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楚顏好奇這錦繡街上要賣的鋪麵是哪家的,便問著趙老六,趙老六有心想在楚家安家落戶,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見她問忙道:“正是鎮上大戶江家的,這賣鋪麵的雖然隻是江家一個普通的小廝,但是我仔細的留意了,卻是江家五少爺的手筆。”

江家五少爺?那不是江家大房太太姚氏嫡親的小兒子嗎?怎麽出來賣祖業了?楚顏想了想問道:“那位江家的五少爺做事如此偷偷摸摸的,怕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吧?”

趙老六忙陪著笑道:“正是呢,那小廝說漏了嘴我才知道,原來那五少爺竟然常在外賭博,這一次輸了一二百兩銀子,沒處找銀子去,便把府裏大太太挪到他名下的這處鋪麵給賣了,聽說他名下好幾處鋪麵,都已經被賣光了。”

旁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雲清聞言歎道:“依著這位五少爺這麽折騰,多大的家業賠不進去啊!”

“就算這麽著也沒什麽,雖說這位五少爺是那江府裏大太太親生的,就是被發現了這房契上已經改了旁人的名字,他們也不能怎麽著,更何況隻是幾間鋪麵罷了,那江家財大勢大,家裏哪裏就缺這幾間鋪子了。”趙老六忙說道。

楚顏聞言點點頭,“那你就再去問問吧,看看多少銀子能買下來,那江家五少爺既然是為了還賭債,想來是急著用銀子的,隻要價格差不多應該就會賣了。”

趙老六忙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留在隨心居吃了頓午飯,趙老六便匆匆忙忙的在小廝的帶領下出了果子穀,去鎮上辦他的正事去了

第二天上午楚顏親自去了一趟鎮上,先去錦繡街看了看那處鋪麵,誰想就碰到了趙老六,趙老六一見她喜滋滋的說道:“恭喜姑娘,這鋪麵的事算是談妥了,姑娘既然來了就先去簽個字畫個押吧,免得夜長夢多。”他這是剛剛跟人談妥,就要回田家村報信的,見她來了自己便不用再跑一趟,自然是高興的。

楚顏忙跟著他去簽了字,把房契拿在了手裏,看著那房契又看了看那三間屋的鋪子,心裏頭別提多踏實了,就趁著行頭去買了開水果店要用的一應物件,自然趙老六是一直作陪的,陪同楚顏來的還有王午和香草兩個,四個人一直忙到傍晚,卻還是有些物件是沒準備齊全的,楚顏不便再待下去,隻把事情托給了趙老六,讓他看著給置辦一些,回頭再給他銀子。

她這邊準備開業又是裝修鋪麵又是忙著讓人采摘水果的,倒是一副熱鬧喜慶的樣子,可是江府裏卻是亂成一團。這天江家大老爺江鑄正在書房裏看各個店鋪送來的賬本,就有一個手下的管事來回話,江鑄讓人進來後那人便說道:“老爺,昨兒個聽手下的人說咱們府裏這幾日好像賣出去幾間鋪麵?”

賣鋪麵?江鑄連想也沒想,嗬嗬笑著對手下人說道:“不可能,這幾家鋪麵今上午都有人送了賬本來,怎麽會有賣了的鋪麵呢。”

“可是明明是江家的人賣出去的啊,是一間綢緞鋪子綢緞被轉手賣給了鎮上的同行,店麵也給賣了,其餘還有一家首飾鋪子,一家茶樓,都是這幾日出手的,老爺不覺得這事有蹊蹺?”

經他這麽一說,江鑄也有些懷疑了,心想他手底下的十幾家鋪子都好好的,不可能被賣,也沒有人有這麽大膽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但是至於江家還有沒有其他的產業被賣就說不定了,“去給我查個清楚,把那賣鋪子的人揪出來,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不是我江家大房的人。”

這事要追查起來一點也不費功夫,當天下午,那管事就把事情給查了出來,“老爺,屬下查到了,出麵賣鋪麵的是江家的一個小廝,叫陳二的。”

“陳二?”有些耳熟。

“是,這陳二就是……就是……”那管事的有些吞吞吐吐起來,看的江鑄直窩火,氣的一腳踹了過去,“有什麽你就說,你老爺我何時教過你要這般回話了?”

