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凡這個驚弓之鳥、漏網之魚還在沒命的跑。他連頭都不敢回,他是嚇破了膽。他也不敢找空曠的地方跑,因為那會暴露身分,他專找能掩蔽的地方跑。

跑著跑著,他眼前出現了一片密林。他心裏一喜,加速身法疾掠撲了過去,幾個起落便奔到,一頭鑽進了那片密密的樹林裏。

進了樹林轉身外望,哪裏有那個煞星的人影?柳不凡心身都為之一鬆。

剛才使的是一口氣,現在心身一鬆,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往樹幹上一靠,順著樹幹滑了下去。他在喘,喘得好厲害。

他這裏身子剛著地,突然一個冰冷的話聲自後響起:“你跑得可真不慢呢!”

柳不凡魂飛魄散,心膽欲裂,顧不得再跑了,他知道來不及了,其實他還想再跑,奈何兩腿發軟,不聽使喚。

他尖叫一聲:“梅兄饒命”翻身跪倒在地。

他跪下去了,可是他也直了眼兒。眼前不是那個煞星悔恨天,赫然是個兩眼透射陰森光芒的黑衣蒙麵人,他人虛脫了,身子一晃差點沒倒下去。

隻聽那黑衣蒙人冷笑道:“真光彩,真露臉,“武林六公子”之一的柳不凡,居然讓個殘廢人嚇破了膽,還跪下來求他饒命,這要是傳揚出去……”

柳不凡白淨的一張玉麵,刹時通紅。

他霍地竄了起來,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黑衣蒙麵人沉聲道:“你辦砸了我的事,還有臉問我什麽意思?”

柳不凡抗聲道:“那不能怪我,誰知道悔恨天的毒已經解了……”

那黑衣蒙麵人道:“誰解的?”

柳不凡道:“我怎麽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那黑衣蒙麵人冷冷笑道:“你問誰?那種毒非你的獨門解藥不能解,你問誰?”

柳不凡道:“天地良心,我沒有給他解藥,你怎麽不想想,我會給他解藥嗎?我要是給了他解藥,還敢去找……”

那黑衣蒙麵人道:“那麽是誰解了它的毒,誰又能解他的毒?”

柳不凡道:“我怎麽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嗎?”

那黑衣蒙麵人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算砸了,砸了這件事對本門的影響很大,我一定要補救……”

柳不凡忙道:“那是你們的事,別再找我了。”

那黑衣蒙麵人陰森目光一凝,道:“那是本門的事?”

哼哼一陣陰森冷笑接道:“誰告訴你那是本門的事,別忘了,這件事是你公子辦砸的,而且楚家這個後人在世一天,對你六人世家就是一個大威脅,設若讓他知道當年圍攻他父親的是你大大世家,我不知道那後果……”

哼哼雨聲,住口不言。

柳不凡神情一緊,忙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那黑衣蒙麵人道:“沒聽我剛才說了,我要補救!”

柳不凡道:“我知道要補救,我是問怎麽個補救法?”

那黑衣蒙麵人道:“很容易,隻問你願不願聽我的話!”

柳不凡道:“我願不願聽你的話,你又要我去幹什麽?”

那黑衣蒙麵人道:“別忘了,姓楚的這個後生在一天,不但對本門是個威脅,對你大大世家也是個大威脅。”

柳不凡道:“既是這樣,你們為什麽老躲在暗處,讓我老站在明處?”

那黑衣蒙麵人森冷一笑道:“這不難讓你明白,隻因本門跟你六人世家之間,本門拿的牌是至尊,你大大世家拿的牌卻是一副弩十。”

柳不凡唇邊浮現一絲冰冷笑意,道:“你也別忘了,真正害了楚陵霄的是你“殘缺門”

的“左手刀法”!”

那黑衣蒙麵人點頭道:“不錯,是這樣,可是“殘缺門”並沒有強迫誰學這種刀法,楚陵霄學“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是周瑜打黃蓋,兩廂情願,再說他楚陵霄又不是二歲孩童不懂事能破人哄騙,這能怪得了“殘缺門”嗎?可是……”

陰陰一笑接道:“六人世家聯手,那麽多高手圍攻楚陵霄一個,把楚陵霄砍得體無完膚,最後掉下了赤壁,這就絕不同了……”

柳不凡揚眉道:“六人世家為的是天下武林!”

