起了。”

柏銘濤根本沒想攔她,就是有些擔心,有點害怕她這樣冰冷的樣子。

應向晚猛地推開包廂,那群人全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在地板上被捆成一堆。茶幾上攤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藥,還有針筒。

她沉聲跟所有人說:“麻煩各位師兄出去一下。”

有人出來攔著她,讓她別衝動。

應向晚冷著臉說:“出去。”

柏銘濤衝著一行人使眼色,大家紛紛出門。他把人都散在一邊,包廂門虛掩著,自己看著裏邊一有不對勁就衝進去。

應向晚厲聲吼道:“關門!”

柏銘濤關上門,手握著手把,全身的精神都極度緊張地關注著裏麵的動靜。

應向晚隨手掂起桌麵上的一罐啤酒用力磕在桌角上,啤酒飛濺出來,瓶身留下銳利崎嶇的峰口。

柏銘濤聽到聲音立刻衝進來,應向晚頭也沒回爆喝:“出去!”他看到她手裏的啤酒瓶,喝出聲:“晚晚!”

應向晚沒有理他,看死人一樣掃一眼所有人,沉聲問:“誰拿玻璃砸的他?”

所有人都緊張得瑟瑟發抖,這一下子揮過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應向晚笑笑,道:“我數三下。”

這樣殘酷嗜血的應向晚,是柏銘濤沒見過的。她冰冷的臉像是沒有表情的大理石雕刻,冰冷的表情讓人發怵。

“三。”

沒有人回答。

“二。”

沒有人回答。

應向晚眯了眯眼,短促一笑,像是深夜裏飛簷走壁的吸血鬼般露出猙獰的獠牙,“你們會後悔哦……”

“晚晚!”柏銘濤握住她的手臂,不能讓她這樣一直向陽的女孩子留下這般陰暗的自己。出了事情她會後悔會恨自己的。

應向晚抬起眼瞼,銳利的眼神掠過他,堅定沉緩地吐出兩個字:“出去。”

“晚晚……”柏銘濤皺著眉,看著這麽陌生她,輕喚。

應向晚依然是那兩個字:“出去。”

柏銘濤緩緩鬆開手,他不再說話。隻是站在一旁。知道她若不發泄出來,一定會受不了。他隻能相信她還有殘存的理智。

如果你是主犯,那我就當幫凶。

大家看著他們兩個這樣拉扯一時間有些不清楚是什麽狀況,心裏僥幸能逃過一劫。誰也沒有想到,應向晚緩緩喚出一時,他們甚至來不及做辯護,她已經用力把啤酒瓶紮在那個莫名其妙踢她一腳還想摔她巴掌的女孩子腳上。

涼鞋前的綁帶被紮個透徹,腳背上的血像噴泉一樣噴出來,看著就滲人。

她的尖叫聲被應向晚用手捂住,“別叫。我剛剛連叫的機會都沒有呢。”應向晚偏頭看看邊上的人,問:“怎麽樣?每個人都要試試嗎?”

馬上有人指出了一個頭發五顏六色的殺馬特。應向晚最煩這種沒品位的二百五。成天拽了吧唧地惹事兒,不顧後果,不懂是非。她也懶得多說,眼睛眨也不眨,拿著啤酒瓶就往他腦袋上揮。

這一下是真的頭破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