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淳困難的睜著眼睛,去捕捉步傾灃眼中,哪怕是一絲的不舍與一時之氣,可是都沒有。

李方跪下,“皇上,動搖後宮之主,對契國不好呀。”

“大膽,什麽時候奴才也幹預朕的決定!”步傾灃雙眸狠厲,抱起無鏡夫人的屍身,回望一眼太妃和香涵,眼中也失了情義。

李方公公道:“皇後,皇上會想明白的,這一定是誤會。”他扶寧語淳起來。

“是我下的毒,改變不了的事實。他恨我是應該的,按皇上說的做吧,契國,他已容不下我。”

寧語淳回頭看一眼步香涵,是她,把自己害了個徹底,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中。

輕信她人釀成大錯,這次,是自己受了教訓,她會記著。

刻到骨子裏去記著!

步香涵也知道,將來,她要萬分小心,寧語淳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步傾灃送無鏡夫人到密室,跪著一動不動。

母親臨死,也沒有達成所願,親眼看到害她的人受死,是自己的錯,一拖再拖,兒女情長,母親一定沒有原諒自己。

他不是不想替母親報仇,暫等時機而已。

可是為什麽是寧語淳,她終結了這一切。

她讓自己成了不孝子,母親的事,成為了他一生之憾。

一位打扮得素樸的中年女子走進來,此人就是阮莫。

她靜靜的道:“夫人生前就交代過,萬一她有不測,遺體交給我來處理,因為她有想去的地方。”

“父皇的皇陵嗎?我會安排的,阮姑姑。”

“皇上就不要多問了,遵從夫人的話吧。”

步傾灃握住無鏡夫人的手,生前不能聽她的話,她死了,他若還不遵照她的意思,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回到廣陵殿,步傾灃親手將密室的機關毀了。

雨已經停了,步離雪進宮麵見皇上。

“不見。”步傾灃沒有心情。

步離雪打開侍衛,闖了進來,慍怒道:“皇上要把皇後送給柴晏歌?真是天大的笑話!”難道他就不怕百姓們笑他無能嗎?竟然要送皇後。

步傾灃麵無表情的直視他,雙眸微閃過銀白色。

“臣弟不同意,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這是契國之辱!請皇上三思。”步離雪撂起長衫下擺,筆直的跪下。

“皇後的事,你為什麽這麽緊張,皇後犯了大罪,懲治她是應該的。”步傾灃的語氣都能感覺到他此時心如死灰。

“大罪?皇兄隱瞞大家生母還在的事又是不是個錯呢,我相信,皇後不可能平白無故的下毒,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步離雪從太妃那裏過來,事情的經過要比宮裏其它人知道的多。

“失去親人的不是你們你們當然不知道朕的心情!她把朕傷的體無完膚,一生難恕。”

“好……好……看來皇兄不會改變主意,既然都是有損契國聲譽的事情,不如就請皇兄廢後,臣弟請皇兄將皇後賜給我,臣弟一定不會讓皇兄再見到令你憎恨的寧語淳。”

“胡鬧!不要以為是皇子就可以隨便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步傾灃的手在桌麵已將一疊紙揉的粉碎。

“臣弟是認真的,與其送給柴晏歌,不如賜給我,至少我會把她視若珍寶,決不辜負。”

步傾灃看著步離雪眼中滿滿的堅定,心裏非常的嫉妒,他挑眉:“朕的決定你會在明天看到,退下。”

語氣不容再反駁,步離雪隱忍著悶氣,隻好離去。

步傾灃狠狠的將滿桌的東西推翻在地,狼藉包圍了他。

鳳來宮

燭光微弱,冷清的宮中隻有三人。

安卉泡了清淡的茶,其實裏麵放了安神的藥,寧語淳坐在**幾個時辰一動未動,讓她很擔心。

“皇後口渴了吧,喝點潤潤口。”

寧語淳接過茶,喝下幾口,“不要叫我皇後了,明天開始我就隻是寧語淳”

“那我也是寧小姐的奴婢,無關是不是皇後。”

“我也是我也是啊,小姐。”紅繞也進來,撲倒在她膝上。

寧語淳兩手各握住她們的一隻手,“不想你們跟我受苦,留在宮中吧。”

說到這裏,她漸漸困了。

安卉給她蓋好被子,用眼神示意紅繞出去。

門外有些冷,屋簷還滴答滴答的滴著雨水。

“皇後不能就這麽垮下來,我想辦法找人通知寧夫人,她好歹是將軍夫人,進宮來勸勸皇後也好。”

紅繞點點頭。

寧語淳半夜從惡夢中醒來,她夢到無鏡夫人死的時候,那血都染到自己的雙手上了。

紅繞趴在桌上守夜睡得死死的。

她披上一件披風悄悄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來到廣陵殿,遠遠的看著步傾灃。

他把蝴蝶項圈拿在手裏看。

“天寒知被薄,憂思知夜長。”寧語淳走進去時說了這句詩。

步傾灃一見她,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質問:“誰讓你來的。”

“灃,你總要見我最後一麵的是不是,我有話要對你說。”

“不要叫朕灃!朕,再也不是你的灃,朕也不想聽你說任何話。”他怕她動搖自己,怕自己心軟,自己在母親和死和對她的愛兩邊徘徊,生不如死。

寧語淳的心從頭頂涼到了腳尖,她還想語重心長的對他解釋一下,步香涵是如何引誘自己錯傷無鏡夫人的事。

現在看來,沒必要解釋了,也許,她說了這些,步傾灃還以為她嫁禍香涵呢。

香涵在他眼中,一直是個乖巧的妹妹情人。

寧語淳笑了,“那個蝴蝶項圈,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留作思念。”

步傾灃發覺自己手中的蝴蝶項圈還在,不想她以為自己在為她傷神,便扔出去落在地上,“朕正想把你的東西一件不留的清理掉,快走。”

寧語淳撿起來,眼淚滑落,依然笑:“它真結實,居然沒有碎,可是物品雖好,我與你的心,隻有難以彌合的傷痕了。灃,再讓我這樣叫你最後一次,你娘的死,對不起,是我的錯。”

她轉身,已是淚流滿麵,麵容扭曲,忍著不哭出聲音走遠。

步傾灃的眼眶夾滿淚水,卻不肯流下來,喃喃道:“不許因她流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