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高照,金風送爽,山林間早已染上一抹秋意,轉黃的樹葉悄悄地透露了季節的更迭,但滿山的綠意未盡,仍留有幾分夏的氣息。

一頂轎子在四個轎夫和一名大漢的護送下,一路由富陽縣往杭州城而來。

轎中坐的是杭州城第一大鏢局定安鏢局總鏢頭聶鐵君的掌上明珠聶語柔,

她自初夏便前往富陽的外婆家小住,這日乃是應母親的召喚不得不回杭州城準備成親。在拖了七、八日後,她才起程,一路上賞花遊玩,一點也不急著回家。

說起與杭州城首富嵇家的婚約,語柔的心就沉到穀底。一個是舞刀弄槍的世家,一個是家大業大的富紳巨賈,隻因十年前的一場意外,聶鐵君救了嵇家老爺嵇元成一命,兩人便替雙方的兒女訂下婚約,決定讓他們十年後完婚。

真好笑!就這樣把女兒送給了人家。語柔在心中暗罵著父親的「大方」。

爹也未免太笨了些,既然聶家對嵇家有恩,理應教嵇家的少爺到聶家為仆以為報答啊,哪有送女兒去嵇家做牛做馬兼為他們生養孩子的道理?

簡直太便宜姓嵇的了!

語柔愈想愈氣,就愈不想太早回鏢局。對這門親事她壓根兒就不感興趣,因此一路上她盡量拖延時間,走走停停,乘機遊山玩水一番以紓解胸中悶氣。

當他們行經一處清澈湖畔,語柔瞄了一眼轎外的風景,登時眼睛一亮。

「春水,咱們在這兒停一停,那

有一個湖,湖水如鏡,我想下去玩玩。」她興致高昂地掀開轎簾喚著貼身丫鬟。

「小姐,你還要玩啊?你已經玩了兩天了,我們得早點回到鏢局,否則老爺和夫人不把我們罵慘了才怪。」春水的眉皺得都快扭成死結了。小姐這幾日玩玩走走,一下子說要觀鳥解悶,一下子又要轉個彎去賞花戲水,小姐不覺得累,倒把她這個小丫鬟和護送她的鏢師整得七葷八素。

「好不容易才出來,自然得玩個盡興再回去啊!」語柔出身世家,本就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連行為舉止也在哥哥們的耳濡目染之下,顯得不拘小節,率性十足。

「小姐,林鏢頭送你回去後還得護一趟鏢呢,你別再為難人家了。」春水決定替鏢師講講話。

「海叔,你們真的累了嗎?」語柔探出頭來,漾開甜甜的笑容。

林誌海是定安鏢局的元老了,這聶家的千金可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要說鏢局頭最寵她的人,除了老爺、夫人外,就數他了。

「不累,不累,柔丫頭想玩,海叔就陪你玩個痛快。」林誌海朗聲大笑。

昏老頭兒!春水掀眉瞪眼的,鏢局的鏢師們早就被清朗脫俗、親切隨和的聶大小姐給迷昏了頭,小姐說什麽,他們鐵定全跟著瞎起哄,真不知要拿他們怎麽辦才好。

「林鏢頭,太陽快下山了,這荒山野嶺的,若是遲了,咱們上哪兒打尖住宿啊?」春水沒好氣地說。

「嗯,說得也對,柔丫頭,我看這次不能依你了,春水說得有理,天色不早了,咱們得趕點路才行。」林誌海抬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又左右觀察著他們所在的位置,不得不小心些。

「真是的,每天都在趕路,真不知道你們在怕些什麽!」語柔嘟著小嘴,一手支著下頷,語氣不悅的咕噥著。

「小姐,這一帶是天狼崗的勢力範圍,最近常有山賊出沒,聽說已有不少人遭洗劫,我們最好別在此地逗留。」一個轎夫警告道。

「有山賊?」語柔張大了眼,好奇心全被挑起來了。

「小姐,山賊都是很凶狠的,你別以為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可以派得上用場,那無異是以卵擊石。」春水心思一轉,就知道小姐在打什麽主意。

