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絲路上,一支帝國的商隊正緩慢前行,李儒坐在馬車裏,透過車簾看著外麵空曠的野地,眉頭緊皺著,帝國逼迫各國簽訂供奉歲幣的條約已經快一年了,雖然總體上西域的局勢平靜,可是那些馬賊卻層出不窮,或數十人,或百人的在絲路上騷擾,也實在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當然以李儒如今的地位,區區的馬賊還是不需要他出動的,真正讓他在這支由帝國軍人偽裝的車隊中的原因是他一直在追查的昆提良終於有了消息。

昆提良並不知道他從戰死的帝國軍士兵屍體上掠奪去的鎧甲兵器和馬匹最後讓他被帝國密諜司追查了出來。

放下車簾,李儒看向了身旁的李肅,這個從雒陽新來的部下道,“還習慣西域的氣候嗎?”事實上,密諜司正醞釀著一場變革,在天子每年的大量錢財投入下,密諜司所掌握的力量已經過於龐大,雖然說天子一直都牢牢地控製著密諜司,而密諜司名義上的主事人賈詡能掌握的力量還不到一半,可是對天子而言,還是太多了,那麽密諜司的拆分是必然的。

對李儒來說,李肅剛從雒陽派來的部下,很有可能就是天子派到他身邊的耳目,不過他並不奇怪,相反若是天子不那樣做才顯得奇怪。

“多謝大人關心,西域的氣候雖然比起涼州等地要熱些,不過對屬下並無大礙。”李肅回答道,一臉平靜,讓李儒難以捉摸到他的心思。

一時間,車裏陷入了沉悶,麵對一個沉默寡言的部下,讓李儒沒有絲毫辦法,應該說李儒對於密諜司拆分後自己的地位還是很在意的,盡管賈詡的才能手腕在他之上,可是他始終都不想被人壓過一頭。

車外,穿著長袍的帝國軍人們盡量掩飾著自己的身份,以便讓自己盡量像是鏢局的鏢師隊伍,可是那種長久訓練出來的紀律性卻是怎麽也難以讓他們像大多數鏢局的鏢師隊伍那樣散漫。

作為整支隊伍的指揮官,華雄倒是很希望來上幾支不開眼的馬賊隊伍,讓他過過癮,這一年裏他和大多數帝國軍的軍官在龜茲郡除了不時去訓練地方上的鏢局,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事事,都快要悶得瘋了。

不過華雄的願望多半要落空,在西域帝國控製區以外地方的馬賊,自從呂布和袁術大開殺戒了一番之後,再也沒人敢去找漢人商隊下手,反而是找貴霜,安息和羅馬的商隊劫掠。對這些馬賊來說,固然搶劫漢人商隊獲利豐厚,可是那也要有命來享,漢軍的報複是不死不休的,窮搜天下,萬裏追殺,誰都不想嚐到那個滋味。

在西域,沒有一個國家敢收容招惹了漢軍的人,他們隻會在第一時間把那些人抓起來獻給漢軍,以免給呂布和袁術這兩個惡魔一樣的漢軍將領找到攻打他們的藉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劉宏讓呂布和袁術取代袁紹,鎮守西域,便是因為這一點,對於那些從來都是欺軟怕硬的小國,隻有呂布和袁術這樣的人才能讓他們安分守己。

焦灼的大風裏,忽然傳來了血腥味,讓無精打采的華雄立刻提起了精神,其他帝國軍的士兵也都是提起了勁頭,甚至不用華雄下達命令,隊伍前方的斥候已經順著大風吹來的方向奔了過去。

感覺到車速驟然加快,李儒不由掀起車簾朝外麵的隨從問道,“出什麽事了,為什麽突然加快速度。”在隊伍裏,華雄和他手下的帝國軍士兵偽裝成護送的鏢局鏢師隊伍,至於商人則是由李儒和密諜司的人員假扮,畢竟他們要比帝國軍更擅長,而李儒看上去也比粗壯的華雄更像一個商人。

“老爺,好像是前麵有戰事,華鏢頭打算過去看看。”那名裝扮成李儒隨從的密諜司人員恭敬地答道,像極了一個忠誠的老家仆。

李儒放下了車簾,說實話他以前雖然在軍中當過一陣子參謀,可是他始終不是一個軍人,所以他無法理解華雄他們這些帝國軍中的中下級軍官的想法。

帝國軍的好戰欲望,可以說幾乎達到了自高祖皇帝建立帝國近四百年以來的頂峰,劉宏並未想過,他按照近代軍隊的製度重鑄帝國軍,並且在軍中推進霸權主義,民族主義,沙文主義讓這支軍隊發生了怎樣可怕的變化。

