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碧桃擺好了碗筷,有些擔心的看著她被爐火映紅的臉,說道:“姑娘,二夫人那邊……”她有些疑慮的看了櫻桃一眼,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當著她的麵說。

櫻桃也很識趣,“奴婢餓的恨了,想要先去吃飯,就勞煩碧桃姐姐和春杏姐姐就先服侍姑娘吃飯吧,待會兒我吃過了再來替。”說罷就退出去了。

碧桃見狀接著說道:“姑娘當真要把葉流蘇的事告訴二夫人?”

楚顏拍了拍雪妞的頭,站起身來讓春杏服侍著她洗了手,在飯桌邊坐下來,看著碧桃給她盛了一碗綠瑩瑩的粳米粥,笑道:“我不喜歡那葉流蘇,她那個人貪慕榮華,背棄往日的情分,可見是個恨心腸的角色,楚雲不會是她的對手,我若是幫了楚雲,二夫人自會感激與我,以後我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

正給她往碗裏夾了一個水晶蒸餃的春杏聞言‘撲哧’笑了出來,楚顏瞪她,她便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您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您說說,哪一次跟二夫人對陣的時候您輸過?”

聞言楚顏也笑了,示意她們兩個一塊坐下吃點,兩人也都已經習慣了,依言在她左右兩邊坐了,楚顏咬了一口那蒸餃,“唔,這個好吃,你們也嚐嚐。”

碧桃卻還是一臉擔憂之色,“剛才李嬤嬤送來的那一匣子珠寶,莫非二夫人想要和姑娘做交易?”

“怎麽,我知道的消息還不足以跟她做交易的嗎?”楚顏冷哼一聲,“若是楚雲夠聰明,憑借我提供的這些消息她自然能收拾得了葉流蘇,若是她不能。那可就怪不著我了。”說著她眨了眨眼睛,“二夫人願意送我東西,不過是一個長輩對我這個小輩的一點心意,我怎麽就不能接受的?再說了,我都來了這些日子了,她還都沒給我見麵禮呢

。”

“那姑娘為什麽不接著那匣子。反而還要退回去?難道二夫人有更寶貝的東西舍得給姑娘不成?”春杏也眨著眼睛說道。

楚顏笑著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當時也不是為著嫌她給的東西少,而是覺得太容易就把消息給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這下子連碧桃也笑了。就是說嘛,姑娘鬼靈精的,什麽時候幹過吃虧的事。自己倒是白操心了。

主仆三個正說著,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楚顏便大聲問道:“是誰在外麵?”

秋葵掀了簾子進來回話。“回姑娘,陶心居的李嬤嬤來了,要見姑娘,奴婢跟她說了姑娘在吃飯,讓她到隔壁屋子裏坐坐。”

“嗯,去吧,就說我吃過飯就見她。”楚顏點點頭。待秋葵出去了就對碧桃說道:“這個丫頭也是個老實的,隻是心思不夠靈活。比不得落葵,但落葵那性子同春杏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太跳脫了些。”

主仆三個說著話迅速的吃完飯,春杏瞧著小丫鬟進來收拾了,碧桃洗了帕子給姑娘擦了手,櫻桃沏了茶進來,問是不是讓李嬤嬤進來回話?楚顏點點頭,櫻桃便去了,不多時就領了李嬤嬤進來,楚顏笑著招呼道:“剛才嬤嬤來的時候我正巧在吃飯,倒耽擱了嬤嬤這一會子工夫,嬤嬤是二夫人手下得力的,幫著處理家裏的大小事,這會子耽誤你的事了吧?”

李嬤嬤再怎麽著也不敢在主子麵前托大,更何況夫人還有事有求於這位二姑娘,便忙陪著笑臉回道:“二姑娘說的哪裏話,是老奴來的不巧了,也沒打聽清楚姑娘用飯的時間就貿然上門來了。”

春杏站在一邊笑著接口道:“可不是嘛,我們姑娘平常都是這個時辰去老夫人那兒用晚飯的,也就是今兒個洗了頭,怕受了涼才沒去,不然嬤嬤你可是要撲個空的。”

這話帶了些埋怨之意,嫌李嬤嬤打擾她們姑娘用飯了,若是在平時,李嬤嬤縱使不敢在楚顏跟前甩臉子,可是一個小小的春心她自是不會放在眼裏的,這些年夫人管家,楚家闔府上下大小的主子誰不給她幾分臉麵的?可是這會子她卻不敢計較這些,隻笑道:“二姑娘最是孝順的了,我們夫人要管著偌大的家業,平時也不得閑,也就指著姑娘常去老夫人那邊替她盡盡孝心了

。”

合著她去靜心齋是去替陶氏盡孝心去了,楚顏有些不悅,一旁的櫻桃見了便道:“嬤嬤莫非是年紀大了,這腦子也不太清楚了?三姑娘可是已經替二夫人盡過孝心了,我們姑娘啊,就是要替,也是替我們家夫人啊,嬤嬤真是糊塗了。”她嘴裏的這個我們家夫人自然指的是楚顏的親娘雲氏的。

李嬤嬤也知道這話觸動二姑娘腦子裏的那根弦了,忙陪笑著說道:“是,是,老奴年紀大了,這腦子確實是不怎麽清楚了,還請姑娘莫怪。”

楚顏擺擺手,“不怪嬤嬤,”又道,“落葵去給嬤嬤搬把椅子來,坐著回話吧。”

李嬤嬤心裏埋怨,現在才讓坐,她這老腿都快站酸了。

“忘了問了,”楚顏手裏抓著一把瓜子隨心的嗑著,“嬤嬤這會子過來是二夫人有什麽事嗎?”

