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並不是錢的問題,當下向沈嘯天剖明了我這婚禮同時有安朝廷之心的含意在內,“若規模搞的如此之大,上震天庭,則不但不能達到我的意願,還徒為我招來猜忌。”我說道。

沈嘯天嚴肅起來,“這確實不好辦,總不能傳令江湖不讓人家來賀喜吧?再說就算咱們這邊將規模控製下來了,謝家那邊謝老爺子就這麽一個女兒,肯定是要廣發請柬,讓能來的門生故交全都過來,這婚禮的規模是怎麽也小不了的。隻能從其它方麵想辦法掩飾了。”

我沉思一會兒,靈機一動,麵上露出微笑,“既然小不下來,那就使勁往大處辦,嶽父大人你說我娶親那天同時再來個揚州花會怎麽樣?”

沈嘯天微一沉吟,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是個不錯的主意,有了花會這麽一件盛事遮掩,你娶親就是把規模鋪的再大也不會有人注意了,不知道還以為那些賓客都是為了來參加花會呢。”

找到李夫人和穆風揚雷,由明月樓牽頭,聯係點花樓,品玉閣等幾家揚州最大的風月場籌備新一界揚州花會,官方的支持由我負責,但花會的日期必須定在四月十八日。不日,新任揚州刺史謝錦勝到任,指派六曹全力支持這次花會。於是在我這邊忙著我的婚禮時,揚州風月界也風風火火的籌備著新一界揚州花會。

有了姚夫人坐鎮,蝶園裏婚禮的籌備進行的井井有條,按照姚夫人列出的物品單子,八份彩禮不日內就準備齊全了,隻等派人給女方送去。不料這天卻發生了一件讓姚夫人瞠目結舌的事。

我們那位沈家大小姐沈小蝶得知過門的日期後,難得的在沈家大院自己閨房裏老老實實的呆了幾天,卻很快就受不住了窩在房裏的憋悶,想想還有兩個月才過門,就又換上一身勁裝,帶上小芸騎上她們的高頭大馬上街了。然後到蝶園來想看看婚事準備的怎麽樣了,一不小心看見了那些包裹的花花綠綠的彩禮。一問之下,得知是要給自己的聘禮,指揮小芸,兩人撿那包裹的最花哨最漂亮的,每人拎起兩包就走。走時還告訴當時在場的一個仆婦,“你告訴何大哥,就說我這份不用他派人送了,我們這就帶回去。”

把那個仆婦一下子驚的呆在當場,當時正在院子裏指揮下人布置的姚夫人隻見到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每人拎著兩個須一壯漢才能挑起的彩禮包裹,麵不紅氣不喘的從屋裏走了出來。她不認識沈小蝶和小芸,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正想出聲詢問呢,便聽到屋裏剛反應過來的仆婦著急的大喊,“唉,沈小姐,那彩禮不能拿。”倉促間聽到仆婦的喊聲,我那姚大嫂子也沒將眼前一身勁裝的沈小姐往那將要做新娘子的沈小蝶身上想,立即喝道:“你們倆是幹什麽的,快將我家彩禮放下!”喊著上前阻攔。

沈小蝶也不識得姚夫人,看一陌生婦人要攔自己,一晃身躲過,嘴裏還蠻橫道:“我拿我的東西讓你管?”瞪姚夫人一眼,和小芸快步離去。

“我的東西?”姚夫人被這一聲吆喝還有那一瞪眼弄得愣愣不知所以,直到一邊來自沈家的下人告訴這兩個姑娘就是沈家小姐和她的丫頭時,姚夫人才大叫一聲,“唉喲,你們還不快去把彩禮追回來,怎麽能就這麽讓她拿走了?”

