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汪回頭感激的瞧了瞧張恒,心知這位是照顧自己的麵子才沒有直接提出建議,而是通過這種隱秘的方式。\\但此時還不是他考慮怎麽報答張恒的時候,得了指點的嶽汪頓時顯得胸有成竹起來。

紫天禦雷大陣外圍所依靠的陣眼布在竹林之外,在厚厚的竹葉下麵、泥土下麵、石頭的擺放位置、水窪的位置等等莫不是構成陣眼的成分。嶽汪將幾處土堆、石堆推平,將幾處水窪填掉,再在某處地下挖出一塊石頭捏碎,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竹林消失在裏麵,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那些江湖高手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打破腦袋也猜不到剛才令他們頭破血流、難以逾越的竹陣為何就這樣輕易地敞開了大門。各個麵帶敬畏的看著瀟灑自如的嶽汪,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六大門派,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們總能想到辦法。”

沒過多久,嶽汪從竹林裏出來,他要來紙筆,依照張恒所講,將陣圖草草畫出來,又找了十六個輕功高明的武人,向它們講解進陣後需要注意的地方和進陣後行進步法要點,哪裏行進、哪裏折返、哪一步距離多少都有講究,內容不少。

等他講解完,已過了兩刻鍾,他在陣圖上畫了十六個墨點,連成一條線恰好從天坑入口通到醉雲居下麵。然後帶領這十六個江湖高手進陣,他標識的十六處埋藏在地下的東西破壞掉,成功之後以焰火為信號通知群雄。

大約半個時辰後竹陣中心的孤島上空升起兩道焰火,是事先約好的一切順利的信號。眾人皆是大喜,幾位六大門派的長老、弟子搶著向嶽汪請命通過竹陣。

嶽汪略微思量了一會兒,搖頭說道:“現在已近正午,大家都有些勞累了,應當就地休息,吃過午飯歇息一陣後再進去,須知在那裏頭可能還有一場惡戰呀。”

說完,他就見這幾位麵色有些不愉,其中還有些本門長老,他實在不好依仗身份壓人,隻得解釋道:“各位,山穀四麵皆是飛鳥難渡的絕壁,隻有這裏一個出口,毛宗道能往哪裏逃?而且目前我們隻開僻出一條兩丈寬的窄小通道,其餘地方仍然有陣法守護不能進入,如此狹小的空間幾千人進去後如何展開?”

好不容易勸慰了這幾位,嶽汪便趕緊找到張恒三人,神色緊張,小聲的說道:“老朽發現小山丘象一個祭壇,我曾經在大秦王室祭天的時候見到過。不知會有什麽玄虛,老朽可能越活膽子越小,總覺得有些不對頭。”

貝柔細細詢問了一番,皺眉道:“怎麽是這個?他們想幹什麽?”

張恒問道:“是什麽?有什麽作用嗎?”

貝柔解釋道:“那個祭壇仿佛是血祭壇,按典籍中所傳,在血祭壇之上,人哪怕隻是稍微擦破了一點皮,也會流血不止,根本沒辦法止得住,直到血盡而亡。”

嶽汪緊張兮兮的問道:“這個陣就用來殺人嗎?”

貝柔麵色疑惑的說道:“當然不是了。這種祭壇本是旁門巫術,後來被邪道學去加以改造成了現在的樣子,設壇的目的是以受害者的鮮血和陰魂喂飼某一凶神、妖怪、惡鬼或其它力量強大的髒東西,激起它們的凶性。”

“凶神、妖怪、惡鬼?難道此地有這些東西?”張恒警惕地放出神識,四下裏仔細地搜索、查探,半晌一無所獲。

華穀說道:“若果有這些髒東西,以老爺和主母的道行不可能沒有察覺。管它有沒有,隻要讓那些江湖武人破壞掉血祭壇,便是有也不懼它。”

嶽汪為難的說道:“高相公、高夫人,想要破壞血祭壇就要將土丘整個掀掉,當著這麽多人麵不太好弄。其實祭壇本身問題也不算太大,關鍵是在此設壇的目的何在?還有,等會兒這三千多號武林高手就要直接圍攻上麵的毛宗道,他要是邪道或者是被邪道利用的走卒,還得請三位出手相助。,可如果他隻是一個被利用的凡人,就請三位靜待旁觀,以防敵方再有援手。”

張恒頜首算是應承下來,嶽汪拱拱手行了大禮,便放回六大門派的駐地,排兵布陣了。

張恒等嶽汪走後,方才對貝柔和華穀神念傳音道:“我也想這個問題很久了,以我的神識觀察,醉雲居裏麵的人沒有絲毫煉氣的痕跡,但裏麵總有什麽東西讓我不安,那種不安的感覺隨著越來越靠近而變得越來越強烈。”

貝柔輕輕握住張恒的手說道:“夫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真的有異,你現在擔心也是徒費力氣罷了,倒不如省著力氣應付變故。等會兒下麵的江湖人士與毛宗道對陣的時候我們提高警惕,隨機應變,盡量不要讓人受傷就行。”