那管事的也沒敢躲,就那麽挨了一腳,疼的額頭上冒了汗,再也不敢瞞著,忙道:“是五少爺的貼身小廝

。”

江鑄頓時便明白了,抬腳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道:“你去大門上通知一聲,若是五郎那個兔崽子回來了就讓人給我捆起來直接扭送到靜心閣去!”旁邊伺候的人一聽便都知道大老爺這是要去找大太太的晦氣去了。

靜心閣裏,大太太姚氏正跟自己當年的陪嫁丫鬟,如今府裏的管事嬤嬤說話,她坐在炕沿上,身後倚著一個草黃色團花紋樣的靠枕,正說著大兒子的婚事,“這大郎也十**了,年紀也不算小了,也是該給他說門親事的時候了。”

站在她旁邊伺候著的陳香“少爺可是早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原先您是為著他忙,家裏的生意多半都是壓在他肩上的,如今大少爺倒是應付的得心應手了,也是該給他娶個媳婦回來了,也好早些給太太您生個大胖孫子啊。”

這話姚氏愛聽,像她如今這個年紀還有什麽好指盼的呢,左不過是念著幾個孩子都能好好兒的成家立業,因此臉上都是笑容,“這事兒倒是真該費費心了,改明兒我多出去走動走動,這大漠城雖然不大,但說不準也能打聽到些什麽,我要給大郎說門好親。”話正說到這兒,就聽見外麵有小丫鬟給江鑄請安的聲音,便忙忙的扶著陳香手站了起來,親自迎到門口就看見小丫鬟打了門簾子,江鑄大步走了進來,看見自己竟然沒什麽好臉色,知道定然是有什麽不妥當的事,便看了陳香一眼,陳香便頗有眼色的帶著幾個小丫鬟出去了。

“老爺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在外麵受了誰的氣了?”姚氏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了他跟前。

江鑄冷哼了一聲,也沒接那茶杯,隻是說道:“我成日裏在外忙著生意上的事,本以為你是個賢惠的,家裏的事都交給你我也放心,誰想你竟然這般馬虎大意!”

“還請老爺直言。”姚氏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被他這話給傷著了,“我雖然不是老爺口中那頂頂賢惠的,但是該做的該顧到的,這麽多年我是一點也沒落下,老爺如今這話到底是何意?”

“何意?”江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說你慈母多敗兒,多早晚我江家這點產業都被敗完了你才高興不成?”

姚氏一怔,不敢確定的問道:“難道是大郎在生意上出了什麽紕漏?他雖然已經接手了不少生意,可到底還年輕,若是犯了錯你慢慢教他就是了……”

“大郎何曾用過費過心,是你那不爭氣的小兒子五郎

!”江鑄被氣的就要跳腳了,她還在那裏左一句自己沒錯,又一句有錯找大郎的。

“五郎?”姚氏驚道,“五郎能犯什麽錯?還是生意上的,莫不是大郎帶累了他?”

這時外麵傳來小廝的聲音,“老爺,五少爺回來了。”

聞言江鑄回頭往外看,那幾個小廝倒是也沒敢就當真把江昊然給捆起來,但是還是押著他不讓他離開,姚氏見了忙走過去瞪了那幾個小廝一眼,又拉了江昊然到自己身邊坐下,看見他稍微有些泛紅的手腕,指著那幾個小廝怒道:“你們幾個竟然敢對主子動手動腳的?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你們幾個都給我下去領三十板子去!”

“是我讓人把他捆起來的,這幾個就這麽把他押來沒動用繩子,是給足了他麵子了,你還想如何?難不成他犯了錯我還要讓人像抬祖宗一樣把他請回來?”江鑄怒道,擺了擺手讓那幾個人先下去。

姚氏聞言也不敢當真跟他頂撞,便低下聲來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寶貝兒子,“五郎,你做了什麽惹你爹這麽生氣了?”

江昊然一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我怎麽知道,剛一回來就被人押到這裏來了,爹,你有話快問,我困了,等著回房去睡覺呢。”

江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轉頭就看見大兒子江聽潮從外麵進來,江聽潮也是直奔江昊然來的,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的,“你賣鋪子得來的銀子呢?”

江昊然一驚,嘴上卻倔強道:“什麽鋪子什麽銀子,我不知道,大哥你跟爹一樣都發瘋了不成,淨說些有的沒的。”

沒有?江聽潮眸子裏寒光閃過,不是他不想顧念手足之情,實在是這個弟弟上不得台麵,念書念書不成,讓他學做生意他又推三阻四的成日裏不肯去,如今越發的大膽了,竟然敢賣家裏的產業!“別跟說那些沒用的,你賣鋪子的銀子是不是拿去還賭債了?”

賭債?江鑄手一哆嗦,茶杯險些掉了下去,小兒子竟然去賭錢了?

姚氏也怔怔的看著他,“你別胡說八道,你弟弟怎麽可能去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