但等她帶人追出蝶園時,沈小蝶和小芸早將包裹綁到馬背上,騎上跑的沒影了。晚上我回到蝶園,聽了這事也是哭笑不得。

“你這個新娘子怎麽土匪似的?唉,新娘子過門前帶著貼身丫頭跑到夫家搶聘禮,我活這大半輩子,還是頭遭碰見這等新鮮事。”姚夫人在一邊數落。

我尷尬道:“唉,那丫頭是有點諷顛,嫂子你別在意。”猛然想起一事,關心道:“唉,嫂子,她沒對你怎麽樣吧?”

“那倒沒有,就是對我吆喝了一聲,瞪了我一眼。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怪她了。”姚夫人說道。

我心裏舒口氣,還好,還好,可能是因為彩禮占著手,或者姚夫人身上的貴婦氣質讓小蝶沒敢放肆,否則小蝶又不認識她,她那麽上前阻攔,很可能惹來那丫頭一頓拳腳的。當時那一院子下人就都很明智的沒有上前攔。要小蝶真給姚夫人來上一拳一腳的,那夾在中間的我還真就難做人了。

“改天我一定帶她去向嫂子道歉,被她拿走那些彩禮就再備置一份吧!”我說道。

但當天晚上沈河就用馬車將小蝶搶走那四包彩禮又悄悄送了回來,“小姐被我家少婦人數落了幾句,這會兒正躲在房裏害羞呢。”沈河笑道。

我心道這丫頭也知道害羞了,真是難得。這次搶彩禮事件就成了沈小蝶一生的笑談,但後來我一眾妻妾裏最討姚夫人喜歡竟也是小蝶。

搶彩禮事件第二天葉先生與蕭遠蘭趙武回到揚州,同行的還有莫提馬。接風宴上,莫提馬興致甚高,“有蕭小姐在,老朽可以放心回國主持那邊的生意了,這邊就全交給何公子蕭小姐與葉先生了。”

看來這幾個月的合作,蕭遠蘭從人品,經商能力等方麵都已經贏得了莫提馬的認可。

我看一眼坐在一邊落落大方的蕭遠蘭,她現在身上竟也有了查憶萍身上那種領袖群倫的氣勢了,隻是其透出一股子精明味兒。給她一個嘉許的微笑,向莫提馬道:“再過兩個月晚生就要娶親了,老先生回國也不急在這一時,莫如喝過晚生的喜酒再走也不遲,而且到時候揚州有還有花會,莫老先生正好在此領略一番。”

蕭遠蘭回來後已回過蕭家,知道婚期已定下,但莫提馬尚不知道我將娶親的事,聽我此說,又看一眼坐於下首臉泛紅暈的蕭遠蘭,高興道:“哦,是要娶蕭小姐麽,那我一定要再等兩個月,喝過蕭小姐的喜酒再回了!”

我心裏苦笑一下,知道現在在莫提馬的心裏,我的份量已經比不上蕭遠蘭了。還真是一個商人啊!

是夜,與葉先生一夕長談,分析了朝中局勢,我現在的處境等等。末了感歎一聲,“我現在也有了我那位姚大師兄的疑惑,這李唐是否恢複對了?弄得我現在事事處處都得小心翼翼,娶個親也要弄個揚州花會出來掩飾,唉!”

葉先生望著我拈須微笑,“李唐複政乃天下大勢所趨,縱然沒有你參與其中,今天這個局麵也會出現,那樣的話我們的處境更不妙,至少現在你身上有個神龍功臣的名頭,可以做一陣子護身符了。朝廷局勢雖不樂觀,然成大事那有坦途可走?你出山後從平民起步,不到兩年時間裏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令我驚喜了。”

我苦笑一下,“可現在的朝廷局勢,韋武合流已成必然,韋武合流,也就是明宗和月宗聯手,這讓我心上總是有股不詳的陰影縈繞其間。”

