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進入長安,趁夜潛入李隆基在長安的府第,張說已經在那兒了,兩人見到我十分高興,“林生你終於來了,王爺猜的不錯,皇上真的駕崩了!”張說道。

“消息已經確定了?”我望向李隆基。

李隆基點下頭,“今天下午韋氏召文武官員入宮,宣布了皇上駕崩的消息,並宣讀了皇上遺旨,立那幼兒李重茂為帝,由皇太後監國。按理父王應以皇叔身份監國的,可聖旨裏卻對父王一字未提,這聖旨八成是假的!”

“宮中有傳言,皇上是被韋氏毒死的,據說皇上是吃了安樂公主進獻的餡餅後不久身亡的,而安樂公主那次入宮後就再沒有出來,鍾紹京透露出來的消息,安樂公主現被韋後關在一處宮殿裏,有見到安樂公主的宮人說安樂神情呆滯,狀似失魂,嘴裏不斷的說著什麽,但接近過安樂的人都已經被韋後處死了。”張說說道。

我在心裏歎口氣,事情已經很明了了,韋後利用中宗對女兒的信任,毒死了中宗,安樂因害死自己的父親而心神失常。那韋後與中宗也算是患難夫妻,武皇時中宗一家被四處流放,據說當時兩人在顛波流漓中互相扶持,十分恩愛,中宗登基後對韋後的寵溺與寬容更是舉世有目共睹,不想為了權力,韋後竟策劃毒死了中宗,僅僅因為燕欽融一事,害怕中宗對自己下手,竟等不及中宗百年以後。

韋後這一著可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啊!我心裏想著,轉向李隆基道:“皇上已死,趁韋氏尚未穩住局勢,現在正是王爺舉事之大好時機,王爺可做好了準備?”

李隆基與張說對望一眼,張說點頭道:“剛才我與王爺也是這個意思,以現在的情形,皇上剛剛駕崩,再加上宮中皇上是被韋後所害的傳言,整個朝廷裏人心不安,我們若能以相王命義,以誅韋為口號起兵,定能得到很多人響應!”

我點點頭,和張說一起把目光投向李隆基。

李隆基眼裏閃過一道厲芒,微微眯了起來,點頭沉聲道:“那就定於國喪期間發動政變!”

**

皇帝駕崩,舉國大喪,整個長安城白衣素稿,舉目望去,再不見一絲鮮豔顏色。同時新皇登基,因其年少,韋後以皇太後身份監國。

此時長安城內,北門,南衙,金吾及內宮禁軍也全都控製在了韋氏一黨手中,韋氏一方麵加派護衛保護相王和太平公主,名為保護,實為監視,另一方麵又派心腹摔五百精兵趕往均州,加強對譙王李重福的監控,防止其反抗。這樣韋氏仍不放心,又調了關中諸州府軍五萬入京,由韋氏親族任統領,維持局勢!似乎,整個局麵已牢牢的控製在了韋氏一黨手中,韋氏的圖謀就要得逞了。但在韋氏視線所不及處,以李隆基為中心,一股暗流正在悄悄湧動著。

夜,李隆基王府密室!

“他們竟然發了五萬府軍入京,而且裏麵包括那一萬潞州軍!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得到韋氏調府軍入京消息的李隆基快意的笑道,“其它各州郡的府軍我不敢說,但潞州這一萬府軍絕對不會站在韋氏那一邊,我在潞州數年經營,豈是易與?”

我微笑點頭,“我給王爺招集那三百高手正好借府軍入京之機,混在潞州軍裏進入長安!”查憶萍他們在我到的第二天就已經到了,卻因為韋氏在城內防範密,不好混進城來,都滯留在了城外。

“沒問題,我讓毛仲和宜德去安排。”李隆基道,“當年何公子讓我經營潞州府軍,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啊!”李隆基向我感歎道。

我微笑一下,“臣當時可絕對沒有料到韋氏會調發長安附近州郡府軍入京,隻是覺得潞州位於關中,值得經營而已。今天這一切隻能說明王爺洪福,也說明上天仍在眷顧著李唐!”

“嗬嗬嗬,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何公子你大功一件,本王不會忘的。下麵具體該如何行事,還請何公子和老師幫本王謀劃!”李隆基說道。

我看一眼張說,起身向李隆基一揖道:“王爺見諒,具體行動的謀劃,臣恐怕幫不上王爺了,因為那非臣所長。臣留此已無用,因此在此向王爺辭行!”

