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天氣漸漸轉冷,鄭子文和李承乾回到駙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

李承乾跟著鄭子文逛了半天,也提心吊膽了半天,現在進了駙馬府之後,就賴在躺椅上不動了。

“喂,高明,我要去老魏那裏混飯吃,你去不去?”

說話的是鄭子文,此時他手裏拿著兩盒紅紙包著的東西,頓時擺了擺手。

“子文哥你自己去吧,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下就自己回皇宮了。”

李承乾是真的不打算去了,首先,他因為魏叔玉的事,一直和魏征家都相處得不怎麽愉快,其次,現在他是真的累了。

看著他疲憊的樣子,鄭子文也點了點頭。

“行,那我就先去,如果你走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就記得讓熊大和熊二兩兄弟護送你回去,多帶點人。”

看著李承乾點頭了,鄭子文也就不再多說,順手把禮盒遞給曹二狗,然後邁著八字步就出門了。

看著鄭子文離開的身影,李承乾頓時微微一笑。

“這個子文哥,還真是讓人看不透。”

李承乾回憶起這半天的時間裏,鄭子文拿著一塊金磚從長安的朱雀街打到了玄武街,不但解決了監視自己的“小尾巴”,還還陰了一把李泰,順便還搞掉了長安的一個幫派。

最重要的是,這家夥看起來還很愉快的樣子,回到駙馬府都還精神奕奕的,聽說魏征升官請客,這貨居然還拿著禮物去混飯吃了。

而且李承乾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鄭子文所說的“生命之中最後一次本該擁有的榮光”到底是什麽,所以他隻能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子文哥,你果真和父皇說的一樣,是一個奇人呢!”

李承乾當然不知道,鄭子文說這是魏征生命之中最後一次本該擁有的榮光,那是因為按照曆史,這個太子太師之位本來就是魏征的。

按照原本的曆史,魏征當上太子太師的時間,也就是在朝中對易儲的呼聲最高的時候,這時候李世民讓魏征這個大唐重臣成為李承乾的太子太師,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立長不立幼”的決心。

但是現卻因為鄭子文的介入,曆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李承乾已經主動交出了太子的位置,而李世民也答應了,這時候再立魏征為太子太師的原因,就值得玩味了。

不過鄭子文卻不會去多想,因為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了,現在的他僅僅隻是拎著禮物去魏府向魏征表示祝賀一下,隨便混頓飯吃而已。

早在幾個月之前,魏征就公開表示服軟了,這時候鄭子文要是不大度一些,肯定是會惹人笑話的。

鄭子文到達魏府的時候,賓客已經基本散完了,隻有幾桌客人還在那裏吃著,鄭子文剛進去,魏府的下人也喊了起來。

“雲嵐縣侯鄭大人到!”

聽到這個聲音,正在吃飯的房玄齡等人也回頭向鄭子文看來,魏征更是站起身來,然後就迎了過來,笑著朝著鄭子文拱了拱手。

“哎呀,鄭大人到訪,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快快快,裏麵請!”

說著,就扭頭朝裏裏麵喊了起來。

“來人,再上一桌酒菜,快一點。”

“是,老爺!”

鄭子文也笑著朝著魏征拱了拱手。

“恭喜魏大人高升,這事我也是剛剛才聽高明說的,所以來遲了,還望魏大人多多海涵!”

聽到鄭子文還為來遲的事解釋了一下,魏征頓時一愣,但轉瞬之間就哈哈大笑起來。

“鄭大人說笑了,您能來便是給了老夫臉麵了,何來早晚之說?對了,鄭大人說這個消息是太子殿下告訴你的,那他……”

魏征的意思是為什麽李承乾沒有來,畢竟現在魏征是太子太師了,所以按理說李承乾至少也應該打個照麵的,但像現在隻要連影子都沒有,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鄭子文看著魏征臉上有些不悅的樣子,頓時就知道易儲的事他可能還蒙在鼓裏,隻好隨便編了個借口。

“不是魏大人想的那樣,其實是因為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和太子殿下的逛街的時候遇到賊人行刺,雖然太子殿下沒有受傷,但卻受了些驚嚇,如今正在駙馬府歇息。”

“什麽?”

