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飛在半空中一口淨火胡亂噴出,旦夕間把利維坦的全身點燃起來,利維坦從未遇到如此可怕的火焰,可怕到連自己的海妖外殼都抵擋不了。

利維坦慘叫一聲,在地上瘋狂地打滾,這個巨人東撞進一間茅草屋將其點燃,霎時間便火光衝天起,赤炎遍地燒;往西闖進一間石屋將其毀得廢墟,頃刻間石屑如炮飛,煙塵漫天滾,然而身上的火焰如同膠漆死死粘住,怎麽也擺不脫。火焰不大不小,在他堅硬的皮膚上無情地吞噬著,熾熱的高溫烘烤著,撕裂著他的血肉。

而林淵被水衝飛出去,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此時林淵身上被水柱擊打後的傷口如同利刃宰割,而在激烈吐火之後,胸口的傷裂得更大了,被水推出來的時候血液向落雨般噴飛出來,頓時滿地是血,染紅一片。

林淵全身虛脫,雙眼差點睜不開來,但是此時正處危險時刻,若是暈倒在此地,醒來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幸好這些傷口盡是外傷,不像達奇羅那種古老的魔法,會阻礙林淵的恢複力,因此林淵仗著強大的恢複力,絲毫不理會周身的傷口,硬是頂住了疲倦和痛楚,坐了起來,望向遠處那個瘋狂的火團。

那個火團自是滿身是火的利維坦,他滿地亂滾亂爬,亂撞亂叫。林淵看到此刻不禁哈哈大笑,想到:“沒想到我的淨火如此厲害,還能燒得了他!”

想起之前的那口火焰被他一噴一揮就從身上消失不見,現在這淨火他是無論如何都甩不掉了,心中自信大增,林淵摸到長劍抄了起來。

林淵吞了一口湧上來的甜液,左手扶著牆壁硬是站住身子,雙腿瑟瑟發抖,渾身越發冰冷,失血太嚴重了。

林淵定神想到:“此時不殺了那個怪物更待何時?若是等他回複過來,我和鐵酋長豈不是成了他盤中魚肉?我得立馬去殺了他才是!”

林淵緩了口氣,調節呼吸,全身力氣漸漸恢複,雖然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但是鱗甲仍然沒有完全愈合,微微一動,仍然扯得生疼。

一步一步地往那個怪物那裏靠去,每靠近一步,林淵都要停下來緩一口氣,再接著走去,心裏盤算著:若是那個怪物瘋狂舞動,那我就一劍投擲紮在他的脖子上,若是脖子仍然堅硬,我便再吐一口淨火好了!

走進了幾十米,才看清了利維坦在烈火中在幹什麽,原來他渾身燒傷,隻能在地上不停打滾,往左滾一點,往右滾一點,來回滾動,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胡鬧著。

林淵忍不住哈哈大笑,沒想到自己的淨火如此威力,大笑之下扯得傷口劇痛,但是林淵不管,還是笑道:“無知怪物,今日可知近衛軍團多厲害了嗎?”

利維坦在烈火中聽聞林淵如此囂張,自然暴怒無比,但是全身被赤炎吞噬,雙腿已經站不起來,隻能在地上淒涼地喊叫著。

“今日我就要為近衛軍團立下威名!”林淵長劍高舉,怒目殺向利維坦。利維坦被他這一喝,嚇得不知所措,連防禦都不會,如同蟋蟀麵對螳螂,忘記了該如何逃跑,傻傻地在原地被赤炎無情炙烤著。

長劍對準利維坦的脖子刺下,利維坦慘叫一聲。

這深邃的慘叫聲如同海風呼嘯一般,異常地慘烈,讓人心寒,讓人顫抖。

林淵長劍停在半途,右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慘絕人寰的聲音,心裏的聲音似乎在對自己說:“救救他吧。”

“救救我吧——”

“淵兒,快救我——”

林淵看見眼前在被火燒的人不是利維坦,而是一個女人。

她在淨火的殘酷吞噬下,拚命地打滾,拚命地呼喊著:“淵兒救我啊——”

林淵猛地搖了搖頭,再定眼一看,還是一個女人仰天朝著自己,無情的赤炎在她身上肆虐著。林淵心中一緊,仿佛心髒被戳進了一把尖刀,“不!不可能!怎麽可能是這樣!”

“你媽媽也想啊,可是她已經是天災軍團的人了,無法去到你那裏,而且她有事在身,無法跟我一起來,你媽媽不容易啊。”

林淵腦海裏盡是當時帕吉對他的話的那些話:“莫非……這個怪物竟是我母親?怎麽可能?不可能啊!”

“淵兒……你不要我了嗎?你是不是憎恨我?恨到要殺自己的母親?你真狠心啊!林淵!淵兒!”

“你不是!你不是我母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怪物!你快把我母親交出來!要不然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林淵抱著頭大喊幾聲,突然一劍刺向那個女子,劍鋒一偏插入地裏,他順勢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

“不孝兒!不孝!你還說什麽要來找我,想要見到我!原來你日思夜想的,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你欺騙良心的話!你殺了我吧!林淵!來呀!殺我呀不孝兒!”