李隆基大愕,“什麽,何公子你要離開?現在大事待舉,麵且成功在望,正是你建功立業的大好機,何公子怎麽能在這時候離開呢。”

我沉聲道:“待那三百高手進入長安,臣能為王爺做的,就全部做到了。現在有北門精銳和那一萬潞州府軍心向王爺,加上臣這三百死士及王爺身邊一眾來自宗聖宮、少林等派的高手,以王爺的英明和張大人的智謀,臣相信王爺大事必成,臣再留在長安,已經是無用之人,怎好貪王爺與張大人之功?莫若離開京城,在江湖間等待王爺和張大人大事得成的消息!”

“這、、、、、、”李隆基將目光轉向張說。

張說眼珠一轉,已明了我的用意,微微思索一下,向李隆基道:“王爺,既然如此就讓林生離去吧,現在林生人在京城亦與大事無補。而離開京城,萬一我們事有不怠,以林生在民間江湖草莽間的人脈關係,還可以給我們備條後路。”

李隆基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張說,沉思一會道:“如此也好!不過何公子你放心,一旦大事得成,本王不會忘了何公子你那份功勞的。”

我再一揖道:“謝王爺,至於功勞,臣無他求。王爺大事若成,臣隻希望王爺能答應微臣兩件事?”

“哦,什麽事,何公子你說吧,能辦到的,本王一定辦到!”李隆基道。

“一是臣為王爺招集那些高手,他們來自江湖上各個門派,事成後還請王爺代表朝廷給以封賞!”

“這個自然,他們冒著生命幹係,為本王辦事,一旦大事得成,自然各有封賞!那第二件事是什麽?”李隆基道。

“第二件事是關於宮裏上官昭容的,臣欠她一份恩情,王爺舉事時,還請放她一條生路?”我望著李隆基說道。

“上官婉兒?”李隆基狠聲道,“她可是給韋後出了不少好主意啊!”

我沉默不語,隻是希冀的望著李隆基!

沉默有傾,李隆基始點頭道:“好吧,本王答應你,有可能的話,盡量放她一條生路。”

“如此,多謝王爺了!”我揖首道。

“何公子你自己就沒有什麽要求嗎?”李隆基向我微笑道。

我微微一笑,“臣自己隻求王爺能創造出一個太平盛世,使天下安樂,讓微臣可以安享江南的靈韻水氣和錦繡繁華即可,若有可能,每年能賞賜微臣一些金銀財帛之物更好!”

李隆基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何公子這淡泊性情倒與我父王頗為相似!”接著長歎一口氣道:“太平盛世,天下安樂,這也正是本王的目標啊!”

**

“林生你也太小心了吧?其實王爺根本不是那種薄情寡幸之人,你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讓我也配合你在王爺麵前演戲!”張說和我單獨在一起時這樣向我說道。

我苦笑一下,“唉,兄長,我是不得不小心啊!小王爺現在是這樣,但你又焉知他再長大一些,得登大寶後是什麽樣的心態?我已經參與過了神龍政變,太子兵變,這次王爺之事,我若再參與其中,進行謀劃,那我就是第三次參與宮廷政變了。現在的王爺自然不會有什麽想法,但以後王爺得登大寶,想起我數次謀劃參與政變的參曆,心裏會有什麽樣的想法?隻要對我稍起猜疑之心,我恐怕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我對封王拜相又不感興趣,莫如現在早點退出,求得個一世平安。”

張說拈須微笑,“林生你考慮的是!嗬嗬,你知道你離開秘室後我跟王爺怎麽說?”

“怎麽說?”

“我說何同這個人雖有一些才華,又晉身謝氏名門,但畢竟草莽出身,眼裏隻有江湖那麽個小圈子,胸無大誌,不堪大用。走就讓他走吧,現在他確實也起不了什麽大作用了。最多我們事成之後,如他所說,每年多賞給他一些金銀財帛!”張說說完嗬嗬笑了起來。

我也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以後,我就等著王爺的賞賜了,嗬嗬!”

“唉,不過我說完後,王爺還連連可惜你這個人才呢!你說我這樣編排你會不會給王爺留下一個妒賢忌能的印象啊?”張說笑道。

我知他在開玩笑,以他的為人和他與李隆基的師生情份,李隆基怎麽著也不會對他產生這種印象,當下故做嚴肅道:“嗯,有可能,也許就因你編排我這句話,兄長你以後別想封王拜相了。”說完嗬嗬笑了起來。

張說卻微笑著向我伸出了手,“既然這樣,你是不是該給我點什麽,讓我提前立些大功,為以後鋪好路啊?”

