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人群,沉聲喝道:“將他們綁了,送官府法辦!”

眾人看看半路殺出來的薛進一群人,看看我,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布店老板傻傻的看著我,“這位公、、、公子,你們、、、、、、”

我伸手朝他擺一下,示意他不用再說話,轉身朝轉觀人人群大聲說道:“剛才的一切本官都已看到眼裏了,煩在場的出幾位跟我到衙門走一趟,幫這位程老板指證這幫惡徒。”

“你誰呀?老子們升仙教的。唔、、、、、、”一個升仙教惡徒撐起頭來喊道。

我轉關頭冷笑一聲,“本官懲辦的就是你們這幫惡徒。”接著朗聲宣布道:“本官乃朝廷新任命的河南道巡查副使何同,今日正好路過此地。”

周圍眾人眼中尚有猶疑之色時,我朝薛進一打眼色,他和他屬下一眾兄弟刷的一下齊把外套脫了,露出裏麵統一的明晃晃的鎧甲。嘩聲四起,“真的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啊!”

那布店老板一家早跪下了,“大人你為小人做主啊!”

我俯身攙起他,朗聲道:“程老板請起,你隨我們一起送這些欺負你的惡人到衙門去,相信官府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說法的。”

圍觀的看有熱鬧可看,便一齊跟了來,路上又有閑人匯進來,到當地官府時已是頗為壯觀的隊伍了。當地主管的縣令聽說有朝廷的欽差路過此地,已插手了此事,慌慌忙忙迎了出來。我亮了官印,便將那七個升仙教弟子交給當地的差役,著那縣令嚴查此事,那縣令自是諾諾答應。

“好了,本官還得加緊趕路,就不在這兒停留了,這幾個惡徒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向當地縣衙的那些小官員說道。

那程老板慌了,“大人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小人的事、、、、、、”

我笑著打斷他,“程老板你放心,要相信你們的父母官會給你們一個公道嗎。本官隻是一個巡查副使,需要趕緊往前麵為正巡查使,當朝禦史馬大人打前站,馬大人不日就也會路過此地,他老人家這次出京巡查,就是專門打擊像升仙教這樣的惡徒的,你們要是還有什麽事不好解決,可以待馬大人到了,讓馬大人為你們解決。不過懲辦一升仙教這樣的地痞流氓好像還用不著驚動馬大人,對不對呀,縣令大人?”

我後一句話是對當地這個隻知對我唯唯喏喏的縣令說的,他忙點頭稱是。我們一行人這才重新上路。

從早到晚一路上又經過了三個縣鎮,升仙教弟子的囂張讓我很容易找到仗義出手的機會,也讓我在每個縣鎮都耍了一番朝廷欽差的官威。而且在每個鎮上我都故意把場麵弄大,圍觀的百姓越多越好,倒不是我對耍官威上癮,而是這樣方便我傳布信息。我想傳出的是這樣一個信息:受升仙教荼毒,受苦受難的父老鄉親們啊,你們的苦日子到頭了,皇上派了一位欽差馬大人來收拾這幫惡人了,馬大人的前導何大人已經過去了,馬大人隨後就到,受過升仙教冤屈的,被升仙教欺負過的,等馬大人一到你們就去申冤報仇吧。

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鼓起民心,讓他們都去攔著馬懷素告升仙教的狀。馬懷素性情耿直,遇到這些不平事定然要管,這樣就可以延緩他的行程,好讓我這個副巡查使可以在青州不受任何節製的行事。另外也可以讓馬懷素切身感受一下升仙教的霸橫,堅定他鏟除升仙教的想法,畢竟他才是正巡查使,我最後徹底鏟除升仙教的行動必須得到他的支持。

