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玉”是“移花宮”獨步武林的絕技,在江湖上讓人聞之色變,也幾乎代表了移花宮人的身份。

這種功夫跟武當的“四兩撥千斤”、少林的“沾衣十八跌”有些類似,乃是一種極為巧妙的借力打力功夫。

在場諸人包括神錫道長在內的眾高手都沒看清白衣女子的出手,但吳明在暗處卻是看得分明。

“移花接玉”雖然不凡,但也要看使用者的內力和眼力,這白衣女子使得其實並不算太到家,隻不過剛才那兩個道士並非十分厲害的人物,加上她們已經知道了峨嵋派的武功路數,自然能夠一下便借力打力。

而且,吳明幾乎一下便看出了移花接玉這種功夫的缺點,那就是必須要摸清對方的真氣是從什麽地方發出來的,如若弄不清楚的話,便無法使用移花接玉了。

如此說起來,其實這種功夫隻是故作神秘罷了,似乎還比不上天龍世界裏姑蘇慕容氏的“鬥轉星移”。

當然,具體哪種功夫厲害,看得是所學的人和臨場發揮,一切並非一個定數。

吳明沉吟之時,眾人的神色卻都有了巨大的變化。

王一抓和黃雞大師等人都神色驚懼,懾於移花宮的威名,誰也不敢多說話,免得惹禍上身。

隻聽神錫道長長歎一聲道:“這一切應該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圈套,我們峨嵋派絕對沒有所謂的燕南天留下的寶藏,還望你們不要中計。”

小魚兒早已退到一邊,此時聽神錫道長這麽說,當即冷笑道:“老道士,我說這是圈套的時候,你卻不信,如今你自己也說出這話來了,嘿嘿,這豈非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說話的時候,小魚兒還做著鬼臉,渾然就是一個愛玩愛鬧的少年。

但此時卻是誰也不敢小看了他,因為之前他竟然在兩名峨嵋高手的追擊下,猶如閑庭信步,那身法叫一個“絕”。

吳明心中則不禁暗笑,小魚兒言語上真是一點虧都不吃,這跟即將出場的花無缺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果然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兩人雖是雙胞胎兄弟,但也因為成長的環境不同,而造成了性格的天差地別。

這時,隻聽兩名白衣少女中那圓臉的說道:“老道士,你這麽說,難道是想否認燕南天的藏寶圖在你們這裏?”

神錫道長搖頭歎道:“不是貧道否認,而是子虛烏有,貧道簡直連聽也沒聽說過!”

圓臉少女轉向另外一個白衣少女道:“荷露姐,你相信這個老道士說的話嗎?”

荷露淡淡搖頭道:“我天生就不愛信別人說的話,無論誰說的話,我都不輕易相信。”

神錫道長皺了皺眉頭,無奈擺手道:“姑娘若是不信,貧道也沒辦法。”

圓臉少女此時忽然冷笑道:“誰說沒有辦法,我們要搜!”

神錫道長臉色大變道:“什麽,你們要搜?”

圓臉少女冷冷道:“不錯,就是要搜!我看這些個棺材,正是最好的藏寶之所,你不妨先打開來讓我們看看。”

她的話音剛落,峨嵋弟子個個神色大怒,神錫道長更是須發皆張,勉強忍住一口怒氣,沉聲說道:“這些棺中所放的乃是本派曆代祖師之靈柩,天下誰也不能隨便打開。”

圓臉少女並不買賬,冷笑道:“你越是這麽說,越說明其中有鬼,棺中若真隻是些死人,讓咱們看看又有何關係,又不會看少掉他們的骨頭!”

神錫道長怒喝道:“豈有此理,貧道在此放話,無論誰要開此靈棺,除非峨嵋弟子死盡死絕!”

這話一處,眾人頓時心驚,而峨嵋弟子則都怒目看著兩個白衣少女,直等掌門人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

圓臉少女卻是根本沒將神錫道長的話放在眼裏,冷冷道:“那要等多久,我可等不及了。”

神錫道長哪怕就是泥人做的,此時也受不住這種氣,忍不住喝道:“你們移花宮簡直欺人太甚,我峨嵋派跟你們拚了,看劍!”