「嘖!我才動了下腦筋,你又要潑我冷水了。早要爹教我功夫,偏偏他不肯,鏢局也沒半個人肯教我,到時出了狀況,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隻有坐以待斃的份了!」她有些不滿。

定安鏢局的鏢師們是出了名的身手不凡,尤其聶鐵君和兩個兒子的功夫在江湖上皆屬一流。隻有她,像個毫無用處的廢物,整日躲在父親和兄長的羽翼下,就連到外婆家也得鏢師護送,實在是有辱定安鏢局的門風。

「呸呸呸!沒事別亂講話,我們會一路平安回到鏢局的,才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呢。」春水可不想在路上出任何岔子。

「瞧你緊張的,我才不過說了一句」

就像在應驗她的玩笑,語柔話聲未落,一陣馬蹄聲便從前後包夾而來。林誌海與其他四名轎夫交換了個眼色,手已抄起腰間的家夥,準備應戰。

轉眼間,七、八名蒙麵人包圍住語柔一行人,塵煙彌漫,駿馬嘶鳴,直把春水嚇得不住打哆嗦。

「嗡帺┅我的小┅┅小姐啊,瞧你這張鐵嘴有多準!」她抖著聲輕輕對轎的語柔抱怨著。

語柔不知外麵發生什麽事,正想掀開簾子出來,卻被林誌海一手拉住,低聲喝道:「柔丫頭,別出來。交給我們就行了。」

「哦!」語柔立時噤聲,待在轎靜觀其變。

為首的蒙麵人囂張地坐在馬上,冷冷地道:「把所有的金銀珠寶留下來。」

「憑什麽?」林誌海毫不畏懼。

「若你們想安然離開的話,最好照著做。」

「想要定安鏢局留下東西,還得問問我們手上的刀!」林誌海輕喝一聲,三名轎夫已配合他的暗示,衝上前與山賊交鋒。隻見七名山賊一並湧上,大家砍成一團,場麵混亂。

春水和另一名轎夫護著語柔在一旁觀望。這時,為首的那名山賊忽然向轎子奔來,嚇得春水忙不迭地把語柔拉出轎子,閃到山徑旁,由轎夫與那山賊對打。

「春水,帶著小姐先走!」林誌海見這批山賊不易對付,轉頭吩咐春水先將語柔帶離此處。

「小姐,快!我們先走!」春水聽令,拉著語柔往後方倉皇奔走。

「我不能丟下海叔他們┅┅」語柔怒火沸騰,隻恨不能上前去幫忙。

「別傻了!你留在這隻會礙事。」春水不得不把話講明。

語柔知道自己是個累贅,但她認為這些山賊並不像一般的烏合之眾,海叔以寡敵眾,恐怕會有危險。

正猶豫間,那為首的山賊瞥見她的閉月羞花,大喝一聲:「把這女子擄回去交給老大,其他省了。」

春水一聽,暗叫不妙,一手緊握住語柔,忙往林子鑽去。

林誌海想抽身護主,無奈被四人團團圍住,無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山賊策馬衝向春水和語柔,一腳踹開春水,低身伸手一攬,硬是將語柔帶上馬。

「你幹什麽?放手!」語柔嬌叱一聲,掙紮著要扳開他的箝製,卻怎麽也不能脫離魔掌。

「哈哈哈!跟我走吧,美人兒!」那山賊一聲狂嘯,拉起繩,揚首攜著語柔疾馳離去。「小姐」春水跌撲在地上驚喊著。

其他的山賊也無心再戰,紛紛掉轉馬頭朝來時路狂奔而去,不消片刻,全走得乾乾淨淨。「春水!」林誌海連忙扶起春水。

「林鏢頭,快想辦法救救小姐!」春水被那山賊踹得左手臂瘀青,仍然擔心著小姐的安危。

「我跟上去瞧瞧,你們先趕回鏢局找少爺幫忙。」林誌海翻身上馬,跟著馬蹄揚起的煙塵追蹤而去。

老天!求你保佑小姐啊!春水掩麵哭泣,跪地禱告,希望小姐能平安歸來!

