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鬥智鬥勇
江林濤跟著鄭來懷出了八一八房間，兩個人似乎都常舒一口氣，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微微一笑。
“林濤，這一回來匯報，不但沒挨批，還兩手都是滿滿的回去，縣裏總算是不至於會斷炊了，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
江林濤點點頭：
“是啊，我之前心裏也挺忐忑的，怕廖書記和閆市長不開口，這樣回縣裏也有個交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雖然江林濤對市裏讚同他提出的方案心裏還是有非常大的把握的，隻要讚同他的方案，市裏提供一些實質『性』的支持，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隻要市裏的主要領導沒有表態，他也不敢掉以輕心。現在廖書記和閆市長明確表示對他的想法的支持，他不但放心了，在海螺估計遇到的阻力也會很小。
鄭來懷心裏想的和江林濤可是不一樣，他對於江林濤的方案也好，想法也罷，並沒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廖書記和閆市的態度，廖書記全力支持江林濤他理解，不過他有點疑『惑』的是閆市長的態度，他很清楚閆開闔因為邱解放的事情對他一直很不感冒，還以為閆開闔怎麽也會對他在海螺的工作提出一些批評。
不過，閆開闔今天倒是一反常態，連一句批評的話都沒講，而且對江林濤的態度也挺不錯的，他可聽說閆開闔在討論江林濤到海螺任職的時候，態度很是曖昧，最後是很勉強的同意了廖書記的意見，可是從今天閆開闔對江林濤的態度來看，還是很欣賞的，給資金也很痛快。
閆開闔恐怕欣賞江林濤是假，在意江林濤背後的背景是真吧。
鄭來懷不禁想著，江林濤是處處有人關照，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想到這些，他心裏多少有點吃味。
不過這些情緒他自然也不會表『露』，反正這一趟來匯報工作，沒有挨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濤，明天去和銀行的人見麵的事情，我也一起去吧，反正咱們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最多也是被他們炮轟一頓……”
鄭來懷有些自嘲的說道。
江林濤也聽出鄭來懷很是勉強，顯然從內心講，是不願意去受銀行那些債主的氣。於是笑了笑說道：
“鄭書記，縣裏您是最後一道把關的，可不是是不是個人也能炮轟一通的，你可是定海神針，那些人是巴不得您去，他們好糾纏不休。
您還是不宜出麵過早，不管我明天去結果如何，都還有一個緩衝的餘地，就像您說的咱們是光腳的怕誰啊，我先去趟趟水，和他們先糾纏一番，唱唱黑臉，就是談崩了，有您在，還有回旋的餘地，您說是吧……”
這話鄭來懷愛聽，於是點點頭說道：
“那這樣也好，咱們一軟一硬，讓銀行的人也不至於把咱們『逼』得太緊……”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商量了一會工作上的事情，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早鄭來懷就回海螺去了，江林濤坐著他的破車依約去了市農行。
市農行是海螺貸款最多的銀行，江林濤和給海螺貸款的幾家銀行的相關人員的見麵地點就選擇在這裏。
市農行辦公室主任龍誌航引著他來到農行大樓的一間小會議，進去得時候，會議室裏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龍誌航進行了介紹，來和他見麵的都是銀行的副行長和信貸部主任之類的人物，看來對他這個欠債大戶還是很重視的。
江林濤看到一屋子的人看到他都有些詫異，估計他們雖然都聽說過海螺的代理縣長很年輕，也沒想到海螺的新任縣長會這麽年輕。
江林濤和大家握手寒暄之後，點點頭說道：
“首先我代表海螺縣委縣『政府』對於各位銀行界的同仁對於海螺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謝，同時對於海螺出現的一些問題，從而導致不能如期償還貸款。
雖然這不是我任上的問題，但是這是我麵臨的必須要解決的問題，我才剛剛到海螺，縣裏的情況都還沒有完全熟悉，就匆匆趕來和大家見麵，這表明我對此也是非常重視，今天和各位銀行界的朋友們見麵，一來是因為海螺不能如期還款向各位表示深深的歉意。二來也是就如何償還這些債務和大家進行溝通和交流，希望我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大家一起努力促使這個問題早日得到圓滿解決……”
幾句開場白之後，江林濤就進入了主題，介紹了海螺目前的經濟形勢和財政狀況。