管閑事也就管了這麽一天,鬧的動靜夠大的了,口口相傳,相信不出幾天,方圓百裏內的人們就全都知道有個馬大人要來了,等馬懷素車駕行經此地,會有大批人攔路告狀的。

“好了,仗義出手的事到此為止,我們現在開始全力趕往青州,路上不管再遇到什麽事都不要再管了。”跟許君絕他們解釋了我這一天作為的目的後,我這樣吩咐道。

兩人點點頭,哈迪因語言不通,所以是對什麽事都不發表意見,一切隻看我的手勢行事,看我停他就停,看我走他就走。

路經汴州時我們策馬從一邊繞開,沒有入城。薛進等人遙望遠處雄偉的汴州城城牆,眼中皆射出仇恨之光,不過誰也沒有要求我入城,隻是默默的低頭隨在我身後從一邊繞過。但就在我們一行繞過了汴州城,已將城牆甩在後麵視線之外時,我突然心中一動,勒馬停了下來,一群人一起停了下來望著我。

我示意其它人先站在路上,招手讓許君絕隨我向前策了一段,向他道:“許少俠,你回汴州幫我辦件事,我想試試張昌期對我這次出任使職的反應。”

“怎麽做?”許君絕問。

我稍一沉思後道:“我們繞過來時在城西不遠處不是曾見到一所驛所嗎,穿副鎧甲,將你的銀槍藏好,過去告訴那驛站的負責人,就說副巡查使何大人晚上就到,要入住驛所,讓他們準備一下,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驛所會派人進城向刺史府報告,你脫下鎧甲,素服跟蹤報信的人入城,看看刺史府和升仙教會都在天黑前做些什麽,回來告訴我。我們到前麵鎮子上打塵,在那兒等你。”

許君絕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下頭,勒轉馬回去從薛進帶的備用的鎧甲裏拿出一幅穿上,策馬奔回去了。

薛進等有些奇怪的看著許君絕一身鎧甲又往來路上奔了回去,但沒有出口問我,想來他們在薛澈和閻夫人手下早就養成了隻管聽命令行事,其它一概不聞不問的好習慣。

但我還是要向他們解釋一句,“許少俠回去辦點事,我們到前麵找個城鎮歇息著等他。”說完後帶頭一抽馬鞭,一行人又向前趕去。

我們在一個小鎮停下,天入黑後約一個時辰許君絕找到了我們。

“有二百個左右穿黑衣服的人帶著弓箭藏到了驛所後麵,他們是從城衛軍的駐所裏走出的,但都沒著軍服。另有近五百名全身披掛的的城衛軍騎馬埋伏到了離驛所不遠處的樹林內。沒見升仙教的人有動靜,但有一群人在驛所裏各角落隱敝處放了有二十幾個紙包,用幹草覆著,不知是什麽東西。”許君絕向我敘述著他偵察到的情況。

“二十幾個紙包,用幹草覆著?”我喃聲道,“那會是什麽東西?”我將目光投向了薛進。

薛進思索了一下,接著臉色劇變,向我道:“如果我沒說錯,那是從炮竹作坊裏弄的火藥。”

我聽得心裏一驚,“做炮竹的火藥?真虧他們能想得出來。”我明白了張昌期的部署,將二十幾包做炮竹用的火藥放到驛所各個角落,整個驛所就被他做成了一個大炮竹,其上覆著易燃的幹草,那麽埋伏在驛所後麵那二百名弓箭手準備的就不僅僅是普通的弓箭,應該還有火箭。

我想像著我今晚若是真的入住那驛所的話將會發生的情況,很可能是在我們一行人剛進入驛所,就會有一輪火箭從後麵射入,引燃幹草,然後那些火藥會被引爆,整個驛所會在瞬間灰飛煙滅,任我武功再強也休想逃得性命。就算我有一萬分幸運,沒有被炸死或燒死,逃出驛所,那一邊還埋伏有五百騎兵呢,我想起張仁願五百騎兵圍殺大羊同的情景,不過這次是我處於大羊同的位置,縱然這汴州城的守軍不如張仁願從戰場上帶下的戰士凶悍,讓我落個如大羊同一般的下場卻是足夠了。

想及這些情景,我心中不寒而栗,“好狠毒啊!”我寒聲道,“這張昌期是欲置我於死地啊!他竟然膽大包天到想殺掉朝廷派出的巡查使?”

