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刑督的官署就設在與大理寺緊臨的一個小院落裏,隻有一進,四排土坯瓦房圍著中間一個大天井。這是個新開張的衙門,一切還都是草創。我一早到達這所院子時,發現兩個著金吾軍裝束的士兵正在門前往那上麵掛刑督衙門的牌子。

院內竟也到處是荒草枯葉,牆角蛛網密布,門窗上也滿是灰塵,一看即知這是一個很久沒人用過的院落,也有幾個金吾裝束的士兵在打掃整理。

陳玄禮帶著一個二十幾許的年輕將領還有兩個文官打扮的官員從一間屋裏迎了出來。這個姚崇他們早就透了消息給我,有兩個從金吾軍中調過來的將令做我的副職,另外還從大理寺和秋官署各調過來一個通獄訴的文吏來輔助我,就是眼前四人了。

看到其中有我的老熟人陳玄禮,讓我陰鬱的心情稍微有點開朗了。迎上前微笑道:“竟然是陳將軍,我記得你不是想要調回北門軍嗎,怎麽又到我這刑督衙門來了?”

陳玄禮歎口氣,“也不知上麵是怎麽想的,當初是為了保護波斯王子阿爾善,將我和一幫兄弟從北門調入金吾,阿爾善王子的事剛了結,又碰上吐番刺客的事,被唐老將軍留在了金吾效命,然後又隨了馬大人出使青州,這次回來,本想可以和兄弟們歸隊了,可現在卻又被弄到這新設的刑督衙門。”

我哈哈一笑道:“這隻能說明我與陣將軍有緣啊,吐番刺客,出使青州到現在的刑督衙門,咱們都能在一起共事。陳將軍你心裏為不能調回北門而不快,本官卻對你能到刑督府來輔助本官感到十分高興。”嘴裏這麽說著,心裏卻暗道這陳玄禮真是一個粗豪軍人,幸虧我已與他多次接觸,了解他的直爽性格,否則換了別人做刑督,他剛才那一番話中所透出來的對到刑督衙門來任職的怨氣還不立即給自己的頂頭上司留個壞印象?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是因為已經和我熟悉了,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的,換個沒接觸過的陌生人當說不出這種話來。

陳玄禮聽得我此說,麵上露出粗曠的笑容,“大人說的也是,末將還真是與大人有緣呢,唉,回不了北門就不回罷,能在何大人下麵辦事倒也痛快!放心吧,何大人,末將的為人何大人你也清楚,既然來了,必定會盡心盡力,歇盡全能將活幹好的。有什麽事大人你隻管吩咐末將等去辦就是了。”

我微笑著鼓勵的拍拍他肩膀,將麵容轉向其它幾人,幾人忙自報了身份姓名,那年輕將領叫李湛,陳玄禮插話說李將軍在金吾中的級別和他一樣,乃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將軍。我暗暗留意,這李湛聽到陣玄禮誇他,仍是麵容沉穩,神情不見一絲波動,隻是客氣的說了幾句過獎了。心道卻是個人物,隻是他那目光太深沉,連我這練過星陽攝魂,最擅從人眼神中觀察其內心的人也看不透他的深淺,這讓我心中對這個年輕將軍升起了一絲警惕。

陳玄禮又大喝一聲,將正在院裏屋裏打掃收拾的士兵全叫了過來,我一看還是隨他從北門禁軍中調出來的那四十個人,看來這群人在金吾中混得相當不好,全被人家踢出來,弄到我這個刑督府來了。也是,一群根本看不起金吾,老想著調回去的人怎麽會在金吾軍中受歡迎呢,隻是卻讓我這刑督府占了便宜,我深知這群訓練有素的北門禁軍的實力。

