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快過來。”樓雪言看到一間宮女房門外有血跡,不敢隨意闖進去,忙招呼雲易澤過來。

雲易澤剛趕過來,那房門就開了,開門的正是焦急的慕容容。慕容容一看到樓雪言頓時大喜,一把抓了他進去:“雪言大哥,快來看看皇後娘娘的傷勢。”

雲易澤看慕容容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跟著進去。

屋子裏有濃重的血腥味,皇後躺在**,胸口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而皇後人已經昏迷。

雲燁在一旁緊張的盯著皇後,小小的手緊緊攥成拳頭,眼裏有淚珠滾動,卻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看到雲易澤進來,雲燁小小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鬆動,眼淚不由自主掉下來。雲易澤急忙上前將雲燁摟在懷裏,隻是父子倆都不說話。

慕容容則是緊張的看著在把脈的樓雪言:“皇後娘娘怎麽樣了?”

樓雪言沒有回答,先自懷裏掏出一顆藥丸,放進皇後的嘴裏,才回答慕容容:“傷口有些深,不過,應該沒有大礙。”

慕容容這才鬆了口氣,雲易澤也鬆了口氣,抱著雲燁的手這才放鬆下來,輕輕拍著雲燁的後背。

“我要去拿些藥材過來。”樓雪言一邊說一邊站起來。

“我都帶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在身後想起,眾人回頭,就看到雲易荀站在門口,懷裏抱著各種藥材。

樓雪言看到雲易荀微微愣了一下,多年前的故人就這麽出現在麵前,心神總是有些激動。

“雪言,竹青她……”雲易荀抱著藥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聽到這稱呼,樓雪言更是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雪言大哥……”看到樓雪言愣住,慕容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

樓雪言回過神來。怎麽會還和從前一樣呢?明明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收斂心思,樓雪言將要用的藥挑出來,讓雲易荀過去幫忙。

慕容容退到一邊,看著雲易澤臉上複雜的表情。她大概已經能猜到這些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心裏也是一陣陣的苦澀,從前,老覺得自己有多苦,多累。現在才明白,自己所受的那些苦,和雲易澤雲易荀他們所受的苦比起來,真是完全沒有可比性。

雲易澤看到慕容容眼裏泛淚,也不知道她是怕還是其他什麽,不敢打擾樓雪言救人,隻騰出一隻手來將慕容容摟在懷裏。

樓雪言忙活了好一會兒才將皇後的傷口包紮好。又在雲易荀帶來的藥材裏挑出來一部分,道:“我去煎藥。”

走了兩步,又對雲易荀道:“皇……她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雲易荀感激的對樓雪言點頭,自己還是坐在皇後的床頭。盯著臉色蒼白的皇後出神。

雲燁在雲易澤懷裏動了動,雲易澤知道他擔心皇後,就將他放在床邊。

雲易荀看向雲燁,心裏無比的複雜,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雲燁也盯著雲易荀看。雲易荀心口一酸,別開頭去。

雲易澤在一旁看了,心裏也是百味陳雜。終於道:“他是你兒子!”

“什麽?”雲易荀不敢置信的抬頭,盯著雲易澤。雖然心裏隱隱有些期待,但他不敢去想。

慕容容也是詫異的看著雲易澤,雖然經過今天的事情,她多少明白皇上和皇後之間,似乎沒那麽簡單。但她也沒想到。雲燁竟然會不是雲易澤的親生兒子!雲易澤對雲燁那樣好,雲燁竟然不是雲易澤的親生兒子!

“當年,就是因為竹青姐姐懷孕了,我才不得不娶了她做皇後。否則,以……她爹的意思。一定會用她與那些有權勢的人家來聯姻。”雲易澤陷入沉思,表情有些痛苦,“我不能讓你愛的女人去受苦,更不能讓你的孩子去認別的男人為爹。”

雲易荀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道:“我,我憑什麽相信你。”

其實他心裏已經相信了,但是他感覺想做夢一樣,他這樣問,並不是真的懷疑,隻是想再確定一下。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一無所有,所以,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他反而不敢置信。

“我可以作證。”樓雪言推開門走進來,道,“當年,阿澤為了這件事情很痛苦。但我當時不理解,他怎麽可以對自己的嫂子下手?是皇……竹青後來不忍見我們為這件事發生分歧,偷偷告訴我的。”

