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曹操和榻頓領著三千騎兵到達了距離饒樂水五百裏的一處牧場附近,根據隊伍裏的斥候前鋒的回稟,這裏有三個部落放牧,人數都在千人左右。

眺望著前方在暗下來天色裏隱約隻有輪廓露出的寨子,曹操看向身旁的榻頓道,“派兩支千人隊包圍他們的側翼,我們從正麵進攻。”

榻頓沒有答話,隻是點了點頭,一雙有些微黃的眼珠裏露出了嗜血的興奮,接著轉身朝身旁的幾個親兵用烏丸話吩咐了幾句後,才看向曹操道,“大人,我們什麽時候進攻。”

“等你的人包抄到位,斷了他們的後路,我們就進攻。”看了眼天際已經沉了大半的落日,曹操答道,他必須在天完全黑下來發動進攻,他身邊的這些烏丸騎兵可不像帝國訓練的精銳騎兵能夠進行夜襲作戰,這些人一到了晚上跟瞎子沒什麽兩樣。

兩支烏丸的千人騎兵隊,迅速地摸向了遠處的部落營地兩翼,此時正是五月,半人多高的牧草隨風飄曳,如同青色的海浪一樣起伏,側伏在馬鞍旁的烏丸騎兵在一波一波的青色海浪掩護下,運動到了這支部落的側後方。

曹操眺望著那些在牧草中緊緊貼著馬鞍一側的烏丸騎兵,心下暗歎草原騎兵的個人控馬技巧,好在他們疏於紀律,短於配合,不然的話還真是帝國的勁敵。

很快,遠處部落的兩側響起了鳴鏑聲,曹操知道那些保存的烏丸騎兵已經就位,他看向了身旁早已迫不及待的榻頓道,“讓士兵們上馬,該我們上了!”

榻頓用烏丸話呼喊了起來,很快按照氏族排列隊伍的烏丸士兵一隊一隊地上了馬,然後策馬衝向了前方暮色中的部落。

被突兀的鳴鏑聲驚動的部落裏,男人們都是警覺了起來,在草原上,戰爭始終伴隨他們左右,當部落前方的馬蹄聲逼近,而且越來越響的時候,他們知道有人對他們發動了偷襲,幾乎是刹那間,所有的男人都是呼喊著,取了弓箭到了營地正前方,組成了隊伍,此時天邊鮮紅如血的落日已經幾乎快完全沉入地平線,隻有最後的光芒照在大地上。

曹操和榻頓領著一千最精銳的烏丸騎兵策馬在人高的牧草中飛快地接近著前方的部落,從天空俯瞰,就像是青色的海浪裏,一股黑潮狂飆著向前席卷。

“殺!”隨著曹操的呼喊聲,疾馳的烏丸騎兵們射出了手裏的弓箭,如同一波一波的蝗蟲鋪天蓋地地飛向前方。

營地兩翼後方的烏丸騎兵們也發動了,三千烏丸騎兵從四麵八方包圍向了這支不過千人的部落,喊殺聲驟然響起,宛如夏日的雷雨般突然。

在營地正前的男人們瘋了般拉動弓弦,傾瀉著自己的箭支,可是他們手裏射程隻有七十五步的弓箭麵對已經提起速度的烏丸騎兵來說,最多不過三發,三發過後麵對的就是洶湧而來的騎兵潮。

曹操策馬疾馳,耳畔是呼嘯撕扯的風聲,他覺得騎在馬背上的自己就像是翱翔天際的雄鷹在擊殺獵物前的俯衝那般。

前方射來的箭支在風中發出著利嘯在曹操身旁飛過,將他邊上高速奔馳的烏丸騎兵從馬背上掀翻,曹操聽不到任何慘呼聲,那些墜馬的騎兵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後麵跟上的同伴策馬踏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曹操手裏的環首大刀飛快地掠過了他**的脖頸,靠著飛馳的馬匹衝擊力量,曹操隻是覺得手腕一沉,接著一輕,那個男人的頭顱已經被斷口處噴湧的血泉衝上了半空,接著落在了地上。

過馬一刀,人頭落地,這就是戰場,曹操胸膛裏的血液沸騰了起來,這才是他渴望的,手腕一抖,曹操手裏的環首大刀朝擋在麵前的男人當頭劈下,感覺著刀刃上傳來的反震力量,曹操笑了起來,在萬軍中,連殺兩人的他此時就像一頭嗜血的惡魔。

不遠處,總是沉默著,不喜歡說話的榻頓從馬上跳了下來,揮舞著手裏的刀砍殺著四周抵抗的男人,此時整個營地裏到處是策馬橫衝直撞的烏丸騎兵,他們盡情砍殺著見到的每一個男人,然後將遇到的女人拖入一旁的帳篷裏。

