炘兒轉過頭去,見後麵那些牛頭人跑起來飛快,手裏背後似乎還帶著武器,問道:“為什麽逃跑在最前麵的是些年輕力壯的?”

“莫非他們是逃兵?難道雷霆崖還沒失守?對,凱恩是絕對不會讓士兵跑在前麵的,他領導有方,必然讓老少婦女先行撤退,留下大軍掩護。”林淵猛地停下。

林淵突然想到:“不對,還有更可怕的原因。那就是凱恩已經死了!”

眼前是一陣大亂,仿佛世界已經毀滅,這群牛頭人瘋了一般,直衝向林淵。

腦海裏是一副凱恩戰死沙場,全軍潰敗的畫麵,涅殺舉著大刀,惡魔大軍殺進城裏,生靈塗炭。

“你們全給我停下!”林淵站在牛頭人必經之地,展開雙臂大吼道。

沒想到這群牛頭人看見林淵擋在麵前,停都不停地殺了過來。

林淵一側頭避過一把尖刀,怒道:“你們想造反啊!”

龍爪一抓,折下尖刀,牛頭人們齊刷刷站起來,抄著家夥像瘋狗一般殺來。

林淵手上沒有武器,空手對付著幾十個牛頭人,刀槍無眼,十幾把武器同時刺來,林淵就算功夫再強,鱗甲再硬,不一會也就被刺得遍體鱗傷。

“看來這些牛頭人隻是聽人指使,我可不能傷到他們。但是他們如此凶悍,我得想個法子製服他們才行。”林淵心想。

“小心來劍!”炘兒看到寒光一閃,立馬喊道。

林淵警惕,掌一拍,將急刺而來的長劍拍成兩截,躲過長劍透喉的危險。林淵往長劍縮進去的方向一看,竟然是長老馬科斯,心中大怒,想到:“看來他就是頭!”

牛頭人們對這個鎧甲將軍是又怕又恨,恨不得立馬殺了他,然後逃之夭夭,豈料林淵身上鱗甲堅實,連番十幾把武器刺中在他身上**出來的鱗甲上,隻是紮破了個小洞,根本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傷害,心中更加害怕。

林淵雙爪一出,折斷兩把長槍,雙眼一瞪喝道:“你們速速放下手中武器,我饒你們一命!”

“鬼話不能信,他是想勸降我們。兄弟們,速速殺下此人,我們逃命要緊!”牛頭人群中,馬科斯喊道。

“凱恩酋長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背叛他?”林淵搬出凱恩的威名,想借此恫嚇他們,好讓自己從這無盡的刀槍劍雨中脫身。

不料他們兩眼更是恐慌,刀槍來得更加快了。

“快下狠手!酋長來了我們就跑不掉了!”

這群牛頭人聽命於馬科斯,下手極狠,打得毫無章法,招招都往林淵要害來,隻想著快點殺了林淵,便能逃出雷霆崖。林淵最怕就是這群牛頭人和自己搏命,因為他不敢殺他們,心存姑息之念。

幸好背後的炘兒冷靜,眼觀六路,幫林淵指明武器來勢,林淵得炘兒洞察,龍爪一出,立刻擋下幾把武器,雙手或掌或拳,紅龍掌法使將出來,守得密不透風,牛頭人們難傷到林淵半分。

“圍住他!”

林淵一掌打出,逼退眾人,往後飛奔,擺脫他們的追逐,來到一間草屋將炘兒放下,對她說道:“那裏太危險,你在這裏等我便好。”

“你千萬小心。”炘兒坐在**眼裏不舍得林淵。

林淵點點頭,便跑了出去,來到大路上追上這群牛頭人,這次林淵從半途殺出喝道:“還想跑!”

林淵在牛頭人群中七進七出,沒見到馬科斯的身影,喝道:“你們首領已經跑了,還不快快投降,我饒你們一條性命!”

“哈哈哈,林淵,你看看這是誰!”馬科斯抓住炘兒,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林淵著急,被一把巨棍打翻在地,頓時被埋沒在牛蹄之下,一頓亂踩。

林淵大喊一聲將他們統統推開,殺出牛頭人群,對著馬科斯喝道:“卑鄙小人!有種朝我來!”