鋼鐵般的紀律,超越時代的裝備和戰術,整個世界最優秀的軍官團,這些都不足以形容帝國軍,讓帝國軍真正強大的是劉宏帶給他們的意誌和思想,作為以強勢姿態登上帝位的天子,劉宏一直以來在世人麵前所展示的都是強悍的一麵,而在以個人崇拜信仰風行的軍隊中,他幾乎可以當之無愧的被稱為軍神,盡管他從未真正指揮過一場戰爭,即使是昭武二年在敦煌城外,全殲鮮卑人十萬大軍那一戰,也隻是他麾下參謀和段熲的功勞,可是對於普通的士兵來說,他們隻知道那場戰爭裏,他們的天子始終和他們一起在戰場上奮戰,這種精神上的作用遠勝過段熲這些帝國軍的名將,可以說劉宏一直以來的強悍為自己締造的帝國軍打上了烙印,而由此帶來的結果就是,整個帝國軍從上到下都是信奉劉宏所帶給他們的思想。

征服,征服,征服。帝國軍所有將領,軍官和士兵的腦子裏就隻有這一個念頭,對他們來說在這個世界在被帝國征服之前,沒有和平,所謂的和平隻不過戰爭準備期,這種思想上的信念讓帝國軍有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一支軍隊若是沒有了奮戰的目標,又怎麽會強大。

軍人天生是用來進攻的,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這種自帝國軍重建起就被劉宏加於帝國軍的信條已經在帝國軍中根深蒂固,所以對華雄這些帝國軍的軍人來說,他們的好戰欲望絕不是李儒可以理解的。

不過小半個時辰後,整支隊伍便在傳來血腥味的戰場不遠處停了下來,走下車子,李儒看著彌漫著煙塵的戰場,皺了皺眉頭,他並不想橫生枝節,更何況那些馬賊進攻的不過是其他國家的商隊而言,犯不著他們出手。

“華鏢頭,我想我們還是趕路要緊。”李儒帶著李肅走到了拿著望遠鏡觀察戰場的華雄身邊,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是大宛,他不想在路上折了人手。

對於李儒稱呼自己為鏢頭,華雄很不舒服,明明沒有外人,裝什麽樣子,不過他出發前,得到的軍令是一路上盡量聽從李儒的命令,倒也不好開口反諷,不過他也不打算就這麽離開。

“李會長,這事情恐怕難辦,那些番邦蠻子自然不關咱們的事,可是那些抵擋馬賊的可是咱們大漢的人,您自己瞧吧!”華雄把手裏的望遠鏡遞給了李儒,在西域馬賊雖然不敢對漢人商隊下手,可是那些護衛外國商隊的漢人鏢師隊伍不在此列,不過也甚少有馬賊敢攻打有漢人鏢師隊伍保護的外國商隊。

見華雄跟自己說話時語氣不善,李儒知道他心裏不滿,倒也不惱,隻是拿起望遠鏡看向戰場,通常來說,西域的鏢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帝國在帝國軍以外的另一種軍事力量,其中更有不少直接就是帝國軍辦的,通常都是用來訓練新兵,既能訓練長途行軍,又有收益入賬,可謂是一舉兩得,至於那些以帝國內陸的遊俠亡命徒為主的鏢局,有時候則可以幫帝國做些帝國軍不方便做的事情,不過通常來說,有帝國軍背景的鏢局不會接護送外國商隊的生意,現在這支正在抵抗的鏢師隊伍進退有據,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李儒知道華雄恐怕是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裏打上一仗,就算阻止也沒用,倒不如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由得他去了,更何況他也未必能打成。

見李儒同意,華雄對他的惡感一下子輕了不少,接過遞還的望遠鏡後,立刻招呼起了自己的部下,準備包抄馬賊的側後翼,不過他仍是在李儒和車隊邊上留出了足夠的護衛力量。

“你怎麽看?”李儒看向了李肅,其實密諜司裏高級人員,大半都是帝國陸軍大學出來的,自從細柳營改名以後,密諜司裏的人員就更加正規化了。

“那些馬賊打仗雖然不行,可逃跑的功夫卻是一流,華鏢頭是留不住那些馬賊的,最多殺上幾個,過過手癮而已。”李肅依然是淡然的表情,看著華雄帶領的騎兵隊踩踏起的煙塵說道。

“不過我好奇的是,那支商隊是怎麽招惹上那些馬賊的。”讓李儒有些意外,李肅竟然說了下去,“那些鏢師人數眾多,通常來說,那些馬賊是不會對這樣的硬點子下手的。”

“我也很好奇,我想等華鏢頭回來以後,就可以解開我們的疑惑了。”李儒看著李肅,目光裏有幾分讚賞,像他們這樣的人,最重要的便是對細微處的觀察,然後找出有用的消息,很顯然這個新部下是個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