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一下,“算是吧,今晚看見我們和這輛馬車在一起這事,陳將軍莫要和任何人說,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你們幾個也一樣,明白嗎?”我攸的提起星陽攝魂,強大的精神力向幾人壓去。

幾人雖不知原因,但看我如此說,又這麽一幅嚴肅神態,皆順從的點點頭,陳玄禮揮下手,“何大人既然這麽說,我們保密就是,大人放心吧。”

我點點頭,轉身朝前麵幾女追去。

前麵確有一家茶樓,一個錦衣大漢將我們引領到二樓最角處的一個單間,房間門口左右分立著兩個錦衣漢子,其中一個向我一躬身道:“我家主子有命,隻讓何大人帶查姑娘和沈小姐進去,其它人請先到對麵房間用茶。”他伸出手示意其它幾女到對麵,開著房門,桌上已擺好水果點心和茶水的房間。

我點頭同意,轉身望向雯雯關玲和小芸,小芸做慣丫頭的了,不待我吩咐就往對麵那房間退去,關玲也要跟去,我心中一動,喊道:“玲兒,你跟我們進去,雯雯你陪小芸在那邊等我們。”

關玲看看守在門口那錦衣漢子,哦了一聲,有點膽怯的站住,那漢子看我一眼,倒也沒有再計較,拉開門讓我們進去。裏麵有一大炕,炕上放一茶桌,太平公主坐在北麵,看我們進去,伸手示意我們在她身邊坐下。

查憶萍上前垂首做揖,叫聲姑姑,太平公主臉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拉她在自己右側坐下,“嗯,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當年我在你父親身邊看到你時,你還不到十五歲吧?”

查憶萍點點頭,“當時憶萍十四歲!”

太平公主點點頭,轉身有些激動的望著沈小蝶,伸手要去拉她的手,沈小蝶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想躲,卻被太平公主一探手拉住了,“小蝶啊,十六歲了吧,你出生那年也就是你母親去世的那一年,當時想去將你接過來的,卻未能成行。我送過你一塊玉佩,還在嗎?”

沈小蝶扭頭看我一眼,我微笑點頭,她從自己衣領裏將那塊上有鳳紋的的玉佩拿出來,遞給太平公主看。太平看得一眼就放下了,將沈小蝶拉到自己左側坐下,“唉,十六歲的大姑娘了!”

我看太平公主沒有招呼我和關玲的意思,拉起關玲的手到榻上在她對麵坐下。那邊沈小蝶放肆的打量著眼前的中年貴婦,一雙美眸中滿是好奇與疑惑,“你真是我小姨?”

太平公主伸手摸娑沈小蝶的頭發,愛憐的微笑道:“這還有錯?要不你憶萍姐怎麽會叫我姑姑?你家裏人就沒有告訴你你在洛陽有個小姨嗎?”

沈小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姨看來還顯得生份,看她摸自己的頭,下意識的就往後微微躲了一下,卻又沒有躲開,一雙眼仍是放肆的瞪著太平公主,“說了,說洛陽有個小姨很有錢,玉佩是這個小姨送的。”

太平公主微笑起來,“我不該十六年都不見你,讓你對我如此陌生。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

沈小蝶點點頭,“好,師傅,爹爹還有哥哥都對我很好,現在我還有了何大哥,過的很好,小姨你呢?幹嗎不去揚州找我們呢?”

太平公主的笑容透出一絲苦澀,“很多事由不得小姨自己啊!小蝶你來京多長時間了,怎麽不來找小姨?”

沈小蝶扭頭看我一眼,“我和何大哥在一起,再說我也不知道小姨你住在那兒,怎麽去找你?”

太平公主轉過頭來,威嚴的目光在我身上掃視一遍,又轉向沈小蝶。我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這個小姨掃我這一眼怎麽好像看不起我這個女婿,心中升起不愉。想起我之所以在剿滅升仙教立了大功後,還無法真正執掌江湖,全是眼前這個女人做祟,看著他這高傲的姿態,不由得來氣,心道她是不是把我也當成查庸生那樣的謙謙文士來要求了?看來有必要讓她知道我與查庸生的不同。

看她又拉著了沈小蝶的手想要說話,我搶在她前麵轉向查憶萍道:“憶萍,你帶小蝶和玲兒出去,到對麵房間等著,我和小姨說會兒話。”

太平公主攸的扭過頭來望著我,眼中有了煞氣,我裝做沒看見她的不滿,隻是用目光向查憶萍施加壓力,沈小蝶和關玲兩人聽到我的話,立即就從榻上跳了下來,拉著手當先向門外看去,查憶萍看看我,又望望太平公主才答應一聲是,下榻離去。

待三女出去後,我下榻來重新向她行官禮,“下官何同,拜見太平公主!”

