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吳道子
“我牙疼個屁！”老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實在是驚訝的不行。楊釗這種畫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最為主要的是竟然畫的那麽像，像的讓高力士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淡定淡定。老高，你說你也一把年紀了，嚇抽過去可就不好了。”楊釗嬉笑道：“怎麽著你也是個將軍不是？”
“能人啊。”高力士感慨了一句，道：“看來你楊子午那天不嚇人就過不了日子。罷了，咱家忙也幫了。事也做了，這便告辭了。”
說著高力士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他現如今才知道什麽叫做高才，楊釗隨便拿出一樣東西，都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卻又有出奇的有效果。高力士甚至能預見，楊釗就憑這一手，想要折服吳道子，並非不可能。
隨著老高的離去，吳道子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很好奇，楊釗到底畫了什麽，能讓身為大內總管兼驃騎大將軍的高力士驚訝成這樣。但是自身的矜持，又讓他不好意思去問，隻能在那裏百爪撓心似的等著。
“先生請看。”楊釗手裏拿著宣紙。緩緩的在吳道子麵前展開。
吳道子也越來越驚訝，畫上沒有什麽稀奇的東西，有的隻是他的那張老臉。
在有生的四十年裏，吳道子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被自己的那張老臉給嚇著。
“這，這，這……”吳道子說話都不利索了：“這是何等技法？”
無論是誰都得承認吳道子在繪畫中的天賦，他不但會畫，而且能創新，他的畫，具有獨特風格。其對於山水畫更是有變革之功，所畫人物衣褶飄舉，線條遒勁，具有天衣飛揚、滿壁風動的效果，被譽為吳帶當風。他還於焦墨線條中，略施淡彩，世稱吳裝。
對於這樣一個人，沒有任何東西，能比新形式的畫法更能吸引他的了。素描中注意光暗對比的效果，直接突出了人物的特點，能夠將人物某一特定時間的表情，盡皆畫出。不但讓人看起來同畫像上的絲毫不差，還能畫出人的氣質。
吳道子驚訝了看著楊釗，那德行比嫖客看到了絕色ji女還要熾熱：“楊大人，不知這等鬼斧神工的畫技，可有甚子，恩。這個……”
“這種畫法叫做素描。通常是指，用一種單一的顏色，通過明暗對比，在宣紙之上體現出物體的立體效果。”楊釗笑意盈盈的看著吳道子：“老吳，我這麽說，你明白不？”
不明白。吳道子的眼睛裏全是迷惘：“這個，還請楊大人詳解一下，甚子叫立體效果？甚子叫明暗對比？”
“你不知道？”楊釗十分驚訝的看著吳道子，你是畫聖，你不知道這些？隨即楊釗莞爾一笑，嘿嘿，你不知道就對了。
想到這裏楊釗露出一副狼外婆的樣子，眼睛放光的盯著吳道子，道：“老吳，怎麽樣？有興趣學不？”
“你願意交給我？”吳道子徹底驚訝了，古人對於獨門絕技總是敝帚自珍，沒有那個人會平白無故的交予別人，甚至於大多數時候，還要緊緊的藏著。保密意識異常嚴格。
思緒略一流轉，吳道子就現，自從他進入偏殿以來。楊釗就一直在牽著他的鼻子走，無論他有什麽表現都在楊釗的意料之中。
明知道楊釗這是挖了個坑，等著他自個捏著鼻子往裏麵跳，可是相對素描技法的誘惑，吳道子隻能傻乎乎的往楊釗的網兜裏麵鑽。
糾結啊，吳道子難為的在偏殿之內一轉就是三圈，學藝那是要拜師滴，孔子還拜過一個七歲的小孩子為師呢，拜名滿天下的楊釗為師，似乎不丟人。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楊釗別有用心，拜一個這樣的師傅嗎？吳道子越想越糾結。
可是空口白牙的說要學人家的技法，人家會教嗎？吳道子躊躇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拜師，素描這種聞所未聞的技法，要是從眼前溜走，他會連腸子都後悔青。
楊釗很奇怪，吳道子這是抽瘋了咋滴？要學你就吱聲啊，跟拉磨的驢似的，你轉悠個啥子？
“你當真願意，將這等繪畫絕技教予某家？”吳道子最終還是沒有能抵禦誘惑。
“是，而且我楊子午還敢誓，絕對沒有半分藏私，如何？”看到魚兒上鉤，楊釗樂了。在自己手裏，捅破天也就是個素描，可是讓吳道子學會，並且融會貫通之後，再傳播出去，那可就不得了啦。
“好！”說完。瘦高的吳道子推金山倒玉柱的一躬到底：“徒兒吳道子拜見師……”
