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洛神醫身上的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沒了,楚雷心底也稍許感到好受了許多,對於眼前這位神醫也更加得敬佩,畢竟就光他的醫術而言,楚雷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能有“妙手回春,神醫天下”這樣的稱號,一定是有絕技在身的。

感覺著兩人之間的氣氛融洽了許多,楚雷趁著話頭問道:“洛神醫,聽說你曾是天劍門的弟子,我想向你請教一些關於天劍門的情況。”

聽聞此言,洛神醫立刻就吹胡子瞪眼,略有些不滿地道:“這事是蒼術那孩子告訴你的?”

這絲毫沒有隱瞞的必要,楚雷索性實話實說了。“其實我之所以要打聽天劍門的事,就是因為我此行便是要去天劍門。”

洛神醫又是一瞪眼,反問了一句:“你要去當天劍門的弟子?”

見他神情有異,楚雷不知有何不對,正要發問,便聽他道:“這倒沒什麽不可,不過現下再過幾日便是月末了,按照我的記憶每年的下月月初就是天劍門招納弟子的日子,而這裏距離天劍門還有千裏之遙,恐怕你趕過去早就錯過了時日了。”

“什麽?”楚雷驚得再一次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洛神醫看著他,又道:“不知道這規矩改了沒有,否則一旦錯過了期限,你就得等下一年了。”

“這……”要等下一年,那自己的計劃豈不是要泡湯了。楚雷恨不得現在能立刻趕到天劍門去,不過他知道這不可能,當即便是決定了明天一早就出發,但是馬上他就想到了難處。

之前他不知道這期限的事,他大可優哉遊哉地一邊曆練一邊前往,可現在自然是不能了,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可是那樣子易晨軒怎麽辦,易晨軒不是禦劍者,不會禦劍飛行,跟著他隻能是個累贅,但是楚雷又不忍隨意扔下他,這可讓他犯難了。

****從洛神醫的屋子裏踱步出來的時候,月亮已懸掛在了夜空之中,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院子裏,帶來些許柔和。楚雷行到院子中央,仍是在思考著該怎麽安排易晨軒。

洛神醫告訴他,天劍門每年招收弟子的時限都有規定,逾期便得再等一年,可是楚雷卻是不想再拖時間。

這般想著他就朝著他的屋子走去,可是剛走到走廊之下,突地從頂上落下了一顆小石子,差點砸在楚雷頭上,還好他眼疾手快閃避開了。楚雷忙後退幾步朝著走廊頂上看去,便見在屋簷之上坐著一個人,似是在欣賞著月光。

楚雷定睛看去,驚訝地發現那人竟是楊修,他剛才可是一點也沒發現上頭居然有人,不知這楊修這時候在屋簷上做什麽。楚雷心中斟酌著要不要打個招呼,又怕打擾了對方無故遭一番罵。對於楊修的脾性那可是比洛神醫還要難測,楚雷到現在對於他為何平白無故的救了他一命還有些雲裏霧裏。既是救了他,可又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看。這般想著楚雷便決定直接回屋睡覺去,剛要抬動腳步,屋簷上便傳來了一道深沉的聲音:“站在那幹什麽,上來吧。”

楚雷怔了一下,腳步便是不由得停住了,抬頭望著楊修,隻見他正淡淡地望著自己,看不清是什麽眼神。猶豫片刻,楚雷便是橫下了心,想著這楊修就是凶惡點罷了,既是救了他一命應該不會殺他,況且經過幾天接觸下來,對方其實也沒那麽可惡。

體內風元氣轉動,腳一蹬地,他的身子便一下躍上了屋頂,一步一步朝著楊修走去。

楊修背著他的文士劍正坐在屋脊之上,楚雷大著膽子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心卻是“撲撲”跳得厲害。楊修身上有股子陰冷和粗獷交雜的氣息,讓人感覺著很危險。

“看著我做什麽?”陡然間,楊修一聲冷喝,嚇得楚雷差點從屋簷下摔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卻是連忙抬起頭,假裝看天上的星星,搪塞道:“沒……沒什麽,楊前輩這是在看月亮嗎?”

“哼。”楊修轉過頭來瞥了楚雷一眼。雖然是晚上,可是如此近距離的見到他臉上的那條獰猙的傷疤,楚雷還是感覺喉嚨口幹澀,忍不住硬吞了口唾液。

“你此行是要去天劍門?”

“嗯?”聽到楊修這話驚得楚雷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前……前輩你偷聽我和洛神醫的談話?”