“哼!別在我麵前來這一套了,起來吧!”太平公主冷冷道。

我訕笑一下,站起身來。

“丁師叔應該早告訴你小蝶的身份了,你有這麽一層關係,到京城後為什麽沒來找我,甚至小蝶到京這麽長時間你也不帶她找我?”太平公主向我喝問。

我心裏暗道她不會是因為這個生我的氣,才給我小鞋穿的吧?思索著嘴裏恭聲答道:“下官不知道公主的心意,不敢冒然尋上門去,畢竟公主你們有十六年沒有聯係這個外甥女了。”

太平公主冷笑一聲,“不敢冒然上門?我看是你是放不下你星主的架子,顧及我月宗的身份吧?哼,這江山都已經是我們的了,還會在意你魔門裏一個星宗?”

我心裏微震,她還真猜到了我的心思,但我焉能承認,抬起頭直視她冷冷盯著我的目光,“下官知道公主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星宗,但小蝶的身份太敏感,雖已經時過境遷,暴露出去了也不會對局勢產生多大影響,但對聖主的聲譽卻十分不利,所以微臣不得不小心行事。”

沈小蝶之母,也就是則天女皇與高宗的第一個女兒,剛生下來就被當時尚為嬪妃的女皇閉了全身筋脈做成假死狀,然後嫁禍給當時一直無所出的王皇後,說是其因為妒嫉殺死了新生的公主,從而促使高宗廢了王皇後,則天女皇借此終於登上夢寐以求的後位,踏上了自己的權利之路。那個女嬰則被轉移出宮,由丁忘憂帶到了揚州,後嫁給沈嘯天,生下沈小蝶。現在那項宮廷陰謀自然已無法對女皇的權威造成影響,但暴露出去,對女皇的名聲確是十分不利。根據女皇昨晚在洛陽樓的反應,她也不願公開承認小蝶的身份,而隻是躲在暗處默默的關注。

太平公主聽我這樣說,麵上神色緩和下來,“師叔倒沒誇錯你,思慮確實夠周全。”她接著歎一口氣,麵色更顯柔和,“母親一直覺得大姐一生的坎坷都是她造成的,對大姐心懷愧疚,小蝶是大姐的精脈,這些年來,母親一直通過丁師叔關注著小蝶的成長,小蝶在揚州的一舉一動,母親都讓丁師叔以密報的形式傳給她,那年她出天花,讓母親幾個晚上沒睡好覺,每和我單獨相處,都要提起這件事,差一點就要讓我帶禦醫下揚州。你明白我們對小蝶的感情了吧?”

我點點頭,心裏暗籲一口涼氣,沒想到這野丫頭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幸虧我沒有對她太過份,雯雯鞭打小蝶的事看來是被李夫人,丁忘憂他們瞞下來了,否則肯定有我好受的。

“丁師叔和查庸生選定你做接班人時,你的資料被送到了我這兒,但在你與小蝶定親後的第二天,一份關於你的更詳細的資料就擺到了母親的案頭,當時她便猜出了你的星主身份,並斷定丁師叔也已經知道這一點,母親看丁師叔仍然保薦你,便著我這要因為你的星主身份而為難你,隻是要我詳細考察你的為人。可惜,你的表現卻讓我一直無法放心的將江湖交給你。”太平公主說著說著麵色逐漸嚴肅,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已變得甚為嚴厲。

我聽著她說的這些,知道我踏入江湖來的所作所為,尤其是與沈小蝶發生關係後的一舉一動都在她們母女二人的掌握之中,心中暗驚。但聽她肯直接說出對我不放心,知道這事有轉還的餘地,直起腰板,直視著她不卑不亢的道:“不知晚生有什麽事讓公主不放心了?”

