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貴麵帶笑容,在大臣們詫異的目光走了出來,然後昂首挺胸麵迎著李世民驚喜的目光微微拱手。

“古人雲: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句話是荀子說的,把他的話這麽一端出來,顯得相當上檔次,頓時整個朝堂都安靜了。

文臣說話一般都是這樣,為了增加威望所以借用了先賢的話,如果誰有反對必須找到正當理由,要不就是欺師滅祖。

“天地君親師”這句話可不是玩笑的。

發現朝堂一片安靜,崔貴頓時微微一笑,接著開口道:“陛下,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與民爭利萬萬不可!”

老李的臉頓時黑了,你這貨跳出來到底是幫誰的?

而朝堂中的那些之前跳得歡的言官大臣們頓時再次跳將出來,力挺崔貴。

“崔尚書此言有理!”

“崔尚書所言極是,與民爭利,國之將亡啊!”

“陛下三思啊……”

老李的臉越發黑了,就在他準備大袖一揮起身離開的緊要關頭,崔貴突然大聲說道:“但是……”

嗯?

李世民和朝堂上其他的人再次將目光投向崔貴,隻見他神色莊重,一臉的正氣凜然。

“皇家任用商人為官,所得之錢財若能取之於民而用之於民,則國家幸甚,萬民幸甚!”

剛才高喊支持崔尚書的群臣們頓時傻眼了。

媽蛋,坑隊友啊這是?

這時候再反對也不行了,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麽?他們也隻能聽崔貴繼續往下說。

李世民也樂了,他得意的掃視了周圍群臣一眼,然後微微頜首。

“崔愛卿快快說來。”

“遵旨!”

崔貴微微一躬身便直起身子,然後開了口。

“微臣鬥膽猜測,陛下想要任用商人為官,必是準備讓戶部放錢做本,然後賺取利潤衝入國庫!”

李世民頓時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如今國庫空虛,百姓勞苦,若大唐國庫豐盈,將來便可免除百姓賦稅,愛卿以為如何?”

崔貴連忙躬身行禮。

“陛下由此宏願真乃大唐之福,百姓之福,微臣為百姓賀,為大唐賀!”

一陣馬屁把老李拍得那叫渾身暢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若真又那一天,諸位愛卿也是有一份功勞的嘛,哈哈!”

群臣:“……”

感情功勞最大的還是你啊!

崔貴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好幾次。

“不過微臣以為,若放縱則禍患無窮,甚至會動搖我大唐的國基,若任之為官需要在我戶部監管之下!”

周圍的人看著崔貴的眼神都變了。

這是圖窮匕見啊!

一個人立刻走了出來,然後朝著李世民躬身道:“陛下,商人為官,若要利於百姓,需得歸入我工部。”

他的話剛說完,立刻有人走了出來。

“此言差矣,無論何人為官,都當選拔任用賢能,此事當歸我們吏部管。”

三人頓時抬頭看向李世民,似乎在等他決定。

而李世民頓時微微一笑,然後朝著崔貴點了點頭。

“朕以為崔尚書所言有理,戶部原本主管錢糧,新增的官商就納入戶部管轄吧!”

“陛下英明!”

投桃報李的道理李世民當然知道,更何況他已經猜到了這事應該是鄭子文那小子的手筆,雖然幫助了自己,不過也讓崔貴得了不小的好處。

看來要把他徹底拉到皇家這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李世民微微皺眉,然後再次開口道:“此事就這樣吧,傳旨,立春之後就開設恩考,允許商人參加科舉,若無他事便退朝吧!”

站在李世民旁邊的大太監劉炳立刻高喊起來。

“退朝……”

隨著李世民起身離開,大臣們也都各自回家,當崔貴走出大殿時,一個人頓時湊了過來。

“崔賢弟,恭喜恭喜啊,今天你得請客!”

崔貴回頭看到對方頓時也笑了。

“玄齡兄若不嫌寒舍簡陋,小弟必掃榻相迎!”

來的人正是房玄齡,此刻他一邊撚著自己的胡須,一邊搖頭笑了起來。

“賢弟自謙了。”

“玄齡兄請!”

“哈哈,崔賢弟請!”

兩人高高興興的出去了,背後一大群朝臣目瞪口呆——看來崔貴要發達了,準確的說應該是戶部要發達了。

大唐現在什麽都缺,缺人缺錢缺糧,唯獨不缺的就是當官的,這些商人要是有了這個機會,還不卯足了勁的給戶部賺錢啊?

那時候崔貴這個戶部的主官的功勞還能小?幾年下來,恐怕就有了問鼎三公的資格了。

官場就這樣,無論之前說得多好聽,終歸要見到實際的東西才行,戶部有了這些商人官員,以後不發達也難了!

戶部錢糧多了,地位也就高了,以後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也就大了,現在這些剛才跳出來唱反調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剛才要是他們出來支持,是不是商官就歸到自己的名下了。

失策啊失策!

但他們卻不知道,此事真正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呢!

夜燈初上,京城崔府一片燈火輝煌,崔府中,房玄齡指著鄭子文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我就是知道這事肯定和你小子有關,怎麽回來了也不到家中坐坐?”

鄭子文也笑了起來。

“小侄也是剛剛抵京,剛回來就被陛下召進宮中,內子思家心切,故而先帶她回來,還請伯父勿怪。”

聽著鄭子文不急不緩的回答,房玄齡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隻是客套話,卻能言之有理,言之有物,此子不簡單啊!

這時房玄齡忽然開始拿鄭子文和自己的兒子比較起來。

首先是長子房遺直,雖然不如鄭子文機靈,卻也穩重踏實,不過次子房遺愛就……

想到這裏,房玄齡頓時深深的看了鄭子文一眼。

“子文呐,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鄭子文連忙拱手道:“若有用得著小侄的地方,還請伯父但說無妨。”

房玄齡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老夫就直說了,前些天老夫聽那不成器的兒子一直念叨著你,這孽畜對他兄長尚且沒有這般用心,老夫就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認下這個俊兒這個不成器的兄弟?”

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若是不願意也是無妨,隻當老夫沒有說過。”

你丫的太耍賴皮了吧?房遺愛那個傻大個還能念叨我,騙鬼呢!而且這個時候還能當你沒說過嗎?

一時間,鄭子文頓時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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