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子”待眾人散開之後,才徐徐挪步退開丈許。無巧不巧,“玉琶妖姬”這一退場,卻退到了方玨隱身之處,-看,不由脫口驚叫出聲,那臉色變得說多難看有多難看。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方玨帶煞的目芒緊照在“玉琶妖姬”的麵上。驚叫聲驚動了所有的人,全朝這邊奔來。“元真子”當先奔到,驚聲道:“紫衣人!”接著,其餘的紛紛圍上,“紫衣人”,誰也不認識。方玨無視於其餘的人,迫視著“玉琶妖姬”,寒森森地道:“柳姑娘,你想不到吧?”“玉琶妖姬”眸光一轉,脆生生一笑道:“紫衣人,你不是碰巧來的吧?”這句話夠辣,也顯示出她的富於心機,言下之意,等於指出方玨在此現身,居心叵測。方玨冷冰冰地道:“要在下說出來麽?”“玉琶妖姬”粉腮微變,突地裝出若有所悟的樣子道:“噢!我明白了,走。我們到那邊私下談談!”說完,人已飛掠而去。方玨怔了怔,也跟著奔去,到了十丈之外的林子裏,追上了“玉琶妖姬”。方玨氣呼呼地道:“在下遭暗算幸而不死,這該輪到你了!”右手按上了劍把。“玉琶妖姬”竟然還笑得出來,格格一聲,道:“紫衣人。我那樣做是不得已!”方玨口角-撇,道:“在下現在要殺你也是不得已!”

“紫衣人,你既然還活著,算了吧!……”

“算了,真輕鬆!”

“我們來個君子協定,你保守那秘密,我們……互不侵犯。”

方玨殺機難遏,霸劍離鞘半尺,咬牙道:“誰跟你君子協定,在下隻想殺人。”“玉琶妖姬”向後退了兩步,道:“紫衣人,你不一定殺得了我,就算你殺了我,你也逃不了,相信麽?”方玨冷峻地道:“在下不信這個邪!”“玉琶妖姬”咬咬牙,道:“如果‘白儒’不死,我真想看著你倒在他劍下。”這句話深深打動了方玨的心,當初迫自己墜岩,她是始作俑者,現在卻又念念不忘,女人心,海底針,實在難以捉摸。“玉琶妖姬”轉頭向穀口一望,道:“他們要開始行動了!”方玨陡地猛省,自己竟忽略了這件事,穀中人“無憂仙子”是師父生前的愛人,她帶著的古天殘是師父的骨肉,自己豈能袖手?心念之中,急聲道:“他們做什麽?”“玉琶妖姬”道:“用火藥炸開穀口陣門,進穀逮人!”方玨二話不說,反身就電奔而去。“元真子”已經點燃火藥,人遠遠彈開。一溜火煙,迅快地向穀口巨石延伸。方玨瀉落當場。“元真子”暴喝一聲:“紫衣人,你想做什麽?”方玨充耳不聞,迫近巨石,一掌劈了出去,土石紛飛,藥信的路被切斷,分秒之差,便不堪收拾。暴喝聲中,所有隱蔽的武士,紛紛仗劍圍上,“玉琶妖姬”也回到了現場。方玨傲然挺立,如果對方出手的話,他隻有大開殺戒。現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麵對的“紫衣人”,就是小煞星“白儒”,把他當陌生劍客看待,所以表現得氣勢洶洶。“元真子”在目前算是位份最高的,由他發號施令,他先揚手止住眾人,然後獰視著方玨,殺氣騰騰地道:“紫衣人,你為什麽要破壞本座等的行動?”方玨寒聲反問道:“閣下等為什麽要毀穀?”“元真子”磔磔一陣怪笑道:“你現身之初,本座就懷疑你來路不正,果然你與穀中人是一路的,很好!”目光移向錦衣中年,大聲道:“蕭統領!”錦衣中年立應道:“屬下在!”

“擒下!”

“遵令!”

