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現在王爺身為潞州別駕,正是掌管一州府軍的最高首領,可借秋訓之機,一方麵加強對這些府軍的訓練,恢複其戰力,另外王爺多多體恤士卒,收納其心,讓其可為我所用!至於軍備之事,王爺不須擔心,臣已有定計!”我說道。

張說眼珠一轉,問道:“林生你可是打算從姚崇姚相,現在的靈武道行軍大總管的北部邊軍那兒著手?”

李隆基也是心思靈瓏之人,立即明白我和張說的意思,一拍大腿喜道:“本王怎麽將姚司馬給忘了,他可是父王最佩服的人,並言其經國治世之才,當世無人可比,而且對我李唐忠心耿耿!他現在與張仁願主持北部邊軍,確是可以通過他來弄軍備!隻是具體操做上,軍備的運輸可是不容易啊!”姚崇拜相前曾於相王府任司馬,是以李隆基稱其為姚司馬。

張說哈哈一笑,“這個王爺你無須擔心,林生自有辦法做到,他一個老嶽就是靠車舟船馬起家的。”

我微笑一下承認張說說的話,然後臉色一正,向李隆基道:“這些細碎之事,微臣自可通過江湖上的各種關係辦到。但在招攬江湖異士這方麵,王爺也需要出些力!”

“哦,有何事需要小王盡力的,何公子請講!”李隆基道。

“昔日高祖得天下後,曾對問仙齋,宗聖宮等五個為高祖打天下出過大力的江湖門派進行了封賞,那便是今日江湖上的五大名門正派,這些門派的心肯定都是向著李唐的,若能由微臣引薦,王爺親自與其結交一下,他們感念王爺高義,定然盡出門中精銳好手,以助王爺大事!”

李隆基點點頭,“若其心向李唐,可為小王助力,那就請何公子為小王引薦,若能成事,事後自然會對他們再加封賞!其實高祖敕建宗聖宮,冊封問仙齋、少林等門派之事,小王也知道,但平時卻與他們多不曾來往,僅與宗聖宮的尹文操尹大觀主有些交往。”

我一驚道:“王爺與宗聖宮尹大宮主有所交往?”

李隆基點頭,“尹大觀主算是我父王的方外至交吧,有幾年常到王府做客,與父王論道的。小王得見仙長幾麵,還承蒙他指點過幾手劍法!”

我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然後向李隆基微笑道:“王爺恐怕還不知道,這位尹大觀主的一個弟子在江湖上即是頂尖高手,微臣聽人傳言,這尹大觀主自己是沒有進入江湖,否則其一身修為功參造化,當可位列前三,有這樣一個高手坐鎮的話,王爺可以無懼韋氏一黨的任何高手!”

“如此,確是需與老觀主多多結交了!”李隆基道。

“另外不屬宗聖宮等五大名門,不被朝廷承認的江湖幫會還有很多,其中多異士,這些都是微臣為王爺招攬的對像,臣肯請王爺許諾,事成之後給這些幫會以五大名門正派以同樣規格的冊封!”我說道。

李隆基點頭答應,“這些本王可以讓何公子你全權做主,隻要能在大事,這些都不是問題!”

我點頭謝過,接著道:“秘蓄實力的手段微臣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

張說嗬嗬笑道:“有這些就足夠了!”

我向他微笑道:“但另外有兩件事卻是需要兄長你為王爺多多盡力的!一是造勢,二是掩護!”

張說一愕,“哦,這做何解?”李隆基也奇怪的望向我。

我微笑著解釋道:“所謂造勢嗎,這是跟韋後學的,韋後的衣箱裏都能飛出七彩霞光,小王爺身邊為什麽就不能出現一些讓天下百姓歸心的祥瑞之兆呢?”

張說立即明白,道:“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別的本事沒有,編造一些愚弄凡夫俗子的故事還是可以的。”

李隆基臉現猶疑,“這樣恐怕不好罷,本王目的隻是誅韋,以保全我李唐江山,如此一來,豈不是問鼎帝位?現有伯父在位,其下還有父王與兩位兄長,如此行事,好像不夠妥當啊!”

