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說,場中的氣氛似乎有些緩和,不再那般詭異、血腥。明野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了一些,他頓了頓,繼續講述道:“正如高相公所講的,山洞裏到處都發光,宛如仙境一般。我借著亮光仔細搜索一番,山洞裏除了一個石幾之外再無它物。”

張恒聽到“山洞”二字,神色不禁緊張起來,忍不住猜測道:“難道那裏是高瓊真人隱居的洞府?”

貝柔輕輕搖搖頭,小聲說道:“肯定不是,無論是法器還是仙器、道器都是不能帶到上界的,高瓊真人以煉器聞名,他既然飛升上界,自應當在洞府裏留下不少仙器,也必定留下許多禁製,就算你我進去也要步步小心,他一個凡人哪裏能夠任意將那裏翻個底朝天。”

張恒經過夫人提醒,這才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歎口氣道:“明兄,再沒有找到別的東西嗎?”

明野將張恒的變化看在眼中,在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但又拿不準這樣做到底好不好,值不值得。就在他暗自權衡利弊的時候,聽到張恒發問,連忙回答道:“我走近石幾,它發出一陣耀眼的光,上麵憑空多出一個石匣,我好奇地拿起石匣,整個石幾就轉到一旁,下麵露出地道入口,我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發光的石頭照明,順地道走了不長的一段路,很快看到出口,穿過洞口我來到另一間洞室,回頭看過去,是一塊天然的石壁,竟沒有看到來時的地道。”

華穀插了一句,問道:“那是何處?”

明野肯定的說道:“是洗劍穀劍洞的秘室,劍洞裏存放著我洗劍穀曆代先輩的心血,有上千件最精美的兵器、數千本先人鑄兵心得筆記、幾百部武功秘籍,唉,可惜幾乎被洗劫一空,所有的兵器都不見了,筆記和秘籍十之**都被搬走,餘下的散落一地。秘室裏也難逃厄運,那裏是禁地,曆來隻有明家的族長才能進入,我進去的時候裏麵早被翻得亂七八糟,我從角落裏找到了一本筆記,裏麵有一篇就是記錄洗劍穀厄運由來的,也許是因為它對那些人沒有多大價值才沒被帶走吧。”

張恒最關心的是那個石匣,此時見明野停頓了下來,就問道:“你拿著的那個石匣裏有什麽?”

明野見張恒這般重視高瓊真人的遺物,越發肯定了心中的所思所想,珍重的說道:“我在秘室裏打開石匣,裏麵留了一本書、一封信和索仙石。”

“是那些妖人要找的《高瓊遺箋》嗎?”貝柔和華穀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他,看得張恒也是嚇了一大跳,不明白這兩人怎麽對《高瓊遺箋》這麽感興趣,而對高瓊真人得意的劍陣卻是無動於衷。

明野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反應,神色鎮定的說道:“慚愧,慚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書的封麵上蓋了一塊不知道什麽材料做的板子,死死地與書粘在一起,怎麽揭也揭不開。”

華穀一著急起來,就語無倫次的說道:“你將書翻開看看裏麵的內容不就知道了。”

貝柔白了華穀一眼,倒是為明野開脫道:“要是象華老爺子想的那樣倒簡單了,你想想,它哪裏書呀,根本就是一塊磚,一塊生鐵做的磚。”貝柔的這句話讓華穀一囧,卻讓張恒莞爾一笑。

華穀也顧不得貝柔的譏諷,頗有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說道:“那塊鐵……不,那本書現在在哪?”

明野遲疑了一下,道:“我覺得它關係重大,怕帶在身邊有失,所以埋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張恒對《高瓊遺箋》沒什麽意見,可對阿科摩多劍陣卻是誌在必得,他隻關心那本書是否與劍陣有關,既然那本書明野沒有帶在身邊,他就問道:“不知那封信上寫的是什麽?”

這次明野十分爽快的從懷裏取出一張信紙遞過來。那紙不知是什麽材料做的,曆經千百年居然毫無變色或朽壞的跡象,光鮮潔白如同新造,但稍微泛著一些黃光。

張恒展開來隻見上麵密密地用小楷記載了高瓊真人的生平事跡,以及他與洗劍穀的淵源,最後道出了他平生最得意的作品就是阿科摩多劍陣,並且說明了這座劍陣的修煉法決就藏在顛倒四象八仙劍之中,還拜托得到信箋的人千萬要幫助洗劍穀複仇,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得到他的衣缽,並且還透露了他的一件修行異寶,可以幫助修行之人增加百倍的修煉速度。

張恒看完,雖然震驚這位散修的好運,但嘴角卻是含笑,不發一言。

貝柔看了頗有些奇怪,湊在旁讀完信後歎道:“想不到他是師門棄徒。在白雲山有一間仙雲堂是本門太元祖師親手建起來的,裏麵不知使用了何種無上神通,使得天地元氣比山中別處多出三倍,堪破期以前的弟子在裏麵練功事半功倍,我原以為那已是天下無雙,豈料還有更勝百倍的所在。”

華穀暗道:“你們太元宮的元氣就已經千百倍於凡間了,竟然還有仙雲堂這樣更加變態的地方,難怪門下弟子個個了得。”

貝柔歎道:“若此異寶被其他修士知道,不知會惹出多大的事端來。”

華穀道:“要是得到那件異寶輔助,修煉起來豈不是可收一日千裏之效,製造洗劍穀滅門血案的修士會不會是衝著它們去的?”