那黑衣蒙麵人道:“這話你大大世家得對楚陵霄那個後人說,跟我說沒有用,再說,你六人世家是為天下武林嗎?這你應該比我明白,是不?”

柳不凡的臉色變了,唇邊飛快地掠過一稻濘笑意,道:“這就叫一棋受製,全盤俱沒,好吧,要我怎麽聽你的,說吧!”

那黑衣蒙麵人哼哼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進退者方算高人,這才是。我讓你做的事很容易,現在趕回你家去,對你的父親陳明利害,然後讓他柬邀另五家,來一個先下手為強,斬草除根,你聽明白了嗎?”

柳不凡道:“聽是聽明白了,隻是……”突然凝目往黑衣蒙麵人身後望去。

黑衣蒙麵人忙側身回顧。

柳不凡眉騰凶煞,一聲不響,閃電出掌擊向黑衣蒙麵人右脅。

隻聽黑衣蒙麵人一聲冰冷輕笑:“我早就防著你了。”

抬手一檔,柳不凡那一掌正拍在他右小腎上,黑衣蒙麵人沒有怎樣。

柳不凡卻覺那一掌像拍在烙鐵上,悶哼一聲,垂下了手。

黑衣蒙麵人抬手扣住了柳不凡的喉管,那隻手居然是隻鐵手,隻聽他冷冷笑道:“跟我玩這一套,你還差得遠,臉都欲紅了。”

黑衣蒙麵人猛力一堆,柳不凡跟跆幾步摔倒在地上,兩手直揉脖子。

黑衣蒙麵人冷哼說道:“給我滾回家去,你若敢陰奉陽違,跟我要奸施猾,逗留在外頭不回去,讓我碰見你就沒命,而且我馬上揭你六人世家的底,看看那姓楚的會不會放過你六人世家,言盡於此,給我滾!”

柳不凡一聲沒說,抱著脖子翻爬而起,疾飛出林而去。

望著柳不凡那狼狙背影,黑衣蒙麵人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棟然、不寒而栗的陰森冷笑,一閃沒了林深處!

悔恨天毫無目的的狂奔,他自己覺得他快要爆炸了。

他原同情他的母親,母親卻是那麽個人,剛轉而同情父親,不料父親也是那麽個人,他傷心、他悲痛之餘,良師益友般楚雲秋叉成了它的仇人之於,這刺激實在是太太大了。

它的性情剛好一點兒,如今又舊病複發,而且來勢更厲害了。他臉煞白,眼赤工,朱,神態嚇人:他找楚雲秋,卻不知楚雲秋在哪兒,他到處狂奔,像隻出了押的瘋虎一樣。突然,他收勢停住了。

身側是一片竹林,風過處,竹搖葉響八鬥汁沙沙之聲。

他緩緩轉身,麵向著竹林,竹林裏緩步走出一個人來。

碩長的身材,一襲黑衣,長眉細目,臉色蒼白,冷的逼人,狠意凜人,赫然是“胡刀”

冷厲。

悔恨天兩眼中寒芒暴閃,他冰冷地道:“是你!”

冷厲森冷地一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咱倆有緣,又碰上了,這回看誰來救你,你是拔刀對決呢,還是丟刀磕頭?”

悔恨天抬手撫上了刀柄,但旋即他又垂下了手,唇邊門過了抽塔道:“我找的不是你,我不願意多傷人,你不要逼我:”他轉身要走。

冷厲縱身掠起,帶著一陣勁風落在他麵前,道:“剛才你怎麽說?”

悔恨天把剛才的話,一字不滿地又說了一遍。

冷厲仰天旺笑,道:“你找的不是我,你不願意多傷人?好說,好說,這是我冷某生平頭一回碰上對我說這話的人,奈何我找的是件,我要看看你那把刀是怎麽樣的傷我,拔刀吧!”

悔恨天道:“冷厲”

冷厲臉色一寒,森冷之氣外透,冰冷喝道:“拔刀!”

悔恨天臉上的肌肉起了跳動,額上見了汗,道:“不要逼我”冷厲抬手撫上刀柄,悔恨天填目厲聲大叫道:“你不要逼我!”

冷厲刀拔出了一半,睜圓了眼瞪著悔恨天,一動不動,他目光裏充滿了訝異,也充滿了驚駭!