我一愕道:“什麽?”

張說微微一笑,“別裝了,王爺不知道你在神龍政變和太子兵變中起到的作用,我能不知道嗎?搞政變,林生你是老手,有經驗,對王爺這次舉事,你真的打算撒手不管了,還是快交出你的行動方案吧,你怕王爺事後猜疑,我卻不怕,這功勞就給了哥哥我罷!你本來不也就打算這麽做嗎?”

我苦笑一下,“什麽事都瞞不過兄長!不過你剛才那什麽政變老手,有經驗的話,可千萬不能再亂說啊,牽涉到你兄弟我一家的性命呢!”

“我有分寸的,快告訴我你對王爺這次事情的想法吧!”

“坐下慢慢說!”我說道。

**

辭別李隆基和張說後我並沒有直接出城,而是繞得兩圈,來到了上官婉兒身邊那個月宗高手常去喝酒的那家小酒館。老位置,那個灰衣人正在那兒自得其樂的自酌自飲。

我走上前去,在他對麵坐下,恢複了我本來的聲音輕聲道:“我想見上官姑娘!”

他有點驚愕的抬起頭望向我的麵龐,我微笑著向他點下頭。他目光緩和下來,扔下幾枚大錢,起身離開。我知道他已經認出我來,不慌不忙的向店家要了幾個小碟,喝完一壺酒才悠悠然離開。

黃昏時,我始在上官婉兒在宮外的那處宅院裏見到她。

“你怎麽來了?”她問我。

“我來接你離開!”我說道。

她望著我,不說話,那目光是在詢問我這句話的意思。我歎口氣,“事到如今,你仍要跟著韋氏走下去嗎?毒死中宗,你認為就韋皇後和那個小皇帝能掌控住局勢,你還要通過韋後”

上官婉兒愕得一愕垂下了頭,沉默一會兒抬起頭歎口氣道:“連你也知道皇上是被皇後害死的,真是紙包不住火啊!我早告訴她以韋家現在的實力,還不宜離開皇上,可她不聽,徒給自己招來逆名,這一著皇後實在是走錯了。”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跟我離開,及早從這泥潭裏抽身吧,現在還來得及,隻要出得長安,我保證你不受人傷害!”我說道。

上官婉兒垂著的頭堅定的搖了搖,“不,我不能就這麽放棄,至少現在的局勢仍控製在皇後手裏,城內所有的軍隊都控製在皇後手裏,長安附近各州府的五萬府軍也即將到京,從現在經營的好,皇後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我在心裏歎口氣,早知道不到最後一切破滅那一刻,她是不會死心的。這一趟來,我也不過是盡盡人事,早知道帶走她的可能性不大。反正我已經在李隆基和張說那兒為她求了情,希望那能為她留條生路吧。

“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你自己保重吧!”說完起身欲離開。

“何公子!”上官婉兒突然叫住了我。我停住腳步,她走到我麵前,凝望著我深情道:“謝謝你對我的關心!”

我歎口氣,沉思一會兒說道:“城南十裏亭外,你若願意離開,可以那兒找我,我會在那兒等你十天!”說完徑自離去。

**

長安城南十裏亭外,夜風帶著深秋的寒氣拂過道邊的荒草,我佇立在夜色中望著長安城的方向。夜色太濃了,看不到長安城那高大的城牆,隻能隱約看到南城門上所掛的燈籠,沉沉夜色中仿若天際的兩點螢火。

今晚的長安城不會平靜,李隆基籌劃多時以誅韋為目標的政變就在今晚發動。

今天上午,五萬府軍到達長安,老李雯雯他們隨潞州軍混進了城。我可以想見李隆基今晚行動的過程,他采用的正是我交給張說的個行動方案。

趁著宮裏大做喪事時的忙亂,有二百多名武林高手扮做花匠,於天剛入黑時被宮苑監鍾紹京從宮城後麵園圃平時花匠們出入的那個小門弄進了宮。他們將在接到信號後由內往外殺,從宮內打開玄武門。

另一邊李隆基會帶領一批雯雯,老李,厲情,厲傷、厲霸這樣的絕頂高手隨陳玄禮入北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韋播、韋灌等韋氏安插於北門軍中的高級將領,由陳玄禮等人接管北門,再將韋氏毒害中宗的事告訴北門,以誅除韋逆為號,讓北門軍在陳玄禮,葛福順等人的帶領下從玄武門攻打宮城。攻打時的喊殺聲,就是事先已進入宮內的二百多名高手行動的信號。

