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唐青打量了一下他,原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二十歲出頭,衣著樸素,氣質脫俗,鞋子上沾了一些泥土,想必是長途跋涉過的。

“原來是……”曹勝剛要呼出他的名字。卻被他攔住了。

“誒!你莫說。”說完,又轉頭對唐青問道:“這位公子談吐不凡,對品茶頗有見地,實在是令在下佩服,亦有相見恨晚之意。敢問如何稱呼?”

唐青微微一笑,此人真有意思,說道:“回陸羽兄,在下唐青。”

“哦?”他露出驚訝之色,“你竟然能猜出我的身份來,真是不簡單。”

唐青額頭冒出了三條黑線,心道,瞧你那股子愛茶的勁兒,除了陸羽還有誰?而且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土,一定是走川涉水之人。不過台麵上的話,還是要說滴。“陸兄,氣質脫俗,猶如茶花一樣,樸素典雅,談吐不凡。我自然能猜到你的身份。”

“哦?是嗎?”陸羽繃著臉,實際上已經心中竊喜,但是忍著沒露出來。可是他眸子裏卻掩飾不住喜色,捏了捏下巴,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般若寺的方丈對吧?前些日子我師父讓我查訪過你。”

“我也前幾日剛在杭州見過慧果禪師,他也提及過你。”唐青說道。

“是嗎?看來你和我師父當真是有緣,咱倆也有緣。”說完陸羽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倆把我們當成空氣了是嗎?”曹勝假裝生氣地說道。

“對了,陸兄你怎麽去而複返了?”李文俊問道。

“我本來是要去關外遊曆一番的,但是發現時機不對,就隻好暫且放棄這計劃了。”陸羽說道。

“請恕我直言,陸兄這次去關外,恐怕不是遊曆那麽簡單吧?是不是和你的身世有關?”李文俊露出了狐疑之色。

陸羽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說道:“沒錯!其實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世人都以為我是複州人,也有人說我是杭州人,其實我隻不過是一個棄嬰而已,我在遊曆名山大川時,也在探查我的父母的下落。”

唐青心道,按照他前世的記憶,曆史上記載他確實是唐時複州竟陵,就是現在的湖北天門,難道曆史記錯了嗎?還是不夠詳細?

陸羽緩緩開口道:“在二十二年前深秋的一個早晨,禪隱寺的慧果禪師路過一座小石橋,聽到了橋下群雁哀鳴之聲,走近一看,隻見一群大雁正用翅膀護衛著一個男嬰,那個男嬰就是我,當時我被嚴霜凍得瑟瑟發抖,他把我抱回寺中收養。他也就成了我的師父,有一位飽學儒士李公和師父關係很好。李公祖籍就在湖北,他在杭州這邊開學館教授村童,後來李公成了我的養父,他們有個女兒名為李季蘭,就依著季蘭的名字給我取名為季疵。不過,後來慧果禪師為我占卦取名,得‘漸’卦,卦辭上說: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意思是鴻雁飛於天空,羽翼翩翩,雁陣齊整,四方皆為通途。於是定姓為‘陸’,取名‘羽’字,以鴻漸為字。”

唐青聽到陸羽講述自己的身世後,心中暗想,看來這個世界和他的前世有所不同,很多人和事都出現了偏差,難道是平行時空造成的嗎?還是曆史本來就都是半真半假?不管怎麽樣,這兩個世界還是有一些相似的,所出現的差異,對唐青的認知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那你為何要去關外呢?”李文俊問道。

“是紫雲門的鄧星辰告訴我的,他說我去西北關外可以查到有關的線索。”陸羽說道。

“鄧星辰?此人我聽說過,紫雲門大長老,此時的代理掌門,擅長窺探天機,掐算也十分神奇。”李文俊說道。

唐青心中不禁好奇,這個世界能掐會算的人還真多啊,師父海嵐算一個,慧果懂周易也算一個,紫雲門的鄧星辰好像更厲害一點。自己那點微末易學水平真算不上什麽了。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剛到堯州,聽說那些當兵的都往回走了。而且還要圍剿……”說到此處,他看了看唐青,欲言又止。

“嗬嗬,他們還要圍剿我們般若寺呢,對吧?我正是為此事而來。”唐青說道。

“是啊!我想回來和李老弟商量一下這件事,將我的西去行程放一放。”陸羽說道。

曹勝驚訝的站起來,走了到唐青跟前,問道:“這是為何啊?堂堂的侯大將軍,為什麽和你們那個小小的寺廟,哦不,為何要圍剿我佛清淨之地呢?”