魏征一聽,頓時露出一臉的驚容。

“真是駭人聽聞,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看到魏征一副勃然大怒的樣子,鄭子文心裏暗暗一笑,臉上卻一片慎重。

“其他的我不太清楚,隻知道下手的人是屬於一個叫做‘長河幫’的江湖幫派。”

鄭子文當然不會說是自己尋釁滋事把長河幫的人惹急了,才導致人家帶人來堵他們,而是模糊不清的提了一下。

不過這樣也就夠了,隻見魏征已經怒了,眼睛瞪得溜圓。

“長河幫?一個小小的江湖幫派怎麽可能有膽子對太子殿下出手?這必定是有人主使的,老夫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一查到底!”

魏征現在的狀態就是俗話常說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聽到鄭子文說李承乾被人行刺,頓時就爆發了。

“鄭大人,請恕老夫招待不周了,但對於這事,老夫卻不能置之不理,您先坐下用膳,老夫這便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你放心,此事無論牽扯到誰老夫也絕不退縮!”

說著,就朝鄭子文拱了拱手,然後邁著大步出門了。

鄭子文聽出了魏征在說出“無論是誰”的時候,還加重了語氣。

想到前不久魏征他們因為“對魏王不夠尊重”的原因,被李世民叫過去狠狠的罵了一次,想必此時魏征是在心裏已經把誰當成了“第一嫌疑人”了。

不過這和鄭子文也沒關係了,魏征出門之後,鄭子文就笑嗬嗬的入了席,然後開始和其他人推杯置盞起來。

以鄭子文的酒量,他很快就醉了,但顯然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房伯伯,我和房俊是結拜兄弟,他爹就是我爹,爹,我再敬你一杯!”

“……”

“這不是長孫大人嗎?不好意思,我應該叫你舅舅來著,哇哈哈,幾日不見舅舅又胖了許多,為了你肚皮上的肥肉,我敬你一杯!”

“……”

對於鄭子文的酒品,房玄齡等人自然是知道了,所以也順著他,這下子鄭子文越發高興了。

“今天是魏大人升官發財的大喜日子,我要為他獻歌一首,下麵就讓大唐第一美男子,長安第一歌神鄭子文上台,大家鼓掌!”

說著,鄭子文就開始使勁拍手,然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把袍子脫了,光著膀子,穿著一條褻褲就抱住了魏征家的柱子,然後抬起頭深情的看著天空。

“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失去自由,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親人和朋友,我沒有響亮的嗓音,也不具有動人的歌喉,但我有一棵誠摯的心 在這美好的夜晚,我要將這首我心中的歌,奉獻給我的親人和朋友。”

聽著鄭子文的開場白,房玄齡和長孫衝都愣了。

這麽清晰的表達能力,怎麽看也不像一個喝醉酒就在發酒瘋的人應該具有的吧?

難道他沒醉?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因為鄭子文確實醉了。

隻見他一邊抱著柱子一邊把手伸向天空,然後深情的開口念道:“我曾站在鐵窗前,遙望星光閃閃,那閃閃的星光就象媽媽的眼睛一樣,讓我低下頭來悔恨難當。”

說完,就扯著嗓子開始嚎了起來。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手扶著鐵窗我望外邊,外邊地生活是多麽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鄭子文唱得很投入,但是這在房玄齡和杜如晦聽來,卻是撕心裂肺,鬼哭狼嚎!

房玄齡等人好不容易等他把這首唱完了,以為可以逃過一劫的他們,卻發現鄭子文很快就換了一首曲子繼續唱。

“手裏呀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大牢裏的生活是多麽痛苦呀,一步一個窩心頭……”

“……”

幸虧魏征出去了,否則一定會認為鄭子文是來砸場子的,鄭子文不是來砸場子的,但是他唱得歌的已經起到了同樣的作用。

在他的歌聲裏,很快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就找了個借口閃人了,兩人走了之後,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續走人,不到不到半個時辰,魏府裏就隻剩下鄭子文一個人了。

於是在魏征回來之後,就看到了空蕩蕩的院子。

他驚訝的發現院子裏所有的客人都不見了,隻有鄭子文一個人在那裏吃著,他連忙就走了過來。

“咦?鄭大人,怎麽隻剩你一個人了?”

這時候鄭子文也有些清醒了,聽到魏征的問話頓時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

“唉,這些人來別人家裏作客,都不跟主人打個招呼就跑了,太不像話了!”

說完,就起身朝著魏征拱了拱手。

“我就在這裏等魏大人回來的,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那麽我就先告辭了!”

魏征一聽,連忙點了點頭。

“鄭大人慢走!”

說著,就一路把鄭子文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上了轎子遠去了,這次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

“唉,想不到這麽多人之中,最講究禮數的還是鄭子文,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看著一臉感慨的魏征,站在他身後的魏叔玉露出一臉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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