悔恨天手裏握著刀,緩援往下垂去,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突然,冷厲從額頭一直到小腹出現了一條血線。脖子以下因為有黑衣裹著看不大清楚,臉上那一部分卻極為明顯清晰。

血線出現的時候,冷厲兩眼的光芒漸漸消失,漸漸於暗淡,按著身子往前一栽,筆直地倒在了地上,“坪”地一聲,從頭頂到小腹一分為二,鮮血四幹急湧,五髒、肚腸、慘不忍睹。

悔恨天的刀垂了下來,衣服抖得竅竅直響,臉上的肌肉跳得更為厲害,眼兒也更加的紅了。隻聽他聲音顫抖而又沙啞地道:“叫你不要逼我,你為什麽不聽?你這是何苦,你這是何苦?”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悔恨天又是一路狂奔,這回刀在他手裏。

他知道他比剛才更危險,剛才他還能克製自己,可是現在,它的刀沾了血,他的眼也看見了血,他心裏很明白,但卻克製不住自己,他有一股殺的衝動。

那股衝動就像是口渴之極的人盼水一樣!

突然,迎麵來了兩個黑衣人。這兩個黑衣人看見他卻是一忙,旋即臉上浮現驚容,要躲,悔恨天已從他們身旁掠過,停地沒停地又往前奔去。

兩個黑衣人幾乎是同時倒下了。

悔恨天恐怕已經瘋狂了。跟有黃君在身旁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悔恨天跑得變成了一點。

有個人帶著一個人從這兒經過,是楚雲秋抱著那殘廢老人。

他看見了地上那兩個黑衣人,臉色微微一變,抬眼四望,可巧他看見了那一個黑點,他雙眉睫揚,飛身追了過去。

楚雲秋的輕功身法高絕,奈何他帶著一個殘廢老人,騰掠之間總是吃點虧。

他看不出那一個黑點是什麽人,但是他從那兩個黑衣人的致命傷看,這種刀法不多,隻有一種─“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會這種刀法的也不多,若非“殘缺門”的一等高手,要不就是悔恨天。

盞茶工夫之後,軌快接近了,但還差約莫五十女。

夠了,他看出那是悔恨天了,他也看見悔恨天左手拿著那把刀。

他詫異:他震驚:他不明白悔恨天為什麽突然會變成這樣,但他知道悔恨天的“邪病”

犯了,他也知道那可怕的後果。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悔恨天前麵二十多丈外,有兩個人走過,那是時逸和左北鬥兩個人。他的心猛一震,舌綻春雷,震聲大叫:“悔恨天,站住!”

悔恨天似乎沒聽見,仍往前狂奔。

時逸和左北鬥卻聽見了,雙雙停步望了過來。

楚雲秋大驚再叫:“時老,左老,快躲。”

就這兩句話工夫,悔恨天已奔近時逸和左北鬥,他左臂飛快揚起,刀光一閃,時逸和左北鬥雙雙倒了下去。

楚雲秋心膽欲裂,厲聲大叫:“悔恨天”忽見時逸和左北鬥一主一右地從地上竄起,往這邊飛奔過來。

楚雲秋心中猛然一鬆,而悔恨天也身軀疾旋掉轉方向追了過來。

四、五十女距離本不近,但雙方施展輕功身法,相互間無形中就縮短了一半距離。轉眼工夫,楚雲秋已迎著時逸和左北鬥。

悔恨天已進至兩女內,楚雲秋大喝:“接住人!”振臂把殘廢老人掉向時逸和左北鬥。

按著他拔出了小玉刀迎向悔恨天。兩條人影電般相接,“當”地一聲,一道寒光衝天而起,兩條人影又疾快地分了開來。

悔恨天握著一把斷刀,身軀搖晃。

楚雲秋衣袂飄揚,左臂上衣衫破裂,添了一條血道子!

時逸、左北鬥大驚,雙雙急叫:“江老弟”楚雲秋忙說道:“我不要緊,謝謝二位!”

隻聽悔恨天一聲厲喝,運人帶那把斷刀一起投射過來,疾苦閃電一般,乍看隻有一道寒光。

楚雲秋大喝一聲,道:“悔恨天,你瘋了!”小玉刀迫著寒光一展,發出“當”地一聲,寒光條斂,楚雲秋的身軀搖晃著退後了兩三步。

悔恨天腳下跟槍往後暴退,手裏的斷刀隻剩了一個刀把。

可是這當兒,他已紅了眼,沈哼聲中穩住了身軀,一扔刀把,閃身又要撲。

楚雲秋舌綻春雷,霹靂大喝:“悔恨天,你連我也不認識了,我是江山。”

悔恨天身軀一震,腳下也為之頓了頓。

他木然地道:“江山?”