看劍兩個字剛剛落下,他依然反腕拔出長劍,隻見一道劍光閃過,劍鋒已經直取白衣少女的咽喉。

神錫道長貴為一派之尊,在江湖上也是難得一見的高手,此時他暴怒之下,這一劍乃是他畢生功力所聚,當真是快如閃電,勢若雷霆,聲威之猛,簡直震人心魄。

而那兩名白衣少女身法倒是絕妙,眼見神錫道長出劍如此聲勢,臉色頓時變了變,哪敢硬接,隻得暫避其鋒,身形一閃,竟然險險被她們避了開去。

見掌門人含怒出手,峨嵋眾弟子也都義憤填膺,此時數十柄長劍,竟向她們一起雷霆出手。

她們身法哪怕再妙,此時卻也躲不了幾時,危急時刻,小魚兒卻是麵帶微笑,在一旁漫不經心的看著,仿佛根本不當這是一回事。

而且,他還輕笑道:“打了小的,自有大的出來,移花宮的人呢,怎麽還不出來,再不出來,你們宮裏的小丫頭就要去西天取經了。”

吳明是靠絕強的聽力知道外麵有人,而小魚兒卻完全依靠聰明才智,因為他發現這兩個白衣少女武功並不是太高,但卻有恃無恐,這無疑說明她們有所依仗才是。

小魚兒的話音剛落,忽然有人接口道:“現在出來也不晚!”

隨著一陣清朗而又短促的話音,場中忽然多了一條白色的人影閃入劍光之中,速度極快,就連吳明看了之後也不禁讚歎。

花無缺的功夫果然不俗,絕不是現在的小魚兒所能比擬。

刹那間,隻聽當當之聲不絕於耳,峨嵋眾弟子手中數十柄長劍竟然紛紛掉落在地。

在場諸人除了吳明之外,誰也沒看清來人的招式。

其實他使得還是“移花接玉”,隻不過從他手中使來,跟剛才白衣女子便不可同日而語,高明了太多太多,就像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那般。

這個時候,吳明也不禁輕讚,花無缺的移花接玉神功果然有了極高的造詣。

花無缺打落眾人手中長劍之後,人卻是一下子飄到了一個角落的隱蔽之處,他的速度極快,也唯有吳明能夠看得清楚。

神錫道長雖然沒被打落手中之劍,但也受了一驚,後退丈餘之後,目光四下環顧,卻是失去了那人的身影,這讓他頓覺汗顏,簡直讓他羞愧難當。

神錫道長咬牙頓足,仰天長歎道:“罷了。罷了!”隻見他忽然反腕,那手中長劍竟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啊……”峨嵋眾弟子不禁驚呼,眼看神錫道長便要自絕於劍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忽然從他身後伸出,就像輕輕托住了他的手,另一隻手則輕輕將他的長劍接了過去。

看似簡單的奪劍救人,實則最考驗一個人的武功,何況花無缺剛才所表露出來的功力和沉穩,卻根本不似他這個年紀所應該有的,可見這些年他在移花宮實在是下了不少的苦功。

神錫道長手中的長劍,曾跟隨著他闖蕩江湖,出生入死,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風霜雪雨,至於長劍離手之事,卻是打他成名立萬之後從來沒有過,但此時長劍竟然輕易被人奪去,簡直讓他又驚又怒。

他猛然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白衣少年雙手捧著他的長劍,從容淡定,臉上含笑說道:“道長請恕在下剛才無禮冒犯,若非事關本宮弟子性命,在下也萬萬不會胡亂出手的。”

神錫道長和眾人這才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隻見他最多也不過大約十三四歲的年紀,但他的武功出手,已絕非他們這些武林一流高手所能企及。

而他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更讓眾人忍不住心生讚歎,此時他身上所穿的隻不過是件普普通通的白麻衣衫,但那種雍容華貴的氣質,仿佛卻是世上任何錦衣玉帶的公子所不能企及。

“雪花刀”柳玉如也算是見慣了武林中的美男子,此時見了這個少年,也覺心神皆醉,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邱七爺少年時曾是個風流瀟灑的美男子,但看到了這個少年,他的心中竟然生氣自愧不如之感。

總之,一時之間,除了吳明之外,眾人竟都不知不覺被來人的那種氣質和風範所吸引,就連鐵心蘭和小仙女都麵露驚訝之色。

神錫道長雖是又驚又怒,此時竟然也被來人的這種不俗風度所折服,不覺抱拳還禮說道:“足下莫非亦是來自繡玉穀,移花宮?”

白衣少年回答道:“不錯,弟子花無缺,正是來自移花宮。本宮中人已有多年未在江湖走動,禮數多已生疏,若其中有什麽失禮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才是。”

他說的話顯得那麽謙恭,那麽有禮,但給人的感覺卻又有股莫名的驕傲,而別人卻覺得他的驕傲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他臉上的笑容雖然平和而又親切,但卻始終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小魚兒古靈精怪,愛玩愛鬧,花無缺沉穩從容,做事幹練,但吳明卻更喜歡小魚兒,倒不是說小魚兒的性格有多麽好,隻是像他們這種年紀,正應該是活潑愛玩的,像花無缺那般文質彬彬,沉穩淡定,像小老頭那般,豈非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