我心道有什麽不妥,我就是要將你推向那個位置,而且我敢肯定張說早就抱著這樣的心思了。當然這些話我是不能說的,所以我將目光投向了張說,張說開口道:“行大事不拘小節,現在王爺你是代表李唐皇室來做這個挑頭人的,剛才林生也說了,王爺你現在的威望還不足以承擔如此大事,而祥瑞之兆正是提升王爺在百姓心中威望最快捷也最簡單的方法。王爺顧念父君兄長,臣可以理解,但那是事成之後才能考慮的問題,現在還是聽林生的,對此不必在意!”

李隆基點頭,我叮囑道:“不過這事要注意把握好一個度,盡量不要惹得韋氏警覺!”

張說點頭道:“我會注意的,不知那掩護做何解?”

我表情變得凝重,“那就是請張兄全國範圍內不斷的找一些有血氣的忠貞之士,隻要有向朝廷上書的資格即可,不管用什麽手段,鼓動也好,慫恿也好,或者威逼利誘也好,讓他們不斷的向皇上上書參奏揭發韋氏一黨的罪過,占用韋氏一黨的精力,引開他們對王爺的注意,方便王爺與你我行事!”

李隆基與張說神色一震,互相對望了一眼,李隆基歎口氣,“太子兵變後,一個地方小吏在京城望見太子頭顱,泣得幾聲便被韋氏羅織罪名給殺了,前些日子又有禦史參奏韋氏秘黨宗楚客收受賄賂,也落得自已身死,全家下獄的下場。這種時候去參奏韋氏,那可是取禍之道啊!縱然有敢於這樣做的,那定然都是我朝棟梁,讓他們、、、、、、唉,真是可惜啊!”

我心道我焉不知道現在明著與韋氏做對是取死之道,但那些所謂的棟梁忠臣這個時候不出手,怎麽能顯出他們的忠貞呢?

張說沉思著道:“天下之大,這樣有血氣,不畏強權的忠貞之士還是有幾個的,我回去後就給他們一一寫信,隻是這信、、、、、、”

我立即接口道:“為了不讓韋氏注意到王爺,張兄你自然也不能暴露,你隻管寫信,我派人負責專門為你送信,保證不讓張兄受到任何牽連。”

李隆基和張說一起沉默不語,我知道這事已經定下,以後自會有一些傻子不斷的去撥韋氏逆鱗,吸引其注意力,而聰明如張說者,是不會讓韋氏注意到的。

張說將話題轉開,“雖照林生你如此說,王爺被貶潞州,避開韋氏視線反而是好事,連我被貶汝南縣尉也是更方便我在暗中為王爺效力,但王爺人不在京城終是不妥,朝廷裏有什麽風吹草動不好把握。”

我點點頭,“這確是一個問題,王爺你不適合在潞州多呆,早晚要設法回到京城,不過在這之前,一定要利用好身在外邊行動自由這個機會。嗯,王爺你以後沒有必要盡量不要離開潞州地界,免得惹得韋氏警覺,有什麽事,由微臣替你跑腿,微臣畢竟自由得多!現在關鍵是怎樣讓王爺你身在潞州這段時間可以及時的了解到皇宮裏朝廷裏的任何風吹草動?”

我陷入沉思,上官婉兒自然是一條絕妙的好線,但她現在正和韋後走在一起,野心勃勃的想要實現自己的才華抱負,肯定是不會幫李隆基的,而且她要知道李隆基除韋的圖謀,說不定還會向韋後舉報呢!我親自出麵利用她把握宮內動態?這也不現實,她心計不在我之下,我若過多關注朝廷中事,定然會引起她懷疑,除了與我有關的事,她是不願將其它朝廷中事透露給我的。

李隆基和張說也在沉思,李隆基突然想起什麽,抬頭道:“本王識得宮中內苑總監鍾紹京,當年他還未入宮時,乃東城一花匠,受張易之府上惡奴欺負,是本王救的他。後來他因花種的好,為宮裏種花,竟得了宮苑監這麽一個職位。他是一個樸實憨厚之人,當初曾信誓旦旦的說一生不忘本王大恩,或許可用!隻是他在宮裏隻負責管理二百花匠種種花,修修園林什麽的,無法接近中樞,恐用處不大。”

李隆基搖頭歎息,我卻聽得又目發亮,“有這麽一個人王爺怎不早說?這個宮苑監王爺一定要好好結納,來日必有大用!”

