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你。”

“……”

“晚晚。我每次匆匆忙忙特意飛回來,不是想看一眼沒有你的教室……”柏銘濤的眼睛顏色漸濃,呼吸都變了頻率。

“……”應向晚不知道回答什麽,便喝著手裏的酒來緩和情緒。

“晚晚……別再喝了。你就緊張成這樣?”

應向晚情緒沒控製住酒杯重重停在桌麵上。並不是太大的聲響,卻也驚動了旁邊的盧宇。

“怎麽啦?是不是喝太多啦?銘濤你先送向晚回去吧。一個女孩子回學校這麽遠,不方便。”

柏銘濤:“好。”

應向晚:“不用。”

兩人同時出口,盧宇頓了一頓,關心地問應向晚:“是不是大家都灌你酒撐不住了?沒關係叫師兄送你先回去。下次聚會女孩子隻喝果汁,為師護著你!”

“真沒有。”應向晚忙擺手,“是剛師兄說要讓我重修我被嚇的。”

“噢……這樣啊……”盧宇挑眉,“所以我說,有的老師留不住學生就點名啊,掛科啊,要麽就重修啊。我最討厭這一套。我上課就從來不點名……”

柏銘濤:“……”

應向晚很想放聲大笑,但迫於禮貌還是憋著,臉上的肌肉都要被憋僵硬了。

“好好問問向晚,為什麽對你課這麽有意見啊?一定有要改進的地方嘛。好好談談!我好不容易招一個女弟子,你給我重修了是幾個意思啊?我這女弟子我看還成,六十過你那課肯定有……”盧宇對著柏銘濤做完思想政治教育,又對著應向晚說:“向晚,好好跟他指正指正。像他這種有點社會地位的新老師,都自視甚高,其實上課都亂七八糟的。”

盧宇這一通說完,又沒事人似的繼續跟邊上的學生聊天兒去了。

柏銘濤臉色難看得不行,應向晚瞥了幾眼,心裏隻覺得好笑,一直憋著。終於是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來。

柏銘濤被她這麽一笑瞬間就沒脾氣了,多好看呀,一雙眼睛又彎又亮。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她耳朵。

應向晚的笑聲戛然而止,斂著神色看他。但她看了一會兒,腦子裏還是盤旋著盧宇的那一通話,又沒繃住。她索性就不忍了,徑自走到包廂門外邊笑去,省的動靜太大說不過去。

柏銘濤一直那副老神在在萬事盡在掌握的樣子,有時候心裏嫉妒得很,竟然也有人能把他教訓成這樣兒,連裏子都沒給。樂死她了。

應向晚就抱著這樣一種不懂什麽心態,在走廊邊走邊哈哈大笑,偶爾路過的人都詫異地看著她。她就在前邊樂,柏銘濤頭疼地大步跟在後麵,看著她要往公共休息室去,想也不想地便快步走上去,伸手用力攬住她的腰往沒人的包廂裏帶。

“你幹嘛!”應向晚這會笑不出來了,整個人都跳起來。

柏銘濤落了門鎖,手腕用勁把她拉進懷裏。閉著眼睛輕輕嗅她的頭發。

應向晚僵在那兒。

柏銘濤身上的鬆木清香變得很淡很薄,還混雜著一些酒氣。這是她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分辨的味道,他以前總是應酬完開車來學校看她。

總是這樣。

“讓我看看都不行嗎?我隻看一眼就滿足了……”柏銘濤緊緊抱著應向晚,把臉埋在她頸窩裏。

他沙啞的聲音,讓應向晚疼得呼吸都不得勁兒。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就怔怔地在站那兒。

柏銘濤得不到回應便用力一口咬下去,應向晚疼得肩膀一縮,他又安撫似的輕輕撫她的背,細細密密地繼續啃噬她,然後便是溫柔又不舍的吻。

“銘濤……”

“恩?”

“放開我。”

“我不。”

“……”應向晚難受地閉了閉眼,沉著聲音道:“我說放開我。”

柏銘濤側過頭,吻住了應向晚的嘴。他紅著眼睛不管不顧地吻她,握著她腰的手也不自覺用力,完全忘記了應向晚跟他說過的所有的規則和前提。

讓他冷靜下來的是臉上冰涼的濕意。

柏銘濤緩緩推開應向晚,看著她,仿佛要把她吸入眼中。而淚眼朦朧的應向晚隻是竭力從又幹又澀的喉嚨中擠出了五個字:“你讓我失望。”

柏銘濤仿佛瞬間被抽取了靈魂,虛脫一般的無力。

“我沒有。”

應向晚濕潤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她在走廊上邊走邊把眼睛擦幹淨,回到包廂時好像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過。大家也正準備散場了,她便回座位拎包,柏銘濤沒事人似的跟旁邊的人客氣幾句什麽怎麽回去,開車小心之類的。