我隨即就想通了張昌期打的如意算盤,換了是我在他的位置,很可能也會這樣做。畢竟隻是一個巡查副使,雖然死在自己領地,但他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個一幹二淨,最多是背個保護不周的罪名,以他在朝廷裏的背景,根本不會遭到任何實質性的懲罰。他還可以借此事做文章,將這事栽贓到黑風教身上,然後提出青州的騷亂也是由黑風教引起的,馬懷素不懂江湖,就算有懷疑也不可能弄清其中的玄虛,再說青州那些騷亂也確實是由黑風教引起的。這樣他還可以利用馬懷素協助升仙教清剿黑風教。

真是一個如意算盤,可惜沒打響。不過從這次試探中我卻試出了張昌期或黑風教對我出任巡查副使的態度,他們感覺到了威脅,想要除掉我。隻要除掉我,對江湖不大了解的馬懷素就不會對升仙教造成威脅。

如此看來,升仙教還會有其它針對我的刺殺伏擊行動,我離京後這一路上也未有意隱藏行跡,在那幾個縣鎮為了鼓起民心,讓民眾攔著馬懷素狀告升仙教,曾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升仙教對我一行的虛實肯定是了如指掌。之所以到現在也沒遇到有效的攔截阻擊,應是因為我們一行全是快騎,管了那麽一天閑事後,行進速度突然加快,讓升仙教倉促間反應不過來,而我們的行進路線又不確定,以至他們無法把握我們的行蹤,也就不好做出有效的部署。今晚一聽說我將入住那個驛所,他們馬上就部署了一個必殺的伏擊圈,好在我隻是試探。

“薛進,去準備些幹糧飲食,我們不休息了,立即上路。多準備些,我們在接下來的行程裏恐怕得盡可能繞過這些有人煙的村鎮。”我吩咐道。我不想在路上耽誤時間,所以不會給升仙教任何攔截阻擊我的機會。

薛進答應一聲,帶了兩個人出去了。

十一月三日,一股從北方吹來的強勁寒風掠過齊魯大地,天氣驟寒,竟紛紛揚揚的下起雪花來。風雪中我們一行十八騎踏入了青州地界。

計算行程,預計當晚即能到達青州,我在思索著怎樣和黑風教取得連係,還有就是要不要以官方副巡查使身份公開入城?還是先聯係上黑風教,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再考慮要不要入青州城吧。

寒風漸緊,雪花也越下越大了。離開洛陽時天氣尚暖,不想一進入冬天,天氣變化如此之劇,我們都未備棉衣,我和許君絕,哈迪有雄厚內力護體,倒不覺得怎麽樣,但薛進幾個兄弟縮在冰冷鎧甲裏的身體已打起了冷顫。聯係上黑風教,得先給他們準備幾套棉衣。

我正這麽想著,突然耳根一動,風雪中似有金屬鳴擊聲傳來,有人在打鬥。我勒馬停下,望向許君絕和哈迪,“聽到了嗎,刀兵聲?”我問著,同時做出側耳傾聽狀,讓哈迪明白我的意思。

許君絕和哈迪一起側耳凝神傾聽,許君絕搖搖頭,表示他未能聽到動靜,哈迪卻舉起手指向左側,那兒正是刀兵聲傳來的方向。隻從這點便可看出哈迪要比許君絕高出一籌。

如此風雪天氣,誰人在這曠郊野外打鬥?這兒是升仙教和黑風教拉據做戰的區域,莫不與兩者有關?“去看看!”我勒轉馬頭帶頭向左側馳去。

行不多遠,便看到了打鬥的雙方,是六個使劍的青衣漢子在圍攻一男一女兩個使刀的四十幾許的黑衣人,兩個黑衣人身上都已多處掛彩,卻仍在頑強抵抗,邊打邊向後退。他們身上的鮮血滴在雪在上,十分醒目。