楚雲秋道:“不錯:你”

悔恨天道:“你叫楚雲秋,江山是你的化名,是吧!”

時逸和左北鬥聽得微微一征。

楚雲秋沉聲說道:“我不已經告訴過你”

悔恨天道:“幸虧你告訴了我,不然我還不知道呢,我找的就是你。”

他閃身撲了過來,楚雲秋為之一征,軌在這一征神工夫,悔恨天已帶著一片勁風撲到,一隻左掌如鈞,當胸就抓。

楚雲秋抬手一掌拍出去,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說清楚了再打不遲。”

悔恨天所學的“殘缺門”的“左手刀法”固然霸道辛辣,當然是少有匹敵,但他的拳掌跟內功卻大不如楚雲秋。

楚雲秋隻用六成真力的一掌,立即把他震退了。

悔恨天五涉外拿樁站穩,並沒有再撲,赤紅約兩眼望著楚雲秋,臉上仍不帶一點點的表情。他木然地道:“你要明白是不是,那我告訴你,隻因為你父親“神手書生”楚陵霄殺了我的全家,你明白了嗎?”

楚雲秋又複一征,他訝然道:“我父殺了你全家,誰說的?”

楚陵霄道:“告訴你地無妨,“雙鳳門主”,黃君的義母。”

楚雲秋道:““雙鳳門主”?她怎麽知道我父親殺了你全家?”

悔恨天道:“它是我母親的朋友,我家裏頭的事,她知道得很清楚,我母親的事她也了若指掌,你父親為了圖謀長遠,也為怕我父親報複,所以昧起天良,竟下手殺害了我的全家……”

“慢著:”楚雲秋淡然地說道:“根據以往的所知,你梅家滅門慘禍,明明“殘缺門主”涉有重嫌……”

悔恨天道:“你錯了,那是另一件事,“雙鳳門主”告訴我,我父親當初在外頭也有女人,所以他跟我母親的感情不好,那個女人可能就是“殘缺門主”的妻子。”

楚雲秋呆了一呆,道:“有這種事……”

悔恨天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楚雲秋一定神,忙道:“不,你不應該聽信“雙鳳門主”的一麵之詞……”

悔恨天道:“我並沒有聽信任何人的一麵之詞,我母親的那張畫像,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不!”楚雲秋急急地說道:“那隻能證明你母親跟我父親有來往,卻不能證明我父親殺害了你的全家。”

悔恨天道:“楚雲秋,你不必再為你的父親爭辯了,“雙鳳門主”絕不會騙我,她跟你楚家無怨無仇,也絕不會無中生有誣害你的父親,讓我不拔你可以,可是你得把你父親的藏處告訴我,我找他去。”

楚雲秋神情一震,道:“我父親的藏處?”

悔恨天道:“你也不用再為你父親隱瞞什麽了,黃君都已經告訴了我,當初赤壁上遭眾白道的聯手圍攻,重傷跌落赤壁的不是你父親,而是件父親的好友“千麵神君”齊九皋,他代替了你父親,你的父親卻貪生怕死的躲了起來……”

楚雲秋的身軀一陣陣的顫抖,他臉色蒼白地道:“夠了,悔恨天,事到如今我不能不承認我的父親還在人世,他讓朋友替他赴約,甚至替他死實在不該,但是我並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悔恨天道:“楚雲秋……”

楚雲秋兩眼一睜,厲聲道:“我是真不知道,難道你信不過我?”

