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畫麵又一轉。

李絳的屍體躺在一張冰**,李聞衝了過去,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歐陽雷則站在一旁假惺惺地哭著,說道:“賢弟,你看看吧!看看你的姐姐最後一眼吧!”

李聞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她,是,怎,麽,死,的?”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她從那邊回來後,就一病不起了,還沒來得及給她看病,她……”說到這裏他就泣不成聲,然後偷偷瞄了李聞一眼,“她就這樣走了……”

“哦?是嗎?”李聞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這人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當他看到李絳脖子上的淤痕時候,心中一凜,這?這是手印,她是被人掐死的。雖然痕跡不是特別明顯,但作為夫妻關係的歐陽雷不可能沒有發覺,這隻能說明,他是始作俑者。

他緊緊攥緊拳頭,恨意緩緩升起。

歐陽雷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慌亂地說道:“現在梁兒和沾兒都還很小。她就這樣走了,這可怎麽辦呢?她曾經說過,想看著梁兒成人,想看看未來的兒媳婦長什麽樣子,隻是可惜了……”

李聞的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了,雖然他很想把歐陽雷給殺了,給李絳報仇,可是兩個無辜的孩子已經失去了母親,難道也要失去一個父親嗎?他絕對相信,李絳臨死前對歐陽雷的恨意絕對要超過了自己,但是她未必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孤兒。他咬了咬牙,說道:“我要帶走她……”

“什麽?”歐陽雷一時間沒有聽明白。

“我要帶她的屍體走,離開天山。”李聞的語氣有些冰冷。

歐陽雷的臉色一變,他用手一攔,說道:“這恐怕不符合規矩吧!她是我們天山派的媳婦。”

“她也是鏡花世界的人。”李聞說這,就已經將李絳的屍體抱了起來。

“等等!你不能帶走她。”歐陽雷的語氣帶著威脅的味道。此時從門外也衝進來了幾名天山派的弟子,攔住了去路。

李聞似乎對這些人沒在意,他目視前方,眼神有些空洞,那是傷心後的落寞之色。但是又像隨時可以爆發的火山一樣,他淡淡地說:“你這是何必?她對你已經毫無用處了,你需要什麽,我知道……”

聽到他這麽說,歐陽雷心中一動,抬起的胳膊也耷拉了下去。

“我把她安葬後,會把剩下的給你。如果你現在你非要攔的話,你可以試試。”李聞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那光芒像是黑暗裏的匕首在發光,也像冰天雪地裏的一抹寒意,讓人無法抵抗。

“讓他走。”歐陽雷對著弟子們揮了揮手,把身子轉過去,不再多看一眼。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歐陽梁則隻能看著李聞把娘親的屍體帶走。不知道為什麽,他這個時候真的很希望李叔把她帶走,也許離開這裏才是她的心願,也許她要去的地方,是她最向往的地方。也許有朝一日,她會複活。

畫麵終止了,夭夭的手離開了他的頭頂。剛才這些畫麵,都是夭夭用法術探查他記憶的結果。夭夭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妥,她認為,隻要自己想做的,就應該做,沒有什麽對不對,沒有什麽道德不

道德的。

她之所以探查他的記憶,是因為她從歐陽梁的神色出發覺了一些端倪,一些他刻意隱藏的東西。

“你……”歐陽梁不知道為什麽剛才會重新回憶起了曾經的記憶,那些記憶是那麽的清晰,比以往的每次回憶都清晰,就猶如重新經曆了一般,那種悲傷的感覺,讓他刻骨銘心。

當他從回憶中醒來的時候,卻看到夭夭似乎讀懂了一切,似乎和他一起感同身受了。歐陽梁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所以他毫不懷疑夭夭對自己做了什麽。“你剛才對我做說了什麽?”

“你認為我對你做了什麽?”夭夭雖然口上否認,可是她的語氣卻似乎在說,我做了。

“剛才那個是怎麽回事?我是說,我怎麽突然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是那麽清晰。”歐陽梁說道。

“人的記憶,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也可以說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不管你對過去的事情,記得清晰、還是模糊,甚至忘掉,並不代表記憶消失了。它們被深藏在了你心裏的某個地方,或者說,是你的思想,你的意識裏的某個地方。就好像被一個箱子封起來了一樣。這就是人們人類和我們最大的區別,是你們的優勢。不過,我有辦法去打開這個箱子。所以剛才我隻不過替你打開了。你也用不著矯情,你想做的事情,我管不著,你的命在我手裏,我暫時不想取。先留著你。”夭夭說道。

其實已經不需要她說得太明白了,歐陽梁知道她用法術查看了自己的記憶了。他的內心複雜了起來,雖然很生氣,但是知道她也並不是有惡意,她隻是對自己的那塊玉佩感到好奇,想查查關於玉佩的事情,得知她不殺自己,這對自己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了,可是她隻是暫時不殺而已,自己的命還在她的手裏。

“我雖然不殺你,但是你得為我做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作為我在天山派的內應。”夭夭說道。

“做你的徒弟?”