環視周圍,眼前這四十名士兵,再加上身後兩文兩武四個,再加上我,總共四十五個人,這就是我這個刑督衙門的全部成員了。多次共事,眼前的四十名士兵也都認識我,我大概還高得其中一兩個長相有特點的人的名字,便叫了出來,於是立即讓這群士兵感覺受寵若驚。接著又說了一番勉勵的話,什麽為了全城的安定繁榮,打擊犯罪,維護好治安,給京師天子腳下的白姓們創造一個好生活環境啦等等,竟也將士氣鼓了起來。

我雖然對這個限製我自由的刑督之職不耐煩,但現在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了,就要把它做好。畢竟洛陽刑督,手裏還是頗有些權力的。

外麵一陣喧鬧,姚崇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我忙迎了上去。他給我介紹他身後的幾名官員,一個是大理寺丞封全禎,這是我現在頂頭上司,秋官署的司刑卿桓彥範是老相識,就沒再介紹,另一個年近五旬,麵色陰沉的將軍就是左金吾大將軍武重歸,一聽是武家的人,我拜見時便暗暗留意,就發現對方對我微笑的目光中閃過一道厲芒。他肯定已經知道我星主的身份,也明了我知道他月宗的身份。暫時,彼此對對方還沒有威脅,大家還是可以和睦相處的。

知道了這幾人的身份,我就明白了姚崇的用意了,他此舉不啻是代表朝廷送我這個刑督上任,帶來這三個人都是與我這刑督府的工作有密切關係的人,封全禎自不必說,這刑督衙門的編製就掛在人家大理寺下麵,桓彥範這個司刑卿則代表刑部,同屬刑名,需要協調的地方肯定有很多,而金吾軍更是我必須倚重的,雖然有了刑督衙門,但真正主要在城裏第一線巡邏,維護治安的其實還是金吾軍,小小的刑督衙門連我在內,才給了一百個人的編製,想走到第一線,卻根本抽不出那麽多的人力。

將幾人迎到陳玄禮他們剛清理出來的一間屋子裏,他先是當著三人的麵勉勵我一番,接著便讓我們四人以後要互相協調好工作,我們自然是諾諾稱是。然後姚崇又到院裏對我那四十幾名新屬下講了幾句話,意思和用語等與我剛才給他們說的大致雷同,但這次卻是從朝廷最向決策機構政事黨的二號人物嘴時出來的,自然與從我嘴裏說出的不同。

離開時,桓彥範微笑著親呢的拍拍我的肩,這個落入了留下的封全禎眼裏。“何大人和姚相,桓大人的關係好像都不錯。傳聞說何大人與姚相同出與江南大儒謝賢古門下,是否屬實?”封全禎問我。

我忙恭身謙道:“下官隻是也聽過謝師幾天課,不敢和姚相亂攀同門之誼,至於桓大人,隻是在其上次出使揚州時有幸見過一麵。”我這話等於是向封全禎承認了他的問話。

封全禎微笑著點下頭,“何大人不必過謙了,帶兩個人過來把一些手續辦吧!”

我答聲是,叫了那兩個文吏與我一起隨封全禎到隔壁大理寺,刑督衙門算是大理寺下新設的一個衙門,自然有很多手續要辦,還好有封全禎親自帶著,倒也沒費多少時間。末了封全禎道:“你下麵那些從金吾過來的士兵,現在隸屬大理寺了,別再穿金吾那套衣服,至於穿什麽,何大人你自己看,統一就行。下午你們那兒的兩萬兩經費就能到位,先把這個事辦了,另外就是把院裏好好收拾一下,要像個衙門的樣子。”

我連聲答是,封全禎也學著桓彥範的樣子拍拍我的肩,和顏悅色的道:“在我麵前不用這麽拘束,隨意一點,隻要把本職做好就行。好好幹吧!”

我再答一聲是,要不是姚崇上午來那麽一手,我恐怕很難在這個傳聞中和宋憬一樣嚴厲的上司麵前得到現在這般待遇。不過他所謂的好好幹對我們現在刑都衙門而言,那就是收拾好院子,穿好衣服!