雲易澤不敢置信的看著樓雪言,很顯然,他也不知道樓雪言知道這件事。

樓雪言坐下來,表情沉重,對雲易荀道:“阿澤一直認為,這皇位應該是你的。他對皇位從來沒有野心,但是你突然葬身火海。他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找了許久沒有一點消息。阿澤本想要去浪跡天涯的,但知道竹青懷了你的孩子,就想要替你守住這江山。他娶了竹青,封她為皇後,卻從來沒碰過竹青……燁兒出生以後,他立馬就將燁兒立為太子。”

樓雪言聲音有些哽咽,猶豫了一下,又道:“這些年來,為了安撫竹青和燁兒的心,他不讓後宮的任何一個女人懷孕,就是怕萬一將來有人會和燁兒爭這個皇位。在阿澤的心裏,一直都覺得他隻是暫時替你守住這個位置。”

“雪言,別說了。”雲易澤打斷樓雪言的話。

慕容容和雲易荀已經完全被嚇傻了,雲易澤竟然為了雲易荀做了這麽多的事!這是多麽讓難以想象!

“阿荀你知道阿澤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嗎?一方麵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還要和文忠義周旋,又不能讓竹青知道,他甚至都不能給別人訴一句苦,連我他都不曾吐露一個字,可你們……”

樓雪言終究是說不下去了,他這些年陪在雲易澤身邊,將他心裏的苦都看的一清二楚。隻可惜,他能幫他處理政事,卻沒有辦法幫他分擔心裏的苦。

可是,雲易澤做了這麽多事,雲易荀和文竹青又是怎麽對他的?樓雪言想起來真是替他不值,可他又明白雲易澤不會讓他責怪他們,所以他更加覺得難受。

屋子裏靜的不像話,雲易澤也沒料到樓雪言會知道這麽多,難怪他這些年對自己這樣好。原來他什麽都知道,雲易澤覺得他真是欠了樓雪言許多。

突然,一陣啜泣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所有人一起回頭,就看到淚流滿麵的文竹青。

看到雲易澤關切的目光,她隻能慚愧的避開他的目光。

雲易澤看雲易荀還愣在當地,忙推了他一把:“扶竹青姐姐起來喝藥吧。”

雲易荀猶豫了一下,將文竹青扶起來,兩人相對無言,心裏都充滿了愧疚。

“雪言,我們先出去吧。”雲易澤摟著慕容容,拉了樓雪言一把。

“阿澤……”文竹青突然出聲。

雲易澤微笑著回頭。

文竹青突然覺得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半晌才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雲易澤微笑著道:“你們不必覺得對不起我,你也沒有做錯什麽。我做什麽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隻要你們都無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報答。好了,別讓燁兒看笑話,我晚上再來看你們。現在得去看看母後。”

說完,也不管兩人想什麽,摟著慕容容就走了出來。

“你就沒有一點點的不甘?”樓雪言忽然道,“如果我沒猜錯,在北塞的時候,害你的人就是阿荀吧?”

“雪言,謝謝你!”雲易澤停住腳步,對樓雪言鄭重的道。

樓雪言一愣,道:“謝我什麽?”

“謝你這麽多年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樓雪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頭:“我答應過師傅,要保護你的,自然不能離開。”

雲易澤一笑,回到他之前的話題:“若是這件事情再早發生一點,或許我會生他們的氣。但是,現在我不會了。”

雲易澤將慕容容摟的更緊了,接著道:“靈兒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如果你心甘情願為了一個人做事,就不該要他的回報。對一個人好,是你自己的事,和那個人無關。這又不是交易,沒有規定必須你對別人好,別人就一定要對你好。而且,二哥這些年來,一定吃了不少苦。他聽說竹青姐姐做了我的皇後,自然難免懷疑。在北塞的時候,他若是有心要殺我,等不到靈兒去找我,我就已經死了。他在堅信我背叛了他的情況下,還對我手下留情,這不就很好的證明了他對我這個弟弟的信任嗎?”

“至於竹青姐姐,她也隻是為了燁兒考慮。怪我沒跟她說清楚,讓她誤會了。畢竟那邊是她的親人,父親和兄弟,她本就左右為難。”

聽了雲易澤這些話,慕容容心裏滿滿都是心疼,平時和雲易澤在一起,老覺得他心裏有苦。卻不知道,竟然這樣苦!這樣重情重義的男人,她真是沒愛錯!

樓雪言無言,他雖然為雲易澤不值,但好歹,他現在總算平安歸來,他也就可以原諒那些事了。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