“好,你先自盡,我便放了這個女娃娃。”

“淵哥你別管我,殺了他們給我報仇!”炘兒叫道,被馬科斯捏住脖子,憋得滿臉通紅。

林淵著急,殺向馬科斯,馬科斯長劍一橫,喝令道:“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林淵不敢妄為,立馬停住,牛頭人們趁機將他按倒在地。

“淵哥……”炘兒還想開口,馬科斯立馬緊緊捂住嘴巴。

“炘兒!”林淵在地上死命掙紮,然而身上壓的是幾百個牛頭人,個個身強體壯,力氣驚人,宛如一座小山壓在了林淵身上。

林淵被埋在人山之下,隻露出一個頭看著炘兒。

“衝著我來!你們衝我來!”林淵張牙舞爪。

“我先殺了你,再殺這個女娃娃!”馬科斯見林淵被壓住,眼下也不害怕,將炘兒推倒一邊,長劍一劈,將林淵的頭盔劈作兩半,露出一個極惡的麵容來,馬科斯嚇了一跳,隨即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凱恩找了個惡魔來當自己的幫手!看來下一屆的酋長非我莫屬啦!”

馬科斯猖狂地笑著,林淵呸了一口道:“卑鄙小人!奸詐小人!雷霆崖就是有了你們這些敗類才到了今天的局麵!敗類!人渣!”

馬科斯吐了林淵一口濃痰,罵道:“你這個惡魔裝作好心來拯救什麽雷霆崖,其實就是想趁機混入我們內部!今天我不殺了你,難以平民憤!”

長劍高高舉起,帶著寒光刺向林淵的額頭。

林淵閉眼,卻覺得滿臉粘稠,再一張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身前。

“炘兒!”林淵哭喊一聲,炘兒轉過頭來,她臉色蒼白,臉上還帶著一絲喜悅。

“賤女人!”馬科斯將劍拔出,炘兒一口血噴出,被馬科斯一推連退幾步倒了下去。

“我跟你拚了!”林淵怒火叢生,一口淨火吐向大地,將自己和身上的牛頭人統統燃燒起來!

無數慘叫聲從天而起,牛頭人們渾身是火,人山瞬間成了火海,伴著烤牛肉的味道和血腥味四處彌漫。

“滾開!”林淵將身上牛頭人甩開,盡管他背後一堆淨火在熊熊燃燒,但是他毫無理睬,飛奔到炘兒身邊,目光往她臉上掃到腹部,她的腹部全都是血,柔聲道:“炘兒,炘兒你痛嗎?”

“淵哥,我愛你……你說過聽我的……要好好活著……”鮮血將炘兒的嘴唇染得極其豔麗,那強忍劇痛憋出來的笑容,此時此刻在林淵心中絞痛著。

林淵滿手是血,捂住炘兒的傷口,卻止不住她湧出來的鮮血,旦夕間滿地盡是炘兒的血液。

“我愛你,我愛你。你不會死的,炘兒,你要活著……”林淵嘴唇顫動,話沒說完身後馬科斯喊道:“快,趁這個機會!”

炘兒睜著眼睛,帶著微笑,麵容僵硬在這一刻。

林淵見到炘兒如此,又聽到他的聲音,心中苦悶哀痛,頓時勃然大怒,還未起身雙爪就向前抓來兩個敢於進攻的牛頭人,利爪猛地伸向牛頭人的脖頸處,一抓便是鮮血四濺。這兩個牛頭人命喪當場,嚇得其餘牛頭人連退好幾步。

林淵將身後的炘兒抱在懷裏,而她雙手無力地垂下,脖子歪著搭在林淵的臂彎上,四指蜷曲渾身冰涼。林淵幾聲叫喚下她毫無反應,鮮血流淌在林淵身上,他心痛如刀絞。這群牛頭人竟然還敢上前來廝殺,而且還將他們團團圍住!