※※※

又是桂花飄香的清秋時節,被形容為「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的杭州城再度籠罩在天香撲鼻的花海中。

但自從定安鏢局的大小姐聶語柔被天狼崗山賊擄走的消息傳開之後,整個杭州城便陷入驚嗶之中,人們都等著看聶鐵君如何救回他的寶貝女兒。定安鏢局為了聶語柔,幾乎停了所有的生意,出動了上百人馬,在大公子聶允謙和二公子聶允諒的帶領下,出城上山尋人。

然而,就在聶家手下傾巢而出之時,聶語柔竟在事後的第三天悄悄地回到定安鏢局。

她的歸來比被擄還要教人吃驚,許多愛閑嗑牙的人開始揣測這三天她到底遭遇了什麽事。

有人說她慘遭淩辱後被釋回;還有人說山賊震懾於定安鏢局的勢力,不敢造次,乖乖地將人送了回來;也有人說她在半途逃了,在山上迷了三天的路才下山┅┅

總之,自她回來之後,全杭州城謠言滿天,甚囂塵上。

定安鏢局對外界的臆測既不澄清,也不辯解,他們隻是把聶語柔藏得好好的,不讓她受外人的指指點點,沉默地守著她直到嵇家前來迎娶。

當然,人們的利嘴也不會放過嵇家。聶語柔是嵇家未來媳婦的消息老早就傳開了,杭州城誰人不知嵇家的獨子嵇澤飛在近日即將迎娶聶語柔過門?偏偏在這時候出了這要命的事,一個姑娘家的清譽就這麽毀了。

「這聶家還真的要把不清不白的女兒嫁入嵇家嗎?未免太過分了。」

在杭州城著名的「盡歡酒樓」中,一些喜歡嚼舌根的人又擠在一起,熱烈地談論著近日來的第一號話題。

「是啊!像這種被山賊玷汙了的女子,嵇元成還會讓她進門嗎?簡直太辱沒嵇家的身分地位了。」有人附和。

「可也沒有人能證實聶家的千金真的被欺負了啊!」另一個人不以為然。

「唉呀!一個標致的大姑娘家被弄進賊窩,還能清清白白地出來嗎?」

「就是!那些沒天良的賊寇會放過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鬼才信哩!」大夥兒點著頭。

「這門親事結不結得成,還得看嵇家的少爺肯不肯呢!」又有人道。

「的確。那個嵇澤飛是出了名的浪子,雖然生性風流,老是上『鶯暖閣』去找歌妓吃喝玩樂,但總不會要一個殘花敗柳當妻子吧?」

「我看這出戲有得瞧了!如果聶家堅持不毀婚,這嵇老爺能說個不字嗎?好歹十年前是聶總鏢頭救了他一條命啊!在這種時候退婚,怎麽樣都說不過去。」

由於嵇、聶家兩家在杭州的名望,關於他們的背景點滴無一不被人們打聽得清清楚楚。

「可憐那嵇澤飛得替父親遵守諾言,委屈一點,把聶小姐娶進門,也算功德一件。」

「說來說去都是山賊害人。這門親事原本可以辦得風風光光的,我看經過這一鬧,說不定悄悄了事,兩家也不敢鋪張了。」

「沒錯!那聶家姑娘可真倒楣,好端端的偏遇上山賊。唉,命啊!本來可以享盡榮華富貴的,現在要博得嵇家人的歡心,我看是很難了。」

眾人一致搖頭,似在替聶語柔的未來感到惋惜。

這時,一個錦衣公子忽地用力拍了下桌子,驚得所有的人抬起頭。這一望可不得了,聶家二公子聶允諒不知道什麽時候到酒樓來,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桌子,把這些不堪的話全都聽進耳朵去了。

這票愛嚼舌根的人被他淩厲的眼神一瞪,馬上一哄而散,不敢再在盡歡酒樓中逗留。開玩笑!聶允諒袖

的兩把快刀不知取過多少惡人的性命,哪個不想活的就盡管拿自己的腦袋去試試刀鋒吧!