張恒點點頭,歎息了一聲,便與貝柔並肩而立不再言語。

吃完午飯後,嶽汪已經派人掃蕩了土丘外圍竹陣、擴大通道的工作也都迅速執行。嶽汪同六大門派的其餘十一位長老一起,將各門各派進天坑的次序、到達醉雲居後集結的位置一一確定下來,又向各門派分派了接應、警戒、馳援等任務要點。

嶽汪頗懂戰陣,江湖幫派經他分配調度之下本可輕易將土丘分三層包圍得嚴嚴實實,不過到了此地此時各門派似乎已經忘記先前所做的絕對聽從號令的承諾,各自以門派為單位聚攏在一起,紛亂地爭先搶占有利位置,嶽汪嘔心瀝血做出的種種部署全部拋到爪窪國裏,幾千人的場麵登時亂起套。

可誰也沒有想到毛宗道居然手捧一柄寶劍走出來,不過劍身被套在一個烏黑的劍鞘裏麵,看不到它的真容。

隨著寶劍從醉雲居裏出來,張恒心裏的不安感猛然強烈十倍,他很清楚地知道很快,也許是馬上,將會有大事發生。

圍在山丘下的群雄將醉雲居前發生的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當毛宗道捧著青龍雌劍叔離劍出現的時候,人群立即一陣聳動,後麵的人拚命往前擠,而前麵的人也推擠著往前移動腳步。

貝柔眼見場麵有失控的危險,她顧不得許多,飛身躍起運氣於臂,半空裏揮動手裏的竹枝往人群前方地麵一揮,立時泥土飛濺起一丈多高形成一堵十餘丈長的土牆然後垮下來往對麵的人群壓過去。

泥土和灰塵以及巨大的氣浪將一百多人衝得往後跌倒,貝柔厲聲叱喝道:“再往前走,我的劍就不是劃在你們的腳前了。”

這一下變化突然,很多人等灰塵稀薄些看清前方地麵,赫然出現了一道深兩尺、寬一尺長二十餘丈的坑道,有人失聲道:“劍氣,好強大的劍氣。”

許多人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發熱的腦袋多少清醒一些。

頤伯被弄到滿身的泥土,十分狼狽,他心有不甘,高聲道:“好一個高相公、高夫人,勾結六大門派欲將神劍占為己有。”

貝柔怒道:“頤伯,你才是偽君子、真小人。哼哼,區區一把叔離劍,還沒放在我們夫婦的眼裏。”

有人接罵道:“那你們就別擋著我們的路,有道是好狗還不擋道哪,不許我們過去,自己卻要把劍拿到手裏,你真以為大秦英雄是瞎子呀!”

嶽汪連忙出麵道:“諸位,你們忘了你們到這裏來的目的嗎?就是要為我六門死難的弟子討個公道,叔離劍是重要的證物,理當由六門派掌管。”

“老子不服,你們說是要報仇,死了八個人就可以換到叔離劍嗎?這樣的買賣太便宜了。”

“兄弟們,別聽他們的,六大門派的良心黑了,這是要把我們賣了啊。大夥兒快上去搶劍,誰拿了劍誰就是天下第一!啊!”說話的那人最後一個字是聲慘叫,卻是不知被誰人刺中要害,立刻倒下。

混亂裏又有人高叫道:“好啊,六大門派派人暗算我們啦,大家跟他們拚啦,搶劍啊!”

被煽動的人群似被野火點著的秋草,情緒被煽動起來後徹底失去理智,全然不顧生死地往前衝,貝柔隻是表麵上裝做很凶,其實心底甚是良善,並不想真地拿法劍砍人,此時見勢不妙,她也隻得往後退。她這一退讓,蓄勢已久的人群如同錢塘海潮一般湧向醉雲居。

張恒心頭的不安感沉重得象座大山,全身的法力在《始魔經》心法的催動下急速流轉,貝柔則暗暗扣住玄光鏡的啟動法訣,隻待人群衝上來前立刻發動出來,將這座山丘同人群隔離開來。

最先衝上坡的幾個人突然跌倒,他們身後一人手裏的劍上仍泛著血光,又有幾聲慘叫傳出,數人倒地,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身下的黑土。

張恒腦中一瞬間閃出一道亮光,照亮了心頭不安的源頭,他猛然回過身看向毛宗道,隻見那把叔離劍黑黝黝的劍鞘之上不知何時有穿出幾道鮮紅的光束,光束穿透劍鞘射向天空,越來越多,很快整把劍都變成鮮紅的顏色,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既暖且涼的氣息從劍身方向波浪般傳出來,張恒感覺到腦袋一陣眩暈。

鮮紅的劍鞘如火炭般灼熱,毛宗道慘叫一叫向後跌出,那團鮮紅色的光團飄浮在半空,並變得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