太平公主冷笑一聲,“那線人網是怎麽回事,怎麽一交到你手裏就大變樣了呢?先是頭目被殺,接著高層被改組,一下子脫離了朝廷的控製,你還沒得到朝廷承認呢,就做出這種事,讓我怎麽放心你?”

我籲出一口長氣,“這件事難道查先生沒有和公主解釋嗎?”

太平公主臉現不屑,“解釋了,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好像是為了天下和江湖的安定著想,但依本公主看,這件事背後的實質隻有一個,那就是你何同想將線人網私有化,達到你個人控製江湖,將江湖變成你私人王國的野心。”

我心裏讚道真不愧是女皇的親生女兒,還能一眼看穿我的本質目的,但你這麽當著我的麵將這個指出來,就說明這件事還可以商量,否則她直接將我置於死地就可以了,何必告訴我?因此我雖聽得她說出了我的真實想法,卻並不害怕,鎮靜道:“公主這就冤枉晚生了,晚生若不那樣做,公主認為那個線人網到現在還能發揮作用嗎?恐怕早被人毀了吧。而且至始至終這件事都是由憶萍負責操做的,晚生到現在還不知道如何運作線人網,全靠憶萍和李夫人幫我運作,怎能說晚生是將線人網私有化。”

“哼,憶萍還不是什麽都聽你的,那個李夫人就是丁師叔的弟子,小蝶的師傅罷?”太平公主問道。

我點頭道是,並解釋道:“憶萍改組線人網的時候,我還沒想到我們的關係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太平公主點點頭,“那好,這件事就算你解釋通了,那升仙教之事呢,據我所知何同你在出使青州過程中可是使了很多不光明手段,升仙教的很多反應可以說都是由你逼出來的,好像最初的青州騷亂也是由黑風教引起,而且與何大人你有一定的關係,因為那騷亂是在你的星影和憶萍到達青州後才發生的。”

我微笑一下,“升仙教禍害民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直讓人感覺棘手,無法解決的原因晚生想公主你比晚生更清楚,非常事自然得用非常之手段,晚生要不使些手腕,能輕易的將升仙教剿滅嗎?”

太平公主也麵露微笑,“我並不想怪你使的那些手腕,畢竟你最後成功的剿滅了升仙教,這是事實,是一個我很樂意看到的事實,但何同你不覺得你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幾乎是毫無傷亡的就剿滅了北方第一大幫,這在江湖上影響太大了嗎?”

“江湖影響?”我麵露不解。

太平公主高深的微笑一下,呷了一口茶問我,“知道查庸生為什麽會退嗎?”

我沉思道:“因為那樁客船血案,有人在朝廷裏搞他的小動做。”

太平公主冷哼一聲,“錯!有本公主在,誰做得了他的小動作?而且我母親也沒你們想像的那麽不辨是非,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自己的目的,雖然有很多我們到現在還無法理解,就像寵幸張家兄弟。撤掉查庸生絕不是因為那什麽血案,或有人搞他小動作,而是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已經達到朝廷所能容忍的極限,再將他留在江湖,讓他完成對升仙教的圍剿,讓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再進一步鞏固,那他就存在挾江湖以自恃的危險了,所以他不得不撤。而你,何同,年紀輕輕的,挾查庸生接班人這個身份,還有與淮幫沈家的聯姻,已經有一定的威望了,又在升仙教一事上做的這麽漂亮,足以比擬當年查庸生圍剿光火會那一役,以致江湖震栗,你是不知道當時你何公子大名在江湖上的響亮程度,在這種情況下,再考慮到你星主的身份,你可能的野心,本公主焉敢立即將你放到江湖上去?隻好在你的刑督任命文書上加了一句話,先將你留在京城,等外麵那個何公子的名頭涼一涼再放你出去。”

我在心裏長歎一口氣,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這麽說來我不日內即有望帶著朝廷的正式承認回到江湖中。

卻聽太平公主這時突然語氣一轉,“但是,就在留京這些天,你又做出了讓本公主不放心的事,不得不考慮將你放回江湖是否合適。這事就是你竟然和我的兩個哥哥接觸,在內一介五品洛陽刑督,在外,你一介江湖草莽,有什麽事非要與皇室人員接觸?你難道就沒想到你一個待選的江湖總管做出這些舉動會讓人很不放心嗎?”