悔恨天也厲聲道:“我是信不過你,要是在以前,你說什麽我都會相信的,可是現在……”

楚雲秋兩眼暴睜,威煞凜人,他厲聲地說道:“悔恨天: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你不能聽信“雙鳳門主”的一麵之詞就抹煞了我……”

悔恨天木然截口道:“楚雲林:你不用再說什麽了,我相信你並無關重要,我承認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對我也一直很好,一直很關注,但是我全家的仇恨我不能不報,我毀了一隻右手為的是什麽?眼下你是有兩條路,一是把你父親的藏匿處告訴我,一是欠債子還,你為你父親償還這筆血債……”。

楚雲秋道:“悔恨天……”

“不用再說了:”悔恨天道:“再說什麽也沒有用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以及悔汞的血仇改變了我的性情,我的第一意念就是報仇,隻認得一個仇字,我誰都不認,我隻知道殺,雖然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我願意拚,我敢拚,要想阻攔我報仇隻有一個辦法,殺了我,也就是說你我兩人非倒下一個,這筆債才能一筆勾銷。”話落,突然舉步逼向楚雲秋。

楚雲秋的臉煞白,而眼也有紅意,顫聲地說道:“悔恨天!我不忍傷你,你可不要把我逼急!”

悔恨天聽若無聞,一步一步地逼近。

楚雲秋顫聲又道:“悔恨天,這樣好不,你的父親已經找到了,剩下的事就是“殘缺門主”了,我把這件事交給你,我去找我的父親,我問明殺害你悔家近百口若的確是他,我一定還你個公道,這樣行嗎?”

這當兒,悔恨天已經逼近了楚雲秋,楚雲秋的話,他一句也沒聽見似的,突然暴起發難,左掌五指伸直,**楚雲秋的胸膛。

楚雲秋急忙閃身躲避,口中連連叫道:“悔恨天……”

悔恨天的右臂忽伸,楚雲秋忽略了它的右臂,任誰都會這樣,隻因悔恨天右手已殘,無法再用兵刃,也以為他的右臂不能再作別的用途,等到楚雲秋想起來時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碎”地一聲,悔恨天的右臂正撞在楚雲秋的右脅之上,楚雲秋跟艙暴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悔恨天跨步跟到,五指曲起,閃電攫向楚雲秋喉管。

楚雲秋大喝一聲,雙掌猛翻,又是“碎”然一聲,這回退後的是悔恨天,他卻不像楚雲秋還能站得穩。他退了幾步“研,”然一聲跌坐在地上。

楚雲秋一步跨到,揚掌劈下。悔恨天開上了眼。

楚雲秋突然收掌垂下了手,道:“我把你父親跟“殘缺門”的事交給你了,而且我不許你再隨便傷人,你要是對付不了“殘缺門”,或者是再隨便傷人,不管我父親是不是件梅家的仇人,我都要找你!”話落,轉身飛掠而去。

悔恨天睜開了眼,但是,他坐在地上沒動。

楚雲秋如飛狂奔,他不知道他父親“神手書生”楚陵霄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他也是漫無目的地狂奔。

他現在所感受的心情,跟悔恨天剛才一樣,悲痛、憤恨,心如刀割。

但是,他並不是像悔恨天那樣失去了理智,歇了好一陣之後,一顆心也就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他停了下來,停在一棵大樹下。

他在想,想悔恨天的話,想他父親可能在什麽地方!

他不相信悔恨天的話,也就是說他懷疑“雙鳳門主”別有用心。

他父親舍棄正宗,改習“殘缺門”的“左手刀法”,為的隻是一字“名”,最後讓朋友代他赴約,代他死,人格上已有很大的瑕疵,但是他卻不信,他父親會為獲得一個女人,狠起心來殺人全家近百口。

然而他自己見過“雙鳳門主”,覺得她除了性情有點偏激,仍不失為一個明事理的人之外,並不覺得她會在這種事上別具用心的人。

他這裏正思恒間,一陣衣袂飄風聲傳了過來。他性循聲望去,隻見一支隊伍在幾十女外往他適才來方向疾馳,正是“雙鳳門”的那支隊伍。

他不覺全身熱血往上一湧,揚聲喝令““等一等:”飛身撲了過去。

“雙鳳門”的人聽見了他那聲“等一等”,也看見了它的人,立即停了下來。

楚雲秋幾步起落撲到,黃君忙迅速過來道:“你有沒有碰見悔恨天?”

楚雲秋冷冷地道:“碰見了。”

黃君臉色一變,急道:“他人呢?”

楚雲秋道:“姑娘放心,他現在好好的。”

黃君神情一鬆,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謝謝你。”

楚雲秋似乎沒有聽見,轉向軟轎,道:“末學特來請教門主”雙鳳門主在轎裏道:“你是想找我查證鬥下,究竟是不是你父親殺了悔恨天的一家,是嗎?”

楚雲秋道:“門主錯了,不能說是朱學來查證這件事,隻能說朱學是來請教,門主有什麽憑據指家父殺了悔恨天一家?”

