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孩子她媽？
江林濤從何主任那裏回到自己的住處，依然在想著何主任在他臨走之前說的那番話。
江林濤也清楚自己以前也算不上什麽十足的好人，但是殺人放火的事情也沒有幹過，可是走上了這條路呢？
江林濤仔細一反思，覺得自己在這條路上一路走來，他發現自己變了，心變得很硬了，變得很冷酷，從王賀到史龐知，他所采取的都是非常手段，即便是對薛冰，他第一選擇就是用鍾晉琴的那一招，給薛冰拍點照片，看她還敢不敢對自己不利。似乎這樣的手段已經不自覺的成了他的第一選擇，成了一種習慣！
他已經有些『迷』失了方向，這樣下去，最後結果會是什麽？
稍有不慎，那就是掉進萬丈深淵，連渣都不會剩一點！
一想到這個，江林濤心裏就不由有些後怕。
在這條路上，心慈手軟是絕對不行的，該下手的時候一定要下狠手，但是一味的不擇手段，那就不是政治鬥爭了，而是入魔了，那更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級別越高，使用那種非常手段的機會就越小。即使要用也是要在堂而皇之的理由之下。
規則，還是要在規則中前行，這才是王道。
薛冰即便是要對付自己，也脫離不了這樣的範疇，難道在這樣的範疇之內就怕了薛冰麽？這反而激起了他心裏的信心來……
何主任這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呐！若不是何主任這一番點化，也許他也不會這麽早就頓悟……
江林濤躺在**，想著這些事情，有些無法入睡，獨在異鄉為異客，加上在幹部二處的處境也不大好，就是江林濤很樂觀，心裏總是有些孤獨感，很想有個人陪他說說話，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在金豐的女人，下麵就有些發硬起來，越是堅硬就越想女人，越想女人，那東西就越堅硬，江林濤不禁有些苦笑，來省城之前，不但鍾晉琴千姿百態地變著花樣陪著他玩，就是姚雪似乎也被這樣別離的愁緒弄得很瘋狂，極為主動大膽，平常不願做的很多高難度、難為情的動作都敢做，他基本上都把存貨交幹淨了的。可這才到省城幾天啊，現在就熬不住了……
熬不住也得熬啊，江林濤也別無他法，隻要數起了小綿羊才慢慢的入睡了……
早上上班的時候，江林濤走到省委大院的大門時，看到過往的行人都帶著一種仰視和敬畏的神情，不禁也打量了大門幾眼，這才感覺到其中雍容森嚴的氣度，江林濤不禁有些啞然，這裏是全省八千萬人民仰望的省委機關，其實這樣的氣度一直都存在，隻是前幾天他心緒不佳，幾乎都視而不見了。
不管薛處長對自己有何成見，在這裏能夠有收獲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就是磨練心誌也是好的，在這裏工作，如果因為其他方麵的影響，而忽視了很多原本該重視的東西，不能有所收獲，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江林濤進了辦公室，處裏這兩天有些清冷，處裏人大多數都出去考察地市幹部去了，想象著處裏的這些人所到之處，就等於是欽差一般，江林濤淡然的心中多少有那麽一點漣漪。
上班沒一會，部裏就通知他：分管部裏的日常工作的常務副部長李誌佳找他談話，本來這談話在他進省委組織部的時候就該進行，估計是李副部長不在，所以才拖到今天。
組織部這棟樓是連體樓，部長們和其他幾個處辦公的地方在另一樓，江林濤通過兩棟樓之間的廊橋進入另一棟的時候，整棟樓都靜悄悄的，顯得有些陰沉沉的，行走在其間，一種肅穆的感覺不由而生，江林濤猜想，若是有機會踏足接受組織部門談話的人，走在在其間，恐怕心情會更加誠惶誠恐吧。
江林濤想著，不由也放輕了腳步。
江林濤輕輕敲門進了汪副部長的辦公室，寬闊的大辦公室裏，正中間擺著一張大大的老板桌子，看到他進來，李誌佳才微微抬起頭招呼他：“坐吧，江林濤同誌。”
江林濤依言坐下，兩腿並攏，雙手平放在膝蓋上，雖然已經和李誌佳見過麵了，也算是熟人了，但是江林濤感到李誌佳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著，心裏竟然微微有那麽一絲緊張，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官威吧。
“林濤同誌，你已經上班幾天了，有什麽感受？”
李誌佳的這個問題，江林濤覺得還真不好回答，當然答案不是沒有，而是要讓李副部長感到滿意，並不容易，這需要非常了解省委組織部的職責和內涵，這些東西之前他也就是道聽途說，組織部門雖然管幹部，但是真正在幹部任免的問題上，不是他這樣的小角『色』說了算，像他這樣的小角『色』該做怎麽做，做些什麽，江林濤一時也無法把握住。