幸虧那上官婉兒提前提點過我這些,否則今晚還真難將這太平公主應付下來,我心裏這麽想著,暗舒一口氣,對上官婉兒生出一份感激。口中不慌不忙的答道:“正如公主所說,何同原本一介寒民,現在在京城也不過一個小小的五品刑督,公主認為我這樣的微寒身份有能力拒絕皇室核心成員的召見嗎?而且晚生也不認為訪相王府與太子東宮有什麽不妥,相王隻是看中我琴聖弟子身份,讓張大人帶我過去和我聊了幾句琴藝,到於在東宮,下官連太子的麵都沒見到,隻是奉太子妃之召吃了一頓便飯而已。”我這番話全是真的,卻又將關鍵全都避開了。

太平公主緩緩點頭,“嗯,隻談琴藝,這倒是符合四哥的性情,他一向都這樣。”接著她轉向我,“你在東宮真的隻見到太子妃,沒見到太子?”

我點點頭,確定道:“隻見到太子妃,沒有太子!”

“韋香兒?”太平公主這麽喃語一聲,皺起眉來,麵現沉思,接著突然目**光的望向我,“相王府我知道你是通過張說去的,你曾在在壽陽救過他的命,那這太子東宮和你之間是由誰搭的線,韋氏不會直接找上你吧?”

這太平公主還真是讓人無法小覷,總能一下子抓住關鍵,但聽得他此問,我心中不由得一動,便將如何與洛陽幫結識,以及通過洛陽幫結識駙馬王同皎的事向她說了。我聽得太平公主直呼韋氏,知她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嫂子,幹脆將洛陽幫已被韋氏收編的事告訴她,反正洛陽幫不能為我所用,跟著王同皎也就等於跟著韋氏,不定那一天就站在我對立麵了,先給它樹個強敵再說。

太平公主點點頭道“這就對了!”接著對我露了抑諭的笑意,“林生你如此相貌,那**婦就隻是請你隻一頓飯,沒有其它的事。”

這句話讓我一陣尷尬,但聽得她將我的稱呼改為林生,還當著我的麵直呼她嫂子**婦,對我毫不避諱,知道這一番談話已消除了她心中對我的猜忌,再加上沈小蝶的關係,她已經將我視為自己人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計謀得逞的喜悅。太平公主是誰,那是則天女皇最最寵愛,最最信任的人了!還有什麽比女兒更能讓一個母親感到信任和可靠呢?得到了太平公主的認可,也就是得到了女皇的認可,看來今晚這番心力沒白費,終於讓這個最大的障礙自己移開了,我執掌江湖的路以後應該開始平坦了罷?

我訕笑一下答道:“下官不知公主此話什麽意思,但那晚晚宴吃到一半,安樂公主突然去了,微臣就離開了。”她可以說話毫無顧忌,卻必須把話說的隱晦一些。

太平公主冷哼一聲,“她心裏肯定不隻是請你吃頓晚飯的,否則何必女兒一到,就讓你離開。那麽你和安樂公主怎麽回事,你們倆好像很熟嗎?”

我心裏暗驚,這洛陽城裏還真沒有什麽事能瞞過眼前女人的,大腦急轉一下道:“晚生與安樂初識時並不知道她就是安樂公主,當時晚生遭到幸碧思襲擊,身受重傷投入伊水之中,是前往香山寺進香的安樂公主救了晚生。後來在太子妃再次相遇,才知道救我的是安樂公主。”

“幸碧思?”太平公主的目光寒了一下,“問仙齋齋主幸碧思?她是因為你的聖門身份吧?”

我點點頭。聽她口氣,知道我故意點出幸碧思已成功吸引了她注意力,並引起她做為魔門同門的同仇敵愾之情。

“哼,母親饒了她慈心門,是不屑於和她們計較那些無聊的曆史恩怨,她們倒還在此事上念念不忘。林生你到江湖上不必和這個自稱正派,將其它人斥為妖魔的門派客氣,真斷了她們香火也沒什麽。”

我心裏一喜,答聲是,有了她這句話,將來對付起問仙齋時,就不必顧及它唐高祖禦封五大名門正派的身份了。

太平公主看我一眼歎口氣,“唉,那安樂和她母親一樣,也是個水性揚花的**,林生你、、、、、、唉,不說了,總之林生你要永遠謹記珍惜小蝶啊!”

