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青雲直上 第七十八章 暗動

江林濤在京城還算悠閑,而在海螺,省市聯合調查組的調查卻進行得如火如荼,困難企業的職工反映的問題,有些沒有耗費多少時間就已經查明完全是空『穴』來風,但是在給縣裏幾家企業資金的問題上,所謂有人笑就有人哭,看著幾家企業的工人一個個都荷包鼓鼓的,他們隻拿一點可憐的生活費,一聽到江林濤居然收了錢,對於江林濤的指責和懷疑自然也就免不了,在把自己廠裏的領導罵得狗血淋頭之後,不斷告狀的困難企業職工加入進來,一波一波的人找調查組反映情況,提供的線索是五花八門,而很多線索既然反映上來,就要進行核實,弄得調查組一天到晚應接不暇,疲憊不堪。

紹偉也也在抓緊調查著,他不但麵臨著縣裏領導的壓力,市局的主要領導得知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唆使這些困難企業職工的這情況後,也罕見的親自打電話指示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紹偉知道市局的領導親自過問的原因,除了這件事有政治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恐怕還是和江縣長有關係,不然市局主要領導也不至於這麽重視。

他非常清楚,如果他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有所作為的話,他剛剛才到手的權力恐怕馬上就會變成過眼雲煙,甚至結果會更慘。

紹偉這幾日的動作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那些個攔路上訪的老百姓雖然都不認識透『露』消息給他們的那個家夥,隻知道對方自稱是市紀委的,來了解市裏給縣裏用於救助困難企業資金的去向,得知這些資金都沒有用在困難企業,這人一聽就含含糊糊的講,縣裏有領導後台很硬,恐怕市紀委也不一定動得了,就建議他們向更高的領導反映,並且給他們講省領導要到海螺來視察,如果大家真的有什麽必須要反映的事情,那可以抓住機會向領導反映,順便也就把領導們行蹤給透『露』了出來。

雖然沒有查出更多的線索,但是就眼下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件事確實是有幕後黑手,這一點紹偉已經是確定無疑。

紹偉對於這個自稱是市紀委的人的真實身份實在是非常懷疑,沒有更多的東西,紹偉自然也不敢去找市紀委核實市紀委是否真有其人,在他看來,這多半是捏造的一個身份,在暗中搞鬼的人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走向前台的,真要是市紀委的人,稍微有一點常識就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

並且更讓紹偉感到懷疑的是,根據調查掌握的情況,這個人帶著一點市裏洛林縣的口音,看樣子挺像幹部。洛林縣在市裏名聲不大好,主要就是因為洛林坑蒙拐騙的騙子不少。

紹偉也琢磨著,市裏的人想要搞江縣長等人,采取這樣的方式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市裏有人想搞江縣長等人,也肯定有縣裏的人配合,縣裏想把鄭來懷和江江縣長搞下去的人會是誰呢?

紹偉按照受益的原則進行著推論,第一個就是副***艾玉明,這家夥和江縣長關係一直不大對付不說,把鄭***和江縣長搞下去,他最能受益;常務副縣長劉忠本也是最受懷疑的對象之一,劉忠本現在就主持縣府的工作,把江林濤搞下去,他很有可能順理成章的接任縣長一職。吳治國也是值得懷疑的人之一,為了安麗鹽礦和劉成林的事情,以及把他頂上來,讓吳治國對於***局的影響大為削弱,心裏肯定對鄭***江縣長也是頗為不滿。隻是出現這樣的事情吳治國也是首當其衝的難逃責任,這讓紹偉覺得吳治國應該不會這麽幹……

當然,其他縣裏的領導也不能排除,畢竟一下下去兩個主要領導,很多人都有機會。

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紹偉作為此次負責安保的負責人之一,十分清楚喻省長的行程大致的安排知道的人不少,但是詳細的行程安排,縣裏就鄭***、江縣長、吳***以及負責安保工作的綜治辦負責人以及局裏的幾名副局長了解,至於下麵的民警,基本上也是隻知道任務,具體的時間也是臨出發之前數才通知。

而根據調查,那些攔路告狀的人是頭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這讓紹偉覺得可以把內鬼的嫌疑主要鎖定在一定的範圍內。

排查來排查去,紹偉總覺得劉成林的嫌疑最大,一是劉成林剛剛被處理過,心裏有不滿這是自然的;其二劉成林知道喻省長的考察行程和確切的時間。

但是所有的懷疑最後都必須落實到一點上,要有證據,沒有證據,即便是再有嫌疑,那也拿不上桌麵,最多也就是心理指證。

紹偉默默思考著,尋找著這件事情的一個突破點,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那個給困難企業職工“指點『迷』津”的洛林人是整個事情的關鍵!

洛林雖然騙子不說,但是有幹部氣質的騙子肯定不會很多,這件事還是需要通過市局來協調,而市局肯定會給他全力的支持……

吳治國也是顯得有些魂不守舍,他也和紹偉一樣,把懷疑的目光漸漸的聚焦在劉成林身上,吳治國決定找劉成林談一談。

“吳***,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這都是鄭來懷和江林濤作惡太多,自掘墳墓。他們那是活該!”

