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3章 雪遁

薛郎返回拉拉拐沒有參與搜索,他知道,這會要是踩的滿山是腳印,會讓對方有機可乘.他不認為崔廣義會被大風凍死,就算他們在雪狼突擊隊的雪地訓練強度沒有現在他訓練隊員們高,也足以自保。

況且,崔廣義這人他了解,屬於腦筋靈活,意誌堅定,有主見的人,斷然不會因為一點困難就掛掉,要是那樣,都進不了雪狼突擊隊。

如此的條件一冬天也不多見,他在住的位置山下,帶著隊員進行深雪作戰訓練,根本不去管不遠處的發動機轟鳴,也不管頭頂不時盤旋而過的直升機。

四架直升機輪番搜尋,駕駛員就當是寒冷天氣訓練飛行了,不時的還做幾個高難動作,懸停,搜尋,突擊等動作,也在降落在山頂的訓練指揮官的命令下出現。

他們,將這次的搜索當成了訓練,實際上,薛郎就是要困住崔廣義。

他知道,崔廣義不會傻到冒出來拚命,隻要活著,他就會想辦法躲在雪下求生存。

可是,睡袋的電熱能源,一個電池可以不間斷使用三天,而在他被追之前,就算更換了新的電源,也是在雪地裏潛伏了一天開外,因為,當時他潛伏的位置就沒有痕跡,而大雪,卻是早上就停了的。

所以,他的睡袋最多能堅持四五天斷續取暖,就會失去電量,在雪下沒有陽光,溫度近乎恒溫的冰冷,人是無法長時間生存的。這會可不像剛入冬那會。

那會零下二十來度,人還可以堅持。這會零下將近三十度,不取暖,就算空間足夠大可以活動,也根本沒可能堅持太久,就連手腳都要凍傷,甚至凍掉。再嚴重點,就是凍死。

人海搜索,這更容易讓對方脫逃,增加傷亡不說,足跡的混亂,也會導致他即便上到雪上,也會消失無蹤。

十幾公裏直徑,隻要稍有痕跡,直升機就會發現,所以,沒必要上人。而且這裏距離最近的公裏也將近百公裏,上人也不現實。

狂奔,大家都輕裝了,就連他自己,也是扔掉了幾乎所有的東西,除了長槍和兩個彈夾,基本上沒啥了,斷然不會多背著兩公斤還多的電池。

訓練,在天空開始變暗的一刻結束了。

張明他們獲益良多。這麽深的積雪裏,薛郎還是有意的進入低窪地帶,那裏的雪深度可達到一米五開外,不小心遇到一個坑窪,兩米也是小意思。

雖然一身的雪粒,所有人也沒有一點的煩躁,反倒是興奮新鮮。

雪地射擊不同於實地。尤其是狙擊槍,一槍下去,就算高精狙,那也是支架深陷,會失去準頭。

短短一下午的訓練,就讓大家體會到了深雪中作戰的艱難。

他們肆無忌憚,並不擔心有人進入訓練區域,因為,周圍裝了無數個紅外線探頭,他們訓練的區域沒人能靠近。

槍聲,在第二天再度響起,砰砰的爆豆一般。

直升機依舊轟鳴,依舊是每隔一小時左右轉一圈,根本不給對方離開雪下的機會。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具體什麽位置,薛郎相信,這貨,注定在附近。

薛郎判斷的沒錯,崔廣義的確距離他們宿營的位置不遠,斜著,最多四公裏。

在拉拉拐來說,四公裏,連穀底的平原直徑的一半都沒有,更不要說算上山脊起伏,上坡下坡的漫長距離了。

可他判斷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崔廣義被莫名的恐懼折磨的根本不敢停留。

在大風刮了一宿,他雖然沒有薛郎他們搭的雪窯嚴實寬敞,卻也能在狂風中生火取暖,卻並不敢多停留。

他撿的柴火並不多,所以,在天亮的時候就被凍醒。

崔廣義捅開頭頂的排煙孔,聽到外麵寒風呼嘯,麵色陰沉。

摸槍已經十幾年,經曆的大小戰鬥不下百餘次,頭一次讓人攆的跟喪家犬一樣玩命逃竄。

心裏的窩火免不了,可是,那個讓他恐懼的感覺浮上心頭的一刻,他眼睛一虛,攥緊的拳頭慢慢的鬆開了。

他沒有跟那個家夥對麵,但猜測那家夥就是追自己過境的人。

這是一個有足夠能力威脅到自己的人物……

眯著眼睛,慢慢的咀嚼著肉幹,念頭掠過腦際的一刻,他猛地坐起,快速收拾行囊,穿上烤幹的鞋子褲子,檢查了槍械,用披風包裹住背在身上,拽下了跟薛郎一樣,沒有丟棄的工兵鏟,打開,兩下就捅開了頭頂的積雪,站起身,在狂風中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會雖然天亮了,時間也就七八點鍾的樣子,但依舊昏天黑地,漫天的雪霧讓視線隻能看到幾十米外的物體,還模糊不清。

不過,這幾十米也夠了。

崔廣義看到了他所處的位置是有坡度的,知道自己應該在山半腰,或者山根處。

咬了咬牙,他毅然站起,爬出這個可以保命的雪窩,在狂風中,順著風,連滾帶爬的消失在風雪裏。

大風中,他連續行進了四五個小時,走出了也就四五公裏的樣子,在身體達到了極限,他在一個枯樹洞附近,再次宿營。

連續四天,每天行進三四公裏,漸漸遠離了宿營的地方,在漫山坡上,他抱著幾根沿途撿到的枯枝,費力的攀爬到頂,翻過了山梁,出了拉拉拐。

由於幾天拚命的跋涉,他疲憊不堪,這一夜,睡得很沉,直到風停後幾個小時,他才被凍醒。

醒來後,他先檢查了電池的電量,。一檢查,不由的緊張起來。電量最多還能維持三四個小時,他就要麵臨天寒地凍宿營的窘況了。

但他依舊不敢停留,簡單的吃了些食物,就準備離開雪坑,繼續逃命。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

不好!對方動用了直升機!