雙鳳門主道:“楚雲秋,要是在我碰見我的義女跟義女婿之前,我知道你就是楚陵霄的兒子的話,我會不惜一切非殺了你不可。”

“但是現在,我知道你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我的義女也告訴了我,你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我覺得你跟你父親不同。,你父親當年的作為,不應該讓你來承受罪過,也沒有理由讓你來還債,所以找願意心平氣和地跟你談談。”

“事隔這麽多年,我沒有憑據證明你父親殺害了悔恨天一家,其實,你父親當時也沒有留下一點對他不利的證據,但是我知道這殺害悔恨天一家的確是你父親,當年梅家慘事發生之後,我曾經當麵問過他,是他親口承認的。聽說你父親如今還在人世,你可以找著他當麵問問,他要是還有一點天良,他會承認的。”

楚雲秋雙眉揚了揚,道:“這麽說,門主是沒有任何憑據:”雙鳳門主道:“剛才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楚雲秋道:“門主確知殺害梅氏一家的是家父?”

雙鳳門主道:“不錯,我確知。”

楚雲秋道:“這朱學就不懂了,既是門主早在當年就知道殺害梅氏一家的是家父,為什麽直到今天才揭露這件事?”

雙鳳門主道:“這個嘛,當時我以為悔家已沒有人了,告訴別人別人未必願意信,而且沒多久後,我聽說你父親在赤壁之上遭眾白道俠義聯手圍攻致死,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當年遭眾白道俠義聯手圍攻的不是你父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梅家還有悔恨天這麽一個後人,所以找……”

楚雲秋道:“這朱學就不懂了,當門主找到家父的時候,門主不知道悔家還有後人,但家父卻站在門主麵前,門主為什麽不以武相向,為悔家人報仇?”

雙鳳門主道:“我不滿人,我不是它的對手:”楚雲秋淡然地道:“既然是如此,家父何不殺門主滅口?”

雙鳳門主道:“我是它的朋友……”

楚雲秋道:“門主,齊神君是家父生死交,到了生死之關的時候家父能不顧齊神君,梅淩煙也算得家父的朋友,但是為一個女人他能殺害梅淩煙全家……雙鳳門主道:“你不必拿這話駁我,事實上我一直活到了今天。”

楚雲秋道:“這正是朱學所不解的卜無論從哪一點看,家父沒有理由留下一個掌握他把柄的人,但事實上他卻沒拿門主怎麽樣。”

雙鳳門主道:“理由何在,你為什麽不去找你的父親問問?”

楚雲秋揚了揚眉鋒,說道:“不滿門主,朱學這就要去尋找家父,朱學也曾經答應過悔恨天,隻要家父承認殺害梅氏一家百口的是他,朱學一定會還悔恨天一個公道的,如若不然”雙鳳門主道:“如若不然怎樣?”

楚雲秋冷冷地道:“門主原諒,朱學鬥膽,也要向門主討回一個公道,言盡於此,告辭:”他沒容雙鳳門主說話,話落騰身掠去,去勢如飛。

黃君抬手要叫,雙鳳門主道:“不要叫,讓他去吧:”黃君嬌寧上滿是悲痛憂慮之色,緩緩垂下了手。

雙鳳門主道:“小君,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是一定的道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件事現在不是人力就可以挽回的了,楚陵霄自作孽,這也怪不得人……”

黃君道:“可是,義母,這事不能怪他,不是嗎?”

雙鳳門主道:“沒有人怪他,連慕民都沒怪他,不是嗎?”

黃君道:“可是這個人我清楚,一日一他找到他父親證實了這件事之後,他絕不會讓他父親出麵償還這筆債,到那時候……”

雙鳳門主道:“小看,你的意思我懂,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父債子還,這是打古傳下來的,誰叫他生為楚陵霄的兒子。”

黃君嬌軀條顫,香唇微動,欲言又止,旋即垂下蟻首。

雙鳳門主歎了一口氣,又說道:“楚陵霄再不好總是他父親,我看得出他是個孝子,他是個少有的奇才,我也愛惜他,奈何……不提了,咱們還是趕快找慕民吧,慕民學的是“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殺一個人,刀法便進一層,性情也會增添一分怪異,咱們得攔他、得救他,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快走吧:”黃君沒有說話,隻微微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