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生的詭異現象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那些瘋狂往醉雲居上擠的人不但清清楚楚地看到叔離劍突然變成鮮紅光團的過程,還被光團那裏傳出來的神秘氣息衝擊得渾身發軟不能動彈。

他們的腳步就此停住,有的人心裏生起恐懼,想要轉身逃跑,結果發現身體已經完全麻痹,哪裏還能挪動分毫。

一道白影從擠在一堆不能動彈的人群裏衝出,飛一般地往天坑出口掠去,在白影的背上隱約有一個人形的黑影。

張恒很快從眩暈裏清醒過來,他咬著牙揮動手臂在空中畫了個圓,左手變幻出十數個不同的手印,右手掐著一個法決,兩手交匯於胸前,一團橘紅色的亮光從他兩掌之間生出緩緩飛上了張恒的頭頂,仿佛冉冉升起了一**日。

炙熱的大日在一瞬間衝破叔離劍紅色劍光籠蓋的地域,所有的人都被它照亮,頓時覺得身體一鬆,手腳恢複行動能力。

在他們猶自被眼前的異景震驚得手足無措的時候,耳中響起貝柔震天的嬌喝聲:“不想死的快往穀外跑!”

目睹此情此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情況不妙,醒悟過來的大秦江湖豪傑們紛紛準備轉身逃跑。但是絕大多數人沒來得及轉身,一個轟隆隆的聲音似乎從九天之上傳下來:“想跑?做夢!”

與此同時叔離劍的亮光一瞬間充斥了整個天坑,張恒滿頭大汗,雙掌顫抖仿佛有無窮大力加身,頭頂之上橘紅大日發出的光芒被壓縮到隻剩周身三丈多範圍,勉強將華穀、磐雲大師和幾名長老保護在內。貝柔的玄光鏡早已經啟動,不過防護的光圈也被壓製住。無論是張恒還是貝柔都隻能如風中殘燭般勉強支撐著。

張恒心中恨恨罵道:“我勒了個去喲,還以為有什麽邪道旁門隱藏在側,卻是想不到是叔離劍本身搞的鬼,也不不知道藏在叔離劍中的是什麽人物,竟然有這般修為,居然能壓製始魔曜日。哎,早知如此,我何必生出貪心,非要奪得這把邪異奇詭的飛劍呢?反正阿科摩多劍陣的修煉法決已經到手,日後找到合適的材料祭煉也能重新恢複其威風,就算是沒有法器承載,哪怕是修出劍氣也足以防身渡厄了。哪裏會像現在一般進退維穀,稍有不慎還要將性命葬送此地。”

控製住局勢的叔離劍光團緩緩地飛升到高空,光團長大到了近百丈大小,它在高空似乎十分輕鬆,滴溜溜地轉個不停,被它照定的每一個人都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帶著戲謔盯著他們瞧。

過了一會兒,天空裏那個轟隆隆的聲音重又響起,語氣卻顯得頗為驚訝:“哦?太元上清法力,這個道法什麽時候傳到凡間了?不過很好,很不錯,我正非常需要。”

張恒見那個聲音提到了自己的夫人,心中又是一番痛罵,不過他還懷有一絲期望,便吃力地抬起頭向那光團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想要怎樣?”

紅光團突然散作鮮紅的霧氣,然後重新旋轉起來,很快凝成為人形,赤身赤足、頭發卷曲著散落在頭頂,出人意料的是他的麵相居然十分慈祥,很象一位正在含飴弄孫的老人。隻不過他的身體隻清晰了極短暫的一下,馬上重又變得模糊不清,恍如隔了數重薄紗般看不真切。

空中的人展露出笑容:“我是誰?你問我是誰,哈哈哈,我是誰?告訴你吧,小子,我是繆差,你可以叫我陷空上人。”

“無名之輩!藏頭露尾,有本事就露出你的本形來。”貝柔激動叫道。張恒聽到之後,眉頭不禁一跳,暗自擔憂起來。

“無名之輩?哈哈哈,可笑至極,可笑至極,無數仙界的小輩聽到我的名字都要瑟瑟發抖,而你居然說我是無名之輩。”陷空上人繆差狂笑不止,聲音象晴空霹靂震得大地顫抖不已,不過他笑了一會兒,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我的本形就是這樣,可我不得不以另外一個樣子被人記住,無論是這個模樣還是那個模樣,我都已經不完整了。”

“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妖怪、老邪魔,有膽子就放開來同我們鬥,傷害那些毫無還手之力的凡人算什麽本事?”貝柔大聲質問道,卻是讓張恒差點嚇趴下,心說姑奶奶,這個時節哪裏還有顧得上什麽凡人不凡人的,拖延時間才是正理呀。

“小丫頭片子,你放心,我暫時不會要他們的陰魂和陽魄。如果能在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力量,他們對我來說就沒什麽用。”陷空上人繆差笑了笑,很認真地問他:“我睡了多久了?”

貝柔送了個衛生球,說道:“我怎麽知道你睡了多久?”