劉成林臉上有一種快意的表情,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嗬嗬,吳***,你可能不知道,江林濤這一搞,我損失有多大?我找親戚朋友處借了不少錢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鹽礦那邊血本無歸不說,還把我也踢出了***局,林可社進去了,我現在是也是落魄到了極點。”

劉成林臉上有些猙獰:

“哼,這一下看樣子他就要完蛋了。這可是好事啊,隻有江林濤滾蛋了,咱們才有出路!吳***,這可是好事!”

劉成林雖然沒有承認攔路告狀就是他搞出來的,但是吳治國大體可以判定,攔路告狀就是劉成林搞出來的!

劉成林根本就沒有考慮這事會讓他這個政法委***會有什麽樣的影響,更讓吳治國感到驚心的是,吳治國一下就感到劉成林語氣裏那一種說不出的威脅之意。

這家夥肯定是背著他又投了很多錢進去,孤注一擲大撈一把,但是江林濤整頓鹽礦一下就讓他破滅了,現在看劉成林這副架勢更是狗急跳牆、準備破罐子『亂』摔了。

吳治國被劉成林那種猙獰的神情弄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雖然他在鹽礦做得挺幹淨的,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看到劉成林這樣瘋狂猙獰的樣子,此時他隻有穩住劉成林,仔細想想對策再說……

劉成林離開之後,吳治國越想越感到有些後怕,不得已隻好心驚膽戰的往市裏打電話。電話中對方聽了他的簡單介紹,先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立時趕到市裏來商量對策。

吳治國於是趕緊以向市政法委匯報工作為由,匆匆趕到了市裏,坐在暗處的人聽完吳治國的介紹之後,咬牙切齒的說道:

“真是愚蠢到了極點!我看他是活膩味了,就靠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就能讓江林濤下台,他還以為現在是十年***的時候,搞點群眾運動就能把江林濤給搞下去?”

暗處的人語氣顯得很是陰森:

“他也不想想,江林濤二十多歲就當縣長,你以為就是完全靠什麽狗屁政績,人家是從省委組織部下來的!以為李部長調走了,江林濤就是孤魂野鬼了?以為紀委對他進行調查,那就會蓋棺定論了,他就完蛋了?真是天真幼稚!那隻是人家覺得江林濤在海螺根本就沒有任何把柄,倒不如以這樣的方式把事情查個徹徹底底,省得含含糊糊的,總給人黃泥巴滾褲襠,不是屎也是屎那樣黏黏糊糊的感覺……”

隱身在暗處的人其實也是聽到常委會上的情況之後,慢慢揣摩,才得出了這樣的一種判斷,其實他也一樣希望借著這次機會把江林濤趕走。隱身在暗處的人想了一下繼續說道:

“劉成林枉在***係統呆這麽些年,他真以為他做的這事就天衣無縫,查不出來?我看他是要死到臨頭了!”

“那……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吳治國臉『色』有些發白,微微揚起頭問道。

“怎麽辦?他得了失心瘋,那也隻有由他瘋去!”

吳治國大吃一驚,不由有些磕巴的問道:

“可是可是……他是一條瘋狗會『亂』咬人啊!”

隱身在暗處的人輕蔑的冷笑了一聲道:

“嗬嗬,你我既然在鹽礦沒有任何把柄,劉成林『亂』咬又如何?別人隻會把他當成瘋子的!何況,你這一次你也是這事的嚴重受害者,難道就不能從受害者的角度出發變壞事為好事?難道你不覺得你可以在其中做點什麽?”

隱身在暗處的人明白,眼前的人知道的秘密不少,他必須要想辦法保住,所以不能放任不管:

“何況,市裏邊因為邱解放的事情已經是愁眉不展了,劉成林這一跳出來,市裏是巴不得,嗬嗬,因為被處理而挾私報複,市裏邊聽到這個消息還不喜上眉梢?這件事這樣一個結果出來,那豈不是皆大歡喜?誰還會往大裏查?早點了結那應該是所有人的願望。

吳治國也低著頭沉思著,作為政法委***,他非常清楚,真要牽扯上他,必須得要有有力的證據。鹽礦的事情,他雖然和劉成林、林可社當麵談過,但是那都隻是在嘴上,沒有任何字麵的東西,廠裏的經濟往來,他也做得非常牢靠,劉成林『亂』咬確實也難咬出他什麽。

利用劉成林本調到綜治辦的事情來做文章,劉成林這麽做,是對鄭來懷江林濤以及他表達不滿,他就借著這事反戈一擊。雖然這是一著險棋,但是確實也是一著妙棋。這看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其實也是最保險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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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螺那邊的風風雨雨,江林濤也從一些渠道聽到一些消息,清查他的事情進展不大,而調查攔路告狀的幕後者也還沒有結果,不過那些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悠哉悠哉的心情,雖然他心裏固然對海螺那邊的事情也是牽掛,但是既然市裏已經等於給他坊打假,他也就樂得清閑。

在給四江化工和市裏打了一聲招呼之後,江林濤就到特區來搞“調查研究”了——隻要他不回海螺,市裏也沒有限製他自由的意思。

江林濤進了夏韻潔公司,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夏韻潔的公司,也不禁又些好奇的打量著,公司門前當先是一個接待台,裏麵一位麵貌嬌好的女接待員趕緊起立,微一鞠躬神態恭敬地說:“夏總您好!”