方玨卻在想,對方何以會找上“無憂仙子”?莫非又是為了師父的緣故?姓蕭的統領揚劍欺向方玨。

方玨掣出霸劍,心想:“既已破臉相向,就殺他個痛快,看裴震出不出麵?”心念之中,霸劍斜斜揚起。場麵頓呈無比地緊張。“呀!”暴吼聲中,姓蕭的統領率先出手。霸劍一閃,玄厲無比地劃出,方玨抱著去一個少一分阻力的心理,是以這一擊用上了十成真力,勢道之強,駭人聽聞。震耳的金鐵交鳴,挾以一聲悶哼,人影霍然而分,姓蕭的統領左上胸綻開了一朵大紅花。姓蕭的身為錦衣鐵衛的統領,功力自非泛泛,一個照麵便掛子彩,這名不見經傳的紫衣人,身手太可怕了,所有在場的全為之駭然色變。“元真子”須眉俱張,揚劍上步?口裏暴喝一聲;“紫衣人,本座不劈了你誓不為人!”劍隨聲出,勢若驚龍。方玨想起被對方三劍聯手迫落斷岩的恨事,殺機如火如荼,絕招封出,以攻應攻。連珠金鐵交鳴聲中,“元真子”倒退了八尺,側後的數名錦衣鐵衛,呐喊一聲,數劍齊出。方玨旋身揮劍,如光輪滾轉,但隻那麽一刹那,兩名鐵衛慘號著栽了下去,一名長劍脫手,另兩名倒蹌開去。全場被鎮住了,沒人敢再妄動。“玉琶妖姬”遠遠站著沒出手,粉腮凝如鉛塊。方玨挪步欺向“元真子”。“元真子”明知不敵,但以他的身分卻不能退縮,硬著頭皮迎上。驀在此刻,一聲栗喝倏告傳來:“住手屍人隨聲現,來的是“鬼秀才”耿光明。雙方停止了前欺之勢。耿光明掃了現場一眼,瞪視著方玨道:“老弟台,你站在與本幫敵對的一方?”方玨冷冰冰地道:“如果說敵對,是貴幫造成的。”

“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炸穀?”

“老弟台要阻止?”

“不錯!”

耿光明臉色一變,陰森森地道:“原來你是馬月嬌的手下!”方玨大為惑異,脫口道:“什麽馬月嬌?”“元真子”瞪眼道:“明知故問麽?能有幾個‘斷腸花’馬月嬌?”方玨劍眉一緊,道:“馬月嬌與穀中人怎會牽連在一起?”“元真子”冷哼了一聲道:“這裏是馬月嬌的巢穴,本座親眼見她的手下兩名苗漢遁入穀中,這還能假得了!”方玨搖搖頭道:“不可能!”耿光明詫異地道:“什麽不可能?”方玨恍然而悟,對方的目的是要搜殺馬月嬌,誤以為自己是馬月嬌的手下,可是“元真子”眼見馬月嬌手下的苗漢進入此穀,難道“無憂仙子”真的會收留那毒婦?心念之中,沉聲道:“穀中人是在下一位長輩,避世已二十多年,不可能收留外人。”耿光明“噢”了一聲,道:“令長輩是何許高人?”方玨不假思索地道:“對不起,在下無法奉告。”“元真子”冷森森地道:“本座眼見苗漢人穀,如何解釋?”方玨脫口道:“在下可以進穀查個清楚。”其實,他說這話心裏並無把握,奇陣封鎖穀口,他對陣勢一無所知,“無憂仙子”是否準他見麵也是問題,但,他是有心要進穀-查究竟,一方麵馬月嬌是他要殺的人,另方麵,他亟想查詢“無膽書生”之父的死因。耿光明目珠一轉,道:“也好,就煩老弟台人穀一查,區區等在穀外候駕一個時辰,如果老弟台屆時不出,區區等隻好執行預計的行動。”方玨立即領會了對方話中之意,如果-個時辰不見人,就證明自己是馬月嬌一路,心念之間,淡淡地道:“可以,一個時辰盡夠了。”“元真人”寒聲道:“縱虎歸山麽?”耿光明冷沉地道:“掌令不必過慮,區區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掌令,原來“元真子”當了神劍幫的掌令,方玨橫掃了他一眼。耿光明一擺手,道:“老弟台,請吧。”方玨本想問問幫主裴震的行蹤,想了想,欲速則不達,不能操之過急,耿光明剛剛說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這點值得學習。於是,他舉步向前走去,到了巨石側方,忽然想起自己改容易裝,“無憂仙子”必認不出,冒闖的話,定生誤會,可是有人在身後,又無法表明身分,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深深考慮之後,立即貫足真氣,以密語傳聲之法向穀內道:“晚輩有急事求見仙子前輩。”他不敢報名,怕馬月嬌真的在穀裏,說完之後,大步踏進。先前看是一些矮樹亂石,進入不到數丈,眼前景物大變,隻見巨樹撐天,峰壑縱橫,連東南西北都無法辨認,寸步難行,不由大驚,這種奇門之術,果然奧妙無比。方玨索性站著不動,再次傳聲道:“請前輩賜見一麵!”突地,一樣尖利的東西抵上了“命門”大穴,方玨全身一震,栗聲道:“是前輩還是古師兄?”這句話奏了效,耳畔立時傳來“無憂仙子”的聲音:“你是誰?”方玨振奮地道:“晚輩方玨,不得已而易容改裝。”人影一晃,“無憂仙子”現身眼前,接著後背-鬆,古天殘手持匕首,轉到了正麵。方玨分別行了禮,恭謹地道:“晚輩不得已來打擾前輩與師兄。”古天殘吐語不清,但卻能聽,呱呱怪叫了一聲,仔細打量了方玨一眼,點點頭,表示他已經辨認無訛。“無憂仙子”向古天殘道:“孩子,你仍去監視穀口動靜!”古天殘應命而去。“無憂仙子”挪動腳步道:“跟我來,我們坐下再談。”

