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離生大殿裏,回蕩著永遠不變的滴水聲,光滑的石板地麵,倒影著一個婀娜的倩影。她穿著深紅色的長袍,橫臥在大殿前方的軟塌上,輕輕吟唱:“生於弱水彼岸,滅在無量海船。是是非非,無苦無悲。彼岸無生無死,銘記不如忘記。炫燦紅緋,彼岸花開。”

她的眉心中間,朱砂筆描出的那朵彼岸花依然那麽的鮮豔,她便是彼岸花教的教主“段九霄”。

突然她睫毛動了一下,眼瞼啟開,露出攝人心魄的眸子,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從軟塌上起來,光著潔嫩的腳丫,走到離生大殿的中央,微微頷首看著秋水池中浮現出來的畫麵,嗯?又是他?

水麵裏呈現的是唐青幾人從喇嘛廟裏分道揚鑣,並且回到了客棧,這個人便是應劫之人嗎?還是他和彼岸花教有什麽淵源?

正在思索間,水麵上又出現了一個人,段九霄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卿兒?卿兒怎麽會和他在一起?”她失神的退了一步,喃喃道:“不可以,不可以,絕不能讓卿兒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是應劫之人,那麽卿兒便會真正的失去自由,失去自我,變成第二個自己。”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自己自從當上了這個所謂的教主之後,便失去了自由。而自己的那個他,卻不見了蹤影,在教眾麵前,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個令人仰視的存在。

可是誰又知她內心的苦悶?

她抿著唇,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殿外的侍女說道:“叫月晗過來!”

“是!”

她聽著侍女的腳步聲愈走愈遠。終於鬆了口氣,趁他們現在沒產生感情,還是先讓月晗把她帶回來吧。突然感覺很累,用手摸了一下額頭,本以為不再為什麽牽動心神,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卻沒想到發生了異變,難道是上天要故意跟自己作對嗎?自己償還了這麽多年,還不夠嗎?

將手放下來,不經意間纖細的手指劃過池水,漾起了一串漣漪。她突然眼睛睜開,這是?她盯著水麵緩緩靜下來,心頭一驚,她看到了一隻鳳凰!仔細一看,是隻半大的鳳凰。

段九霄不禁擔憂,難道天象要變了嗎?

金城郊外,山坡上佇立著一座道觀,名為金風觀,一個女子歡快的道觀裏麵奔出來,一邊跑一邊喊:“小丹,你飛慢點。我都快趕不上你啦!”

空中飄過一抹火黃色,原來是一隻小鳳凰,它揮動著翅膀,對女子點了點頭,又朝空中鏗鏘的發了一聲鳳鳴。

朱莫風在道觀中正在打坐,聽到這一聲鳳鳴,睜開眼睛,一個閃身離開了坐團,躍到了院子中,從地上提起一個鳥籠,沒有來得及和其他道士打招呼,又雙腳點地,身影化作利箭一般“嗖”地一聲,飛到了山門之外,對著女子嗬斥道:“蘇蘇,你胡鬧什麽?怎麽能放它出來?”

“師叔,它在籠子裏憋壞了,我放它出來透透氣。一會就讓它回去好嗎?”蘇挽歌眸子裏帶有祈求之色。

“不行!馬上!趕快把它召回,這兩天有很多武林人士也都聞到了一些風聲,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你的鳳凰,那會有麻煩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不是不懂吧!更重要的是,我們來這裏做的事情事

關本門興衰,不要影響大局!”朱莫風聲音非常嚴厲。

蘇挽歌聽了後,也感到了自己實在是唐突,急忙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木哨,吹了一下,平時她是可以和小鳳凰進行心靈溝通的,就算是聊天說話,它也可以聽得懂,隻有緊急時刻她才會吹木哨來召喚它。

聽到了木哨聲,從金風觀裏出來了兩個年輕人,喊道:“師叔,師妹,沒什麽事兒吧?”

朱莫風擺了擺手,示意沒事,眼睛盯著在天空中盤旋的鳳凰。他知道這隻鳳凰屬於靈獸,對於紫雲門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畢竟這個世界是武者的世界,像鳳凰這種東西,在這個世界隻存在傳說中。先天後期再提高就是大圓滿,再提高就是禦境了,那麽再突破也就到了修真境界,大圓滿的高手都少之又少,更何況其他的境界了。所以紫雲門把鳳凰視為祥瑞,又把蘇挽歌當成了重點的培養對象,期待她能給門派帶來榮耀。

鳳凰聽到了木哨聲,回了回頭,又朝西方鳴叫了一聲,不肯回來。

“那個方向?是涼州!”蘇挽歌說道。

朱莫風眼睛盯著那邊,默不作聲,神色凝重,把鳥籠遞給了她。

蘇挽歌又吹了一聲,鳳凰在空中顫抖了一下,回到了鳥籠中,她把錦布撩了下來遮住。她看了看朱莫風,說道:“師叔,今晚小丹有些不對勁兒,好像涼州那邊有什麽特殊的東西似的。”

朱莫風點了點頭,說道:“這兩天從四麵八方敢來很多武林人士,可能也隨之而來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吧!就像你一樣!”