夏韻潔似乎換了一個人一般,神態端莊不失嚴謹,微笑著說:“這位是江先生。”

女接待員同樣微微一鞠躬說:“江先生您好,歡迎光臨!”

江林濤沒來得及說話,夏韻潔就引著他並肩往裏走去。

一路行去,諾大的辦公室裏井然有序忙而不『亂』,看到夏韻潔走過,過道邊的職員紛紛起立問候,個個神態恭敬,而夏韻潔矜持之中,微微還是帶著一些親和。

走過隔斷區,放眼望去,幾張門緊閉著,上麵掛著部室名牌,偶爾有職員拿著文件夾去敲門,看來是部門負責人的辦公場所,營銷部的門忽然開了,裏麵出來個神態狼狽的小夥子,垂頭喪氣地捏著一迭單子站在門口發楞,估計是出了什麽差錯吧?

江林濤隨著夏韻潔進了早就有人打開門恭候著的總經理辦公室,外間隻是秘書室,幾張沙發擺在牆角,裏麵才是夏韻潔辦公的場所。

江林濤一踏進辦公室就感覺到了不同,並不是豪華擺設讓他有此感想,而是處處體現了主人的高雅風範,與其說是辦公室還不如說是書房貼切,三個大書櫥裏麵擺滿了大部頭的精裝書,一個仿古的古玩架上擺放著各式精美的瓷器,大多數都是他在四江幫著淘的,牆上掛了幾副水墨字畫更是畫龍點睛神來之筆。

夏韻潔會心地笑笑,並沒急著招呼他坐,第一次到她辦公室的人絕大多數都會被她古樸典雅的布置所吸引,見江林濤有些驚訝的眼神,不禁笑道:

“林濤,想來在你想象中,我的辦公室不是這個樣子吧……”江林濤點點頭:

江林濤點點頭:

“你在國外留學過,我以為你喜歡的會是比較歐式的……”

夏韻潔搖搖頭:

“我不反對西方的很多東西,但是骨子裏還是喜歡國人的東西,特別是富有民民族特『色』的……”

江林濤笑著點點頭: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每一個民族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個民族的文化基因都是不可取代的,因而有交流的必要和價值,世界也正是因為有這麽多不同的民族和文化才成其為世界,所以說隻有民族的能以其文化多樣『性』為世界添彩,給世界啟迪。”

夏韻潔一邊點著頭,一邊請他坐下,兩個人閑聊了好一會,才轉入了正題:

江林濤心裏也有些納悶,公司隻要有一個正常的架構,即便是夏韻潔無暇顧及,隻要下麵有一幫人維持日常運轉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而且看公司的員工的精神麵貌也並沒有像要垮掉的樣子啊。

夏韻潔看到他眼神之中的疑『惑』,臉『色』微微轉暗說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看到的不過是表象而已。實際上我被纏在家裏,公司這邊基本上就沒有管,設計服裝的感覺都找不到一點,服裝的款式上出現了問題,春裝產品遭遇大規模的積壓,春裝出了問題,這樣讓下麵的經銷商也是怨聲載道,都在另尋出路,夏裝就更慘,公司已經接近於崩潰。這些資料你看看,一會開會的時候,你具體再聽聽實際情況,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辦法挽救……”

江林濤點點頭,女裝必須要緊跟流行趨勢和時下的『潮』流才能贏得更大的市場,夏裝現在已經是基本沒希望了,夏韻潔的公司想要在這上麵有所突破,必須要在今年的冬裝上有大的突破。而要設計出一款符合市場流行趨勢的特點,又要有一定特點,這樣的全新設計即便夏韻潔自己是內行,在時間上也是遠遠不夠的。

一九九五年流行什麽女裝?特別是冬裝,江林濤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下意識的『摸』出了煙。

隻是拿出煙就停住了手:

“cigarette pants?”

夏韻潔本來正準備阻止江林濤抽煙的,這大熱天的開著空調,要是有人在裏麵抽煙,一天都有那股子難聞的煙味,聽到江林濤嘴裏蹦出這樣詞,也愣了一下,忍不住重複了一下:

“cigarette pants?”

“對,就是香煙褲,嗬嗬,窄腿褲。繃得筆直的褲型配上細高跟鞋,雖然活像魯迅筆下的“細腳圓規”,但是給人精明強幹的感覺。之所以把它叫做香煙褲,首先源於它的形狀像香煙一樣筆直,另一層含義,是它的氣質裏有男『性』化的煙草味道。穿著窄腿褲的女人,剛柔並濟中詮釋出讓人難以置信的『性』感……”

江林濤有些興奮的說著,香煙提醒了他,九五年冬裝最流行的就是“細腳圓規”的緊腿褲,因為當時他所在的單位的某女『性』第一個穿的時候,有同時以此開玩笑,所以他記憶比較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