“等等！”楊釗一把將吳道子給拉了起來：“老吳，你這是抽的哪門子瘋？我有說話要你拜師才傳給你嗎？”
啥玩意？吳道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竟然不需要拜師，還能學到人家毫無保留的絕技？
這樣的好事，怎麽可能呢？不過憑借楊釗的身份和名望，似乎也犯不著給他一個教內博士開這樣的玩笑。
“楊子午，你此言可當真？”吳道子兩眼放光的瞪著楊釗，道：“真的不需要吳某拜師，便將素描絕技交予在下？”
“是這麽回事。教是肯定教的，但是不白教。”楊釗知道吳道子已經被勾住，再也跑不了時，心情格外舒暢：“這麽說吧，知道朝廷要出月刊不？”
“不知。月刊為何物？”有點受不了楊釗天馬行空說話的方式，吳道子反問道：“這跟在下有何關係？”
楊釗隻得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將月刊的事情給吳道子講一遍。其中又是一番忽悠，把給月刊涉及封底封麵的事情，說成了當朝第一盛事。給月刊畫插圖說成了名垂千古的好機會，反正什麽樣的詞兒有蠱惑力，就說什麽樣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把這位畫聖給忽悠上賊船，啊不，是大船。
聽完了之後，吳道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楊釗這麽幹完全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即便是沒有素描技法，這種盛事，找到他吳道子身上，他也不會推卻的。現如今還有素描技法的誘惑，他自然不會拒絕。
“如此，在下便答應了。”吳道子很幹脆的拍著胸口，道：“插畫之事，和封麵封底，都交給在下便成。楊大人不必多慮。”
靠啊，費了半天的勁兒。不就是等的這句話嗎？
楊釗樂的合不攏嘴道：“還有一事，望吳先生斟酌一下，這素描技法交予吳先生之後，如若有機會，還望吳先生，將之隨著自身的衣缽流傳開來。不知吳先生意下如何？”
“楊大人還是同剛才一樣，稱在下老吳便是。”吳道子很佩服楊釗的胸襟，這樣的獨門技法能說傳出去，就傳出去，比他可大方多了：“此事，在下答應了。”
楊釗聽了這話以後，便放下心來，吳道子這樣的人，一口唾沫一個坑，答應了的事情就絕對會辦到。
“既然如此，那老吳你也稱呼我為子午便可。楊大人這詞兒太見外了。”楊釗一臉自來熟的樣子，搭著吳道子的肩膀道：“明日老吳你就去國子監報到，過兩日我奏請明皇，先封你個博士的頭銜，你看如何？”
“好。一切聽憑子午安排就是。”吳道子繼續盯著楊釗給自己畫的像道：“子午。你是不是落個款？這幅畫某家才能收下。”
沒想到有一天畫聖還會把自己那二把刀似的素描畫給當寶貝，楊釗美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聽聞此言之後，便拿起筆，寫到：“於偏殿逢吳氏道子，詳談甚歡，故作此畫以記之，開元十年冬，楊釗楊子午。”
寫完以後，楊釗拿出印信，吧嗒這麽一蓋，一幅破爛素描便這樣送出去了。而楊釗竟然還一點都不臉紅。
“老吳，這樣，滿意不？”楊釗頂著一張笑臉，又開始挖坑。
“滿意。”小心翼翼的將宣紙卷好收起，吳道子打算拿去裝裱起來。素描的新式畫法，在加上楊釗自成一家的字體，不好好收藏都對不起這個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
“未想到子午如此大才，竟然樣樣精通。某家學畫三十餘載。曾自認這天下所有的畫法都知曉一二，卻未曾想子午已經突破藩籬，自成一家。這畫壇一代宗師，子午是當之無愧，某家自歎不如啊！”
“老吳，這就謙虛了不是？洛陽長安，你一共畫了盡二百多壁畫，這些東西可都是傳世之作，要知道你的那地獄變相的壁畫，可是天下畫者的必描之作。”
楊釗皮再厚也擋不住吳道子這樣的誇讚：“遠不像我，隻有這素描一招，要是讓我跟老吳一樣畫水墨，那老吳你得笑死……”
“子午過謙了！”吳道子笑著搖了搖頭，楊釗一開始張狂的可以，現在突然謙虛起來，他還真有點不適應。
能找找他給唐風月刊畫封麵和封底，以及插畫，吳道子很高興。再加上楊釗似乎並非一味張狂，因此他心中的惡感盡去，反而多了許多說不上的好感。
“老吳你說的對，咱們這樣的人是該謙虛一點的。”楊釗嬉皮笑臉的道：“這畫呢，你也收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看，是不是給我回個禮？我也不貪心，就你平日裏的畫，給回個十幅八幅的算了，我也不要多……”
吳道子聞言，差點把腰給閃了，都十幅八幅的了，還不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