曹操看著那些忙於**的烏丸騎兵,眼中露出了不屑,他記得以前聽董卓說過,在破羌將軍段熲麾下,士兵們可以盡情殺戮,但是不能碰女人,所以在西北,羌人特別懼怕段熲和他麾下的軍隊,因為他們在戰場上帶給羌人的隻有無窮盡的殺戮。

殺戮一直在持續著,這支不過千人的部落在三千烏丸騎兵出其不意的進攻下,隻是匆忙抵抗了一陣子就被攻占了,投降的人們以為這隻是草原上很常見的一場征服,這些突然殺過來的騎兵會將他們編入隊伍中,而他們將成為這支比他們強大得多的不知名部落中的一員。可是他們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曹操從來都不是一個儒家信徒,他的天性中藏著法家的冷酷和嗜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看到榻頓來詢問自己要如何處置這些投降的人時,親手斬殺了五人,渾身透著一股血腥味的他笑了起來,因為笑而眯緊的細長雙眼裏透出的殺戮意味讓同樣嗜殺的榻頓感到不寒而栗。

“這些人可都是戰功啊!”曹操看著目光裏似乎對自己有些畏懼的榻頓,拍著他的肩膀道,“把他們全殺了,一個都不要放過。”

隨著曹操的命令,榻頓身體裏的殘暴一麵被挑了起來,他記得他們此行的任務,保證身後的大軍行藏不會泄露,所以一路上看到的活人要全部殺掉。

舔著幹燥的嘴唇,榻頓朝自己的士兵們大吼了起來,然後殺戮開始了,那些投降的人在突然的屠殺下不知所措地哭喊起來,在草原上滅族的事情不是沒有,可是一般沒有深仇大恨,強大的部落是不會對征服的弱小部落趕盡殺絕的。

曹操在淒厲的哭喊聲裏,走進了營地的一處帳篷裏,他雖然心如鐵石,可是還沒有以殺戮取樂的嗜好,對他來說,隻是這些人必須死而已。

當年冠軍侯馬踏匈奴,這種事可沒少幹過,曹操想起了帝國最偉大的騎兵將領,孝武皇帝時的霍去病,曹操這一生的誌向就是如霍去病一樣可以領著騎兵軍團,犁庭掃穴般地橫掃整個草原,將鮮卑人連根拔起,徹底鏟除。

曹操的目光忽然銳利起來,他看到帳篷一角裏露出的衣襟,他拔出了佩刀,走了過去,一把掀開了上麵的氈布,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摟著一個少年瑟瑟發抖,看著他的眼神裏充滿驚恐和害怕,而她懷裏的少年看到他手裏的刀時,眼裏露出了刻骨的仇恨。

年輕女人哀求了起來,不過曹操聽不懂她的話,但是他看懂了年輕女人懷裏那個少年眼裏的仇恨,“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曹操念著這從天子那裏聽來的詩句,朝年輕女人笑了笑,接著轉過了身,似乎是放過了兩人一樣。

凜冽的刀光在帳篷裏猛地劃過,曹操在走出三步後,驀然轉身,環首大刀從身後的少年左肩斬落,將他立斃於刀下。

看著手裏拿著匕首倒下的少年屍首,曹操冷笑著,看向了發狂般衝向自己的年輕女人,刀光一閃,一抹血線從女人白皙的脖子裏浮現,接著鮮血噴湧而出的細風聲響起,女人的身體撲倒在了地上。

“我給了你們機會!”看著橫亙在腳邊的兩具屍體,曹操自語道,擦拭幹刀刃上的血跡,他走出了帳篷,高呼起了榻頓的名字。

“大人,什麽事?”很快榻頓從遠處過來了,他看著一臉寒意的曹操,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讓這位大人如此生氣。

“你自己看!”曹操挑起了帳篷簾子,給榻頓看了那年輕女子和少年的屍首,“給我一個一個帳篷地仔細搜索,不要放過一個漏網之魚。”

榻頓看到那兩具屍體,不由低聲咒罵起麾下的士兵來,居然如此不小心,給曹操這位大人休息的帳篷裏竟有藏著的人,若是出些什麽事情,叫他怎麽辦。

“大人放心,我這就讓人一個一個帳篷搜索。”榻頓連忙應聲道,接著朝身旁的士兵用烏丸話喝罵起來,讓他們趕緊把整個營地搜索一遍。

很快,靜下來的營地裏,又回蕩起了淒厲的喊叫聲,半個時辰裏,烏丸的士兵們在營地的各個地方又搜出了五十多個活口,不管男女老幼,全都一刀了事,至此這支千人部落再沒有一個活口留下。

“讓士兵們好好休息,我們一早就出發。”在榻頓回來稟報後,曹操吩咐道,這附近還有兩支部落,為了安全起見,一支也不能留。

“知道了,大人!”看著年紀不過和自己相當的曹操,榻頓想到他的殺伐果敢,心裏生出了一股敬畏,他低聲答道,然後小步退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