“做我的徒弟,我會讓你成為姚鐵笛那樣的先天大圓滿高手。而且我還會帶你去鏡花世界,也許你能在找到李聞,或者與你母親有關的線索。你覺得怎麽樣?”夭夭問道。

“我有得選嗎?”歐陽雷說道。

“哈哈……”空氣中回蕩著夭夭肆意的笑聲,因為她知道,歐陽雷沒得選。

除了官道通往西北塞外之外,還有許多江湖人常走的小道,也有一些商人走的道路,各種職業各行其道。

而此時,商人常走的華陽道上,卻行走著一隊江湖人士,他們的服飾不一,像是臨時拚湊起來。

“陸文軒,你上次跟著掌門去菩提寺參加佛光大會,有什麽收獲?”老者問道。

“回朱師叔的話,你也知道我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上次隻是守在掌門師伯身邊而已,不過要問有什麽收獲的話,你還是等見到小師妹後問她吧!她跟著段小卿等人下過鹽洞。”陸文軒說道。

這兩個人便是紫雲門的老生朱莫風,砍柴刀陸文軒,他們旁邊一直不說話的就是店小二塵不染了,這次他能獲準出來曆練,是先和鄧星辰約法三章的,不讓他妄言。至少這一路上他沒怎麽開口說話,但是到

了天山,能不能還如此緘默,那就是個未知數了。

“朱前輩,我姐姐在地洞內沒事吧?”一個女子關心的問道。

“蘇姑娘,你不用擔心,她沒事,據她的來信說,她此時正跟著唐青去雲詔國遊玩呢,估摸著時間快回來了。”朱莫風說道。

“婉容姐姐,你不用擔心大姐姐,唐青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在他身邊隻會提高的很快,不會有什麽危險的。”江子清說道。

“嗯!唐青這個武林新秀確實了不起。我們和他私交甚篤,而你們又是他的朋友,這次我們能在路上遇到,並且結伴而行,也是緣分。”朱莫風說完後捋了捋胡須笑了笑。

突然朱莫風勒住了韁繩,看到走在前邊的幾個商人突然改路走了。他心中有些詫異。對著塵不染說道:“你去前邊問問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們改路了。”

“是,師叔。”塵不染甩了一下馬鞭,催馬追了上去。

朱莫風望著他跟那些商人們嘀咕了一會後,又回來了。

“唉!師伯,我還當是什麽事呢!原來他們說前邊是夜桑林,因為裏麵的桑樹比較多,而且枝葉茂密,就算是白天,陽光也很難透進去,就好像夜晚一樣,所以顧名思義,此林起名為夜桑林,由於陰氣重,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在裏麵長時間行走,說裏麵鬧鬼,他們寧可多繞幾裏路,也不願意從那裏經過,尤其是現在天色漸漸黑了。”塵不染說道。

朱莫風沉思了一下,跟蘇婉容等人商量,道:“蘇姑娘、江公子,要不咱們也繞路吧!”

蘇婉容點了點頭。

塵不染在旁邊插話了,“我說,師叔,咱們好歹都是習武之人,還會怕那些荒誕的傳言麽!”

“你少說話!”朱莫風斥道。

“朱前輩,這個世界其實很大,也很玄妙,有很多我們常人,沒有見到的,沒有聽到的,沒有想到的事情。有的事情就算告訴了我們,我也未必理解。”江子清說道。

“那江公子的意思是?”朱莫風一時摸不透他的意思。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到了任何地方,都要入鄉隨俗,這個林子有鬼怪也罷,沒鬼怪也罷!我們都抱著一顆恭敬的心,隻要不擾了他們,相信也不會有什麽事情的,我們去天山不就是為了湊個熱鬧,順便曆練一番麽!難道我們沒到天山就不能曆練了?不如,我們就趟一趟這個林子,看看能遇到什麽。”江子清說完後,用著詢問的語氣對蘇婉容說道:“姐姐,你說呢?”

“呃!我沒什麽意見,一般這種林子都人跡罕至,說不準能遇到一些奇花異草,正好可以和醫書上的記載互相印證一下。我們藥王穀的人,有時候為了采藥,也是著實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中,鋌而走險呢!”蘇婉容說道。

朱莫風覺得他們二人說的有道理,自己好歹也算他們的前輩了,陸文軒做什麽事情都聽自己的,那就不算他了,連塵不染在內,這三個年輕人都不怕,自己這把老骨頭怕什麽呢?於是他朗聲說道:“好!那我們就趟一趟這個夜桑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