穀口,神劍幫主已然現身,把“元真子”、耿光明、“玉琶妖姬”與鐵衛統領合集到一邊,共商機宜。耿光明沉聲道:“紫衣人是罕見的高手,如能收而為用,本幫定可大展鴻圖。”神劍幫主陰聲道:“他的來曆可疑,這些年來,出了個‘白儒’,還沒聽說紫衣人這一號人物,誰能調教出這等好手?……”“元真子”道:“卑座覺得此事必須從長計議,像這等身手的人,多桀驁不馴,一個不巧,將未得其利,反蒙其害。”神劍幫主道:“掌令所見極是!”“玉琶妖姬”嬌聲道:“目前他身分不明,如果真是馬月嬌-路,是個可怕的敵人。”神劍幫主目芒一閃,道:“如果查不出他的來曆,寧可把他除去,本幫樹大招風,敵對的人不少,如不能為我用,就杜絕其被別人用。”耿光明沉吟著道:“幫主可否授權卑屬處理?”神劍幫主默然了片刻,點頭道:“可以,就交你處理!”耿光明躬身應道:“卑屬遵命!”神劍幫主轉頭道:“柳護法!”“玉琶妖姬”欠身道:“屬下在!”

“你負責協助耿總香主對付紫衣人。”

“是!”

“原則不變,不能為我用則設法除去。”

“是!”

神劍幫主目光遍掃在場的人一眼之後,大聲道:“原計劃不變,仍由元真掌令指揮!”說完,飛閃而逝。

方玨與“無憂仙子”坐在陣內一處石林中,方玨已敘述完了事情的始末,靜待“無憂仙子”答複。“無憂仙子”激動地道:“神劍幫主就是裴震?”

“是的!”

“你準備怎麽辦?”

“晚輩想打人該幫,伺機生擒裴震,正以門規。”

“何不現在就設法誘他入穀?”

“他為人十分狡獪多疑,這……恐怕很難使他上鉤,晚輩自墜岩事件之後,還沒見他本人現身過。”其實,方玨是一心要獨立完成師命,不願假手任何人,因為他是“武揚門”的繼承人,實際上已算是掌門。古天殘來到兩人身前,比手劃腳,口裏連聲“唔呀”,方玨當然聽不懂。“無憂仙子”道:“他說有個錦袍蒙麵人現身穀外,又離開了。”方玨咬牙道:“他就是裴震。”“無憂仙子”陡地站起身來,道:“老身有個辦法,可以逮到他。”古天殘又自動離開,到穀口監視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