組織部的人口風很緊，這恐怕是在這樣部門工作的必備素質之一，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一個個都很少講這些事情，即便是說話也多是今天天氣如何之類的廢話，所以江林濤雖然在幹部二處上了幾天班，但是這方麵的東西完全就是靠自己『摸』索，心得倒是有一點，但是也有限得很，不過既然李副部長問了起來，他也不得不回答：“組織部門的工作我沒有接觸過，是一片全新的領域，正在努力的熟悉當中，對於組織工作的初步印象是組織工作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培養好幹部、選好幹部、用好幹部，我們的事業才會更輝煌，組織部門就是要在這方麵把好關，而作為組織部門的工作人員更要在各方麵嚴格要求自己……”
李副部長點點頭：“你說的對，組織部門的工作歸根結底就是幹部問題，你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悟出這些，看來還是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現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就需要把懂經濟的優秀幹部提拔上來，你在經濟工作上很有一套，我們組織部補充你這樣的新鮮血『液』更有利於對經濟型幹部的考察，並且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幹部必須要全麵發展，不但要在經濟工作上能做出成績，更要在其他方麵充實自己，鍛煉自己，才能讓你成長得更快……”
調他進組織部是為了去考察經濟型幹部？這理由未免……未免也牽強了一些，但是也還是一個很不錯的說法。
其實想要重視經濟工作，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現在各級地方各級『政府』中，懂經濟的幹部參與決策的太少，基本就是『政府』一二把手入常，在常委會上的話語權不多。組織部門最有效的是增加各級黨委常委中懂經濟領導的比例就是一條很快捷有效的辦法。
不過，在某些人心目中，這不但涉及到經濟問題，更是涉及到會不會削弱黨的領導這樣的敏感問題，沒有強有力的人推動，這禁區暫時還沒有人敢碰。所以江林濤也就乖乖地閉口不言，聽著李誌佳講著：“江林濤同誌，能到省委組織部工作，確實不容易，對於任何一個幹部來說，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希望你能像你說的一樣，努力工作，處處嚴格要求自己……”
李副部長講完，似乎還意猶未盡，補充道。
“調到省城工作還習慣吧？生活上有什麽困難和問題沒有？”
“謝謝李部長的關懷，這些方麵組織上安排得很好。”
李副部長點點頭，微微一笑：“好，那你就努力工作吧，有機會再談。”
江林知道這事李副部長端茶送客的意思，忙站起身來，說道：“多謝李部長……”
江林濤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李誌佳的辦公室，雖然隻是例行談話，也不能完全斷定李誌佳對他就是十分的欣賞，但是李誌佳的態度很親切，江林濤心裏不禁想，其實遇到李誌佳這樣很有親和力的女『性』領導還是不錯的，至少他現在的心情好了許多……
李誌佳找江林濤談過話之後，江林濤的心態就更平和了一些，繼續在單位上熟悉著，和處裏的同事們也逐漸熟稔了起來。
對這些同事江林濤一直都是謹慎小心，這樣的地方他可不敢忽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同樣，江林濤揣測，別人一定也不敢忽視他。大家見麵都是笑嘻招呼著，但心裏有什麽說道，那隻有天知道了。
薛處長倒也沒有其他為難他的地方，其間倒是詢問過一兩次他的工作狀況，也微微的指點一二。
日子就這麽過著，轉眼就到了五一節，單位上發福利，每人一箱雪梨，單位上不少人都在外考察，把福利送到單位上各家是他這個壯勞力義不容辭的事情。
薛處長家裏沒有人，所以福利就沒有及時送過去，出差回來之後打電話讓處裏讓他把福利送到她家。江林濤心裏也多少有點腹誹，他好歹也是一主任科員，現在在組織部都淪為了打雜搬運一般的角『色』了。
江林濤雖然心裏腹誹著，還是不得不按照地址送了過去，薛處長也沒有住在組織部的房子裏，江林濤找到地方之後，摁了一下門鈴之後，門飛快地就開了，開門的正是他在機場碰到的小女孩，一見他顯得很高興，嘴裏歡快地叫著：“叔叔爸爸來了……叔叔爸爸來了……”
這稱呼讓江林濤心裏一哆嗦，不禁狂汗，心裏暗道這小祖宗真是要命，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機場叫也就罷了，在她家裏叫，肯定又會勾起薛處長的新仇舊恨，趕緊堆起從未有過的“和藹”笑容低聲道：“萌萌乖，叫叔叔，叫叔叔呀……”
萌萌卻根本不理會他的“和藹”，扯著喉嚨對著屋裏喊道：“叔叔爸爸來了……姑姑，快出來！”
江林濤一聽頭半句，頭上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這小祖宗啊，長得雖然是粉嫩可愛，可真是他的克星啊，這麽叫不是要他好看麽？江林濤把雪梨放進屋裏就準備落荒而逃了。
不過一聽後半句，江林濤一下就刹住車了：姑姑？！敢情薛處長不是女孩她媽啊！
他……江林濤忍不住在心裏重重地罵了一句粗話。
組織部的這幫子家夥，口風緊，可是再緊這樣的事情也該說說啊，難道這樣的事情說一聲會死人啊！