林淵神誌模糊,呼喊道:“媽媽,媽媽!”

恰好此時,鐵騎從廢墟中醒來,看林淵似乎瘋了,竟然口中又在喊著什麽媽媽!

上一回喊媽媽,他把自己火埋了。

這一回,他跪在敵人麵前,跪在被他火焰吞噬著的敵人麵前。

她看見了林淵伸手向自己,雙手也伸了過來,抓住林淵的手,哭喊著:“兒,你乖!快救媽媽。媽媽快被火燒死了!疼!鑽心入骨的疼!”

林淵淚如雨下道:“媽你別怕,我……我立馬救你!”

“我救你!”林淵含淚猛地一吸,把淨火全部吞入口中,強行把這淨火運行到心肺之中,可是這把淨火吐得太多,一時間不好化成血液,在身體內熊熊燃燒,像發燒一般,頓時林淵感到頭暈腦脹,渾身無力。

“哈哈哈!”利維坦一把將林淵推飛出去,忍著燒傷站了起來,全身被燒得片甲無存,滿身是燒傷,變得更加猙獰可怕。

鐵騎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林淵竟然對著利維坦在喊著媽媽,而利維坦竟然在向敵人林淵求救,最不可思議的是,林淵救了他!

“林淵小心!”鐵騎忍著重傷,從廢墟中掙紮起身,連爬帶跑奔到林淵身邊,雙手撐住利維坦的拳頭。

利維坦雙拳本來想砸死林淵報火燒之仇,卻沒想到鐵騎還能跑過來製止,雙腿無力躲開鐵騎的猛衝,突然被抓住雙臂,一時間掙脫不了鐵騎的束縛。

林淵雙眼時黑時亮,還傻傻地站在原地,想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會消失不見,眼前的事物仿佛像夢境一般,時隱時現,模模糊糊。

一個聲音不斷衝擊著他的夢境。

“快走——”

很小聲,小聲,越來越大聲,直到吸引到了林淵的注意力,他抬頭一看,兩個巨人在自己頭上爭鬥著。

“這是怎麽一回事?”林淵無法理解這一切。

“你快走……我撐……”鐵騎的手被利維坦拗斷,嘴裏麵已經憋不住不斷湧出來的血,一口嘔了出來,順著下巴流到林淵的頭上。

鐵騎的血從林淵的頭上流到他的額頭,流過他的雙眼,滾燙的血液慢慢流過他的臉龐,粘稠的感覺刺激著皮膚,血腥的味道湧入鼻息,他這時候才想起什麽。

“不!”林淵拔起長劍直刺向利維坦,捅入他的肚臍之中,沒想到如此柔軟,一下子拔了出來。

鮮血從他的肚臍裏流了出來,順著身子,流到腳下。

利維坦此時正在得意的狂笑之中,突然一劍刺入他的弱點之中,又拔了出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為什麽,雙手還抓著鐵騎的手,低頭一看,肚臍鮮血不斷湧了出來,下半身全是血,眼前一黑,嘭的一聲,仰天倒在了地上。

林淵拿著沾滿血的長劍,眼前這個利維坦隱約間又變成了母親的模樣,一會兒變成了那副可怕的模樣,在這兩個模樣中不停地轉換。

“他到底是什麽?”林淵不敢繼續看下去。

林淵心髒瘋狂地跳動著,似乎自己幹了什麽不該幹,卻又不得不幹的事情。

身後的鐵騎呻吟了幾聲,將林淵從無盡的惶恐中拉了回來。

鐵騎胸口的肌肉被撕裂,還沒完全愈合就趕過來救林淵,卻被利維坦抓住手掌,齊齊拗斷雙掌,還被利維坦在肩膀上咬了一大口,但是鐵騎仍然不肯放手,拚死護住林淵。

現在利維坦一倒,鐵騎也失去支撐力,砰地一聲,側倒在地上,血流滿地。

林淵身後聽到響聲,轉身一看,嚇得臉色慘白,趕緊上前捂住鐵騎的胸口,道:“鐵酋長你怎麽了!”

鐵騎痛苦地吐了幾口血,手緊緊抓住林淵的肩膀,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眼皮微微一動竟然閉了上去。

林淵見他這幅模樣,似乎已經死了,心裏十分著急,想就算是死馬也要當活馬醫了,眼下想找一條布幫鐵騎紮起傷口,卻什麽都找不到,急得團團轉。

“鐵騎,你撐住啊!我去找點止血的藥!”林淵剛站起來,轉身看見一群牛頭人倉促地跑了過來。

林淵仿佛看見救星,大力揮手,大喊道:“快來救人!”

前麵的牛頭人們見到林淵的模樣,被嚇得坐倒在地,一會又爬了起來,緩緩走近林淵,滿臉都是恐懼,武器放在身前,似乎是在防備他。

林淵不解,跑過去道:“你們快過來救人啊!還站在那裏幹什麽!”

那些牛頭人互相看了看,幾個年輕的衝了上來,拉住林淵的雙手,還把他手中扔緊緊攥著的長劍奪了下來。

盧卡斯長老擠過牛頭人群,看見林淵嚇了一跳,急道:“快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