葉先生點點頭,“有危機感其實也是一件好事。不過林生你要看到危機中的生機,首先通過這次政變你解除了深黯江湖之道的太平公主的控製,否則以太平公主的精明與對江湖的熟悉,僅你身邊出現了有著恐怖戰力的私人武裝星主衛隊一事就夠你現在忙活了,那能像現在這般風風光光的準備娶親?韋武合流雖然對我們有威脅,但林生你要看到他們合流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對付張柬之等朝中權臣,對江湖這一塊他們並不重視,而且他們皆為權貴出身,平日又不接觸江湖,所以還沒有熟悉江湖的人,否則你這次沒那麽容易離開京城。可能在他們看來,同為神龍功臣一員的你是張柬之的得力助臂,你能退出朝廷權力中心,隱入江湖,讓張柬之失去一幹將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另外,林生你還要看到另一點,那就是無論韋後還是武氏家族,他們都不可能看清你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因為除了身邊幾個高手和那對外界而言神秘非常的百人衛隊外,你再沒有其它肉眼可見的實體力量,而對於手握最高皇權,動轍成千上萬正規軍的韋武兩家來說,你這麽一個僅有百來人,隻是在一群馬賊身上贏來些虛名的衛隊還不會放在眼裏。但你現在最大的能量卻不是這些可見的武力,而是你在江湖上的威望,這是通過查庸生接班人的身份,剿滅升仙荷花兩教及與幾大幫派的聯姻等等建立起來的,這股力量看上去虛無縹緲,但一旦運用得當,卻是十分強大,身處上層貴族圈子,很少接觸江湖的韋武兩家是不可能看清這一點的,就算有懂行之人的提點,也不可能得到太大的重視,除非這個提點之人是太平公主,可現在這局勢,你說太平公主會去提點韋後或是武三思注意對付你嗎?”

我臉上露出微笑,“當然不會,我雖然沒給太平公主留下什麽好印象,但現在在她心裏,我這個侄女婿至少比她嫂子和武三思這對奸夫**婦要好上很多吧?”

葉先生臉上也露出高深的微笑,“林生你心頭的陰影主要是因為對張柬之一幹朝臣的前景不看好,怕韋武聯手撥除他們後就會調頭來對付你,對吧?”

我點點頭,認可葉先生的說法。

“那林生你有沒有想過,因為共同強敵而聯結在一起的兩個利益集團,當強敵消失後會發生些什麽呢?他們不會天真的因為前輩星主的傳說就將你列為最大勁敵吧?”

我立即明白了葉先生的意思,韋武的合流隻是因為張柬之朝臣集團的強大,有朝一日強敵消失,那麽韋武的聯合自然就會走向終結,而在韋武的眼裏我這個星主實在太弱小,遠不足以對他們的利益構成威脅,所以到了那時,韋後與武氏家族關心的應該不是我,而是自己曾經的盟友!想通這些,仿如一道天光照射進我的心靈,壓在心頭的陰影迅速消去,“如此說來,我們的活動餘地還是很大的嗎,哈哈哈!”我不由得笑出聲來。

葉先生臉上露出輕鬆釋然的表情,微笑道:“這就對了,有危機感是好的,但不能讓危機感壓了自己的心。可以說從發動政變到現在以花會掩飾你在江湖上的影響力,林生你每一步都走的很正確,隻管韜光晦跡的照此走下去,對外保持低調,內裏加強對江湖的控製,早晚這條危途能走成坦途!”

“還是葉先生你啊,一席話讓政變後就籠在我心頭的陰影全部去盡,更添無限鬥誌!葉先生就是葉先生!”我歎道。

“嗬嗬,林生你也會奉承我了,真是難得!”葉先生開心道。

我微笑一下,“從明天起就得勞煩先生四處跑動為我下聘禮了,先生不怪我在你今天剛回來,明天就又得四處勞頓就好!”