隻見聶允諒蹙眉不語,再無心飲酒用膳,神色凝重地付了銀兩,走出酒樓。

語柔回家也有十天了,這些人還是不放過她!聶允諒邊走邊歎氣,不知該拿這些謠言如何才好。

聶語柔自從回到家中,絕口不提那三天發生的事,聶鐵君和夫人以為她受了什麽委屈不好開口,也一直不願逼她說明。但當全家籠罩在一片烏雲中時,這聶語柔卻還是嬉笑如常,半點不受被擄之事影響,彷佛被擄的女子不是她似的。不僅所有人不明所以,連她的丫鬟春水也在想小姐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而變得反常了。但她愈是如此,家人就愈認定她在山上必定遭遇了什麽不堪,才會藉著歡顏來掩飾內心的痛苦。

雖然聶允諒早就猜到街坊對這件事必定議論紛紛,但沒想到會喧騰成這種景象,走到哪兒都會聽見人們隨口叨絮著「那個聶家小姐啊┅┅」,然後就是一串難聽的字眼。他身為語柔的二哥,聽見這種話豈能不怒火衝天?

唉!不知道嵇家的人會怎麽想語柔?

聶允諒一顆心懸在半空,為妹妹的將來憂心不已。

※※※

「我不答應!」嵇家的少爺嵇澤飛劍眉聳天,一雙星目閃著怒焰,正對大廳中的父母親沉聲抗議。

在杭州城傳遍定安鏢局的聶小姐「身敗名裂」後,父親居然要他履行婚約,將聶語柔娶進門!

開什麽玩笑?他堂堂一個嵇府少爺,幹嘛非得娶那個女人不可?

在嵇府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嵇元成和夫人王氏正愁眉不展地看著兒子發飆。為了嵇、聶兩家的婚事,兩老早已被外邊的流言弄得煩悶難當,偏偏兒子又拒絕這門親事,氣得嵇元成一張老臉拉得更長了。

「你不答應也得答應!這門親事任誰都不能取消!」嵇元成大聲堅持。

「爹,你知道外頭把聶家那丫頭說得有多難聽嗎?殘花敗柳!這種被山賊玷汙的女人,你幹嘛非要兒子將她娶進門?」嵇澤飛忿忿地揮舞雙手,以泄心中不平之氣。

想他嵇澤飛財勢、相貌均備,不愁沒有女人可娶,爹當真是昏了頭,才會硬要他娶一個「破爛」!

「就因為如此,你才更要娶她!當年聶鐵君為了救我而傷了一條腿,現在走路仍是微跛,我和他訂下親事原本就是要報答他的恩情。現在他唯一的女兒受到這種遭遇,我更不該在此時落井下石。」嵇元成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捶向身旁的茶幾。

「恩情是恩情,孩兒的幸福可不能拿來開玩笑!」嵇澤飛冷哼了一聲。

嵇澤飛素有「再世潘安」之稱,在杭州城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再加上家財萬貫,哪一戶人家的女兒不暗地愛慕著他的卓然風采?而他也從不浪費上天的厚愛,老是在外頭拈花惹草,不管是青樓的花魁還是一般人家的閨女,他幾乎來者不拒,樂得左擁右抱,享盡溫柔。

像他這樣的男子,怎麽可能被婚姻束縛?更何況對象還是個被山賊玩過的女人!

「你的幸福就是娶聶語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頭的荒唐事,你一心隻想遊戲人間,但我可沒那個心神去替你一一處理那些孽緣!你給我收收心,準備把語柔娶進門。」嵇元成的心誌未曾動搖。

「娘!」嵇澤飛轉而向母親求救。

「老爺,你難道不替咱們家的顏麵著想?」王氏畢竟心疼愛子,終於開口替兒子說話。

「夫人,怎麽連你也說這種無情無義的話?當年要是沒有鐵君兄,你早就成了寡婦!」嵇元成睨了老婆一眼。王氏立時無言以對。

「難道聶家出了這種事還好意思把女兒往咱們家送?」嵇澤飛譏誚道。

「哼!你當人家還巴望著和我們結親嗎?語柔一回來,鐵君兄就差人送來一封信,說是要把婚事退了,免得我們為難。就衝著他的這份心意,我更不能毀了這門親事。他是鐵錚錚的一條好漢,我嵇元成可不要被其他人說成膽小無義之人。」

