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敲響鄭氏的喪鍾一

“楊子午,你怎麽能這樣?”斐庭光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一般指著楊釗道:“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豈是人子所為?”

“是不是人子所為先不說。”楊釗定定的看著斐庭光道:“太子大婚,牽連到章仇兼瓊這樣的封疆大吏。誰玩得起?再說太子結交外臣,你是想害死太子,還是害死你自己?皇家威嚴,如何允許你們從中搬弄是非?難道斐兄,你就沒有想過卷進去的後果嗎?”

“太子乃是一國之儲君,未來之皇帝。難道子午就看著太子被後宮毒婦所欺而無動於衷嗎?”斐庭光跳將起來,雙目逼視著道:“太子若如沒有任何勢力,又如何自保?大唐朝看似繁花似錦萬國來朝,可惜麵臨後續無人的境地。太子仁厚,如若有何不測,將來我大唐將走向何方?這些子午你都想過沒有?!”

想過沒有?這個問題楊釗不隻一次想過。甚至已經暗中埋棋子了。幾個徒弟都已經外放,為官一方,但這事兒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思進取之道,而將天下係於一人之身,本就愚蠢。”楊釗歎息著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老斐,你又何必上杆子去插手這等一不小心便萬劫不複的事情?”

“天下人皆如你楊子午這般獨善其身。誰又來支撐這朗朗乾坤?”斐庭光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楊釗,道:“子午,你說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太子能否成其事,你的作用至關重要,你為何不能擔當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楊釗被斐庭光逼的有點兒火了:“我楊釗又什麽責任?第一,我不管太子用了什麽辦法,讓皇帝同意他納章仇兼瓊的女兒為正妃。既然皇帝已經承認,你有何必橫插一腳節外生枝?”

“第二,這事兒真的是餘大人要拜托我楊子午的嗎?”楊釗同樣注視著斐庭光,那眼神似乎要看進他的心裏:“就算章仇憐兒不同意,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不同意又能如何?我就不相信以餘大人的智慧看不出這時插手,根本就是多事。常言道吹皺一池春水,幹卿何事?你以為上串下跳就是幫忙了?”

“這不是幫忙是什麽?”斐庭光依然固執的認為楊釗不過是怕事而已:“子午你這是懷疑我斐庭光的人品,還是不相信餘大人?”

楊釗淡淡的道:“我信不信誰,無所謂。關鍵是餘大人的勢力從來就不是皇帝所能容忍的。這種存在如果在太子納妃一事上暴露,你覺得餘大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再說章仇憐兒又能翻出什麽樣的花兒來?本是鐵板定釘的事兒,你非要畫蛇添足。難道餘大人就不知道他幫太子的越多,太子的位置就越不安穩嗎?”

“子午,話不可以這麽說。”斐庭光依然沒有認同楊釗的分析,隻是自顧自的道:“惠妃虎視眈眈,如若沒有餘大人的幫助,他又如何鬥得過惠妃?子午,你不能隻看眼前的這一件事。”

“隻看眼前?”楊釗反問道:“太子為什麽一定要跟惠妃鬥?他已經是太子了。隻要潔身自好,安分守己,誰又能將他從太子的位置上趕下來?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沒有大錯,他就是未來的皇帝。照你們的搞法?他就安全了?”

斐庭光被楊釗給說毛了。單手一拍案幾:“楊子午,你就給句話吧,這事兒你是幫還是不幫?”

楊釗則很幹脆的吐出兩個字:“不幫。”

“好一個楊子午,人皆傳言你有情有義。”斐庭光咬牙切齒的道:“我斐庭光今天算是見識了。你原來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罷了,算我斐庭光有眼無珠。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說完斐庭光長袖一甩,扭頭就走。

楊釗看著斐庭光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這家夥是個人才,可惜太過自以為是。皇帝的家事,誰卷進去都落不了好。非為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奔波不已。說好聽點,這叫忠肝義膽,說難聽點,這就是傻帽一個。人家太子已經有作為封疆大吏的餘大同,和司馬承禎支持了,其背後勢力何其雄厚,非要為了一個章仇兼瓊,弄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何苦來哉呢?