“別的事我自然不願,但下聘禮這事我樂得效命!”葉先生笑道。

八份聘禮,六份都在揚州,安碧瑤與淩雨波蝴蝶居那兩份,沈小蝶沈家那一份,查憶萍紅粉書院那一份,蕭遠蘭蕭家那一份,這五份都簡單,領著幾個一身新衣的下人,喜喜慶慶的將彩禮送到就是。但謝錦婕那一份謝賢古堅持要按古禮來,頭一天納采,將彩禮送了去,第二接著便是問名,謝錦婕的一切,包括她的身子我都了如指掌,這問名全是個過場,但葉先生還得再往謝家跑一趟,然後納吉納征請期又讓葉先生跑了三趟,總算是把禮數行完了。

我搖頭不以為然道:“這古禮不就是讓人多跑了幾趟,我也沒看出隆重到了那兒,謝賢古一代大儒,別的地方雖然通達,在這方麵竟是不能免俗!”

葉先生斜睨我一眼,“你就別在那兒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人家謝家可是名門士族,這麽倉促的把女兒嫁給你你就知足吧,按正常程度,一套禮數走下來,至少得多半年,你卻幾天裏就完成了,還不知足?”

這事我昨晚向謝錦婕抱怨時,也是遭來一陣白眼。

其實自從訂了婚期後,謝家就不讓我再見謝錦婕,逼得我想見她時隻能在夜深人靜時像個**賊似的潛入她閨房,謝錦婕也認為這樣有違禮數,罵了我兩次,說我沒出息,兩個月都不能等?被我厚著臉皮一陣嘻皮笑臉蒙混了過去,再加上一通上下其手,一番肉麻的情話,她也就由著我了,晚上還會給我留著門。隻是她最後那一關還是把的很嚴,相會是相會,親熱也可以,就是別想在婚前得了她身子,留宿就更不可能。“你想把我爹氣死呀!”她這樣威脅我。其實我也不著急,反正不到兩個月她就嫁入蝶園了,現在隻是喜歡拿這個逗她取樂。

昨晚在她閨房裏我便向她感歎,“這大婦就是有大婦的架子啊,別的人葉先生跑一趟就可以了,你這兒跑了四趟了還沒完。”

“怎麽,這你就煩了?是心疼你葉先生還是嫌我家要你彩禮要多了,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等我過門時你就知道了。”謝錦婕立即冷臉道。

我立即意識到說錯話了,沒嫁出去的女兒總是跟人家父母一條心啊!心裏呻吟一聲,忙笑嘻嘻的偎向她身邊,“那能呢,我也隻是說說,隻要能娶到你,就是我身邊人全跑斷腿,我變得傾家蕩產,那我也是賺大發了,因為你才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

“去!油嘴滑舌!”謝錦婕一把推開我往她身上靠的身子,但臉上卻露出了笑意。說來奇怪,謝錦婕如此高雅女子,每當我們兩人單獨相處時,她偏偏能被我一些低俗肉麻的奉承情話打動,我也是多次摸索才發現的這一點,然後跟她在一起時,我就再也不會落於下風。

“嘿嘿,聽你剛才的話,是不是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啊?告訴我都有些什麽?”我涎著臉又往她身邊湊,同時把話題引開。

“怎麽,新娘子過門前跑到夫家搶了一次彩禮,你這新郎倌也想娶親前到我家搶一次嫁妝?”謝錦婕說著自己先撲哧笑了出來,看來沈小蝶搶彩禮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我涎笑道:“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家的彩禮,你就是什麽也不帶,赤身**嫁過去我也歡喜,來,親一個,老公要回去了。”說著湊到她櫻唇上狠狠啜了一口。

謝錦婕微愣了一下,柳眉一挑,怒道:“你剛才說什麽,我赤身**嫁過去?你壞蛋!”說著抓起桌上一個胭脂盒向我擲來,我已輕笑著躍出窗子逃之夭夭了。

身後一聲嬌呼,“唉喲!小姐別,是我。”

我在心裏暗笑,讓你小丫頭往窗戶下麵躲,主子的情事豈是那麽容易偷聽的?

葉先生終於將揚州幾女的彩禮送完,正好李虎和李嬸帶著宣州門下十幾個親信及時趕到,李嬸入蝶園幫姚夫人,葉先生便攜了李虎和他十幾個親信帶上彩禮登船北上,前往淮陰關家,青州崔家下聘。我的娶親準備有條不紊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