「又不是爹要娶親,新娘的清白當然不關你的事」嵇澤飛才剛反駁就被父親厲聲打斷。「你說什麽?」

「好了,飛兒,你就少說兩句,別惹你爹生氣了。」眼看場麵愈來愈火爆,王氏趕緊從中調解。

「爹若真要我娶她,可不能要求我對她多好,到時她進了門,你們盡管把她供著,讓她不愁吃不愁穿,我可沒興趣去碰一個不乾淨的女人!」嵇澤飛把醜話先說在前頭。

真把他逼急了,最多將聶語柔娶進門,讓她待在新房守著,別妄想他會真的把

她當媳婦。他大不了再納個情投意合的侍妾,到時聶家那個丫頭就等著傷心致死吧!

「你說的是什麽混帳話?把語柔娶進門之後,你隻能對她一個人好,除非她答應,否則你別想給我討個三妻四妾。真是的,我嵇元成怎麽會生出你這種不肖子?」「老爺!」

「你別淨顧著兒子。聶家丫頭你也見過的,咱們去拜訪聶鐵君時,你不也被語柔的笑臉給迷住了?還直嚷著她會是個多麽乖巧的媳婦呢!想想,那年她才十二歲,如今已是個娉娉婷婷的大姑娘了。要不是出了這件事,你會跟著兒子嫌棄她?」

王氏想起五年前到聶家做客時偶遇的聶語柔,真是讓她驚豔不已!小小年紀已經出落得聰穎伶俐、神采出眾,那時她還帶著她去逛花園,兩人相談甚歡呢!

「語柔的確是個漂亮可愛的姑娘,我怎麽會嫌她?隻是┅┅」隻是內心對兒子總是抱歉了些。王氏搖搖頭,很無奈地歎口氣。

「娘!」嵇澤飛見母親也轉投彼方,不禁暗暗著急。

「飛兒,語柔是個不錯的姑娘,你就答應了吧。」王氏勸著兒子。

「嗡帺┅」

「你答不答應都改變不了事實。我已經與鐵君兄說好了,婚期就訂在下月初十,沒剩多少日子了,你就準備當你的新郎倌吧!」

嵇元成說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嵇澤飛與王氏在大廳相望。

「娘,你真的要孩兒娶個不清不白的女人?」他還是吞不下這口氣。要是他真的娶了聶語柔,那才會成為杭州城的笑柄。

「飛兒,你爹對聶家始終感到虧欠,你就別再鬧了。等將語柔娶進門,說不定你會喜歡上她。」王氏安慰著兒子。

「開什麽玩笑?那個臉上長麻子的女娃兒要讓我喜歡她?簡直癡人說夢!」他想到第一次見到聶語柔時,她醜得像鬼,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年他才十一歲,就被父親告知以後將娶眼前的醜丫頭為妻,他還記得當時為父親莽撞的決定怏怏不樂。

「那時語柔才七歲,因為生病臉上長了一些疹子,現在她可是個美麗的大姑娘了。」

「娘,你別誆我了!」就算人家說女大十八變,醜丫頭也不可能變成鳳凰。

「誰教你每回上聶家做客都藉故不去,你要是見了她,保證你也會動心的。」

王氏拚命替聶語柔說話。

「算了,娶就娶吧!就當我犧牲一些,做個好人,替杭州城收了她這名沒人要的女子,順便幫爹積點陰德。」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托住,以後語柔進門可別在她跟前說這些,太傷人了!」王氏忍不住斥責兒子。

「這我可管不住我的嘴。她最好認分些,別來惹我,否則,我可不能保證我不會冷落她這個『嫌妻』!」嵇澤飛冷笑一聲,清俊的臉充滿不屑。

哼!聶語柔要讓他動心?再等十輩子吧!

王氏搖搖頭,隻能期盼語柔能忍耐她這寶貝兒子,不然,日後的摩擦是在所難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