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地三太夫微微一怔,愕然道:“但是……主公,您可是萬金之軀……”

一招迫退偷襲的井伊直政,劉煜冷酷的道:“百地老先生,說句實在話,以你和可兒才藏現在的狀態,留在這裏隻會拖累我你清楚我的實力,如果我要離開,這裏不會有人能攔得住我……”

猛一跺腳,百地三太夫咬牙吼道:“好,還望主公多加保重若是主公有個萬一,屬下必然用盡一切手段殺盡德川家上下,其後自當切腹以追隨主公於地下……”

多大歲數的人呢,怎麽都還不會說話呢?

劉煜搖著頭為百地三太夫擋下了幾處攻擊,斷然道:“下山後讓玉子不要慌,你們小心衛護,我自會凱旋而歸去……”

點點頭,百地三太夫的雙眼裏浮出一絲淚光,他咧著嘴,緊著眉,一拉可兒才藏,忍者刀揮舞成一片威武的光帶,暴辣的吼:“可兒才藏,我們走”

隨著他的吼叫,可兒才藏就地翻滾而出,忍者刀貼著地麵滾滾削斬,有如平地鋪起一片光氈,眨眼之間,十幾隻人腳已齊脛脫飛,一片慘厲的嚎號聲令人毛發悚然的豎起,百地三太夫一扶他的腋下,兩條人影已拔空飛起,在躍起的一刹那,百地三太夫胸前佩帶的數十隻苦無電射而出

呐喊聲襯合著驚叫,淒怖的慘叫摻著悲曝,四周的德川家武士波浪般倒下了一片追擊的敵陣頓時亂成一團

岩本虎眼長身突進撕裂著嗓子大叫:“百地三太夫,你想逃嗎?你這個懦夫真是枉為忍界第一人……”

劉煜旋舞著三日月正宗,狂暴的刀影像繽紛的瑞雪,碎崩的星辰,倒懸的長瀑,缺堤的江流,呼呼轟轟卷湧向欲待躍起堵截的岩本虎眼

刀勢是如此的猛烈,如此的密集,又是如此閃爍不定,岩本虎眼雖然一口氣難以吞下卻也不得不在恨聲暫避鋒芒,仰身後掠

劉煜刀勢不止,順力暴然橫空滾進,一片雄渾而又淩厲的刀浪席卷向另一邊的井伊直政

井伊直政的肋差倏然揮起層層光牆重重相疊呼嘯的銳勁與淩空而來的刀罡相觸,在一陣奇異而沉悶的波震下,井伊直政已蹌踉不穩的退去兩步,一張蒼白的麵孔刹那間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那顯然是氣血激蕩的不能自己的表相

劉煜縱身騰空,美妙而又急的穿升空中五米,淩空猝然一個折轉,折轉中,三日月正宗已夾著強勁的破空聲飛斬向那些準備圍堵百地三太夫師徒的德川家武士們頭上

在那金銀二色的爍耀中,在那淒怖的破空呼嘯裏,令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把三日月正宗已不單純是由人操縱的殺生利器,而是掌握在死神手中的那把專門收割人命的鐮刀

一連串的嗥嚎倏的響起,十幾顆鬥大頭顱突目咧嘴的飛揚,三日月正宗的寒森光華閃閃,百地三太夫和可兒才藏的忍者刀也趁機進襲,照麵之下,七八名高大的德川家武士也腹破腸流的左橫右倒

包圍網的缺口打開後,百地三太夫沒有多說什麽,用帶著讓劉煜很不自在的“祝福”眼神看了劉煜一眼後,狂吼一聲率著可兒才藏猛衝而出

師徒倆甫出重圍,奔躍了不到十米,眼前,一個黑衣飄飄的老和尚早已領著三十餘名紋繡著德川家家徽的三河旗本,列成一排靜靜恭迎

百地三太夫雙目似欲噴血他噎了一聲,暴烈的低吼:“咱們殺過去”