中午我自己掏腰包將四十幾個人請到一個酒樓大吃大喝了一頓,酒桌可以拉近我與這些軍旅出身漢子們感情,也可以讓我在短時間內看清我這批屬下的個性。陳玄禮和他這批屬下都沒什麽心機,幾碗酒下肚,便不再把我當上司,跟我稱兄道弟,吹起自己的曾經的戰功與業績來。那兩個文吏則是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生怕在我麵前出什麽差錯。倒是這個李湛,一直是麵掛微笑的看著其它人,別人和他說話時他才說話,對我,對下麵那些士兵,還有對那兩個文吏都應付的十分得體。

將事情做得如此得體,這個年輕人有野心啊!我在心裏暗道一聲。

下午把各項事宜安排給陳玄禮他們幹,反正隻是一些雜務。而呆在那兒老是想到不能離開洛陽這件事,惹得我心煩,交待完李湛陳玄禮他們後,便自坐上王武駕的馬車,回了祥雲居。

***

沈小蝶和關玲也都知道我為洛陽刑督這一職位煩心,看我坐在那兒看書看不進去,兩女依到我身邊,沈小蝶便道:“何大哥咱們留在洛陽也挺好嗎,揚州有的,這兒也都有,我們都陪你留在這兒,將來把謝家姐姐也接過來,咱們就在洛陽安家不就可以了嗎?”

我露出一絲苦笑,愛憐的摸摸兩女的頭,歎息道:“你們倆還不太懂啊!”這兩人這幾天已帶著小芸香嬸和沈家跟過來的那兩個保鏢將洛陽城逛了一個遍,隻覺這兒不必揚州差。

“怎麽不懂,何大哥你不就嫌這兒沒法進入江湖嗎,可江湖有什麽好,那有當官威風?”沈小蝶反駁,接著臉露媚笑,“唉,何大哥,你那個刑督衙門怎麽樣,能不能像羅大眼在揚州那樣威風?”

看見她臉上那種媚笑,我便知道這丫頭又有什麽古怪想法要求我,她跟李夫人學了些半吊子的媚術,老喜歡不時的拿出來賣弄一下,常常在**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式,便是用這種笑容求我和其它三女配合,每每把關玲和查憶萍羞得將臉鑽進被子裏。現在大白天,她露出這種笑容,又這樣問我,不知腦袋裏又打的什麽主意。

我不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微笑著打量她歇力在眼裏露出的媚意,一看我盯著她看,她更賣弄得歡了,我看了一會兒,卻扭頭向一邊正擺弄手中短劍的雯雯道:“不讓你教教她怎麽使媚術的嗎,怎麽還這水平,公子的龍王本來醒著,這會兒又睡著了。”

雯雯知我在耍笑沈小蝶,麵露微笑不答話,關玲自然知道我說的龍王是指什麽,羞得啐了一口,便紅著臉背過身去。在一邊笑吟吟的看著我們的小芸一時還未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麽,看到關玲的反應,稍一愕後,轉身跑出了房間。沈小蝶一反應過來我是在耍笑她,兩個小拳頭立即如擂鼓般捶到我身上,我忙拿起手裏的書擋住,這丫頭不必關玲,關玲撒嬌時捶到我身上的小粉拳按摩一般,讓人舒服,我從來不擋,可這丫頭從來沒輕沒重,拳頭上頗有些力道,不擋的話會很疼。

看拳頭打不到我身上,沈小蝶停下手來,卻眼珠一轉,猛然一隻小手就疾伸向我兩腿間,“讓我看看是真睡還是假睡!”

我捉住她小手沒讓她得逞,邪笑道:“真睡假睡現在和你可沒關係,你昨晚那個不來了嗎?”

沈小蝶氣憤的一甩手,“不跟你鬧了!過兩天等我這個過去了再說。”接著卻又露出她那不使媚術而充滿陽光的迷人笑容,“何大哥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的刑督衙門威風嗎?”