“師妹,咱們這次下山,不對勁兒的不隻是你的鳥吧!我看你也有些不對勁兒哦!”塵不染說道。

蘇挽歌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悅,說道:“我說師兄,你當店小二都上癮了啊,怎麽自打你穿上了這一身行頭,都舍不得換下來呢?難怪現在人們都喊你店小二塵不染。”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呢!我的武功本來就屬於雜家,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當店小二沒什麽不妥吧!正好也可以偽裝我的身份嘛!”塵不染說道。

“師兄,你說師妹哪裏不對勁兒了啊?”陸文軒問道。

“砍柴的,你發現了沒有,咱們師妹平時在山上可是從來不愛跟人說話的,甚至連瞧都不瞧陌生人一眼的,那股子不食煙火的勁兒啊,我是學不來,可是上次在涼州城見到了那小子,她還跟人家點頭呢!”塵不染戲謔道。

“我倒是沒注意,你說的可是那個唐公子?”陸文軒問道。

“師兄你……”蘇挽歌一副嬌羞的模樣,說道:“我哪有啊?”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朱莫風轉身離去。他還不忘用手彈了一下塵不染的頭,說道:“你小子,就知道亂開玩笑,什麽時候把你的性格改改就好了。”

“師叔,我這不是和師妹鬧著玩的嘛!要怪啊,就怪他的臉皮薄……”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

等到他們離開空地,從林子裏走出來了一抹黑色的身影,眸子裏發著森寒的光芒,嘴角微微一笑,轉瞬不見了。

雍安城,齊王府內。

李勖斜坐在正廳的椅子上,左手執著一把寶劍,右手用一塊白

色的絹布輕輕地擦拭著。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回王爺,事情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一個中年男子身穿勁裝,臉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很顯然不是府內之人,而是一個武林人士。

“差不多了?我要的不是差不多,而是好,還是沒好!”李勖用劍淩空指了指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把頭微微低下,拱手說道:“回稟王爺,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的人已經趕到了那裏,就等時機成熟了。”

李勖冷笑一聲,道:“很好,很好!”他將劍收回了劍鞘,又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頭,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上次我那個皇兄說我們在堯州派人行刺於他,真是黑了我一把,你查到什麽線索了嗎?”

“回稟王爺,那件事在堯州城也小有名氣,不知道被誰傳了出來,被稱作留仙樓一戰,說般若寺的方丈在裏麵救了太子……”

“停!我對什麽方丈不感興趣,我隻關心是誰行刺的他。”李勖打斷了他說話。

“可是,王爺,你有所不知,這個方丈便是協助吳有道破那個賑災銀一案的主要助力啊!”

“賑災銀?”李勖兩眼放光,說道:“你繼續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當時行刺太子的是紫雲門的人,他們扮作了唱戲的和店夥計,行刺的太子,之所以行動失敗,是因為有這個般若寺的方丈,而太子貼身侍衛雷一傅也在場……”

“雷一傅?那個蠢貨!隻是一條忠誠的狗罷了,武功不行,你繼續!”李勖示意他繼續講。

“那個方丈不是和尚,是最近新冒出來的,叫唐青,他和紫雲門的人打了個平手,後來是禦影衛的首領馮鐵手出來,壓製住了對方,還道出了對方的身份。”中年男子頓了頓。

“禦影衛!馮鐵手!”李勖用手擊了一下桌子,眼中充滿了憤恨。“早晚我要把這些人都拔掉!”

“這次金城的事情,有很多武林人士都紛紛出動,據傳回的消息,已經趕到那裏的門派當中,就有紫雲門。其他門派也有趕往那裏的跡象。”

“這些不安分的武林中人,是該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了,本來我的愛妃葉儀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以為這是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沒想到這麽多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咳咳,最近聯係過逍遙宗沒有?”李勖問道。

“逍遙宗的掌門顏無極是這一屆的武林盟主,他和上一任的盟主洪大通不同,洪大通買太子的賬,而這個顏無極卻對太子那邊的人愛答不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哈哈,他想什麽不重要,太子拉攏不到的人,我就拉攏,他顏無極是什麽東西?不是抬舉,要知道整個大夏國,都是我們李家的,你可以試試去聯係一下他,如果他肯跟我合作,那好說,如果不肯,我也不會讓他好受,這次金城那邊有他們的人嗎?”

“有,這麽大的事情,逍遙宗不可能不參與,他們打著維持江湖秩序的旗號,已經到了金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