“哼,偷聽?我還不屑偷聽你這小子呢。你之前不是和蒼術說過的嗎。你們的聲音那麽響,我自然聽到了。”楊修冷著張臉說道。

楚雷聽了不由暗自咂舌,這才想起之前他和易晨軒同蒼術在馬廄前的談話,馬廄就在這屋簷的另一邊,楊修聽到倒也不奇怪,不過看來楊修很早就坐在這屋簷之上了。

既然被聽到了,楚雷也就點了點頭承認了。末了,他心中一動,試探性地問道:“前輩,楚雷想請求您一件事?”

楊修眉毛一抬,冷聲問道:“是何事?”

“我和易晨軒明天就要離開了,不知前輩能否讓我們乘上赤翎鳥從空中趕路?”楚雷問完屏息靜待著,他這麽問也是為了他和易晨軒考慮,一來赤翎鳥的飛行速度很快,比他全力禦劍飛行快多了,這樣子到天劍門能減短不少時間,現在時間對他來說變得很是緊迫;二來這樣也可解決了易晨軒的問題,可以帶著他一道趕路,又不耽誤行程,可謂是兩全其美。

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楊修他是否答應的問題了。

看著楚雷眼眸中滿是期待的目光,楊修毫不留情地一聲冷哼,道:“赤翎鳥已經受傷了,它飛回它的巢穴療傷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所以我根本無法召喚到他。”

楊修這話等於是斷了楚雷的希望,後者一臉苦笑地歎了口氣,有些失望,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想不到楊修卻是若有所指地問道:“你怎麽會和你身旁那小子在一起的?”

楚雷一怔,沒想到楊修會問這個,聳了聳肩隨意便道:“半路上碰到的,也就和他在一起了。”

“嗯,那小子似乎不簡單啊,竟惹得有人追殺他,還連累到了你。”楊修的聲音有些深沉,說到最後還轉頭看著楚雷,目光中帶著些許玩味。

聞言楚雷麵露苦笑,道:“既是答應了保護人家,自然不能半途而廢,將人家丟棄不顧,這樣可就沒有道義可言了。”

楊修的目光中掠過一絲詫異的光芒,隻是一閃即逝,隨即就是冷哼了一聲,冷笑道:“道義?這世間哪來那麽多的道義,有的隻是殺戮而已。”

“前輩為何有此一言,這世間存在著殺戮是不錯,但是道義畢竟還未完全泯滅,怎地說哪來那麽多道義呢?”

“哼,小子年紀輕輕,倒是教訓起我來了。”

“不,前輩不要誤會,楚雷不是這個意思。”

“哼,不和你多言,勸你和那姓易的小子遠點,他可不是個普通之人。”

“這個……”楚雷略一思索,便是說道,“如果說易晨軒的命運和前輩您一樣,或者說他比前輩您來得還要悲慘,前輩是否還會這麽說呢?”

從那次在秦淮江岸楊修在和狼奔劍黃豎的對話中,楚雷知道黃豎殺光了楊修全家,這才使得楊修找他報了深仇大恨;而易晨軒的遭遇和楊修幾近相同,唯一的不同就是易晨軒現在根本沒有親手報仇的實力。

楊修臉上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隻聽他淡淡地道:“在這片大地上每一天都有人在失去親人,淪落為孤身一人,所以你這點憐憫是多餘的,何況憑借你才劍武境界的實力,簡直就是在找死。”

楚雷點了點頭,道:“這一點前輩說得極是,不過易晨軒現在真的很可憐,我想那些追殺他的人一定還在到處找他。”

“哼,算你小子還沒笨到家。”略微停頓了一下,楊修本想將易晨軒在草居堂的行蹤已被暴露的事說出來,他可是早就已經察覺到了銀發男子洪若石在附近的蹤跡,不過在權衡再三後最終卻是閉口不提此事,隻是淡淡地哼道:“小子,你可知道那天出現的那銀色長發的男子是什麽人麽?”

楚雷心中一驚,立刻就想到了那個一身黑衣長著銀發的中年男子,腳底頃刻間升起一股涼意,驚疑地回答道:“楚雷不知,還請前輩告訴我。聽您那天的口氣似乎是對對方有一定的認識。”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楊修提起,楚雷他自然是想要知道追殺易晨軒或者更進一步說是殺光了易晨軒一家的殺手究竟是什麽人,這樣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小子,你可聽說過巫山派?”楊修目視前方的夜空,忽然問道。

楚雷茫然地搖搖頭,對於巫山派他是從來沒聽說過,當下就疑惑地問道:“那是一個禦劍宗派?”

楊修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那這宗派屬於什麽樣的勢力?實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