我垂首真誠道:“姨母放心,我一定會的。”

太平公主難得的第一次對我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剛才你帶進來那女孩就是和小蝶一起與你定親的關玲嗎?確是個溫婉的女孩,她應該不會欺負小蝶,憶萍也絕不會欺負小蝶,我聽說林生你心目中的正妻是揚州謝老先生的掌上明珠,謝錦婕小姐?”

聽她說著沈小蝶,突然提起謝錦婕,我不由想起那晚在紅粉書院第一次和李夫人會麵時的談話,當時李夫人要求我將沈小蝶扶正,眼前太平公主不會也這樣吧?小蝶肯定是比不上謝錦婕的,為了小蝶在我家庭裏的地位,她不會對謝錦婕不利或設法拆散我和謝錦婕吧?想及此,立即起了警惕之心,答道:“是的,晚生已請了姚相為晚生做媒,小蝶和玲兒也已經和錦婕見過麵,她們相處的很好。”

太平公主眼角逸出一絲詭異的笑意,開口道:“放心吧,隻要你珍惜小蝶,讓她快樂,不會幹涉你與謝小姐的事,更不會冒大下之大不違去對名聞天下的謝小姐不利。”她接著悠悠一歎,“我豈能讓發生在我身上的悲劇在小蝶身上重演?”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淒迷而空洞,望著虛空處,臉現遐思。

我突然想起眼前這位公主年輕時的婚姻,當時還很年輕,一心追求浪漫愛情的公主看上了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薛紹,可她並不知道這個自己心目中的愛人已有妻室,並且十分恩愛。年輕的公主將自己的情思告訴了寵愛自己的父母,時為武後的女皇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為人做妾,迅速以雷廷手段賜死了薛紹的發妻,然後親自主持了一聲盛大的婚禮,讓公主如願以償的嫁給了自己的意中人。這些自然都是瞞著公主進行的,薛家上下也被嚴令不得透露此事。但思念亡妻的薛公子卻再也愛不起原本甚有好感的美麗公主,於是女皇的這份母愛就造成了公主一生感情生活的不幸,她嫁入薛家後,得到的除了全家的敬畏,就是自己丈夫的白眼與冷漠。可憐的公主是在自己丈夫牽連入李氏諸王謀逆,被酷吏逼死獄中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後,公主為自己心目中神聖的愛情守了幾年寡,心灰意懶的嫁給了武氏家族的武攸嗣。

看到她臉上那悠遠的遐思還有眼中那淒迷的目光,我知道她是因沈小蝶的境況而聯想到自己的經曆了,心下暗籲一口氣,知道沈明其中痛苦的她不可能在謝錦婕一事上為難我了。

太平公主發現了我偷偷打量她的目光,歎一口氣,“唉,我這是想到那兒了。昨晚你們在洛陽樓還好吧?”

原來她已經知道女皇看望小蝶的事,忙答道:“好,小蝶很喜歡那飯菜,她當時十分快東。”

“母親和我說了,她說小蝶想家了,想回揚州,過兩天你們就回去吧?”太平公主悠悠道。

我心中大喜,經濟繁華的揚州相當於是江湖的都城,讓我回揚州就是讓我回到江湖了,行禮道:“是,臣多謝公主知遇之恩。”

太平公主麵色一轉,冷哼一聲道:“你也先不用謝我,你這段時間的經曆應該可以讓你明白到一點道理,一個強有力的政權是絕不可能讓江湖脫離它的控製的,你的一切盡在朝廷掌握之中,你們星宗前三代宗主取得的成就你不可能達到,因為他們生於亂世,麵對的都是一些軟弱無力,政局動蕩的朝廷,而你何同麵臨的是一個太平盛世和一個政局穩定能夠對天下施以強有力控製的朝廷,無論是為小蝶考慮,還是為你自己考慮,甚或為你身邊的其它女人考慮,你和你的星宗最好收起你們的野心,別玩火**,否則本公主也救不了你。就算你回到江湖,我也會在這邊一直盯著你的,我隨時都有能力讓你變得一無所有,希望你好自為知。”

我心中暗凜,知道她對我星宗進行過深入研究,對我了解頗深,但我也不能在她這些威脅的話語下低頭,仰臉望著她道:“微臣明白該怎麽做,定不會辜負公主的知遇之恩的。”

太平公主微點下頭,突然問我,“南方那個白蓮教你知道嗎?有沒有江湖人參與其中?”