“我上次醒來是在洗劍穀,胡亂吃了點東西,再上回也是在洗劍穀,上麵的家夥用天雷狂劈我。嘿嘿嘿,他們是照老規矩公事公辦,哪知道要劈的人是我,他們降下的天雷越多我吃得越飽,那點小火棍要是再多一倍,也許能讓我盡情吃頓飽餐吧。”

張恒心頭電光閃過,雙目睜得老大,但默不作聲,而貝柔也想到了此點,失聲驚叫起來:“原來是你,是你一手造成洗劍穀的噩運,是也不是?”

“哈哈哈,你說得很對。你很想知道事情的整個經過吧?”陷空上人繆差得意的說道。

“你不用說,我不想聽,我現在隻想滅掉你?”貝柔使勁掙紮一下,麵前玄光鏡的明黃色光芒撲閃幾下,卻仍被壓製得死死的毫無作用。

“你這小丫頭的實力在同齡人當中也算是不錯了,可你現在鬥不過我的。”陷空上人繆差笑得很是開心:“你不想知道的事情我偏偏要說給你聽,反正時間還很多,上麵的家夥一時半會發現不了我。”

張恒聽了此話大大送了口氣,暗自嘟囔道:“師姐、師兄,快點,再快點,小師弟我就要煙消雲散了耶。”可身旁貝柔的舉動卻讓他剛剛放下的心又蹦蹦的跳起來。

原來貝柔嘲笑道:“原來你也害怕穀粒仙界的仙人怕你麽?”

好在陷空上人繆差隻是略有不滿的說道:“小姑娘別打岔,專心聽故事。”

此時的陷空上人繆差,象個老人嚇唬淘氣的孫女一般:“太久以前的事就不說了,你們知道洗劍穀的故事,那我就從聶武興,就是你們口中的高瓊真人,從他身上說起吧。我在博益山藏在天心石裏麵睡覺,聶武興突然跑過來拾起我的寄身之石。我被驚醒了,很感興趣地觀察著他,那小家夥煉器煉瘋了,想要拿我藏身的天心石煉劍,不過他卻也不動腦子想一想,天心石是他能夠燒化的嗎?

後來他多番努力不果,隻得放棄,在他入定修煉的時候,我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妙到極致的點子。我說過,那個時候的我很虛弱,我到現在不完整,那時候更甚,天心石內所蘊藏的力量極強,但是我卻無法直接吸取,因為如果那樣做勢必被上麵的家夥知道,那麽我的存在便暴露了,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麽我在天心石裏藏了那麽久之後仍然很弱的原因吧。我的點子便是讓天心石的力量進入聶武興的身體,然後我再吸回來絕大部分,這樣多半能躲過上麵的家夥的感知。”

張恒和貝柔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高瓊真人隻從天心石內吸取極小部分的元氣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極短的時間衝到太虛境界,離天合飛升隻差一步之遙,那麽吸取天心石絕大部分元氣的陷空上人繆差又該強大到何種地步呀?

陷空上人繆差說著說著就思路飄飛起來,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回憶,“聶武興心性簡單,這種人專注於某件事時往往進步比普通人快,再加上有我暗中指點於他、引導於他,他的修為進境得尤其快速。他進步得越快,我能獲得的好處越大,幸虧有他的幫忙我才恢複得那麽快,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呀。”

過了一會兒他接著說道:“可惜我一時疏忽忘記了如果聶武興進步得太快,很快就會被上麵的家夥盯住,那樣我也多半會被上麵的發現,當我意識到這點時,他已經到太虛境界,已經引起上天的注意。那時候我已經恢複到可以驅動藏身處所飛遁,所以我悄悄地離開了他。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種旅行其實很消耗法力,我半路上力竭墜落洗劍穀附近,我累得要命便睡著了。後來聶武興又找到我,那時候他馬上要晉級天合,天合境界多好呀,上麵的家夥降下天雷劫火,多麽好的美味,一次抵得上我在天心石裏睡一千年,我發現劫火降下來之後,想辦法找到聶武興,他已經被天劫燒得幾乎形神俱滅,嘿嘿嘿,也不想一想,他在我的幫助下進步得那麽快,道基又怎麽可能紮得牢固厚實,難道天劫火雷是鬧著玩就能渡過的嗎?真是少年人不懂事呀。真是可惜,最後還是不成。”

貝柔問道:“那高瓊真人後來怎麽啦?大家不都說他飛升了嗎?”

陷空上人繆差打了個哈欠,說道:“聶武興不懂事,沒想到你這個小姑娘也不懂事。這飛升那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首先是要渡過天雷劫火,便是渡過了也不能直接到仙界,而是先到修真界待著,直到你的修為、神通被仙界的那些人認可了才能入仙界享受神仙的待遇。”

“不過,”陷空上人繆差無所謂的摸了摸空蕩蕩的下巴,語氣詭異的說道:“聶武興本來就渡劫不成,身負重傷,你猜最後他怎麽啦?哈哈!”

張恒見貝柔還是滿麵迷茫,似乎正在認真思考渡劫失敗的高瓊真人到哪裏去了,忍不住冷聲接道:“自然是落到你的肚腹之中。”

陷空上人繆差雙眼一眯,“嗬嗬,想不到你這個小夥子的頭腦這般靈活,居然猜中了。好吧,我老人家心腸好,就將你的號碼排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