大部隊走到樓下,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怎麽分組,應向晚才想起來忘記給蕭遠發信息了。她拿出電話,上麵已經一堆未接,趕緊電話撥過去。

“結束了?我就到了。”

“恩。”

柏銘濤站在一邊不說話,應向晚沒有參與師兄們怎麽回學校這個話題的討論,。盧宇還在邊上交代著開車的都慢點,順便告訴幾個有任務的研究生小朋友不要以為晚上喝了酒明天就可以不交論文。

蕭遠很快就到了,跟白磊一起來的。他們兩還真的不怕別人心裏想一通去,直直地走到大夥麵前跟盧宇打了個招呼,白磊還認識好幾個師兄,他在大家意味深長的眼神裏說:“我來接向晚回去。”

師兄們一陣亂嚎,柏銘濤沉著臉在邊上一言不發。

應向晚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就跟蕭遠和白磊走了。

盧宇看著前麵三個人走遠,拍拍柏銘濤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不是為師不幫你啊……我看這兩個小夥子在向晚心裏的地位都比你高啊……”

的士上。

蕭遠繃著一張臉看窗外,白磊的心情好像也不是特別好。

“謝謝……”應向晚總覺得雖然有護花使者是件榮幸的事兒,但白磊忙了一天了……蕭遠本來就煩柏銘濤……

白磊:“沒事。”

蕭遠:“柏銘濤也來了?”

“恩。”應向晚回過頭看蕭遠,“你們兩是不是早就猜到的。”

蕭遠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應向晚訕訕地回頭往車窗外看。

車廂裏的氣壓莫名越來越低,低到死寂,壓得她喘不過氣,最終三人一路無話直到學校。

三個人的情緒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大姨媽似的一陣不舒坦一覺起來不痛了就沒事兒了。周六還有一天運動會,她和白磊照例得在田徑場盯著。應向晚雖然又被柏銘濤來的那麽一下子搞得有點心神不寧,但好歹這幾個月不是白挨的,也就不那麽活躍其他也沒啥。白磊向來體貼溫柔的主兒,突然間冷凝著一張臉老不在狀態就顯得很奇怪。

應向晚試探地問了句:“是不是太累了哪兒不舒服?你臉色不太好。”

白磊回過頭留給她的依然如旭日東升一樣溫暖的笑,“沒事。就事情太多睡眠不太夠。撐得住。”

“晚上慶功宴完好好休息。”

“恩。”

校運會閉幕式時候全院都在沸騰,商學院拿了特多單項第一,最後總分第一,還要再拿個道德風尚獎,運動員和學生會成員都在方陣裏歡呼嘶吼,大鼓被敲得咚咚響,院旗也被搖得霸氣側漏。還有好些人激動得舉著印著商學院院徽的大方布繞場跑,邊跑邊吼。勝利的喜悅傳染了每一個人,唯白磊和應向晚除外。

應向晚看著背光裏的白磊的臉,是她從未見過的掙紮和憂傷。她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今年破紀錄誒,我們完成任務了!你竟然一點都不像開心的樣子!”

“可能是付出太多了,到了這個時候反而不激動。”

“那你也別這個表情啊。”

“向晚。”白磊低垂下眼眸,“我想哭。”

田徑場的喧囂被虛焦了,他沉重的每一個字都仿佛砸在寂靜的曠野上,震得應向晚耳裏陣陣回響。

她想也沒想地握住白磊的手腕,強笑著說:“哥們。你別激動成這樣。不就……”

應向晚後麵的話還沒說完,白磊一把抱住她,幾乎是同時,她感受到滾燙的**從脖頸滑過。旁邊的尖叫聲帶上了別的意味,白磊聽不見,應向晚也聽不見,她回擁他的背輕輕拍了拍。

“怎麽了?”她應向晚甕聲甕氣地問。

白磊收緊了環著她的手臂沒有說話。

“回頭跟我說,這裏這麽多人呢,快把眼淚蹭我衣服上別讓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啊。”

主席台上主持人宣布閉幕式開始,白磊在應向晚肩膀上蹭了蹭,抽了抽鼻子,然後放開她站在邊上聽頒獎。

後來,白磊再也沒有主動開口說過下午發生的事情,應向晚便也不問,等他自己說。晚上的慶功宴大家都嗨過了頭,白磊真刀真槍地跟所有運動員,領導和學生會的人喝,喝到所有人都走了他還在喝,像是跟自己過不去一樣要把自己徹底灌醉的架勢。

偌大的包間裏,橘黃色的燈染得一切都朦朦朧朧的。應向晚坐在邊上看白磊一杯一杯地喝,良久,她說了一句:“蕭遠發信息說來接你。”

白磊整個人像被定格了一樣,半晌他才緩緩放下酒杯,把整張臉埋在了掌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