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被拖了出去,衛所大牢之內迅換上了千牛衛的人。enxuemi。

何義全很想離開汝州衛所,但他卻不能走,汝州衛的最高長官唐不言被抓了,他必須將權力攬過來。否則一旦衛所兵丁嘩變,誰也負擔不起這樣的責任,欽差也不行。

精的粘了毛就是猴子的何義全,自然知道楊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他這一趟,查不查案無所謂,隻要把活蹦亂跳的楊釗往明皇麵前一送,那就是實打實的一份大功。

如果再加上,快馬急行,於千鈞一之間,在衛所大牢之內救出楊釗,並且揪出了陰謀囚禁意圖謀殺朝廷命官的汝州守備呢?

這些功勞足夠何義全做夢都能笑醒。心照不宣之間,楊釗的這份大禮,實在是太合乎他的心意。盡管何義全也看出來,楊釗是存心讓唐不言當冤大頭的,不過這跟他千牛衛副將兼汝州處置使有關係嗎?

越看越覺得楊釗會做人的何義全,不會介意跟楊釗走近一些,什麽鄭氏士族?什麽禮部尚書,在皇家衛率的眼裏,除了皇帝一切都是紙老虎。怕他們?等到千牛衛怕的時候,這大唐朝估摸著也就不姓李了。

覺得楊釗很順眼,心裏也隱隱佩服楊釗以身涉險的謀略。因此何義全打算算承了楊釗的情,客氣道:“子午這手段,實在是太讓兄弟我佩服了。”

“哪裏話!”楊釗笑嘻嘻的恭維道:“要不是何兄你來的及時,在下這些招數不過是挖坑埋自己,那裏入得了行家法眼?”

“謙虛。”客套的話何義全也是張嘴就來:“這絕對是謙虛。子午還不知道吧?你雖然在汝州,可是整個長安城都被你鬧得風起雲湧了。李林甫和鄭炎二人天天朝會之上打嘴仗,由含元殿打到紫寰殿,就沒有消停過。哥哥我真想看看,那兩個恨不得拿刀子把對方給宰了的老家夥,看到子午出現在朝會之上,回是什麽樣的表情……嘖嘖,一定很過癮。”

聞言楊釗一臉苦笑,什麽表情?那兩個老頭什麽表情都不會有,他們隻會衝過來先把可憐的楊家大郎給撕了。兩隻老虎打架,小綿羊在旁邊看笑話,能有好嗎?

“何兄,你覺得在下還活著的消息,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裏……”楊釗目光爍爍的看著何義全,道:“我楊子午還回得去長安城嗎?”

何義全哈哈一笑:“就知道子午有顧慮。這不,兄台我臨來之時,高將軍還暗自囑咐過,說是子午你要真的沒有死,就將你秘密帶進京。按照明皇對子午的寵信,你還是想想回去以後加官進爵了,請哥哥我去哪裏慶祝才是正題……”

對於何義全的這個說法楊釗嗤之以鼻,事情要是真這麽簡單就好了。哪裏還會用得著他費盡心機的左右搗鼓?

不過怎麽說也不能掃了何義全的興致,畢竟名義上這廝還是他楊釗的救命恩人呢。

“昌平酒樓的貢品禦酒,讓何兄喝個夠如何?”楊釗嘿嘿一笑道:“這酒,一般人可是聽都沒聽過的極品。”

“那感情好。”何義全順杆爬,露出一臉饞蟲像:“不瞞子午,哥哥我就好這一口兒。”

“到時絕對讓何兄喝不完兜著走……”說道這裏,楊釗話鋒一轉:“對了,何兄,這唐不言想殺在下,你能不能讓在下審一審他?不然我這個心裏,還真有些不得勁兒。”

“還別說,汝州衛所的事兒,哥哥我還真不能撒手。”何義全很識相的道:“子午你去審吧,哥哥我忙,什麽也不知道。”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間,一個向著大牢之外衛所軍營走去,一個轉了個角,便向著昏倒在地的唐不言走去。

來到唐不言的牢門之外,楊釗使了個眼色,候著的千牛衛卒,一盆水潑過去,唐不言便顫悠悠的醒了過來。

“你下去吧。”楊釗示意千牛衛卒離開,單單留下了陳到護衛在一旁。

慢慢走到牢門之外的楊釗,看著唐不言的眼睛道:“老唐,咱們聊聊?”

“落到你楊子午的手裏,要殺要刮,老夫悉聽尊便。”唐不言脖子一梗:“我們沒有什麽好聊的。”

“別介啊。”楊釗盤腿席地而坐,道:“為了把你唐不言給繞溝裏,本官費盡心機設局,連官憑都拿出來了,你一句不聊,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厚道?唐不言差點咬碎滿嘴的牙,有這麽諷刺手下敗將的嗎?

“成王敗寇。”唐不言臉繃的跟瓷磚似的:“老夫敗的心服口服,僅此而已。狀元公文名滿天下,何必學那粗魯之人?言辭羞辱老夫,隻會顯得你楊子午心胸狹窄。”

“言辭羞辱?”楊釗搖了搖頭道:“我楊釗還不屑那麽做。不過本官倒是真有一點事情需要唐守備相助,不知唐守備意下如何?”

“不如何。”髻上依然往下滴著水,唐不言毫無感覺的道:“你楊子午無非是想讓老夫交待出鄭氏的所作所為,以便回頭咬上鄭氏一口。老夫不能這麽做。”

“這你倒是錯了。”楊釗笑著道:“鄭氏那顆大樹太大,咬上一口,他不但不疼不癢,還會崩碎我滿口牙。這傻事本官不會幹。本官要幹的是,搬到整個鄭氏。而且是連根拔除……”

隨著楊釗的話,唐不言的臉上諷刺的笑意越來越濃,那德行就像看見一隻螞蟻指著大象,對旁邊的一隻螞蟻說:哥們,幫個忙,兄弟我想把那家夥給清蒸了吃掉一樣可笑。

“怎麽?”楊釗笑眯眯的看著唐不言道:“你認為這不可能?”

唐不言懶得回答這種看似幼稚的問題,不言不語的昂著頭,但臉上的諷刺卻怎麽也隱藏不了。

“很多人同樣認為不可能。”楊釗不以為意的道:“很多人都看到了鄭氏家大業大,勢力雄厚,都看到了大唐第一士族表麵上的風光和強勢。卻忘了樹大招風,明皇的臥榻之前,豈容他人安睡,鄭氏本身處於如此敏感的位置上,不知韜光養晦潔身避嫌,反而不知進退肆意妄為。你覺得鄭氏這樣下去會有好嗎?”

不等待唐不言插話,楊釗接著道:“我們再來看看,魚肉百姓,為所欲為,暗中插手軍權,蓄養死士,陰謀殺害朝廷命官等等這一切的所作所為,鄭氏離造反的路還遠嗎?或許鄭氏沒有造反的意思,但是有這個可能也同樣不行。唐不言,你來說說,鄭凱已經造過一回反了,有著諾大勢力的鄭氏,為什麽就不能再造一次反呢?”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楊釗在唐不言臉色青的哆哆嗦嗦間,繼續說道:“能搬到大唐第一士族,而且不需要多少證據的,也隻有“造反”這兩個字了……”

唐不言傻了,楊釗這一手平地起東風,太毒太狠也太狂,狂到他隻是聽聽就抖的猶若篩糠,怎麽也停不下來……

隨著唐不言的抖動,楊釗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而你唐不言要做的就是以鄭氏暗棋的身份,讓“大唐第一士族想造反”這件事,成為別人眼中的一種可能,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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