毫無疑問那黑衣飄飄的老和尚,不是別個,正是方才在劉煜手下鬧了個灰頭土臉卻又勞而無功的德川家客卿人物南光坊天海

百地三太夫語聲未落,他的身形已“霍”的淩空而起,有如一頭巨鷹般兜頭撲向攔路的南光坊天海

南光坊天海嗬嗬一笑,錫杖畫了一個圓弧,杖頭卻自圓弧中閃電般急戳敵人

咬牙切齒,百地三太夫雙手握刀,凶猛的連環十一刀劈向對方戳來的錫杖,南光坊天海滑溜至極的一擊即退,冷冷喝道:“圍上去,殺”

排成一列的三十餘名德川家三河旗本齊聲吼叫,熟練而又利落的向前圍攻了就在百地三太夫準備就此拚命時,劉煜已長射而至,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撲向前來的三河旗本已頓時哀嚎著滾倒了五六個,個個皆是腸穿肚爛,身首分離

可兒才藏的忍者刀一揮,興奮的大叫:“主公”

俊美的臉龐上浮現一絲能讓人安心的微笑,劉煜再度暴起猝攻,又有五名敵人頭斷屍橫,他冷沉的說道:“快走,我來斷後”

百地三太夫聞言之下,激動的呼道:“主公……”

劉煜猛一蹲身讓過急快砍來的五柄武士刀,展腰之下揮刀腰斬了三個旗本武士,血雨紛灑中,他緊緊地皺著眉頭道:“還不快走?”

百地三太夫猛一跺腳,一手拉著可兒才藏,師徒倆同時奮力躍起,飛過雲出神社的山門,直向山下掠去

劉煜微微鬆了一口氣,而這時,南光坊天海已氣得麵色發黃,他狂厲的叫道:“井伊直政大人,岩本虎眼大人,你們去追百地家的餘孽,姓劉的交給老衲對付……”

說著,南光坊天海目光一硬,滿臉獰惡之色,他一揮手中錫杖,向峙立周遭的三河旗本大吼道:“你們還等什麽?圍上,殺”

殘存的十幾個旗本武士猛然一驚,刀刃急橫,悍不畏死的朝劉煜撲來冷漠的一笑,劉煜順勢“呼嚕嚕”的一個大旋轉旋轉中三日月正宗旋舞而出

圍攻過來的十餘名旗本武士驟覺腹部一麻當他們的腦筋尚未體會出這是怎麽回事之前,他們的目光已經瞥及自己的肚腹不知何時已經剖開,花花綠綠的肚髒正在爭先恐後的朝體外溢了出來

一片慘厲的鬼哭狼嚎突然暴起,十幾名德川家旗本武士頓時丟棄了武士刀刃捂著肚子滾到地下了,一張張冷漠殘酷的麵容隻這瞬息間就已變得雪白如紙

可能是另有算盤,井伊直政和岩本虎眼並沒有依南光坊天海所言般率隊去追殺百地三太夫,反而配合著南光坊天海,分成三個不同的角度同時撲擊了過來

劉煜毫不畏懼,身形翻飛,三日月正宗尖嘯一聲倏而飛斬當前的三名強敵

當金銀二色的光芒猝現,井伊直政已慘厲的狂笑道:“岩本虎眼大人,為了德川家康主公的計劃,我們賭上身為武者的自尊和性命”

岩本虎眼揮刀如電斷然道:“好”

“霍”的一聲,三日月正宗迎麵砍來,岩本虎眼沒有閃躲,就地一個滾旋而起,“噗”的一聲,三日月正宗已滑過他多肉的胸膛,但是,早有準備的他已經運功強化了肌體,讓三日月正宗的鋒銳無法得到有效的發揮,無法利落將他開膛破肚當然岩本虎眼的應對非止於此,他還順著這滾旋之勢,閃移到了劉煜的身前

這一著,卻是大出劉煜預料之外,他沒有料到,岩本虎眼這個實力不在百地三太夫之下的高手竟然會直接選擇以生命相搏

雖然心中驚疑,但劉煜的招式卻沒有變化,三日月正宗飛斬到了井伊直政的頭上那張蒼白的臉龐浮著一絲陰邪的笑意,井伊直政倏然斜身,一把扯過身邊的一名德川家武士擲了出去隻聽得一聲慘嚎,鋒利的三日月正宗已整個切進了那名德川家武士的胸腹

