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一日為師終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魏屠子對待衛六中,便是對待親兒子一般。

可衛六中對待魏屠子。

除了那三千多個洗衣做飯的日子,怕是沒什麽算是孝順的了。

魏屠子給了衛六中一切,而衛六中能回報的少之又少。

當他有一天有能耐讓這個精打細算過日子的老頭子過上喝酒不需要掂量酒錢,吃飯不會算計著點菜的日子。

這個老頭子卻已經離他而去了。

樹欲靜而風雨不止,子欲養而親已不在。

曆年來已經漸漸要被人淡忘的蓬萊道宗,直到最近因為旅遊業興盛才漸漸開始有了人氣的蓬萊宮外的石階。

白衣白發背黑刀,手拎一瓶白酒的青年跨步走上石階,一路向上。

每踏出一步,腳下的塵埃便會騰起一分,磅礴的殺意伴隨著他一路向上。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就希望看到這一天呢?”

白發青年的臉上帶上了微笑:“看到你的徒弟,帶著你的刀,殺上這座山,殺進這座宮。”

周圍不是沒有遊客,但他們根本就無法走進這個白發青年半步。

他的周圍已然升騰起了一層無形的風牆,根本不容得其他人靠近。

天空中陰雲湧動,隻剩下一縷殘陽還籠罩大地。

在山下賣書做生意的那些小販,以及來這裏的遊客都發現了這條山道上的變故,紛紛駐足觀看。

這白發青年是誰?

他是想要幹嘛?

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當然,在那蓬萊宮當中自然也是有人發現了這裏的變故的。

九個中年人從蓬萊宮的大門走出,將周圍零星的那些零星的遊客都給帶離開。

白發青年就像是沒看到這一切一樣,依舊是一步、一步、非常緩慢的走上階梯。

那些遊客也自然知道怕是要出事兒,一個個對衛六中亦是避之不及,很快在蓬萊宮之內便在無一個向香客,隻剩下九個身穿古樸道袍的中年人站在蓬萊宮之外。

這九個人,無一例外,都是蓬萊宮的門徒。

如今這個時代做道士的人少,做著蓬萊道宗的道士的更少。

從來都是蓬萊道宗自己去摘選門徒,從外麵連坑帶拐帶騙的帶回來。

這九個人便是在他們這一代當中的佼佼者,其中修為最低的,也有殺氣七段的修為。

此刻這九人站在門外,亦是如臨大敵,因為他們能感覺到這股強大的殺意。

當那白發青年抬頭望過來的時候,被直視的那人險些當場坐在地上,兩腿忍不住的就開始發抖。

還未對陣,膽氣便已經喪失了三分之二。

白發青年歪了歪腦袋,在距離那九人不足三十米的地方站定,由下而上看著那九人,朗聲說道:“我乃魏屠子座下弟子,衛六中,今日前來,就是因為我答應過師父,將來有一日,定要來這蓬萊道宗,替他找回當年在這裏丟下的臉麵。”

一聽這話,那九人的臉色巨變。

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來砸場子的?

那自己上還是不上?

以這位仁兄的修為來說,他們九個一起上,也依舊是沒有自信能打得過對方啊。

而也就在這九人糾結要不要回話的時候,忽然在道觀當中傳來了一道聲音。

這聲音宛如是來自天際,也宛如是在耳旁。

“原來是魏師弟的徒弟,我們本是同道,也是同門,我本應該出門迎接。”

“但是在十一年前魏師弟便自己退出了師門,算是師門叛徒。”

“如果你要是為了當年的事情而來,那我奉勸你一句,還是離開吧,別擾了這道門清淨地。”

“道門清淨地?”

衛六中嗬嗬一笑,抬手打開了手中的酒瓶子灌了一大口,辛辣宛如火燒的灼痛感從口入腹。

“狗屁的道門清淨地,我師父這輩子救人過百,你們可曾出世救過一人?”

“不過我師父修行是為了救人,我練殺氣也好,練刀也好,是為了殺人。”

兩人的這場對話,就宛如是天人之間的對話,許多人都聽見了。

一時間,不論是山上山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世間有幾人見過這樣的場麵啊。

這真的就如同是神仙一樣。

山上山下距離最起碼有五六百米,可是他們卻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音術?

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不過衛六中可懶得去管這一切。

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刹那,衛六中提著酒瓶子輕描淡寫的抬手一揮,陡然間在他的身前便憑空凝結出來九道由殺氣凝結而成的尺長刀刃。

“殺!”