不過天要下雨,楊釗隻能隨他去,說服不了,誰也沒有辦法。

歎了一口氣,楊釗再次拿起了筆,繼續去完成他的理論。隻有在秘書少監的位置上拿出成績來,他楊釗才有翻身的機會,否則就是說破天去,也是無用。

………………

大明宮,紫寰殿。

老男人批改完這一天的所有奏折之後,不得不閉目養神一會兒。有感於政務勞累,老男人不由得歎了口氣。治理整個大唐,事情千頭萬緒,一件接著一件,就沒有清淨的時候。

高力士躡手躡腳的在一旁伺候著,當年皇帝還是臨淄王的時候,高力士就是李隆基寵信的人了。到了開元十七年,高力士位高權重,身兼十餘職,更是被人呼為高將軍而不名。這樣的身份按說即便不恃寵生嬌也差不多了,可是高力士依舊十年如一日的伺候著老男人。

“力士啊,你說說朕將楊子午放倒秘書監,是不是有些大才小用了?”

高力士立馬答道:“回陛下。楊子午聰慧異常,定當能理解陛下的深意。再說楊子午要是連這些都理解不了,將來又如何能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老奴以為陛下多慮了。”

李隆基想想也是,放在秘書監,楊釗不但能趁機充實一番,還能磨練一下性情,倒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做皇帝無非是恩威並施,不然又怎會有那麽多人會死命的忠於皇帝呢?

“算了,不說這個了。最近鄭氏有沒有什麽動作?”

“回陛下,自從陛下為鄭氏家主鄭炎進爵之後,鄭氏似乎老實了很多,不過……”

說道這裏高力士躊躇了一下,想要觀察一下老男人的表情。

結果老男人好像是沒現一般,還是那個表情,一點都沒有改變。

“不過什麽?你且說來……”

“是這樣,鄭炎這段時間倒是沒有任何異動。不過鄭氏直係中有一個人就很倒黴了……”高力士將鄭拓如何設法聯合楊斌謀奪楊釗的家產,又如何被初回長安的楊釗給逮了個正著,又是如何被盛怒之下的楊釗給直接廢掉。說的事無巨細。

聽到這樣的事情,老男人果然來了興趣。楊釗的身手可以,這一點老男人是知道的,但楊釗竟然能在幾招之內把執金吾衛的副將鄭拓給打殘,這倒是出乎於老男人的意料之外。

不過這些還不是老男人關注的重點,他關注的重點是,鄭拓既然已經知道了楊釗的身份,還敢下格殺勿論的命令這件事。

“好個鄭氏,前有鄭凱造反,後有鄭拓先斬後奏,而且還是意欲謀殺品級比他高的官員,這大唐眼見就要容不下鄭氏了。”

看著老男人那張陰沉的臉,高力士有點不知道怎麽接話了。鄭氏現如今就是皇帝心頭的一根刺,老男人總是想著如何將鄭氏給連根拔起。結果又趕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原本高力士還擔心,楊釗打殘執金吾衛副將的事情會惹得老男人大雷霆,這時看來,他算是白擔心了。

“陛下說的是,楊子午做的雖然有些欠妥,不過卻大快人心。”

“不過這樣說來,楊釗的身手當真如此之好?”

“老奴先前也不怎麽相信。還以為楊釗不過是幾下把式,唬一唬那些不懂的常人罷了。可是現如今卻不得不承認,楊子午確實文武雙全,且武藝不低。”

“三元及第文武雙全,這個楊子午,朕倒是越來越喜歡了。說說,後事如何了?”

“回陛下,當時執金吾衛的大將軍陳方規也去了,並且帶走了鄭拓。而原本打算將事情鬧大的楊子午也偃旗息鼓,似乎什麽都沒有生一般。”

“這個陳方規,還算是有點眼色,此事做的不錯……”

高力士轉念一想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陳方規帶走了鄭拓,無論是對於楊釗還是對於執金吾衛,甚至對於皇帝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隻要鄭拓不是立刻死在楊釗家中,楊釗就可以避免同鄭氏結下死仇。收拾鄭凱那會,楊釗畢竟不是以私人的身份幹的。屬於政治鬥爭。盡管這樣的仇也不小。

對執金吾衛好,原因也簡單,鄭拓可是頂著副將的頭銜,如果被打死了而陳方規沒有任何動作,軍心肯定會有所浮動。

皇帝要鏟除鄭氏,隻得先穩住,然後暗中準備。避免造成大的震蕩。楊釗跟鄭氏接下死仇,皇帝為了穩住鄭氏,必須委屈楊釗。可是誰都知道楊釗都畿道暗訪,一路上隻有功沒有過,委屈了楊釗,這不是抽天下忠心臣子的臉嗎?

於是陳方規隻是將鄭拓給帶走,便解決了所有的問題。而且鄭氏如果要人的話,陳方規大可以用執金吾衛需要訓練的名義,將鄭拓強行留下來。在者大唐十二衛,真正鳥鄭氏的,似乎沒有。

卻不知這時,鄭拓正躺在軍營之中,生不如死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