牛頭人們見到他這幅摸樣,紅著半邊臉,全身瑟瑟發抖,懷裏抱著一具屍體,兩眼盡是鮮紅,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殺意,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淵不管他們,直直往一間屋子裏走去,將炘兒放在**。

“你不會死的,我給你治,能治好的。”林淵從腰帶拿出創傷藥,便想給炘兒敷藥。

“這時候跑不是很好嗎?”牛頭人們想到。

他們不敢阻止林淵,讓了一條路給林淵。

“不能跑啊!要是他去告密,凱恩酋長一會就追殺來了!”馬科斯喊話。

眾牛頭人醒悟,接著那個領頭人喊道:“他躲進屋內,逃不掉了!我們進去殺他滅口!”

牛頭人們哇哇大叫,聽信領頭人的話,撲向屋內。

林淵剛拿出藥來,牛頭人們就殺了進來。他已經忍不住心中那團熊熊燃燒的怒火,衝到門口雙爪如同割草機般,瞬間將所有不幸的牛頭人撕做兩半,追殺出去,頃刻間一陣血雨腥風,地下無數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林淵一口淨火噴出,霎時間火焰衝天而起,牛頭人們鬼哭狼嚎,就在此時,天空下起蒙蒙地春雨,林淵在雨中瘋狂殺戮,不一會兒,幾百個牛頭人盡數死絕。

微微的細雨拍打在林淵頭上,發出啪啪的聲響,雨水順著他的身子將他滿身的牛血慢慢衝刷幹淨。

他走回屋子裏,坐到床邊。

那具屍體容貌驚豔,林淵忘情地看著她的麵容,那屍體的表情跟死前仍然一模一樣,微微笑著,似乎聽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林淵鼻子緊蹙,淚水流淌滿麵,他擦了擦滿臉的水,將扔在床邊那一點藥敷在白布上,解開炘兒的長袍,貼到那紅豔的皮毛上。

她已經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更沒有了溫度,但是他還是給她完整地敷上了藥。

林淵再看一看她,那雙空白的眼眸還追溯著前世今生,心中如刀割一般,不忍地用手替她閉上了眼睛。

“炘兒,讓我再陪你一會,好嗎?”林淵握住她的手,用臉龐蹭了蹭,眼淚默默地流下,滑落在她的毛皮中,陷入到她的肌膚之中。

林淵癡癡地看著她說道:“我說過以後都要聽你的話,可是你走了,我又要聽誰的呢?”

他忘情地吻了她的手,想起兩人相愛不久就天人兩別,心痛如刀割。

“再讓我愛你一次好嗎?再給我個機會,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出生入死了好嗎?我們隱入山林裏麵,對,我們再也不出來了,我們就好好的天荒地老,好好的守護在一起,怎麽樣?好嗎?好嗎?炘兒?”

林淵說著說著,滿臉鼻涕眼淚四流,泣不成聲。

灰蒙蒙的天落著朦朧的細雨,屋外的雨水拍打著窗戶,風聲夾渣著雨聲,給炘兒唱著哀悼歌。

林淵唱起龍之穀的歌兒,哀怨的曲風加上他淒涼的哭腔,斷斷續續和著外麵的自然樂器,恰如一唱一和。直到唱得林淵胸口抑鬱,眼淚吞入口中,嗆住口鼻,才把這優柔哀痛的歌曲終止,留下林淵的咳嗽聲。

林淵咳了許久,抽泣幾聲,看著炘兒仍然和之前一樣,閉著眼睛,不知神遊何方。

“該葬了吧。”林淵看著眼前這具屍體,她似乎還沒死,因為她還是那麽美麗。

林淵抱起炘兒,忍不住又呼喚了幾聲,淚水宛如一江春水。林淵深深吸入一口氣,再慢慢吐出,冒著雨從屋子走出,微微細雨雨拍打在兩人身上,似乎在給他們送行。

林淵憑著直覺,不知不覺間走到一棵大樹下,樹有三人合抱那麽大,樹上開滿了金黃色的鮮花,在春雨的潤澤下花兒更加嬌豔動人。

“花真好看。”林淵抬頭望著那金花,再低頭對炘兒說:“喜歡麽?就在這裏好嗎?”

她似乎點點頭,林淵笑了笑,將她輕輕靠著樹坐在,給她擺好坐姿,擺弄了一會才弄好,滿意地看了她一會,笑笑哭哭,在樹下開始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