銀行的人對海螺還是比較了解的，現在從江林濤口中進一步確認海螺的財政狀況如此糟糕，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一個個都是緊鎖眉頭。也不顧會議室開著空調，都抽著煙。沉默了一會，農行的副行長秦誌海先開了口：
“江縣長能夠主動來和我們溝通此事，確實讓我們感到有點驚訝，也讓我們感到解決問題的誠意，隻是要解決問題，僅僅有誠意還不行，總是要談到還貸的事情，你就直說吧，還貸的事情海螺是怎麽一個打算？”
秦誌海也是直奔主題顯得咄咄『逼』人，江林濤今天深入虎『穴』，早已經做好了鬥智鬥勇，唇槍舌劍的思想準備。看到一屋的人都看著他，沉『吟』了一下說道：
“縣裏的情況確實非常困難，短期內想要還貸是不現實的，但是縣裏也不是在坐等，也是在積極的想辦法，我有個打算，我想把海螺賓館（縣招待所）抵給你們幾家銀行，你們也知道，這也是眼下縣裏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我想看看大家的意見，然後再回縣裏和其他領導商量……”
江林濤並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就直接把海螺賓館的事情提了出來，他需要展現出務實和坦誠的姿態，海螺賓館是他的一個敲門磚和誘餌，但是並沒有講這個事情已經上過常委會。
“江縣長，你們縣裏連本帶利一共欠我們四家銀行兩個多億，就是你們那個海螺賓館，那隻是九牛一『毛』。何況我們銀行又不是開賓館的……”
四家銀行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商議的，江林濤這一提出來，並沒有哪家銀行往自己銀行爭，而是用一個口徑說話。
江林濤也無意在一開始就采取兩桃殺三士的策略，離間幾家銀行，他的希望也是幾家銀行一起談，才更好提出自己的方案。若是談崩了，無須他暗示，幾家銀行肯定會暗自行動，到時候他也就能夠在其中周旋，爭取有一個好結果，於是他也說道：
“我知道銀行是經營錢的，但是縣裏拿不出錢了，雖然縣裏拿不出來錢，但是我還是優先考慮銀行係統的，縣裏的債主很多，海螺賓館如果大家不要，那我就考慮給縣裏其他欠債的。”
“怎麽不要，隻是這還不夠，希望你們縣裏進可能的想想辦法，多還我們一點錢，江縣長，我們被你們那個‘挨球’縣長給害慘了。我們四家銀行的上上下下被你們海螺都搞得雞飛狗跳的……”
“是啊，江縣長，你年輕有為，才華橫溢，一定能想辦法把我們幾家銀行的錢還了……”
“江縣長，欠債還錢，這是古理，你們海螺要是再不抓緊還錢，我們也隻好在你們海螺縣委縣『政府』辦公了……”
……
幾家銀行的人看到這個縣長態度還可以，人又很年輕，所以覺得估計好好講一講，或許能夠有些收獲，有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有的危言恫嚇，反正就是一個目的，還錢。
江林濤一一見這情形，裝著苦笑著說道：
“你們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也感同身受，但是不管怎麽說，你們的日子總比我好過吧。我是革命一塊磚，那裏需要那裏搬，既然組織上讓我到海螺，我隻有無條件服從組織決定，你們想想，我這個縣長既要解決全縣老百姓的生計問題，又要維持縣裏的正常運作，還要還這麽多的外債，我現在是被架在火上，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烤『乳』豬了，你們想想我的日子，是不是人過的日子？
就是這樣，我還沒有正式接手工作，還要想辦法扭轉海螺的局麵。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還你們的貸款，我這樣子應該是充分體現了解決問題的誠意吧？當然我也知道，光有誠意是不夠的，還得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們看看，海螺縣現在節衣縮食到了什麽程度……”
江林濤大談特談他的難處和苦處，又讓宋東海把縣裏的一些緊縮財政開支的計劃拿了出來，等銀行的人看了看之後才說道：
“縣裏在節流方麵已經做到了極致了，但是海螺現在的狀況依然是入不敷出，如果不能在開源上有所作為，我就是在你們麵前把胸脯拍得震天響說不久就能還你們貸款，你們也不會相信，那都是扯淡……”
幾家銀行的人有些默然，對於海螺的狀況他們也清楚得很，批鬥這個年輕的縣長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沉默了一陣之後，還是秦誌海先開了口：
“想來江縣長已經是有一些想法的吧？我們願意洗耳恭聽……”
江林濤沉『吟』了一下說道：
“我對扭轉海螺的經濟和財政困境也還是有一點想法的，昨晚也向市委廖書記和閆市長進行了匯報，他們都給予了肯定，市裏在財政資金和政策上都給予了極大的支持……但是你們也清楚，市裏也很困難，支持的力度也是有限的，想要盡早扭轉局麵，盡早還清你們的貸款，還是需要爭取多一點的啟動資金的……”
幾家銀行的人一聽，終於明白了，這個年輕的縣長講了這麽一半天，其實落腳點就在這最後一句話，倒找他們要資金！他們第一反應肯定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