九道實質化刀氣陡然間飛出。

衛六中的表情十分淡然且冷漠,直徑無視了那不動如山的九名看門道士,跨步走進了蓬萊宮的山門。

等到衛六中的腳邁進了蓬萊宮的山門之後,耳輪中就聽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九聲悶響。

那本來還站在那裏的九名看門道士齊齊跪倒在地,緊接著,他們脖子上的腦袋便齊齊落地。

去看他們脖子上的斷口,就宛如鏡麵一樣光滑。

片刻之後,便是九道衝天而起宛如紅色噴泉一樣的血水。

殺人,不過抬指揮手間。

“今日這江湖之中,便無蓬萊道宗。”

“一幹人等,殺……無……赦!”

這兩句話頓時化作滾滾天雷,直接在蓬萊島之內炸裂。

而此刻蓬萊道宗蓬萊宮的大殿內。

“二師兄,我們蓬萊道宗向來低調,不問世事。”

一位老者開口道,他是曾經的蓬萊九子之一,蓬萊道宗五大長老之一的五長老,一身實力比起大長老來,也隻強不弱。

此刻這老者被氣得須發皆張:“但這姓衛的欺人太甚。”

“門外的九人不出意外都已經死了。”

“我們蓬萊道宗最近這些年為了轉變世人對我們的看法……還是太低調了。”

“就是因為我們蓬萊道宗太過低調了,所以才導致這一次竟然有人上門來羞辱我等。”

蓬萊道宗大長老也接口說道。

“可是那九個人都打不過他一個人,這……”

心性要比其他長老要沉穩許多的四長老亦是緊縮雙眉。

他是覺得蓬萊道宗雖說對魏屠子有虧欠,但和衛六中又沒什麽深仇大恨。

而且他在當年也是頗為看好哪個真正的大師兄,以至於他這麽多年都沒有喊掌教師兄喊過大師兄。

在整個蓬萊道宗裏麵,怕是也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排擠過魏屠子了。

明麵上不往來,在四下裏,二人都視對方為知己。

而且衛六中來勢洶洶,四長老是不怎麽想參合進去的,那些恩恩怨怨和他又沒有關係。

何必要樹敵?

“哼,魏屠子的徒弟又怎麽了?”

“就算是有點本事,還能怎樣?”

二長老冷哼一聲。

不就是殺了九個修為中上遊的徒子徒孫,對他來說又不算什麽。

至於衛六中的本領到底有多高,他不知道,但他也不擔心。

當年魏屠子的修為比他們高上很多,但最後不還是跌境下山了?

況且,在他的心裏麵還是以為那九個人之所以被殺,隻是因為大意輕敵了而已。

“我們蓬萊道宗高手眾多,隨便出去兩個都能收拾掉他。”

二長老冷笑道:“況且,今日便是我們掌教師兄的出關之日,我就不信,大師兄還能收服不了他……”

“唉,這件事情本來就跟我們沒關係,況且,那和我們也是一脈相承啊。”

四長老又開口道:“我們好言好語的說,如果能化幹戈為玉帛,那日後他混出名堂,我們蓬萊道宗也是臉上有光的呀。”

“老四,莫非你是傻了不成?”

一直沒有開口的三長老猛然開口嗬斥道。

“先不說其他,就算他的本事高強,能夠用一招殺掉那九個門徒又如何?”

“我們幾個可還沒死呢,況且掌教師兄如今的修為早已登峰造極,天道之下,皆可一戰。”

“再說了,我們蓬萊道宗是什麽地方?”

“在江湖上怎麽說也有幾百年了吧,豈會讓他一個娃娃欺負到頭上來?”

“既然來了,那麽今日就讓他血濺長空,我蓬萊道宗也該在江湖上出出名了。”

話音落下,三長老冷笑一聲,直接帶著人走了出去。

一行人剛剛走出來,便見到一個白頭白衣背著破布包的青年屹立在院落正中。

而那些蓬萊道宗的門徒無一例外都是站在兩側,無一人敢上前。

這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他腳下那十幾具屍體。

他們剛才可都是親眼看見了,自己的這些師兄弟一個個都是不要命了的衝上去,然後被人家輕描淡寫的一招撂倒。

誰還敢上?

他們在這站著也已經是莫大的骨氣和勇氣了。

白發男子似乎是覺得頗為無趣,睜開了朦朧的睡眼,抬頭望去,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但是卻長須長發,看起來就像是古代來的。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我蓬萊道宗!”

蓬萊道宗的三長老就與他的脾氣一樣,身材魁梧高大,已然是覺醒之後的修行者了。

“我來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殺人。”

衛六中輕笑一聲,抬手灌了一口酒,哈了口酒氣:“等人殺完了,我就走。”

“你還想走?”

“你怕是酒喝多了還沒睡醒吧。”

三長老冷哼一聲道:“實話告訴你,從你這隻腳踏入這個門開始,就注定了,你今天走不了了。”

三長老猛然抬手:“關門!”