“誒,小就是小嘛!我們般若寺是小門小派,沒什麽好丟臉的,請恕我粗俗,為什麽要圍剿我們般若寺?因為他們都是狗養的!”唐青忍不住罵了一句。

其他人都互相對視了一眼,抿著嘴,忍不住噗地一聲都笑了,接著是哈哈大笑之聲。

“唐兄弟罵的爽快!性情中人,我喜歡!”曹勝說著拍了拍唐青的肩膀。

“我也喜歡!哈哈……”陸羽附和道。

“我也喜歡!”李文俊剛說完,卻被陸羽推了一下。

“你這個斯文敗類!”陸羽戲謔道。

“你這個自戀狂!”李文俊回敬道。

四個人都對視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來。

唐青眉毛挑了挑,心中不免有些慶幸,你們這麽喜歡我的性格,那可別怪我就不客氣了,待會看你們答應不答應我借兵。也難怪他們幾個能尿到一個壺裏,原來是臭味相同啊!其實前世的曆史對陸羽描述的並不多,根本沒提他的脾氣秉性,倒是在這個世界讓唐青看出來了,他確實夠自戀的,誇他跟茶花一樣,他心裏都美翻了天。

曹勝招呼幾個人都進了他的密室,這個密室平時是商量重要軍機的時候才進來。

幾個人在密室中席地而坐,圍成了一圈。大家都是灑脫之人,心無芥蒂的交流才痛快。

“唐兄弟既然來這裏,有話不妨直講。”曹勝說道。

“好!那我就不賣關子了, 我是來這裏搬救兵的。我知道曹兄這裏有兩千五百多人,我要對付那七萬大軍。”唐青看到他們表情都已經

硬化了,繼續說道:“這次他們圍剿我們,也隻是一種障眼法而已,隨便找了一個由頭,說我們造反,其實他們是齊王秘密召回京的,我知道曹兄講義氣,李兄也是正義人士,絕不會幫助齊王篡位的。不過這次力量實在是懸殊,你們如果幫我的話,也有可能玉石俱焚,所以,我絕不勉強!我們依然是好兄弟!”

曹勝和李文俊苦笑了一下,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對唐青罵道:“我靠!你這對我們一頓稱讚,又搬出了大道理,激將法也都用上了,還說不勉強我們,我們好意思拒絕嗎?”

曹勝沉吟了片刻,說道:“咳咳,唐兄弟所言甚是,我是河西節度使,我自然可以調動我手底下的軍士,隻是他們也都是爹生娘養的,他們把忠誠和使命交給了我,我就得要給他們負責,如果明知道會白白送死,我也絕不會斷送了他們的性命,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他們圍剿般若寺的前因後果和唐兄弟的看法,以及有沒有計劃?”曹勝雖然重感情,講義氣,他知道唐青是太子的人,他也對齊王篡位的行為非常不齒,可是打仗不是玩遊戲,不是過家家,有打仗,就會有流血,就會有人死。他不但希望聽到唐青的計劃,更希望聽到的是明確的、詳細的計劃。

唐青認為曹勝說的對,他也不好意思再打感情牌了。說道:“我之前寫了一本書,講的是和尚升官故事,卻被他們拿來當反書。據我調查,這件事和菩提寺脫不了關係,因為侯彪父子和菩提寺有些淵源。至於計劃,目前他們行軍至肅州了,再往前走就是壺盧山了,我打算依據那裏的地形,突襲他們。”

“壺盧山那裏地勢險要,要在那裏提前設下埋伏,確實適合甕中捉鱉,隻是我們的人數差距實在很大,恐怕很難有勝算。別說他們總共有七萬大軍,就是他們的先行軍隊那四萬府兵,我們都很難吞的下。”李文俊說道。

“咱們的河西軍隻作為突襲來用。”唐青揮了揮手,讓他們幾個靠攏過來,他在幾人耳邊如此這般的嘀咕了幾句。

“好!此計甚好。這樣勝算的幾率就大了很多。”曹勝等人紛紛讚同。

“不過,這隻是提高了勝算而已,我還差兩件事沒有辦妥,如果辦妥的話,就一定能成功,最起碼,吃掉他們那四萬府兵,應該沒什麽問題,如果贏不了,我再按照我那計劃,壓住他們的追擊,咱們撤回即可。撤回的地方我已經想好了。”唐青說道。

“唐兄弟,這次我決定幫你了,等太子登基後,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既然要跟侯彪對著幹,就隻能勝,不能敗。因為隻要敗了,就算當下死不了,過後一定會死的。”曹勝說道。

唐青當然知道這裏麵的道理,你都跟人家撕破臉皮了,你要是敗了,人家過後再奉旨也好,帶兵也好,回來就能滅掉你。

“時間緊迫,我在這裏已經呆了一個時辰了,現在我去辦剩下的事,曹兄你即刻準備帶兵過去吧!我們在堯州見。”唐青和他們道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