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沉得寂寥,偌大的王宮似乎一下子空了下來,沒有燈光,沒有聲音,死寂一般。

床榻上,小小一頭亞麻色的長發傾灑在枕邊,窗外的月隻有殘缺一點,卻出奇的明亮,水洗過的夜空,滿天繁星,銀光閃爍。

“冬兒,你確定她不會醒過來了?”寢宮內,窸窸窣窣的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恩,不會醒過來的,我在她的晚飯裏加“料”了,我們走吧,再不去,就要誤時辰了。”冬兒的聲音壓的很低,但在這樣空寂的宮殿內,卻依舊可以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中。

“那我們走吧。”另一名宮女還是有些不大放心瞟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拉過一旁冬兒,一個旋身,化作兩道光點,消失在了窗外。

再不去,就要誤時辰了……

聽著耳邊沒了聲音,小小一隻在心中細細念叨著這句話。

漆黑的大殿中,一雙亮如珍珠的眼睛忽的張開,左右掃視後,除了漆黑,再也見不到半個人影,她就知道今夜一定非比尋常,所以晚飯,她自然留了心眼。

從床榻下來,小小摸索起枕下的電話,調試成夜用電燈模式,便分外留心地出了宮殿……

走在冰冷陰森的大理石甬道上,小小的一顆心懸在半空,這果真是一個十分奇怪的夜晚,平日裏奢華輝煌王宮中竟然一下子成了一座空城,沒有人影,也沒有亮光,小小越走越覺得害怕,現在真是有些後悔沒有聽孤離的話,老實待在寢宮裏,隻可惜現在自己想回去都走不回去了,果然,路癡,走到哪裏都癡。

可憐的小小隻能靠著僅有的亮光,硬著頭皮胡亂走下去,記憶中,那些在皇宮裏發生的各種慘烈離奇事件,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身上的毛孔都在收縮著,腳底無端彌漫上一股寒意,一直涼到心頭,連手心中都是細密的冷汗。

水小小第一感覺到如此恐慌害怕,甚至連那一次被父母從崖上推下時,她也沒有感到這樣的可怕……

抬頭望去,此刻的夜空,好像那晚的夜,如碧初洗,繁星明亮,卻不遮掩月的華光。

那是……

小小出神地望著夜空,忽然發現遠處的夜空下竟然隱隱有火光閃爍,凝神側耳,冰冷的空氣中竟然傳來如潮湧般誦讀的聲音。

奇怪的恐慌感再度襲來,今夜似乎注定著要有些什麽發生一般,小小心下不免害怕,卻又忍不住好奇,朝著那火光和聲音的方向一點點靠近。

不知繞過了多少宮殿,穿過了幾個弄堂,小小終於擺脫那無盡的黑暗,同時也擺脫了那種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的寒意,眼前大片的明亮,讓她一時睜不開眼,手,本能的抬起,遮擋住那刺目的火光,耳邊的誦讀之聲如同洪水一般,滾滾而來。

邪教開會?

聽著耳朵裏那些亂七八糟,根本辨別不清音節的東西,小小的第一反應就是電視裏麵出鏡率不算很高的,神秘教會在舉辦類似祭典之類的活動。

風還是那麽冷,交雜著奇怪的味道,習慣了這強烈刺目的光線,小小緩緩將手移開。

天!這是……

小小差一點便驚呼出頭,幸好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藏身在石牆的後麵。

無法想象,眼前的景象竟是如此宏大,除了高台上,下麵,一眼望不到邊的地上,密密麻麻全部跪滿了魔界中的妖魔,同樣的大紅外衣,如血一般染紅了大地,在這樣清冷的夜色裏,頗顯妖魅。

高台之上,男子身姿挺拔左卓,玄黑色的長袍以金色繡著繁複的圖案,一頭銀發不加束縛,宛如九天銀河懸於腰際,時而被風撩起的發絲下是一張絕無僅有,舉世無雙的俊朗麵龐,堅毅的輪廓,刻畫著明暗清晰的線條,深不見底的鳳眸之中,透著一股沉穩的邪魅之氣。

“請尊,賜王守護魔界的力量。”高台以階梯的形式向上延伸,高台的中遊位子,四位長老,手握著象征力量權杖,謙誠地仰望星空,高聲喊道。

“請尊,賜王守護魔界的力量。”高台下麵的,所有的魔停止了剛剛那些含糊不清地誦讀,將掌心翻過來,好似想要承載傾瀉下來的月光,身子匍匐得更低,埋著頭,謙誠地跟著長老們一同大聲呼喊道。

“請尊,賜王守護魔界的力量。”乞求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高台上的人,仰麵望向夜空,淡定從容的藍眸,若隱若現。

真的是他?小白?

小小又一次險些脫口而出,還好她早有準備,一隻小手一直捂在嘴上,沒有拿下來

白色的發絲,藍色的眸子,俊美無濤的容貌,即使相隔甚遠,她也能感覺的到,那就是他,小白,正如她所猜想的,小白便是這個國家的王者。

耳邊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那樣的聲音似乎有著神奇的魔力,可以擾亂人的心智,讓人有種將要窒息的感覺,小小捂住自己的耳朵,蹙眉低首,盡量克製自己被那魔力之音帶入另一個時空之中。

夜寧得越發滲人,除了那些反反複複的祈禱之聲,再也聽不到半分其它的聲音。

“請尊,賜王守護魔界的力量!”望著那如碧初洗過的夜空,四位長老,略顯焦慮地提高幾個分貝,手中的權杖依舊感覺不到任何力量的靠近。

風,還是那般冷得刺骨,小小不敢再輕易讓自己的五官去感受那場神秘的祭典,不管是耳朵,還是眼睛,仿佛隻要是個不小心,便會被那詭異的氣氛給硬生生地扯入到另一個世界。

這到底是什麽儀式?

小小不解,害怕,卻又好奇的舍不得離開。

空氣中漸漸彌漫起一縷奇怪的味道,有著淡淡的熟悉感,卻又好似陌生到遠至千裏。

四位長老手中的權杖豁然亮起,交織著燦爛的華光,幾個人心頭同時一喜,台下的臣民依舊在不停地誦讀著同一句話,隻是此刻的聲音已經小了很多,不像剛剛如浪潮拍打,而似小溪潺潺。

躲在牆後的小小似乎也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變化,緩慢地抬頭望去,高台之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抹身影,讓她的心猛然一個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