這位公主還真是耳目聰靈,什麽都知道。卻不知她為什麽會突然問起我這個,當下點頭道:“知道,當初查先生讓我調查揚州客船血案時,微臣查到一個叫荷花教的秘密組織,根據憶萍她們線人網傳上來的資料分析,這個白蓮教和這個荷花教之間存在著緊密關聯。”

太平公主點頭道:“這就對了,看來你確實該回到江湖去了。菩提園寶性大師帶著慧能神僧的伽紗明天即可到京,母親明天會親自出城迎接神僧佛衣。而寶性大師此番來京為的就是白蓮教徒衝毀寺院一事,要朝廷給出應對措施。因此朝廷不日內就會有針對白蓮教的舉措,你回到揚州後的當務之急便是協助朝廷處理好此事。這種邪教頗能蠱惑民心,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釀成民變,你注意處理好你江湖那一塊。”

我點頭答是,心道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下午還想著借白蓮大仙之事回到江湖,現在她就叮囑我回江湖後處理好此事。

“公主放心,微臣定不負公主厚望!”我朗聲答道。

太平公主籲出一口氣,“好了,你的事就這樣了,你隻管再在洛陽刑督的位置上坐兩天,朝廷自會對你有所安排。現在叫小蝶她們進來,我今晚想帶小蝶和憶萍到我府上住一晚上,你不反對吧?”

我沉吟一下,望著她道:“公主,微臣覺得這樣不妥?”

“有什麽不妥,本公主想和自己外甥女好好說一晚上話都不行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但我可以感覺到其中的怒氣,她瞪向我的目光也淩厲起來。

我堅持不讓步,回瞪著她,“為了小蝶著想,公主最好別這樣。微臣不想讓小蝶知道她的皇族身份,這會打亂她現在平靜而快樂的生活,而且對公主對皇上都不好。小蝶跟著我生活的很快樂,我不想讓她的生活受到任何打撓,希望公主諒解。”

太平公主愣了一下,歎口氣道:“可能你說的有道理,好吧,我盡量不打擾你們的感情生活,也不會讓小蝶知道我的身份,讓我再和她說會兒話總可以吧?”

我點頭道:“這個當然可以!我這就叫她過來。”

“把憶萍和那個關玲都叫過來吧,都是小蝶的姐妹!”太平公主說道,這讓我知道這位公主還是深暗人情世故的。

***

夜深了,剛與沈小蝶和關玲經曆過**的我仰躺著,望著頭上粉紅色的帳頂,聽著身邊兩女尚在激情餘韻中細細而湍急的喘息聲,感覺無法入睡。頭腦裏不停的想著今晚和太平公主會麵的情況。

這個女人既是李氏皇室的公主,又是武氏家族的媳婦,手裏握著僅次於女皇的權柄,她確有能力於瞬間剝奪我的一切。而且她身為月宗現在的負責人,對魔門掌故知之甚詳,因此對我星宗的曆史相當了解,她從來沒和我見過麵,卻早已看透我圖謀江湖的野心,沒有根除我,一來可能是因為沈小蝶,二來大概是她暫時還找不出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來管理江湖,隻好順水推舟接愛丁忘憂和查庸生的推薦。三來可能是因為她的自信,認為我絕對脫離不了她的掌握,她隨時有能力將我拿下。而且在洛陽刑督任職一事上她已經向我證明了她的這個能力。

我想起她警告我的那些話,我不可能取得前三任星主那樣的成就,因為我麵臨的是一個太平盛世和一個政局穩定能夠對天下施以強有力控製的朝廷。我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我承任她說的話有道理,在一個太平盛世,有一個強有力的朝廷在上麵盯著,我確是很難完成我的江湖霸業。但現在這個朝廷的政局真的有那麽穩定嗎?