李嬤嬤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屋裏眾人,眾人會意,都退了出去,隻留下碧桃在外間屋裏聽候傳喚。

“嬤嬤有事就說吧,我這屋子裏的人都是我信得過的,屋子外麵的人怕也都是嬤嬤信得過的吧?”這意思暗指她知道陶氏在她院子裏安插眼線的事了,李嬤嬤心裏一緊,忙矢口否認,“姑娘說笑了。”

說完這句見楚顏不再抓著這個問題問了,才說道:“夫人使老奴再來問一句,二姑娘當真不知道那個府裏葉姨娘的事嗎?若是知道的話倒是幫了三姑娘一個大忙了,夫人定然會記在心裏的。”說著從袖子裏把那個地契拿出來雙手遞到楚顏跟前,討好的笑著。

這是?楚顏挑了挑眉,打開那地契看了一眼,是東街的脂粉鋪子,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恐怕也是她娘的嫁妝吧?她們都以為自個小,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娘病重的時候親自盯著她把那嫁妝單子都給背了一遍,就是怕將來被人給糊弄了,可是現在糊弄她的人是她親生父親,她就算知道少了些什麽又能如何呢?

“二夫人這話何意?都是自家姐妹,我若是知道些什麽定然就會告訴的了,豈會貪戀這些?”話雖如此說,但楚顏並不主動把地契換回去,本來嘛,這就應該是她的東西,難得陶氏大發慈悲給送上門來,她又怎麽會再推出去呢。

“二姑娘,您這……”李嬤嬤有些為難,來之前夫人可是說了,一定要從二姑娘嘴裏撬出點什麽來的,若是自己無功而返,難免要吃排揎的

楚顏眼珠子轉了轉,波光流轉,把手中的瓜子皮丟在炕桌上,端了茶來喝,笑吟吟道:“不過看在二夫人送我這麽好的雀舌的份上,我倒還真有一件事要說給她知道,說不定能幫上三妹妹的忙。”

李嬤嬤知道二姑娘終於肯說了,忙笑著催促道:“二姑娘快說。”

楚顏淡淡的笑了笑,“在漠北的時候,我聽人說起過,那個葉流蘇像是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的,自幼就約定一個非卿不嫁,另一個非卿不娶的,可是後來葉流蘇為了榮華富貴把那人給撇下了,給東方炎做了妾,本來我以為兩人必然就散了的,可巧的是,前些日子我跟著祖母去福安寺上香的時候偏碰到了那個人,卻是不知道為何也來了京城,不過聽福安寺的小沙彌說起,那日濟北王府的老太太也帶了葉姨娘去上香的,嬤嬤,你說這事巧是不巧?”

聞言李嬤嬤大喜道:“當真是極巧的,也難為二姑娘碰上了。”

楚顏低頭撫著自己櫻桃紅繡玉白茶花裙子上的褶皺,頭發散落下來,突然斜著頭看著李嬤嬤,墨發顯得小臉白皙的幾近透明,卻一點兒不顯病態,在臉頰處淺淺的透了些紅暈,“這話嬤嬤和二夫人知道也就罷了,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縱使仗著少不更事,也不好讓人知道說了這樣的混賬話,若是嬤嬤傳了出去,我可是不依的。”

李嬤嬤忙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二姑娘這心思也有點太深不可測了吧,竟然連這個也顧及到了,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自己傳出去的,反正要是讓人知道了是她說的,她就要賴在自己身上了,“這個老奴知道,自然不敢到處亂說的。”

“嗯,我知道嬤嬤是大忙人,就不留嬤嬤吃茶了。”楚顏端茶送客,李嬤嬤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坐著了,忙站了起來,就聽楚顏喊道:“碧桃,替我送李嬤嬤出去,好生的扶著,外麵天黑,讓小丫鬟拿著燈籠送回去。”

碧桃應聲進來,已是吩咐了小丫鬟去點燈籠,兩人出了屋子,李嬤嬤忙道:“就不勞煩姑娘了,我來的時候帶了兩個小丫鬟打著燈籠的。”

雖如此,碧桃還是堅持送她到院門口,看著人走遠了才讓守門的婆子關了院門,回得屋來,見得春杏兩眼放光的拿著一張地契在看,便也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