弄得他一直“自作多情”的充當著薛處長的“陳世美”之類的角『色』。害得他這些天一直都小心提防著薛冰的明槍暗箭，結果卻是一個誤會……
不管怎麽樣，知道這是一個誤會就好，江林濤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一邊想著，一邊在小萌萌的指點下把雪梨放進了儲物間，也打量了一下房間，薛處長的家庭寬敞的，三室一廳，裝潢布局在時下應該也算是水準不錯的，想來家庭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林濤，不好意思，還麻煩你專門跑一趟，坐吧，坐吧，別客氣。”
江林濤把東西放好，回過身來的時候，薛處長也走了出來，一股浴後的幽香撲麵而來。
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既青春又成熟的氣息，語氣也顯得比較親和，和在單位上冷然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薛處長這樣的態度，江林濤心裏更是篤定了，薛處長應該對他不太反感，估計那天在黨校門口那眼神也就是覺得他『毛』『毛』糙糙，讓她出了醜。
和自己的頂頭上司沒有什麽過節，這自然是一件好事，江林濤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叔叔爸爸，快坐……”
萌萌拉著他的手，眼巴巴的看著他，他就是想告辭，也不好開口，隻好依言坐下。
不過，在薛處長麵前被小萌萌這麽叫著，江林濤也有些尷尬，看了薛處長一眼。薛處長把眼睛一瞪：“叫叔叔……”
萌萌撅著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姑姑不是說可以叫叔叔爸爸的嗎？為什麽又不能叫了？姑姑一點也不講道理。”
顯然這個稱呼是經過薛處長同意的，所以對於薛處長的出爾反爾是非常的不理解，薛處長解釋了半天，可是越解釋越說不清。小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麽往往會難住很多大人。
最後薛處長沒有辦法，隻好采取“強權無公理”的辦法，板著臉說道：“叔叔來了就叫叔叔，不然叔叔馬上就走了……以後也不來看萌萌了。”
萌萌看上去挺委屈的，但是聽到薛處長如此說，看了看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薛處長見萌萌高興地跑到她自己的小屋去拿她的東西去了，轉過頭對他說道：“本來你到單位來報到，就想請你來家裏坐坐的……萌萌，自從在機場見過你之後，就一直不依不饒……實在是纏得我沒有辦法……”
江林濤雖然沒有做過父親，但是也知道小孩的心思，看到別人都有爸爸媽媽總是希望自己也有。
隻是薛處長似乎也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多說，轉而問起了他工作上的事情。
萌萌把她珍藏的好吃的好玩得一股腦的搬了出來，在他麵前顯擺著，見他和薛處長說著話，受到了冷落，又有些不樂意了。正好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薛處長去接電話。
小萌萌拉著他和她一起玩著玩具，一邊偷偷地看著臥室的門，在他耳邊低低地說道：“我姑姑是個大壞蛋，不準我叫你叔叔爸爸，還沒萌萌乖。”
這小家夥對此事還是耿耿於懷啊，江林濤想了一下說道：“你姑姑對你很好啊，你爸爸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不能回來，於是派了我這個你爸爸的兄弟回來，你叫我叔叔爸爸，你爸爸知道了就會很不高興的……所以就不能叫爸爸，隻能叫叔叔了。”
萌萌似懂非懂，不過對於他這解釋倒也沒有太大的異議。高高興興地和他玩著，萌萌很可愛，顯得很快樂，江林濤也童趣十足地投入其中，享受著天倫之樂的樂趣。江林濤心裏不禁想著，也許這就是做父親的感覺吧……
薛處長這電話打得不短，出來的時候，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那裏玩得不亦樂乎的，臉上的笑容也『蕩』漾著，江林濤又坐著陪著萌萌玩了一會，江林濤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欲告辭。
“叔叔，再玩一會嘛……”
薛處長的眼睛看著江林濤，裏麵透著一種猶豫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江林濤也知道薛處長在猶豫什麽，薛處長這房子雖然比較寬大，但是裏麵似乎沒有男人的氣息，薛處長不是小姑獨處，就是男人不在身邊。薛處長看到萌萌想讓他留下，覺得不忍心讓拒絕笑萌萌，可兩人孤男寡女的，又是上下級關係，留他吃飯也不好。
其實江林濤也挺喜歡萌萌這個小家夥的，有些舍不得萌萌這個小家夥的，也希望多陪陪她，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得不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