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很震撼,他用看待瘋子的目光來看待楊釗,搬倒大唐第一士族,這樣的想法,隻是想想就會嚇破很多人的膽子,真正去做的人也有,但是卻沒有楊釗這麽狂妄的。

在他看來楊釗完全是瘋了,這份瘋狂讓他渾身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得有個程度,而楊釗完完全全是在魚死網破。

看著侃侃而談的楊釗,唐不言想不明白,一個五品吏部郎中,身後沒有士族,沒有靠山,也同樣沒有像樣點的勢力。這樣一個人,要將北極熊似的鄭氏一口要死,這跟剛出殼的小雞仔宣布它要一口咬死條狼有什麽區別?

別人或許不知道,唐不言卻很清楚,鄭氏的勢力就像是八爪章魚一般,從長安城開始,一路輻射,生意上,藥店,客棧,酒樓,綢緞莊等等遍布滎陽洛陽等等,甚至還有大半個河南道。

政治上鄭氏族長是當今的朝廷三公之一,鄭氏子弟更加分布頗廣,占著朝廷的虛職實職一大堆,朝內朝外關係錯綜複雜,盤根錯節。

這樣一個勢力說搬倒說搬倒就能搬倒?

在唐不言看來,楊釗狂的已經沒邊了,完全是癡人說夢。

鄭凱謀反爆出來以後,明皇心裏就有了戒備這不假。但是唐不言知道,明皇不會輕動,牽一而動全身,鄭氏倒下,整個大唐朝廷空出來的大大小小職位,會數以百計,這些都無所謂。真正麻煩的是利益分配,鄭氏倒了,留下的勢力真空,會讓各個士族像聞到了腥味的狼一樣,你爭我奪之下,會將大好的盛世給鬧的烏煙瘴氣,而這才是明皇真正顧及的。

在整個朝廷的潛規則上,鄭氏不允許給一夜拔起,對這一點知道的最清楚的就是明皇陛下。楊釗的算盤打的雖好,也確實可行,但是在唐不言看來卻沒有成功的機會。

不過僅憑著楊釗敢想人所不敢想這一點,唐不言就得佩服,至少楊釗幹的和即將要幹的,他唐不言就是做夢都沒有想過。

鄭氏樹大招風不假,蓄養死士等等的也不假,可是鄭氏也有不能倒的理由。至少唐不言認為,明皇絕對不會如此急迫的鏟除鄭氏。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經過唐釗的鬧騰,鄭氏會被明皇給多方限製打壓,如此幾十年以後,鄭氏就會成為一個名詞,被排擠出士族之外,然後慢慢消亡。

“楊子午。”唐不言麵帶諷刺的道:“莫要說了,你的計策很周密,並且可以讓鄭氏焦頭爛額,但是想搬倒鄭氏,卻不行。莫須有始終是莫須有,鄭氏沒有明目張膽的造反之前,明皇就不可能直接鏟除鄭氏。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沒錯,本官是明白。”楊釗笑意盈盈的道:“可是你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鄭氏士族中的害群之馬。鄭凱可以造反,起於的鄭氏紈絝子弟呢?一個不成,兩個三個呢?你難道指望那些紈絝子弟去分析局勢,理清關鍵,然後以清醒智慧的頭腦來判斷自己該如何做嗎?”

這麽說的時候楊釗很自信,因為不久之後確實有幾個喝過三鹿的鄭氏子弟在長安城造反,被聞訊而來的京兆府執金吾衛給三把兩下滅了個精光。那幾個倒黴孩子死了不要緊,鄭氏也受到牽連,被老男人幾番打壓,最後被李林甫為的趙郡李氏死死壓住,再也沒有了出頭的機會。淪落成為一個小士族,進而慢慢消亡。直到五代十國,消失幹淨。

有著預知未來墊底,楊釗當然信心十足,他所要的做的就是大大加這樣一個過程,鄭氏在牛叉也不能一手遮天,這大唐朝終歸是李氏皇族的。為了這一點,年富力強,且權力**極盛的李隆基什麽都幹的出來。

當然能順便帶著李林甫一起倒黴。等著看兩敗俱傷就更完美了。

隻可惜的是唐不言卻不這麽認為。“退一步海闊天空,楊子午,你不怕因此而粉身碎骨嗎?”

唐不言看到楊釗胸有成竹的樣子,就不由得打擊道:“你以為鄭氏隻有表麵上的那些勢力嗎?你以為他們會束手待斃嗎?又或者你認為你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可以為所欲為嗎?”

“你說的這些都不能。”楊釗淡淡的道:“你已經殺過本官一次,鄭氏更不會跟本官握手言和,既然他們想要我的命,那他們就得付出代價。”

懶得在羅嗦下去的楊釗,說出來的話卻讓唐不言心寒無比:“你以為鄭氏還能就得了你嗎?從化妝成李大棒槌進入這衛所大牢的那一刻,本官就沒有想過要將你帶回京城。”

楊釗兩隻眼睛猶如探照燈一般的看著唐不言,說道:“要麽按照本官的意思,寫出鄭氏暗中積蓄力量蓄養死士,映射鄭氏要造反的供詞。這樣你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要麽本官殺了你,然後偽造一份這樣的供詞,說你越獄不成被擊斃。這兩條路,你可以選擇其一……現在,你可以選擇了。”

名對著楊釗咄咄逼人的樣子,唐不言出心的不想寫,得罪鄭氏的結果,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可是不寫,楊釗又不可能放過他,唐不言有很多理由相信,千牛衛何義全在這樣一件事上,絕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是他的死,能保住家人,唐不言也不會猶豫。可是楊釗一臉你不合作我就造假的樣子,唐不言懷疑那份造假的供詞隻要一出來,鄭氏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家人,即便他什麽都沒有做。

淺灘行船,進退兩難之間,唐不言傷心了……

“你不寫的原因,無非是擔心鄭氏會報複你的家人。”楊釗化身成為魔鬼,一點一點的引誘可憐的唐不言,道:“本官保證你家人的安全就是。你被抓的消息,被千牛衛封鎖,隻要在此之前,將你的家人隱藏起來,你便可無憂。這樣你都不合作的話,本官還是偽造一張供詞,來的實際一些。”

唐不言心中一陣權衡利弊,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權衡的,楊釗一臉趕鴨子上架,你答應也這樣,不答應也這樣的嘴臉,根本就沒有什麽選擇。

沉默良久,唐不言緩緩的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老夫寫就是。不過老夫有兩個條件。”

唐不言竟然這麽簡單的同意了,楊釗心裏不由得一樂:“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麽?”

“第一,你要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楊釗點了點頭道:“這個沒有問題。”

“第二,在下寫完證詞,也是個死,不過在下想死個明白。當初你揚子午的屍體,在下親自驗看過,你是如何逃過此劫的。”

“這兩點,本官都可以答應你。”隻要寫了供詞,唐不言就是跳海也洗不清,如此簡單的條件,楊釗當然會答應。

“陳到,你親自去,連夜將唐不言的家眷送往襄城,然後找吳老漢安排。多補些銀錢就是,但要注意保密。去吧。”

彎腰抱拳,陳到應了聲“喏!”便轉身而去……

目送著陳到離開,楊釗轉頭問道:“如此,你可滿意否?”

唐不言點了點頭道:“那第二點呢?”

“這第二點嘛。”楊釗笑著道:“還要從本官那日來到汝州,路遇人命案說起……”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