他大驚。

慶幸自己醒的晚,沒有離開雪下之餘,快速收拾背包,拽出工兵鏟,小心的摳開頭頂的積雪,露出拳頭大的窟窿,確認飛機不在頭頂,這才擴大了點,探出腦袋。

陽光下,他看到自己的位置是在山腰根部,下麵,是兩山相鄰形成的溝塘子,保不齊有河流穿過。

想困住我!沒那麽容易!!

崔廣義眼睛虛了下,縮回頭,將頭頂的窟窿慢慢堵上,將自己的脖子褲管,袖口再次整理了一遍,掄起工兵鏟,順著雪下挖掘而去。

頭一天,他不敢過多生火,頂多是半夜在發動機聲音消失後,烤烤鞋子手套,就熄滅火堆,在寒冷中煎熬。

第二天,他繼續跟老鼠一樣,在雪下摳洞,扣掉的雪堆在身後。

到了第三天,他基本不睡覺了,頭頂的轟鳴讓他危機濃重,這一天,他沒有柴火取暖,也不敢取暖,僅憑著那點可憐的電量維持著睡袋,偶爾小睡一會,在發動機的聲音裏,也頂多睡個把小時,就繼續摳洞。

他不敢上到雪麵上,他知道,行蹤暴露,一架直升機就要了他的命了。茫茫雪地上,就算是大山裏,林密樹高,也沒可能逃脫。

手套已經結成了冰塊,鞋子更是凍硬。

拚命的扣洞,讓他雖然知道自己隨時會被凍傷,卻並不敢停留。

餓了,嚼兩口壓縮餅幹或者肉幹,渴了,塞嘴裏一把雪麵,慢慢的融化咽下。

三天時間,他成功的從雪下進入了山下的河麵,並順著冰麵一直摳,摳出了十餘公裏開外。

速度倒是快了,沒有那些樹枝灌木擋路需要小心挖掘的麻煩,但也沒有了柴火,冰麵上,光溜溜的,根本不可能有柴火。

.都說人的潛力無限,他三天的時間,幾乎不眠不休,在雪下摳洞逃離了直升機監視的範圍。

第四天,在手指刺痛,腳已經麻木的時候,他聽不見發動機轟鳴了。

薛郎並不知道崔廣義已經脫離了搜索的範圍。

茫茫大山,要想找到一個人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隻要對方留下蹤跡,在這大雪裏,就沒有地方逃遁。

三天,他跟隊員們一起,瘋狂訓練。

他知道,崔廣義如果沒死,那這三天就會藏在某處,卻沒料到對方會雪遁。

第四天,他結束了訓練,讓隊員休整,開始雪地搜索。

三天,直升機一無所獲,那些麅子,兔子,和沒有凍死的野雞,也被巨大的轟鳴驚擾的不敢靠近這一片區域,直到第四天天明,這一片才有了梅花一般的足跡,才有了一個個小雪坑。

麅子,兔子都慢慢的靠近了這一片。

薛郎他們帶著護目鏡,清一色的突擊步槍。一家一杆高精狙背在身上,恢複了當初追擊時的全套裝備,並多了滑雪板。

他們,雖然也在大雪裏住著,卻可以生火,可以取暖,還有新電池更換,更有充氣隔潮墊,隔絕了涼氣。所以,一個個精神抖擻,一點沒有縮手縮腳的痕跡。

一行人沒有分散,麵對高手,薛郎不認為分散搜索是個好主意。而且,腳印太雜亂了,會影響搜索,自亂陣腳。

對於崔廣義能夠在雪下蹲幾天,他一點不奇怪。前不久,他帶著隊員,還有倆累贅,雪下還呆了一周左右呢,雖然那會溫度沒這麽低,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崔廣義受過嚴格訓練,這點艱苦,不是問題。

一路上到山頂,薛郎看準一個方向,就是當大風吹動的方向。

他不會在原地搜索,今天沒有讓直升機繼續搜索,就是給崔廣義假象,搜索結束了,讓他離開雪下。

他要搜索的位置是拉拉拐最外圍的高山,離開那裏之後,對方才會生火。那裏,也是直升機搜索半徑的中央部位,也是最有可能藏匿的位置。

一行人,在薛郎的帶領下,摘下後背的滑雪板,拴好撐杆,帶上護目風鏡,揚起一溜雪霧,開始了最後一項訓練。

雪地滑雪,速滑射擊,這些隻有體育運動才有的科目。

薛郎打頭,在樹木間左右晃動,筆直的衝下山坡。

途中,不斷的摘下橫在脖子後的突擊步槍,上膛,舉槍,瞄準,收槍,抓住撐杆,加速。

後麵的隊員一樣,也是一路的不斷練習,隻是沒有扣動扳機而已。

他們的速度,這會超過了五十公裏,一個下坡,分把鍾就到底了。

一個小時後,他們翻過了兩座山包,一路撐著滑雪板,順著幾公裏長的慢坡爬上了山頂。

這裏,就是拉拉拐最後一道山峰,下去,就是分水嶺了。

看了眼周圍,喘了幾口,薛郎下令道:“分成兩隊,山貓帶隊左側,其餘人跟我走,橫向搜索!”

“是!”

所有人一聲虎吼,摘掉滑雪板背在背後,摘下槍,檢查完槍械,兵分兩路,搜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