現在的朝廷裏,朝臣一係與張氏兄弟寵臣一係,勢同水火,其矛盾早晚要來一個大爆發。武氏家族在寵臣一係崛起後,雖表現的偃旗息鼓,默默無聞,但這個女皇的本姓家族仍是現今朝廷裏實力最強大的一個派係,其對皇位的覬覦之心不可能就此消失,朝臣一係全力支持的李氏皇室內部還存在著兄弟間因為皇位的猜忌與勾心鬥角,太子府的後麵更隱藏著一個蟄伏多年卻野心勃勃的韋氏,這個被太平公主稱為**婦的女人身後有明宗和韋氏家族甚至整個老牌關隴貴族集團的支持,那也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所有這些矛盾現在都被女皇用她那強有力的手腕壓了下去,但它們早晚都得爆發,現在朝廷的風平浪靜隻能解釋為暴風雨來臨前那平靜的前夕。一旦局勢發生動蕩,我看她太平公主或者朝廷還有能力顧及對我的控製?那時我要讓江湖姓何,她太平公主也隻能幹瞪眼。我想著心裏豪情突起,撫在沈小蝶酥乳上的大手不覺間就使上了力,揪的沈小蝶一聲嬌呼。

“何大哥你弄疼我了?”懷裏的女孩嬌嗔一聲,按著我胸膛直起身來,錦被滑落,一大截潔白玉潤的香肩暴露於昏黃的燈光中,一對酥乳卻有大半隱在被窩昏暗中。莫提馬送的那寶石項鏈垂到了我胸膛上。

這香豔情景讓我忍不住又將手伸了過去,邪笑道:“疼了啊?何大哥給你揉揉!”

沈小蝶咯咯笑著撥開我的手,說道:“不要,癢!”手上黑綠色的手鐲在外麵晃了一下,在燈光下映出一道詭異的光芒。我便伸手將她這隻戴玉鐲的手拉到被處燈光下欣賞。

一邊的關玲也將戴著同樣默綠色手鐲的小臂伸了出來,和沈小蝶的並放在一起,兩隻手鐲箍在兩隻白藕般的玉臂上,閃爍著詭異的光,隱隱可見手鐲內有條黑色的小蛇,隨著兩女輕晃玉臂,光暈流轉中仿佛動了起來,正繞著這兩隻白嫩的小臂爬行。這詭異而香豔的情景讓兩女看呆了。

“你小姨真是有錢人啊,第一次見麵就送咱們這麽好的手鐲!”關玲看著手上的鐲子,向沈小蝶感歎。這對手鐲是在和太平公主分手時從太平公主的雙腕上轉移到了小蝶關玲兩女的腕上。

沈小蝶聽得關玲此說,便露出自豪的微笑,得意的在我眼前晃動她的玉臂。

我麵露不悅,喝問:“有了新手鐲就忘了舊的嗎?謝家姐姐送你們倆那碧玉鐲呢?”

兩女微笑一下,將另一隻手伸出來,那上麵戴的正是訂親那天謝錦婕送給兩女的一對手鐲,我早知道兩女都還戴在手上,我喜歡讓她們戴著各種高檔首飾我和歡好,這些精玉寶石可以讓她們那白嫩嬌軀更加美豔。

“嗯,以後在人前不要戴那黑色的手鐲,隻戴謝家姐姐送你們這綠色的。”我說道。

關玲也不問為什麽,立即點頭應諾,沈小蝶卻噘起了嘴,“我覺得我小姨人挺好的,何大哥你為什麽為好像不喜歡她呢,查姐姐也好像挺害怕我小姨似的,怎麽回事啊?我小姨也是的,竟告訴我她住那兒,以後怎麽找她嗎?”

“不許去找她,有事她會來找我們的。”我不悅道。

“為什麽啊?”沈小蝶瞪大眼睛問我。

我一虎臉,“什麽為什麽,不許就是不許,你敢不聽何大哥的話?”

關玲看情形不對,一轉身就縮進了被窩。沈小蝶先是噘下嘴,小手在我胸膛上撫摸著,很快在臉上蕩起媚笑,“我沒聽你的話,你怎麽懲罰我呀?”隨著這句帶有十足媚惑性的話語,她的一隻小手已柔柔的移到了我小腹下。

我舒服的歎了口氣,斜睨她一眼,知道這丫頭現在在想什麽,猛一翻身將她壓到了身下,狠聲道:“小浪蹄子,看我整不死你!”

