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那麽快幹嘛啊!趕死啊!”他拳頭嶙峋的骨節用力打在他顴骨上。

白磊抱住蕭遠把他拖到邊上,“冷靜一點……”

“操!”蕭遠伸著腿一腳踹在那人腰上,死命掙紮著過去要玩死人家,白磊用盡所有的力氣壓住懷裏的人,低吼道:“你冷靜點!”

護士聽到喧嘩跑過來對他們咆哮,“吵什麽吵!病人還在裏麵做手術影響了醫生出什麽事情你們負擔得起嗎!”

白磊拍拍蕭遠,他火氣正大還想衝過去把護士一起丟出去,白磊死死扯住他,跟他較量了好幾回合,才敢緩緩鬆開手。

兩人並排坐在長椅上,時不時看看手術室的大門,心裏十分焦躁。死丫頭,怎麽會這麽關鍵的時候出事呢!這下子麵試都沒去成……

蕭遠翹著二郎腿,背倚著椅背抽煙。煙霧繚繞裏,他眯著眼睛,絲絲寒氣時不時在充滿邪氣的嘴角縈繞。坐在斜對麵兩米遠的肇事者眼睛看都不敢看過來。

學院裏一群領導趕過來走過場,說要做派出所記錄。蕭遠跟家長似的,眼睛向上瞟過領導們,吊吊地說:“做什麽筆錄?私了!”

怎麽說這都是黃婷的學生,而且站邊上的都是她領導,隻能她好聲好氣地跟蕭遠說:“這個還是等向晚的家長來說吧?”

蕭遠哂笑,“你們聯係到她家長了嗎?”

領導們:“……”

應向晚檔案裏留的所有電話都打過了,不是停機就是空號。開玩笑,梁音是他們想找就立刻找的到的?

蕭遠:“我就是她家長,所有責任我負。”

領導們:“……”

大家都知道蕭遠和應向晚的關係,書記也清楚,他說了一係列的官話,充分表示了對本院學生的關心。

蕭遠不耐煩地說:“沒事的話你們先回去吧。”

領導們:“……”

黃婷:“明天我們再過來看她。手術結束後通知我們一下。”

蕭遠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就背過身去不說話了。

領導們:“……”

白磊賠笑著送走所有的領導,不停解釋道:“他們幾個人向晚最小一直當妹妹看的,蕭遠難免心情不好……”

領導們點點頭,表示理解。

蕭遠也沒真的把肇事者怎麽樣,現在沒心情去弄他,打電話叫來兩個人先寸步不離跟著他再說。

柏銘濤一聽到消息從巴黎丟下所有的事情匆匆趕回來,榕城這麽熱的天,他卻全身都在冒寒氣。

阮燕小跑著跟在他身邊,她推開病房的門,柏銘濤大步走進來,直奔應向晚病床。

她本來巴掌大的臉更尖了,整臉蒼白,沒有一點生機地閉著眼睛。想伸手摸摸她的臉,竟然顫著不敢……

柏銘濤:“醫生說怎麽樣?”

白磊:“手術很成功。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休養就行。”

柏銘濤鬆了一口氣。當他聽說應向晚左小腿,腳踝和右手臂骨折的時候,嚇得全身冷汗,在辦公室就要發狂。

蕭遠帶著格桑桑推門進來,手裏還提著保溫桶。

蕭遠和白磊畢竟兩個大男生很多事情不方便,格桑桑便來照顧應向晚,晚上幫她擦擦臉和身子。

柏銘濤抬頭,正好跟蕭遠對視。兩人默契地出門,走到走廊角落的地方。

蕭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柏銘濤伸手揉太陽穴,疲憊道:“跟生意沒有關係。你哥幫我查過了。”

蕭遠很暴躁,他很篤定得說:“不可能是意外。怎麽可能是意外呢?這麽剛好?”他攤著手,他完全不信這是意外,“就剛好在她去麵試的路上出車禍?這他媽也太巧了吧!”

柏銘濤心煩意亂,他沉著聲音說:“肇事者確實沒有問題。你給我的電話單我都查過了,他確實是想在學校附近開店所以經常開車在學校裏四處逛想了解學生……”

應向晚一出事,柏銘濤就幾乎要瘋了,趕回來的路上已經讓老頭子傳來這次所有有保送資格的人的名單,每個人他都一一排查過,幾個覺得有可能的也讓人去調查,確實沒有。這隻是一場意外……

蕭遠不相信這是意外,但實際上他自己也沒有查出什麽,不然就不會把肇事者的電話單給柏銘濤了。

這個時候,衝動沒用,第六感也沒用。

柏銘濤非常疲憊,他隻想守著應向晚。

肇事者十分有良心,每天都來看應向晚,還提來他老婆燉的雞湯。隻是應向晚總是迷迷糊糊的也沒機會喝。

蕭遠跟肇事者協商完賠償之類的相關事宜後,態度意外地好:“抱歉。家妹受傷那天難免衝動。你不用再來看她了,我們自己能照顧的。”

他們不在乎那點錢,就讓他把醫藥費給付了,也沒有獅子大開口。肇事者謝天謝地,身怕人又回過頭來找他麻煩,自然再也不來了。

蕭遠不動聲色地讓人每天跟著這個人,每天的出入賬和電話號碼都準時傳到他郵箱。

應向晚終於徹底清醒了一次,皺著臉齜牙咧嘴地問:“我會殘廢嗎?”