張恒看了華穀一眼,理也沒理什麽異寶,隻是問道:“顛倒四象八仙劍如今隻餘下兩柄,不知道還能不能讓阿科摩多劍陣還原?”

明野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貝柔早知道張恒的心思,但也奇怪他怎麽就不關心那件異寶呢?不過他不關心可不代表她不關心,“那異寶經過千年時光,又沒有修士祭煉,不知效果如何?對方要是為奪異寶何不在打探清楚再動手呢?而且他們殺死那麽多人,根本就沒有想到留下活口,還打探消息,卻又將寶劍交到毛宗道那樣一名普通武林之人,目的又是什麽?”

張恒道:“異寶的秘密隻有高瓊真人才知道,那些修士知道得晚了所以動手也就晚了,而且他們並不認為那些洗劍穀的弟子就知道那件異寶的妙處,所以沒有留下活口,這樣講也講得過去。毛宗道極有可能是個小隱於野的修行中人,他甚至也有可能真的參與了洗劍穀的慘案!”

緊接著張恒心裏猛地一跳,忽覺不妥,恰在此時遠處天空裏爆出一團焰火,尖厲的嘯聲隨後傳了過來。

貝柔眉頭微微皺起來道:“夫君,要不要過去看看?”

張恒點了點頭:“明天就是那些江湖高手破陣的日子,今天晚上可不能出大亂子,我們去看看磐雲大師他們如何處置。”

華穀連忙道:“老爺、主母,老奴法劍已失……”

貝柔掃了華穀一眼,對張恒道:“怕死鬼,我留下來吧,你自己要小心。”

張恒點頭道:“現在飄雲穀裏聚集了武林百十個幫會門派,數千之眾,我怕磐雲大師他們控製不了局勢,壞了我的大事。明兄,是否有興趣跟我一塊過去瞧瞧熱鬧呢?”

明野笑道:“我正有此意。”他心中也不太在乎那些江湖中人,之所以跟著張恒卻是另有所圖,對此,張恒也是心知肚明,故而才將其帶在身邊,好方便照應,免得被他人所趁。

焰火升起的位置離他們尚有五裏,明野雖然剛剛打定了主意,想要將顛倒四象八仙劍的祭煉口訣獻出,但心裏到底不大舒服,運起輕功搶先衝出去。張恒輕輕一笑,展開遁法,輕輕鬆鬆的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風一般向遠處掠去。

一路上不斷看到各門派駐地有人影掠出往焰火處奔去,張恒粗粗算了一下,僅他這個方向看到的就有一百多人,從他們的輕功身形來看,莫不是各派數一數二的好手,這讓他的心裏有些奇怪。

明野使出了吃奶的勁運功飛奔,耳中隻聽到風聲呼嘯,竟絲毫聽不到張恒的動靜,但憑他的直覺知道就在身後半步之處,這才知道張恒的實力實在高出他甚多。他心裏有些煩躁,正好前麵有兩個疾馳的身影被他們追上,他暗中運功左陽右陰地挾著兩團內勁往兩個身影當中撞過去,隻聽見兩聲悶響,那兩個倒黴鬼被他撞實後狠狠地往兩旁飛跌出去。

張恒眉頭一皺,頗為不悅,催動法力加力迅疾地往左一閃,抄手抓住一人的衣領,接著身形陡然折向右邊伸手撈住另一人的腰帶順勢往地上一放,一觸之間已運功檢查過他們的身體經絡,沒有發現受傷的跡象,知曉明野手下還有些分寸,沒有肆意妄為,心中也是輕鬆了些。任誰都不喜歡和一個不知道進退的人合作,也不喜歡和一個仗勢欺人的家夥合作。

那兩人先是沒有絲毫預兆地被團火炭般或寒冰般的巨力撞得真氣亂竄、身體橫飛,還沒等兩人叫出聲來又被人象提包袱般硬生生地抓住並且摁到地上,他們也是門派中的一流高手,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象玩偶般被人擺弄而絲毫沒有反抗的機會,而且連對方的麵都沒看到,兩人驚得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也隻不是哪一個先發了一聲喊,接著這兩人齊齊躍起,向著飄雲穀外就飛奔而去,連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