那六個青衣漢子武功明顯比不上兩人,但占著人多的優勢,六柄長劍處在上風,緊緊咬住兩個黑衣人不放。我看了一會六個青衣人的劍法,辨認出了其中靈宗劍法的影子,心想他們應是升仙教虎堂的人了,那麽那兩個黑衣人應是黑風教的人了。

薛進策馬到了我跟前,向我道:“公子,那兩個黑衣人好像是黑風教小姐崔夢心的兩個侍者,我們以前照過麵。”

“崔夢心的侍者?”我心裏升起一股不祥感,朝薛進擺手道:“圍起來,用你們身上帶的折弩,先全部生擒!”

薛進答應一聲,向後麵一擺手,伸手取下腰間的折弩,將箭上了弦,其它十五人照著他做了,然後薛進的招手,十五騎疾速衝了出去,迅速將打鬥的八人圍了起來,一齊將手中弩機對準圍在場中的八人。他們這些弩機還是跟著閻夫人時,升仙教為他們配的。

那八人看到如此變故,皆停下手來,驚疑不定的看向騎著馬,手持上了箭的弩機圍在周圍的十五人。其中一個青衣人突然麵色一變,指著薛進,“你們,你們不是那些失蹤了的龍堂的人嗎?我們也是升仙教的。”他麵現喜色。

他認出了薛進,還以為來了幫手呢。看來這些虎堂的一般劍手對升仙教發生於汴州那場變故的內幕並不知情,是以才會把薛進當成一夥。那兩個黑衣人聽說新來這批人還是升仙教的,立即麵如死灰,將手中短刀提到胸前,看來是欲做拚死一搏。但隨即發現薛進等人根本不答理那幾個青衣人,仍在持弩瞄準,而且箭尖都是指向對方六人,臉上便現驚疑不定的神情。

我向身邊許君絕道:“許少俠去幫我封了那六個青衣人的穴道。”看許君絕縱馬上前了,我向包圍圈裏兩個黑衣人喊道:“裏麵兩位朋友可是黑風教的,過來說話,在下何同!”

裏麵兩個黑衣人對望一眼,皆露出驚喜神色,一齊向我這邊跑來,這時許群絕已策馬行至那幾個青衣人身邊,銀槍突現,紅纓飛舞間,懾於一邊弩機之威不敢反抗的六個人便一齊倒下了。

黑風教兩人驚異的看著許君絕收起了自己的銀槍,薛進等人也收了折弩。我翻身下馬,向兩人一抱拳道:“兩位能否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怎麽會在這兒被人追殺?你們教主還有崔小姐現在何處?”

兩人回過神來,那男的望向我疑問道:“你真的是何同何公子,揚州來的?”

我微笑點頭,“我就是,我和你們崔小姐認識,我身邊一個叫雯雯的丫頭和查憶萍姑娘早些天就到了你們黑風教。”

兩人終於確定了我的身份,那男的眼中攸的就蒙上了一層驚喜的淚花,“何公子,你終於到了,我們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說著身子就軟了,欲往地上倒去。我忙伸手扶住,他身邊婦人也伸手扶住了他。

“到底怎麽會事?”我有點焦急的問道。

男人靠著婦人的攙扶,勉強站起,歎口氣道:“說來話長、、、、、、”

“那些事以後再說,公子你現在還是趕快去找我家小姐,她可能有危險。”婦人打斷了男人的話,望著我焦急的說道。

男人回過神來,道:“對,小姐可能也有危險。從這兒往南約八裏處一個村莊,我們在那兒遭到官兵圍捕,突圍時和小姐分散了,突圍出來後便碰到了升仙教賊子的伏擊,小姐可能也會遭到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