李隆基這時不會親自參與攻城,而是帶領一眾高手親衛趕往南衙大營,先斬殺韋氏一黨在南衙中的將領,再以相王名義控製南衙。陳玄禮等率北門精銳在內應的接應下攻入宮城後,會直殺到宮城南門朱雀大門,打開宮門迎接李隆基入宮主持大局。

剛進入京城那五萬府軍由張說和王毛仲、李宜德帶領一批高手前往控製,幾人事先便混入潞州軍中,天一入黑,便帶領那一萬潞州府軍突然發動,包圍府軍大營,控製住其它州府來的四萬府軍。因李隆基任潞州別駕時嚴抓秋訓,潞州這一萬府軍的素質比其它州府的府軍高出很多,又裝備有從北疆軍備中截留下來的優質軍鎧兵器,總體戰力已超出其它各州府軍之和。

張說會以這一萬潞州府軍控製其它四萬府軍,驅使這五萬府軍包圍金吾大營,以其它州府府軍圍於內圍,潞州軍圍於外圍,他們隻要控製住局勢,讓外麵來的府軍和金吾軍在金吾大營附近無法動彈即可,待李隆基掌握住了宮中局麵,再來收編這些軍隊。

李隆基控製住了皇宮後,會派出北門軍全城搜捕,誅盡韋氏一黨!

當北門軍攻入皇宮時,希望上官婉兒可以從亂軍中逃離,到這兒與我會合吧,雖然李隆基答應了放她一馬,我也安排了在城裏參加政變的雯雯,淩雨波,老李,李虎,王武,趙成幾人相機接應她,但我仍不敢保證她今晚能脫得兵禍。

查憶萍從我身後將一件披風披到了我肩上,我沒讓她和袁水儀,崔夢心三女以及李嬸進城,雖然為安撫各派高手的心,讓她們隨各派人馬一道來到長安,但今晚長安城中兵凶禍險,她們又沒有雯雯,淩雨波那樣的身手,我不敢讓她們涉險,是以大家混入潞州軍的時候,我便讓她們和大隊分離了。

這次行動,我的星主衛隊也沒有動用,因為我不想朝廷知道星主衛隊那恐怖的戰力。

“李老他們差不多該回來了吧?”袁水儀問道。

我點點頭,因為我隱約間已聽到滿城的喊殺聲!我給雯雯他們的指令是李隆基一入宮,除李虎要照顧自己宣州幫弟子留下外,其它幾人都立即離開,利用星主衛隊配備的那種抓鉤越城而出,到這兒來與我會合。聽那喊殺聲似乎已擴張到全城,李隆基當已控製了皇宮,現在已經開始全城搜捕了,那麽雯雯他們也就該回來了,希望他們能將上官婉兒安然無恙的帶回吧!

終於,夜色中顯現出三道人影,向這邊急掠而來,看清了,最前麵的是淩雨波,我一晃身迎了上去,淩雨波身後是雯雯和老李,看三人停下腳步,身後卻再無其它人,我心裏一沉,向淩雨波問道:“城裏情況怎麽樣了,怎麽隻有你們三個人?”

袁水儀和崔夢心也急迎了上來,詢問青龍會和黑風教的情況。

“城內一切都很順利,北門軍進入宮城後,打出相王旗號,宮內的禁軍幾乎沒有抵抗!咱們的人沒有傷亡,袁會主,崔教主他們都很好,王叔和趙叔隨李叔留在那兒了。”淩雨波答道。

雯雯接著道:“韋後被道彥和另兩名宗聖宮高手聯手當場擊斃,安樂公主為亂軍所殺,但我們在宮裏沒有見到上官姑娘!現在王爺已控製住皇宮局勢,下令北門和南衙二軍全城搜捕,凡韋氏一族及親韋氏的內外大臣,其宗族以內身高及馬鞭者,皆殺無赦!”

身高及馬鞭者,殺無赦!這就是最高權利之爭的殘酷了,這一條命令不知會讓今晚的長安城平添幾多怨魂,長安城的今晚,又將是一個血夜!不知上官婉兒能否逃出長安,以她和她那灰衣護衛的身手,隻要不遇到李隆基身邊的高手,一般的士卒當傷不到她。

又等了兩個時辰,東天邊已露微白。我歎口氣,向查憶萍幾人道:“看來是等不到她了,我們走吧!”

就在這時,淩雨波指著長安的方向道:“有兩個人朝這邊趕過來了,是不是上官姑娘?”