“何公子認為他可用?”李隆基問道。

“何止可用,而是由大用。此人功用將絕不僅僅限於為王爺傳遞宮內消息,等到將來王爺自會明白,現在隻須用心結納便是。”

李隆基點點頭。

三人又商議些其它方麵的細節,不覺間窗欞上已經泛白,竟是已經秘談一夜。李隆基不敢在揚州多呆,趁夜色尚未褪盡,帶著兩個貼身侍衛王毛仲、李宜德乘小舟由水門離開揚州,返潞州而去。

張說也要跟著離去,被我攔住,“兄長還是別和王爺一道,讓王爺他們向西直返潞州就是,我另派人送兄長到汝南!”汝南縣在洛陽附近。

送李隆基他們出城後,我立即召來雯雯,讓她易容一番,悄悄跟上李隆基主仆三人,一來對三人暗中保護,二來若發現有什麽暗哨之類的人注意到三人行蹤,就即地清除。張說在一邊聽得我對雯雯的吩咐,驚道:“莫非王爺這番私離潞州,秘潛來揚已為韋氏一黨所覺?”

我苦笑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王爺怎麽著也是李唐皇室的重要人物,雖說行蹤隱蔽,卻也難保不為韋氏眼線所注意。好了,兄長,你也不能在這多呆,還是盡快返回汝南的好,我這就送你出城。”

召來王武和趙成,乘一烏篷小船載張說離開揚州,船艙裏我和張說互相瞪視一會,一起會意而笑。我歎著氣搖頭苦笑道:“兄長你膽子也忒大,自己離開汝南不說,竟還將王爺帶往我蝶園?唉!我難得過上幾天清閑日子。”

張說微笑道:“我不如此,怎能讓林生你出手?讓我和王爺以前對除韋之事可以說是茫然不著頭緒,昨晚與你一夜長談後,信心大增啊!林生你不愧是曆經兩次政變的人,在這方麵就是有經驗!”

我麵色一整,“兄長這話可萬萬不能在他人麵前提起,這經驗不是什麽好經驗,徒惹皇家猜忌,為已身招禍!昨晚我在小王爺麵前表現的已經有些過了,現在沒什麽,但他日王爺若得登大寶,憶及今晚之事,難保不對小弟產生什麽不好的想法,這事還請兄長以後在王爺麵前設法為小弟彌補。另外,在除韋一事上,小弟希望能保持低調,很多事就借助兄長你的手了。”

張說沉吟一會,點頭道:“林生你的苦心做兄長的我明白,放心吧,一來小王爺不是那種薄情寡幸之人,二來有哥哥我在王爺身邊一日,就絕不會讓王爺做出對兄弟你不利的事來。”

“有兄長這句話,小弟我就放心了。另外,當著小王爺的麵我不好說,在除韋這件事上小王爺的威望實在不夠,很多事必須借助相王的名義,小王爺雖不願將相王牽連進來,但我們行事間卻不能過於拘泥,很多事還是要借用相王名望的,比如兄長你煽動一些官吏參奏韋氏之事,兄長可明白小弟意思?”

張說肅容點頭,“我明白,林生你放心,我知道那些信該怎麽寫!”

我接著道:“也請兄長放心,小弟我派出的送信人會讓那些信在收信人讀過後一個時辰內化為飛灰,那些收信人若表現出任何不穩妥跡像,送信人也會讓他們在和韋氏一黨發生接觸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張說歎口氣,“讓兄弟你勞心了!”接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不過兄弟你跟哥哥我說句老實話,你對此事是不是早有準備,否則怎會對韋氏在北門軍中的布置那麽了解,推薦陳玄禮三人給王爺,更提出造勢,掩護這等我一點都沒有想到之策!”

我點點頭道,“其實我早接到了姚師兄的信,讓我籌謀除韋之策。隻是他讓我輔佐的是相王,並沒有提到小王爺,我也沒想到兄弟你和小王爺會突然來訪。”我心裏又想起謝賢古那晚對我說的話,“靜守不是偏安,該進行的布置還是要布置的!”老丈人的話我是聽入耳了的,是以我人雖在揚州逍遙,查憶萍的線人網裏卻早抽調了大批優秀線人以各種身份混入長安,將注意力投向了韋氏的一舉一動。

小船出了揚州,我讓王武和趙成護送張說回汝南,我則自己劃船回城。朝陽初升,映得水麵上一片霞光,我心裏知道,我又該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