我沉思一下道:“不知道,因為我們今天隻是內部打雜,不過應該比羅大眼他們那些捕快衙役威風。”

“啊!太好了,那讓我和玲姐也進你的衙門吧,我們給你當小兵,我老早在揚州時就想給羅大眼當幾天差,他們不讓。”

我麵露微笑,她原來是在打這樣的主意,可就刀這女霸王,誰敢讓她當差,手裏沒權尚且橫行霸道,敢穿上捕快那皂衣,別人都別活了。心裏想著,嘴上卻笑道:“讓你給我當小兵,你會幹什麽呀?”

“什麽都會,抓人,刑訊,逼供,到我手裏那些犯人,我保證治得他們服服帖帖。”沈小蝶自信道。

我點頭,“嗯,這個我信!”在整人方麵,已經在李夫人指點下將高家姐妹訓成奴隸的沈小蝶現在確實算得上絕頂高手,畢竟在實踐中練出來的。

沈小蝶高興道:“那你答應了?”關玲在一邊眼中也露出喜悅之色,跟沈小蝶廝混得久了,她性子也野了。

我笑著一把攬過二女,“你們還是在家裏給何大哥當小兵吧,職責就是侍候好你們的何大哥!”說笑著手已伸到二女綿衣內。

二女驚叫一聲,就一個抱脖子,一個抱腰貼到了我身上,身子軟下來。看著兩女動情的嬌美模樣,我心時暗歎一口氣,我要真能放下星主的事業,帶著我這一群女人回星星穀,每日像今天這樣**說笑,也是不錯的生活啊!可惜,一個男人,那樣的話,總缺了點什麽。

沈小蝶正在出紅,我不敢對她太過份,便將兩隻手都放到了關玲身上,向臉頰酡紅,身子酥軟的兩女道:“現在說,是在家裏當小兵好,還是到衙門當小兵好?”

關玲不加猶豫的就喃聲說在家好,沈小蝶卻嘟囔一句,“反正你那兒有六十多個空缺呢,給我們兩個又怎麽了?”

“你還說?”我笑著又將手重伸向她,卻突然一愣,停下手來,“你怎麽知道我那兒有六十多個空缺?”這個刑督衙門之前連我都不清楚,回來後也沒跟她們說起過這事,這丫頭怎麽就知道了?

沈小蝶啊的一聲,猛然從我身上直起身來,一手捂著自己的嘴,驚恐的看著我。關玲也從**中醒來,和雯雯一起用企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皺下眉,沉聲道:“怎麽回事?”語氣間不容辨駁。

“今天上午有很多人送了好多好東西來給你,說是新建的刑督衙門有六十多個空缺,想自己進去,或安排親友進去。查姐姐和香嬸都不在,我就做主收下了,還讓他們留下了姓名和住址。何大哥,我已經知道錯了,查姐姐訓過我了,你就別再罰我了。”沈小蝶輕聲將經過說了,看著我的兩眼滿是企求和害怕,聲音已帶著哭腔。

我的臉色陰沉下來,這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不經我允許而擅收人家禮物,現在在洛陽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刑督就這樣,來日到了江湖上她如何抵得住那些巴結我的江湖幫會給的誘惑。

沈小蝶看我沉著臉不說話,又囁嚅道:“我已經知道錯了!”

“誰讓你擅自做主的?憶萍和香嬸不在,你雯雯姐和玲姐不是在你身邊嗎?為什麽不問問她們?”我冷聲喝問。查憶萍和香嬸今天一早去和商州過來的線人接頭了,所以不在。

“雯雯姐在屋裏練功,都是我和玲姐接待的來人,我看出那些東西玲姐也很喜歡的,隻是不敢要、、、、、、”沈小蝶的眼睛剜向關玲,向關玲求助。

我也瞪向關玲,敢情這事一向懂事的關玲也有份,關玲低下頭,“有個人送的首飾很漂亮,奴就沒阻止小蝶收下,然後又有其它人送來的就全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