果然長安城方向正在褪卻的夜色中顯現出兩道人影,是兩個皇宮禁衛打扮的人,我忙迎了上去,前麵那個禁衛行到我麵前,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黑色煙灰,摘去頭盔,一頭秀發垂了下來,那對我露出笑容的眉眼不是上官婉兒又是誰?

**

尾記

暖風輕拂,揚州迎來了它的又一個春天。現在已是睿宗皇帝景雲三年,距李隆基發動政變,誅除韋氏,扶相王即睿宗登基已兩年有半了。

黃昏,一個身著儒衫,頭戴鬥笠,笠沿遮住大半麵部的人來到蝶園門口,和數年前那個傍晚十分相似,不過當時是四個人,現在是一個人。

“張兄?您現在可是當朝首宰,怎麽如此一身打扮出現來到小弟這兒啊?”將來人迎進客廳,我大為訝異的對來人道。來的正是張說。

張說一聲苦笑,“看來林生你躲在蝶園裏逍遙,是真是不聞外間事了,我與你師兄姚相,還有你義父宋憬宋中丞於月前被集體免職,逐出京城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我低頭沉默一會兒,問道:“是不是太平公主?”

張說歎口氣點點頭。

一年半前,睿宗登基,將姚崇,宋憬,張說等一批幹聯之臣召回到朝中主政,姚、宋、張三人聯手,不到半年即清除了景龍年間的所有蔽政,一掃朝廷和地方官場烏濁之氣,使大唐吏治仿若回到貞觀時代。

但雖然沒了韋氏,朝廷卻沒能如我想像的那樣的平靜,問題出在太平公主身上,太平公主竟糾合一批朝臣要求立睿宗長子李成器為太子,雖後來因李隆基在政變中的大功,及張說等一批大臣的力爭,李隆基被成功立為太子,太平公主卻在朝裏糾集起一股勢力,形成姑黨,與以李隆基為首的太子一係爭權奪利。

“你想象不到太平公主的手腕,也想像不到她的勢力有多大,而且她自幼與睿宗皇帝關係親密,對皇上的影響並不亞於太子,這次我們被集體免職,標誌著姑黨對太子一係的大勝啊!”張說道。

太平公主的事,據上官婉兒告訴我,那也是一個放不下權利的女人,早在武皇時就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了,這麽多年經營,豈是易與?她扶持李成器,不過是因為李成器性子軟弱,登基後她可以保持住她的無上權力。但對這些朝廷裏勾心鬥角的事我實在是厭煩了,無論李隆基得勢,還是太平公主得勢,其實對我蝶園影響不大。我現在是真的不想插手朝廷裏那些破事了。

“兄長有什麽想法?”聽張說說完,我問道。

張說凝望著我,眼睛裏閃過厲芒,“我和姚相都希望林生你能再進京一趟,幫太子一把!直到現在太子還顧念什麽姑侄之情,這很危險!這是姚相給你的信。”張說說著遞過一封信來。

我將信接過,卻隨手放於桌上,沒有拆開看的意思。向張說搖搖頭道:“我此生絕不會再插手朝廷中事了!”

看我回絕的堅決,張說歎口氣,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念及與張說的交情,我心有不忍,起身拍拍張說肩膀道:“不用太擔心了,兄長。經過上一次的政變,太子的地位已無人可以動搖,我們要相信太子的能力,他自己能渡過這一關的。”

“我也相信太子的能力,可我擔心的是他太顧念與太平公主之間那份姑侄之情了,太子從小到大,一直多得公主照顧,對這個姑媽的眷戀之情太深了!我怕他被他這份眷戀之情害了啊!”張說憂道。

我沉思一會兒,解下腰間一把裝飾精美的彎刀遞給張說,那是我去參加紅袍會丘英山和大江幫趙欣的婚禮時丘豪送我的一柄藏刀,無論大江幫還是紅袍會,現在都是得到朝廷承認的名門正派了。

“兄長可以以你的名義將這柄刀送給太子,其它的事就看太子自己的吧,太子總得自己長大,我們做臣子的做到自己本份就可以了。”

張說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將刀接過。我相信他能明白我讓他將這刀轉贈給李隆基的意思!

三個月後,我正在小蝶房裏逗弄她剛出生不足兩月的胖小子時,查憶萍進來告訴我,京城裏李隆基再次發動政變,清除了姑黨勢力,太平公主於終南山中自殺。睿宗已將朝政全部托給了李隆基。

小蝶聽到太平公主自殺的消息,呃的一聲,身子一顫,手裏正看的書掉在了地上,我俯身撿起,那是我剛完稿的第四星主本紀――《蝶舞大唐春》!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