趁著這個機會,岩本虎眼慘烈的大笑著猛力揮刀劈斬而一旁的南光坊天海也奮不顧身的闖進中宮之內,錫杖暴擊劉煜的左肋

時間隻是一刹,幾乎已分不出先後“劈啪”的一聲劇響緊跟著又是“砰”的一聲,岩本虎眼一個跟鬥摔跌出去,而劉煜也蹌踉搶出三步,南光坊天海麵目猙獰,他那把頂端有個寶塔形狀的尖銳突起的錫杖正沾著血自劉煜的大腿處拔出

人影一晃,奸詐的井伊直政已經閃身跟進,他狠厲的大聲叫道:“姓劉的受傷了,大家加把勁兒,宰了他”

“他”字在舌尖上跳躍,井伊直政上身猛傾,卻又在一傾之時猝然偏斜,肋差“嗡”的一顫,條條光帶仿佛一團大球爆裂後的焰芒,參差不齊而又厲烈無比的刺戳向劉煜,來勢快猛得無可言喻

毫不遲疑,南光坊天海的錫杖也凶狠的砸至,但是,錫杖卻沒有直接攻擊劉煜,砸擊的部位竟在劉煜身後半米處

在瞬息之間,德川家方麵的兩大高手已同時接近,而他們已不再遊鬥,不再死纏,出手之下全是搏命賭生的招數

劉煜知道決定性的勝負關頭到了,是必須“拚命”的時候了

兩方麵的攻勢有如噩夢似的飛來,劉煜睜著的眼睛忽然半合,閃射的精芒刹時聚成一線,在他垂下眼簾的同時,修長的身軀幾乎不可察覺的在原地做著快捷至極的閃晃,刹那間,天地之間一片朦朧,狂風翻卷,雲慘風淒,刀影幻現在十米之內的整個空間,相隔相匯成了一道巨大詭異的刀浪,漫天罩地的吞噬下來,其聲勢之浩蕩,已經不能用任何言語去形容

南光坊天海雙目凸突如鈴,他的錫杖和井伊直政的肋差互相應合,帶著芒彩,攜者罡勁,完全投入了劉煜舞起的刀浪之內

三雙手腳在做著三百個人也無法同時做出的動作,雙方閃電般接觸,又閃電般分開……

井伊直政翻射而出,站立不穩的坐倒地下,他的一身武士勁裝支離破碎得成為條條片片,頭發散亂的披拂於肩,發稍上滴著血,滴著汗,一張蒼白的麵孔,已變得枯黃如蠟,他喘息著,滿臉的痛苦刻劃出一條條不規則的紋路間或的咳嗽中還會嗆吐出一口口的血沫,其中尚還混雜著一些髒器碎塊,顯然,他的生機已經斷絕,正吊著最後一口氣呢

那邊,南光坊天海幾乎是飛了出去的摔滾在八米之外,沉重得宛如一塊死肉般“轟”的跌在地下,他仰天臥著,寂然不動,渾身上下已被鮮血完全濕透麵孔五官已經抽搐得走了原形,七孔中俱有血絲溢流,膚色轉成烏紫,這位欺騙過明智玉子的德川家的首席客卿靜靜的蜷曲著不動眼中已失去原有的光澤

劉煜有如一尊石塑的魔像般挺立於黑沉沉的氳氤之中,他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大的睜著,流露著湛然而浩然的光輝,麵孔上,依舊是一片近乎冷酷的淡漠之色,他那一身衣衫,自襟之下也已破裂得零零掛垂,斑斑的血跡可怖的濺滿他的全身而井伊直政的肋差,正顫巍巍的嵌在他的左肩胛……

四周站著的德川家武士們全已震懾住了,個個呆若木雞不知所措,他們怔駭的目注著眼前這幕慘劇,他們幾乎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三位平素在他們視為柱石的首領人物竟全已在一個時間裏倒了下來,倒得這麽幹淨,這麽利落……

緩緩地,一條人影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是最先被劉煜擊倒的岩本虎眼他的肩胛處,有一條尺許長的裂口,鮮血正汩汩滴溢一滴滴,一滴滴的墜落地下……

岩本虎眼來在劉煜五米之外站住,他的麵色顯得疲憊而深沉,凝注著眼前這魔鬼似的敵人好一會,他肅穆的道:“劉煜天下盛傳你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天外邪魔,堪稱當世無敵我一直不十分相信,現在,我承認你是的,而且,非但你的實力是天外邪魔有史以來最強的,你身體中蘊藏的殘忍與惡毒,也堪稱曆代天外邪魔之最……”

劉煜的眸子裏閃泛著一片好笑的光芒,他一邊像是毫無痛感似的拔出了井伊直政的肋差,一邊悠悠的道:“你的話真是好笑……以命搏命,我一個人對上你們三個,占便宜的是你們,到底誰才是殘忍、惡毒?難不成你還要我會對你這個敵人有惻隱之心麽?”