蕭遠毫不客氣揍她腦袋:“胡說八道什麽呢!沒事,好好休養就行。”

柏銘濤涼涼地說:“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應向晚把眼珠轉到邊上:“……”

好想他!出車禍之前就想著快點考試完了可以天天想他!

應向晚拿起左手要去牽他的手,柏銘濤趕緊收伸過來握住她,低頭吻她的每一個指關節,輕聲說:“沒事的。手術很成功。走路會很正常,創口也很小。”

蕭遠很有眼力見地出去了,到吸煙區抽煙。

應向晚:“我疼。”

柏銘濤難受極了,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鼓勵她:“忍忍。要疼過了骨頭才長得好。”

應向晚皺皺鼻子,問:“我保送考……”

柏銘濤摸摸她的頭發,低聲哄她說:“學院同意緩考。等過幾天你狀態好一點,老師們會過來。”

應向晚撇著嘴,眼睛撐得大大的,眼淚從眼角流出來。這肯定完了呀。這都摔傻了,過幾天哪還記得住那些專業知識。

柏銘濤安慰她:“沒關係。保不上我們就不讀了。在職研究生也很好考,不差這一次。”

應向晚憋著眉心,溫熱的眼淚洶湧,努力了這麽大半天,一車禍就沒了。什麽是落榜的滋味?這也就差不多了吧……

她哭得幾乎要喘不來氣兒,扯得腳和手都疼了,一疼眼淚就更凶。

柏銘濤俯身擁著她,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腦袋,低聲道:“寶貝沒關係的……也還沒麵試呢別哭……別哭……”

應向晚聲音沙啞得說話都是模糊的,“你問了我筆試多少分麽?”

柏銘濤哪裏有空去問她筆試的事情,這兩天都在這邊寸步不離,不停地請最好的骨科醫生過來給她看,忙著查車禍原因。這種時候,隻好撒謊騙她:“還沒出來。這個是和最後麵試的成績一起出來的。”

應向晚沒說話了,她沒力氣,躺著看天花板。

醫生過來複查,還測了體溫,說都很正常。

柏銘濤太久沒休息,蕭遠讓他回家休息一下,他說回去洗個澡就回來。

趁著還沒太遲,他趕去學院一趟問應向晚保研的結果和麵試的相關事宜。

盧宇把筆試排名給柏銘濤看,“晚晚排名還可以啊。成績雖然是中等,勝在她自己在專業和班級的排名都靠前,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

柏銘濤看排名表,果然那數學確實不太好,但英語考得不錯。他問:“還能給她安排一場麵試嗎?”

盧宇:“最遲下周。教育局那邊也催著要報人數上去,我們要確定今年考研招生人數的。”

柏銘濤:“好。”

盧宇才從通州調研回來,正準備下午去看應向晚的,柏銘濤先來一步,他便問了:“怎麽回事啊?這車禍這麽剛好。”

柏銘濤雙手抵著額頭,無奈道:“確實就這麽剛好。”

盧宇拍拍他的肩膀,“低調一點。最近做生意手段也太淩厲了。跟晚晚在一起的事情又昭告天下。我也不想把人心想得這麽險惡……總歸是看多了……”

柏銘濤用掌心用力搓搓臉,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家裏鬥得凶。老頭子水端得偏,我想自立門戶了。”

盧宇多少知道一點柏家的事情,柏建是個虛偽的癡情種,又要惦念亡妻,又要續弦。柏銘濤不招人疼。家裏兩個哥哥成家立業,現在柏銘濤到年紀了,他們回頭過來看覺得他拿的東西更好又要搶。柏建裝聾作啞,也就隨著他們二鬥一。

“銘濤啊……我的看法呢。人這一輩子,要護得住自己心尖上的東西才有用,其他的都是假的。”盧宇給他倒杯茶,“喝了。這個樣子也不怕晚晚嚇到。”

柏銘濤:“她一醒來就哭得凶,身怕保不上。我卻又不那麽想讓她保了。”

盧宇一聲冷哼,“你啊!”

柏銘濤:“晚晚不差一口飯吃。一個保研這麽波折,確實也不是讀書的命。”

盧宇教訓他:“自己一個知識分子說這種迷信話!”

柏銘濤:“你幫我操作一下,別讀了。”他煩躁地點跟煙抽,也不顧在老頭子辦公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