沈小蝶咯咯笑了起來,、、、、、、

第二日,女皇出宮迎接慧能神僧的佛衣,接佛衣儀式舉行的十分盛大,宮城,皇城,廓城的南大門全部打開,整個洛陽城萬人空巷,十裏長街人聲鼎沸,女皇帶領群臣從宮城出發,在城南門處接到佛衣,親自手捧佛衣返回宮中,送佛衣的寶性寶見師兄弟自然也受到了隆重接待。刑督衙門配合著金吾軍和宮中禦林軍千牛衛維持秩序,忙活了大半天。我在人群中窺得,所謂佛衣,不過是一襲爛袈裟,棄入街市,三文錢不值。之所以寶貴,全因為它是從一個叫慧能的神僧身上脫下來的。

慧能乃神秀神僧的師弟,同為達摩東渡中土後的第六代傳人,神秀在北,慧能在南,皆為佛界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但傳言中真正承襲達摩衣缽的乃是這位拒不入朝的慧能,而非神秀。則天女皇如此隆重的迎接這件破袈裟,不外是為顯示大周朝對佛教的推崇,鼓勵天下白姓歸依佛主。

其實女皇對佛教的推崇也是含有濃重的政治意味的,周乃革唐命而立,李唐自稱是道教始祖老子李耳的嫡係後裔,奉道教為國教,周革唐命後,女皇便以佛教來壓製李唐的道教。而且女皇還曾在佛經《大雲經》中覓得一名經文,證明自己登基是應天命而行。那名話是佛說的,“汝,下生人界,天下悉尊汝為女王!”

所以女皇提倡佛教,實際上就是在鞏固自己的統治。但現在這件事對我而言卻是件好事,那白蓮教竟不開眼的衝擊佛寺,女皇既然這麽隆重的迎接佛衣,那麽相信很快就會對白蓮教之事做出反應,有姚崇,太平公主等在朝中為我運籌,很快我就可以借此事返回江湖。

下午我就見到了寶見,將他延至家中,詢問白蓮教之事。

“唉,其實那些教民對佛寺的仇恨也是有情可願的,我佛門中的一些敗類利用自己佛門弟子的特權勾結權貴,肆意欺壓良民,侵吞民宅民田,造成極大民憤,白蓮教就是利用了這一點,蠱惑民眾入教,並衝毀了一些寺院。”寶見歎口氣道。

“哦,那地方官府是如何處置的?”我問道。

“當然是要搜捕那些衝毀寺院的民眾,但這樣一來卻激起了更大民憤,讓白蓮教乘虛而入,大獲民心。而且這兩年江浙至越州一帶連遭澇災,得不到收成,而官府賦稅卻不減反增,致使民生流離,佛門弟子擁有免賦稅特權,很多寺院中更屯有大量餘糧卻不肯拿出救濟白姓,這樣如何不遭百姓忌恨?而白蓮教白蓮大仙卻自稱神仙降世,專為解救世人苦難而來,再顯些神跡,做出些救助百姓的善行,這樣那些身陷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如何不被其蠱惑?有那居心叵測的白蓮大仙在一邊蠱惑,佛門與百姓間的衝突還得繼續下去,唉!”寶見憂心忡忡道。

原來這樣,李夫人給我那些消息裏還沒有如寶見這般從白蓮教教民的角度考慮問題。這和尚看問題還是頗有見地的。

寶見看看周圍客廳,掃去臉上憂慮,微笑道:“何公子都在這兒安家了,難道不想回江湖了?”

我知他這句話有試口風的意思,看來江湖上對我滯留京城已生出疑心,遂笑道:“江湖肯定是要回的,但既然身為朝廷官員,不免要常到京城,置一所宅第方便些。這次大師師兄弟奉佛衣入京麵聖,相信朝廷很快就會對白蓮教之事做出反應,我有可能隨大師一道南歸啊!”

“朝廷可能派何大人去處理白蓮教的事?”寶見訝道。

我搖頭微笑道:“白蓮教的事我那處理得了,自然得派精幹朝臣前往,但我恐怕得負責相關的江湖事宜啊!”

“哦!”寶見似有所悟的點點頭,“怪不得,貧僧也猜測白蓮教後麵有江湖背景,看來這猜測是真的了。”

我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