岩本虎眼的雙臂軟軟的微晃著,難澀的吞了口唾液,他沙啞的道:“劉煜,有一個道理你必須明白,濺人血者,人必濺他之血……”

冷酷的一笑,劉煜感覺到身上的創口還沒有完全的愈合,於是樂得多有一些時間,深沉的跟岩本虎眼“廢話”道:“當然,我早已有了這個心理準備”

岩本虎眼難看的抽搐了一下嘴唇,粗啞的道:“劉煜,現在就是你受到報應的時候了”

劉煜搖搖頭,緩緩地道:“岩本虎眼,你應該明白,報應什麽的,不是光用嘴說說就可以的我是不會束手就縛的,我還可以搏殺出一個生死的機會……”

岩本虎眼陰沉的道:“你不會有獲得‘生’的機會的……”

笑了笑,劉煜冷漠的道:“說了這麽多,為什麽你還不動手呢?因為你已受傷,你已眼睜睜的看到過我的功力,顯然你知道這裏的武士雖然多,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對你有所協助,於是,你用言語來拖延時間,希望救兵盡快趕到假如我記得不錯,你們德川家尚有平岩親吉、高木清秀、米津常春三位神將未曾出現過,另外可能還有幾個像你這樣名聲不顯,卻又實力高強的晉武士,我說的可對?”

岩本虎眼掩飾的用手摸摸麵頰,幹澀澀的道:“劉煜,你聰明過度了,這並不是好事”

劉煜沒有表情的搖搖頭,道:“你心中必然焦急,為何你的幫手至今尚未到來他們就快來了,說不定已在途中,你很想現在就動手,但又怕力不足以阻我,是麽?”

岩本虎眼幾乎不可察覺的在暗中做了一個手式,於是,極為緩慢的,默立在周遭的德川家武士們已經開始了緩慢的移動

淡淡的一笑,劉煜道:“你想圍住我?可我不想給你這個機會呢……”

往前邁進一步,岩本虎眼有些急切的道:“劉煜,難道你想像那些肮髒的忍者臭蟲一樣拔腿逃走?”

“怎麽可能?”身上的創口已經完全愈合的劉煜冷淒淒的道:“我可是準備主動殺光你們的呢……”

岩本虎眼感覺有些不對勁,他麵孔的肌肉一硬,咬著牙暴撲向前,口中同時大叫:“圈住他,殺”

早已蓄勢待發的德川家武士們齊齊發出一片吼叫,自四麵八方不要命的撲了過來,武士刀的寒光閃泛生輝,縱橫交織的斬向劉煜

劉煜狂笑一聲,雙腿一絞倏彈,四名德川家武士風箏斷線似的哀嚎著飛摔而去,緊跟著他們震跌出去的身體,劉煜已大鳥似的騰空掠起,在空中略一盤旋,又倒栽而下,三日月正宗爆發出煙花般的璀璨光團,直落向敵方軍陣

於是,兵器的交鳴聲,勁氣的狂飆聲,人們的慘嚎聲,聲聲不絕於耳人頭與兵器交相拋落,鮮血和腦漿混和飄灑,髒器和肚腸接連墜地,整個現場,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僅存的百餘名德川家武士在劉煜毫無保留的狠招招呼下,隻過了兩分鍾的時間,就已經連一個傷者都沒有的全部死絕岩本虎眼看著這幕慘劇,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響,也不知道是驚得愣住了,還是怕的呆住了

劉煜懶得詢問岩本虎眼的狀態,一刀將其斬首後,即刻飛身重入雲出神社,他趕著去看看德川家康究竟在暗中搞什麽名堂,居然願意為此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